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丹中期魔修接到命令,只是不着痕跡地動了動手指,地上的廢物秦便化作一陣白光,不見了蹤影。
顧長月注意到,白光消失在魔修左手拇指上的戒指中。
戒指很大,紅色透亮,幾乎蓋住了他的大八個指頭,上面鑲嵌着一個張着血盆大口的獸頭,彷彿正在衝擊戒指的禁錮,憤怒地咆哮。
測戒之中的信息顯示,這是一顆比固靈戒指更爲高級的困獸戒。
因爲有強大結界阻隔的原因,測戒不能感知到裡面有什麼東西,但是不用想也知道,裡面定是關押着一頭兇猛的妖獸或是靈獸。
將廢物秦輕而易舉地收入困獸戒中,魔修便將目光落在顧長月的身上。
哪想這次卻並不是想象中的容易,他方一握住法決,還來不及啓動,便見顧長月忽地出手,對着他的就是一掌
。
冰冷的靈氣攜着陣陣寒風撲面而來,速度倒是不慢。
他是萬萬沒有料到顧長月竟然還能動,他分明記得自己已經用自己的靈力波動將其壓制住了。
難道這女修是用什麼法寶衝破了禁制?
魔修雖然驚訝,卻也毫不慌亂,擡手便迎上顧長月。
“砰……”
第一掌相接,顧長月的整根手臂像是被撞成了碎片般,從手指到肩膀,麻木得沒有絲毫感覺,心口卻是悶沉沉地難受,一口腥甜自候間溢出。
結丹中期魔修接了她一掌,雖不如她這麼難受,卻也不好受,只覺整個手掌都被火燒熟了,復又拿到冰裡凍了起來,熾烈而冰涼地痛。
他奇怪地“咦”了一聲,目光落在顧長月的手上,只見一名幽幽的光芒一閃即逝,心中瞭然,這女修身上當真有東西,如此想着,便更不願意放顧長月走了,他五指彎曲成勾,反手便向她抓去。
顧長月也一點兒也不畏懼,堪堪避開他那一勾後,用盡全力,又打出一掌。
結丹中期魔修見勢,轉勾爲掌,同樣迎了上來。
顧長月見他再次出掌,卻是身子一矮,從他身邊錯身而過,由着他撲了個空。
結丹中期強大的靈力生成勁風迎面而來,嘩嘩的聲響,致使她有幾吸之間都不能呼吸,然而即便如此,她卻片刻不停,錯身而過的瞬間,足尖用力一點,縱身飛躍,出其不意地繞到結丹後期魔修的側方。
與此同時,撕下袖口的五行陣,往結丹後期魔修的身側一扔。
頓時,“轟隆隆”的聲響便在這林子之中傳開,地面上墓地竄出無數巨大的石像。
結丹中期的魔修原本以爲她不自量力,以練氣十一層的實力便敢與自己對掌,怕打死她那畜生不會吃,因而只用了四層的力道,卻不想她倒是狡猾,對接了一招之後,開始使用起虛招來。
而見她躲開,他猛然收住掌風,下意識地便將重心放在與血主大人所在位置相反的方向,想以最快的速度擒住她,只是,她竟然以極快的速度滑向了血主大人的位置
。
那可是最危險的地方。
在這種情勢下,按照尋常的思維,一般都會盡量逼近力量最爲薄弱的地方,然後趁機逃跑,可她卻偏偏往最危險的地方湊。
也正是如此,倒叫這結丹中期魔修手上的動作慢了半刻。
趁着這半刻的時間,顧長月才得以撕下袖口的五行陣,使其成功地在結丹後期魔修所在的位置啓動。
便是那結丹後期的魔修也是未曾想到,一個穿着不起眼的小小練氣期女修士會有這麼多心眼,更不會想到這個小修士竟然在這樣的情勢下還能做出這麼冷靜的思考。
也正因爲顧長月是個小小的練氣期修士,他也就未曾放在心上,站着等屬下將其抓獲,卻沒有想到,這女修使了一招出其不意後,停也不停地便丟了個陣法出來。
一時之間,石像轉移,金木水火土五行交錯,各種暗箭、藤條、水龍、火焰、石塊齊齊上陣,來勢洶洶。
只是,這些東西的確讓築基期的魔修們不敢掉以輕心,而對於結丹中期魔修口中的血主大人來說,似乎並不放在心上。
他僅僅愣了一下,旋即發出了一聲漫不經心地低笑,袍子翻轉,輕而易舉地就將這些東西揮得遠遠的,接着,用他嘶啞的聲音低低地道:“在我面前用陣?還嫩了點……君臨,這五行陣的確厲害,可在那女修的手上發揮不了多大的力量,只是唬唬人罷了,直接用虛空吸魔手給毀了,把人抓回來。”
“是,血主大人。”
結丹中期的修士正準備與這陣法對抗一番,聽血主大人此言,便停了下來,用結丹期的護體屏障自行攤開這些東西,雙手則是握住發決,慢慢生成巨大的漩渦。
外頭,顧長月一丟下五行陣,便片刻也不敢停留,將所有的靈氣全部凝聚在雙腿上,拖着被打傷的身子,提步就跑,連紅菱法器都來不及召喚了。
這個五行陣雖是崔二孃所繪,與別的陣法比起來也極具攻擊力,但是顧長月的實力不強,這個陣法由她所觸發,發揮出來的力量自然不會太大,面對築基中期以下的修士或許會有些優勢,但是如今的對手是結丹期,也就只能拖延時間罷了
。
她當真是倒黴透了,只不過出個遠門而已,竟然就遇到了實力懸殊這般大的結丹期。
此刻若是不立刻就跑,等這些魔修將陣法研究清楚並且擊潰,那她就真的完了。
哪想她才跑出不遠,忽地感受到後頭巨大的吸力,她的心墓地沉入萬丈深淵,一片冰冷。
虛空吸魔手…
竟然直接用了虛空吸魔手,難道那羣魔修裡也有精通陣法之人?否則在不瞭解陣法威力的情況下,他們絕對不會亂來。
的的確確,她不知道的是,那位血主大人便是一名陣法師。
她又被吸了回去。
而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這一次她被那股吸力在空中拋起,最後以臉着地的姿勢落下。
被摔得一陣眩暈之後,耳邊響起一個笑聲,“不是挺嘚瑟的嘛?倒是繼續跑啊!”
要多沒有人性有多沒有人性。
顧長月趴在地上,努力地擡起頭來,臉上沾滿枯枝和泥土,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那結丹中期的魔修則走到她的面前蹲下,紅色斗篷下,露出一張正笑得嘚瑟的年輕臉龐。
她頓時滿心憤怒,奈何方纔自己幾乎耗盡所有的靈力,又利用鬼火衝破禁錮,此廂被迫停下來,體內又冷又熱地痛着,完全提不上力氣。
想到自己活着的機會被生生剝奪,一口氣噎在胸口,“嗤”地噴出鼻血來。
小花知曉她的身體狀況,不敢輕舉妄動,見她噴血,卻也忍不住喊了聲,“阿月。”
顧長月沒有回答,只是咬脣不語,腦海中飛快地閃過各種念頭
。
若是這裡只有這個嘚瑟的結丹中期魔修,她倒是想讓小花附體,用燃燒自身的方式來對付他。
小花現在只是器魂,沒有力量,但對付個結丹中期多少也有個博頭,可是偏偏這裡還有個結丹後期魔修,便是小花控制她的身體打贏了結丹中期的魔修,想要繼續對抗結丹後期,她的體力都不允許。
至於阿丁,迷惑築基初期以及少部分築基後期可以,遇到結丹期,而是是結丹中後期,根本沒用。
便是想要讓阿丁呼叫阿甲也不可能,因爲魔修定然不會讓她有所動作。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現在應該怎麼辦?
怎麼做才能活着?
魔修不知道她的心裡活動這麼豐富,他被她措不及防地噴了一臉,倒也不惱怒,而是慢悠悠地將血抹乾淨,說了聲:“你身上一定有什麼好東西,尤其是你方纔與我交手時的火焰,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交給我買個逃跑的機會,要麼就帶着去死。”
他看着顧長月黑乎乎的臉龐,道:“不過我想你現在是做不出選擇的,畢竟看起來是很貴重的,那就先到戒指裡去呆着想清楚,我暫時不讓那畜生吃你,可別想玩任何花招,困獸戒指裡,若不是我特意放你,你自己永遠也出不來。”
除非遇到什麼契機。
不過這說與沒說都沒什麼差別,因爲根本就沒有契機。
而顧長月聽聞此言,眼中倒是燃起了一絲希望。
只要不是立刻就殺她,那她還有機會。
結丹中期魔修說完之後,也不等她發言,擡起手,像是做了個簡單的遊戲般,直接將她拂進戒指之中。
血主大人站在旁邊,來的時候什麼姿勢,現在便是什麼姿勢,彷彿一直就沒有發生過什麼一般。
倒是築基期的魔修身上多了層白色的粉末,顯然是在陣法中留下的,可血主大人沒有發話,他們也不敢清理。
血主大人一動不動地負手而立,見結丹中期的魔修與顧長月說了幾句話,並且很快收拾了顧長月,才道:“走吧
。”
語落,紅色衣袍飛揚,整個人已經踏空而去。
後頭的魔修整整齊齊地排成一排,跟在其後,極快地飛掠。
林子之中安靜下來,只餘下幾具女屍,便什麼也沒有。
清風吹過,樹葉翻飛,很快地便將女屍蓋在底下。
顧長月只覺眼前白光一閃,忽然便從高空墜下,“啪”地一聲便落在了堅硬的黑色地面上。
耳畔又低低的啜泣聲,以及森寒恐怖的獸類呼嚕聲。
她從地上爬起來,四下打量,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黑色的鐵籠子中,頭頂有個拳頭大小的通光口。
廢物秦躺在旁邊,已經昏死過去。
除了廢物秦之外,計較陰暗的角落處還有十多名女修,瑟縮着抱在一起。
這十多名女修竟然都穿着金鈴門內門弟子服,除了一名築基初期,其餘都是練氣八九層的修爲。
她看了她們一眼,忽地,籠子的鐵門被推開,一名女修尖叫一聲,便無端端地浮在半空,飛向鐵門外頭。
她掙扎着,哭喊着,拼命地用手去抱鐵欄,可是任她如何,卻彷彿有隻力量很大的無形的手在拉扯着她,生生將她拉出了籠子外面。
籠子的門又被關上。
其餘的女修則瘋了般地尖叫,抱着頭,往籠子陰暗的角落拼命地擠。
而籠子外頭響起一陣“吧唧吧唧”的咀嚼聲。
顧長月的心中升起一股寒意,順着那聲音望去,卻見籠子外頭漆黑的空間中,伏着一隻半人來高、全身血紅色鱗片、即將晉升九級的妖獸血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