“我有要事要跟張大人彙報,張大人現在身在何處?”這名被喚做海大人的圓頭大耳沒有計較守夜人的無禮,直接開口問道張敬元的去處。
守夜人回答道:“張大人已經睡下了,大人你看,這麼晚了,你是不是明兒再來......”
“這事是軍機大事,對我們來說十分的重要。你趕快帶我去張大人的住處,我必須今晚就當面稟告與他......”
“是!海大人你這邊請......”守夜人舉着燈籠畢恭畢敬的在前頭領路了,拐上一個拐角,朝着不遠處的一個住處走遠了。
黑暗中小七轉了轉黑溜溜的眼睛,心中暗自嘀咕:軍機要事?莫不成劉叔叔他們又有了新的變動?亦或者是戰爭局面又有了新的變化?不行我得趕緊跟上去,看看他們到底耍些什麼花樣!
這次來的目的雖然是爲了營救阿姊,可是這無意中得知的消息似乎也牽引起小七的注意。他正想站起身子,沿着那海大人走的方向緊跟上去,一個拎着燈籠,四下張望的守夜人又緊緊的跟了上來。
小七身子又趕緊的趴倒在地,心中暗歎:這張狗賊實在也太謹慎了,這般高密度的值夜,我的行動必然會受到不小的阻礙。
雖然心中無奈的嘆息了千百遍,可是小七還是耐心的趴在原地,打算等這個人走過去之後在動身。誰知這守夜人拎着燈籠在周邊轉悠了好幾圈,竟然不走了。
小七暗暗驚奇,不知這守夜人在這轉來轉去究竟是幹什麼。這時,守夜人來回顧盼了好久後,竟然把燈籠給熄滅了,接着他來到一處叢林旁,開始寬衣解帶。
小七腦袋上瞬間拉下三條黑槓,感情這個人轉悠半晌,是想尋覓機會小解。咦......不過。這也正好是一個下手的好機會!
思緒及此,小七的身子猶如潛司機活物的獵豹一般騰地彈起,對準那正優哉遊哉小解的守夜人脖頸就是一個橫劈,那人正在悠哉。那還注意身後的驟變,突兀的一個橫批讓他連一聲喊叫都還未曾叫出,身子就癱軟在地了。
小七架着他的胳膊,宛如拖着死豬似的把他拖到了草叢裡,再出來後,小七就頭戴小廝帽,身穿青布衣,手裡還像模像樣的提着熄滅的燈籠,宛如一個守夜人。
擡起胳膊看了看衣裳是否合身,小七似乎很滿意自己目前這般的造型。然後循着小路,朝着海大人出走的方向大步前進。
沿途走了沒多久,就見前頭不遠處,一個閣房裡面有光亮。小七謹慎的四下顧看一翻,接着慢慢騰騰的靠了過去。屋子裡正傳來低沉的低語聲。小七靠在窗戶邊近了些,正巧聽進屋裡的談話,更讓小七興奮的是,這屋子裡的聲音正是張敬元的。
屋內!
張敬元一臉倦容的從裡屋走出來,邊走還邊穿着衣裳,顯然實在睡夢中被叫醒的。見到那正在廳堂內等候的海大人,張敬元臉上的倦容忽的一消退。這海大人是被他派遣去暗地裡小動作的心腹。他這麼晚了到此,定然是要稟告要事!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兒?蠻族那邊的事情談的怎麼樣了?”張敬元一邊踱步過來,一邊出聲詢問。
海大人微微一笑,應聲道:“張大人,我這次來就是爲了這件事情來的。蠻族那邊的事情,成了!南蠻王烏幹已經率領二十萬大軍,傾巢出動,奔着這邊來了。”
門外的小七身子陡然一震,蠻族?這場戰爭自打一開始蠻族就坐山觀虎鬥。怎麼現在蠻族人牽扯進來了......莫不成,沈唐爲了壓住郾城起義軍,竟然勾結了蠻族人?
想到這裡,小七心中漸漸的不安了起來。這時屋內又傳來低語聲,小七來不得多想,又趕忙的把耳朵附了上去。
“呵呵呵......”張敬元緊繃的神經陡然一鬆,嘻嘻笑道:“我就說麼,郾城勢力的強大對於蠻族和我們都不是件好事,連弱抵強,這樣的道理他們不會不明白的。”
張敬元說着,就悠哉的站起身來在屋子裡踱起了步子,自言自語道:“到目前爲止,所有的計劃都在我的意料之中。瑤兒這個女子只能幫住我們緩解當下之急,卻不能完全的解決晉城之危。所以我相信用不了多久,郾城勢力就會拋棄瑤兒,捲土從來。只要那個時候,蠻族大軍能夠及時趕來,相信猝不及防的郾城叛匪們一定會被打的損傷慘重,那個時候,他們也就再不會對我們構成任何的威脅。而我們晉城的危機也會就此解除......”
海大人附和着笑了笑,接着眉頭一鎖,不放心的問道:“可是張大人,蠻族人一向胃口很大,現如今他們更是傾巢出動,你難道就不怕在打敗了郾城叛軍後,他們不會撕破協定把矛頭指向我們?”
“這個你倒不必擔心。”張敬元揚起了右手,一副自信的解釋道:“蠻族人固然強大,可是郾城的那幫起義軍也不容小覷。如今這雙方勢力皆是傾巢而出,這場大戰,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夠消停的。所以等到蠻族人擊敗了郾城叛匪後,他們的勢力必然也會大受損傷。到時候,心力交瘁的他們哪還有底氣在對我們動手?”
海公公點了點頭,似乎也是覺得張敬元的話很有道理。沉吟片刻,忽然又是想到了一件事,對張敬元講道:“張大人還有一件事我要稟告與你。皇城那邊,小皇帝意圖宣召終止戰爭,好在我們眼疾手快,把小皇帝給制服了。可是至於怎麼處置,你看這事......”
“哎,孝文的脾氣我最瞭解,在當郾城叛匪剛剛出動前,這小娃子就打算退位甩手,好在當時我一個勁兒的勸阻。這次我來到晉城,正是放心不下這小娃子在後面拆我的檯面,這才佈置了這條命令防止他有什麼異動。沒想到我預防的這一手還真的是起了作用了......”張敬元目光巡睃着,呢喃片刻後就道:“至於對他的處置麼,現在就暫且把他關押起來。別看這個小娃子貪玩無道,可是他畢竟是沈唐的皇帝,憑這個名號,就不知有多少人效忠於他。更何況一旦要是讓旁人知道了這件事,我們會很快的失去將心並且陷入不忠不義之地。但是如果把他掌握在手裡還能挾天子以令諸侯,我們的境地就變得主動多了。等到我們大功告成之後,我在逼他退位,重新扶持一個年幼的傀儡皇帝,這天下不就盡在我的掌握中了麼......”
原來如此,原來這一切竟然是張敬元這個大奸臣背後搞的鬼!小七無意中聽到了這頗爲彎曲的真相,陡然間便是覺得後脊樑發冷。張敬元這種高深的算計倘若自己要不是無意中偷聽道,那等到真相大白之時,這天下豈不落入張敬元這個大逆臣的手裡?
屋子裡,海大人也附和着笑着。張敬元興奮收斂了些,認真道:“現如今事件的發展完全是在我們的計劃之中,那個王瑤兒現在就變得非常的關鍵,要知道我們拖制住郾城叛匪可就靠她了。現在正是非常時期,那郾城叛匪率衆來劫人也不是不可能,爲了防止這些,城牆日夜有人堅守,這大院也全是守夜人,可是我現在還不大放心,等會兒你抽空過去看看,瞧瞧她有什麼異常......”
海大人應聲道:“下官這就去做!”
阿姊果真在這院子裡,門外偷聽的小七聽到了這個消息,那被打擊震驚的精神總算是打起了些。感覺海大人很快就要出來了,小七正想離開這裡,互聽身後一聲喊話:“喂喂......你的燈怎麼熄滅了......”
小七身子驀地一震,就像是一隻陡然受驚的貓,全身的汗毛都快要張開了。小七扭頭回看,就見一個和他同樣扮相的守夜人拎着燈籠慢慢的走了過來。
小七的右手緩緩的伸到了腰間,那裡別持着一把匕首。方纔這個守夜人想必已經看到了他在這兒偷聽,只要他大喊大叫,亦或者是呼叫同伴,小七保證能在瞬間瞭解他的性命。
“吶,說你吶,這大晚上守夜,爲啥不點亮燈籠......”那人朝這兒走來,見小七不答腔又問了一句。
“哦哦,剛纔我走的急了,燈籠裡進了風,把蠟燭熄滅了......”小七朝那人看了看,故作輕鬆的迴應道。
那守夜人這時已經來到了小七身邊,拎起燈籠只是在小七眼前一掃,吃驚的道:“咦,怎麼沒有見過你,你是新來的?”
小七見他沒有出格之舉,也沒有大喊大叫,右手又迴歸了之前的位置,嗤嗤道:“我是替我表哥值班的,今晚他臨時肚子疼......”
無奈之下,小七隻好臨時編了這麼一個謊言。
“哦?那你的表哥是......”
這人顯然是有點不依不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