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你們不能參加考試。”就在彭佳和張雪華急匆匆地來到位於一中高中部一樓的考室時,卻被教室外拉着紅線作爲考場分隔線上,一位站着的男人攔住了。
這是一位28、9歲的年輕男人,下馬和上脣有着晨起剛剛剃去的胡茬的泛青,後來很流行的韓版的單眼皮,但是這雙單眼皮的眼睛長在他刀條一樣狹長的臉上,卻時不時散發出陰冷的光芒。更別說還有薄薄的嘴脣,說話一開一合間細碎的牙齒,更是將整個臉龐襯托得陰鶩無比。
這副表情配上他不冷冷的語氣,讓他顯得比實際年齡更加老成。
“我們有準考證,喏,還有身份證,這些證件齊全,怎麼不能考試的?”張雪華不解地掏出所有的證件問道。
按道理,她這張全市知名的主播的臉,本身就是最好的通行證,就是在市委大院等一些需要身份證和工作證才能進去的部門,只要她出現,一般保安看到她連證件也不用檢查,就揮手讓她進去了,所以她一時不能理解爲什麼這個男人不讓她們進去考試。
“你們遲到了。遲到超過十分鐘就不能進入考場。這是規定。不能爲你們破例。”這個男人不屑地道。
張雪華和彭佳聽這男人一說,下意識地擡起手腕看了下時間。現在手錶上的指針正好指向9:40分。考試的正式開考時間是9:30分。但是現在正好超過十分鐘,按道理是可以通融的。
“時間剛剛好,應該不算遲到吧?”彭佳客氣地道,“我們要參加這個考試也不容易,下次得等一年後了。”
“我是考場巡視員,我說不算就不算。”那個男人一副斬釘截鐵的模樣。
也沒見過這麼得理不饒人的吧?再說了,正好九點四十分。如果說遲到那也是言過其實。
“能不能通融一下?要不,讓她進去考,她早就到了,是爲了等我才遲到的。”彭佳心想自已沒能考不要緊,反正還有明年的機會,但是張雪華早早就到了,她是爲了等自已纔沒有進入考場的,如果是因爲自已的緣故而拖累了張雪華沒能參加考試,那可就太不好意思了。
“不行,你們倆都是一齊的。不可能。”那個巡視員一口回絕,言語和臉上的表情都表露出沒有絲毫通融的餘地。
這時候。雖然考生們都開始考試,但是考場還有一些巡視員和維持秩序的警察什麼的,見這裡起了糾紛,大家的目光紛紛轉向這裡。這場面。把正在考場外來巡視以示關心的領導都驚動了。
彭佳正在無奈之間,她只是不理解這個男人好象對她們有仇似的,明明可以通融的,卻是硬逮着不放,但看他的樣子。自已並不認識,記憶中好象也沒有得罪過這號人。難道是張雪華得罪過他?
彭佳把探究的眼神投向張雪華,她也明白了彭佳的意思。微微搖了搖頭,意思是說:我也不認識他。
那麼她們都不認識他,這男人究竟爲何象吃了槍藥似的?莫非早上起來和他夫人剛剛吵過架?她們正好倒黴被髮泄到了頭上?
見兩位美女在他的威壓之下無計可施,這個巡視員暗自得意。剛纔他要進校門時,眼見一輛悍馬突然從他身上開過,把他嚇了一身冷汗,心裡就在暗暗罵娘。沒想到,他車開到停車場,卻見悍馬車也停在一側,車上下來的是一位從沒見過的妙齡女子。
再之後,他發現,這名女子竟也是這次的參考人員,於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就上前擺起了巡視員的威風。
到底是爲了在兩位美女面前留下個權威的深刻印象,還是就是想品味一下刁難美女的快感?他自已也說不清楚。
眼見張雪華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他暗自暢快,正打算如果這兩位美女再說幾句好話,軟話,那麼他就高擡貴手放過她們。
這時,這邊的小小的爭執卻引起了領導的注意,一名中年男子在一羣人的簇擁下走了過來,一看到彭佳,眼前一亮,趕緊上前道:“坯任,你康復回來了?怎麼不在家多休養一陣?”
“周部長好。”彭佳和張雪華一看,眼前這人正是市委宣傳部副部長周林,趕緊殷勤地打招呼。
“咦,小鄭,這是怎麼回事?”周林其實遠遠見着,就心裡約略了明白幾分,便問那名剛纔還趾高氣揚的巡視員。
“噢,周部長,她們遲到了,按規定,遲到超過十分鐘不能進入考場。”那名年輕人一見自已的直屬上司周林對彭佳她們那麼親熱,不由得額頭上冒出了一陣冷汗,身體也躁熱起來。心裡開始暗暗叫苦,看來這回是踢到了鐵板。
“周部長,剛纔過來時沒有超過十分鐘的。”張雪華道。
“這位小彭,可是這次咱們大梁山煤礦冒頂時,勇救八名工人的英雄,就算是超過十分鐘,我也做主了,讓她們進去考試。”周林手一揮,做了一個堅決的姿勢,“快去吧!”
“謝謝周部長。”彭佳和張雪華一聽周林這麼說,樂了,趕緊便從那巡視員身邊繞進了紅線內,直奔自已的考室。
“什麼?她就是勇救煤礦工人的那個記者?”陪着周部長來巡視的工作人員都議論開了。
“沒想到這麼年輕漂亮。”
“聽說當時很危險,在井下被埋了好幾個小時。”
“如果沒有她及時下井,那些工人都會沒命的。”
“人家很低調,不讓宣傳。要是別人啊,早把這份榮譽換成前程了。”
……
大家議論紛紛,那名巡視員臉上微微潮紅,他看到,自已科室的科長也陪在周部長身邊,並對他發來了不滿的目光。
這下子,該是他回家睡不好覺了。要知道,他今年底工作評優的資格還捏在科長手裡呢……
雖然受了不能入場的小小影響,但是彭佳和張雪華都是老成持重之人,情緒上的小小波動很快就被她們平復下來。接過考官發來的考卷,二人運筆如飛,開始了做題。
彭佳看了眼試卷上那些前世做過的熟悉的題目,恍惚之間頗有物是人非之感。這些題目自然難不倒她,她拿起水筆,很快就埋頭苦作了起來。一時間,考室裡只聽到“沙沙”的水筆與卷面的摩擦聲。
一個半小時的考試時間很快過去,隨着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聲。考生們交了試卷,走出考場。
這次考試,除了市級電視臺和電臺的主持人記者,各縣區的主持人記者也不少。
彭佳和張雪華向那些熟悉的曾經配合過自已工作的縣區主持人記者打過招呼之後,就各自走向了自已的車子。
在彭佳的悍馬車邊,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往停在一旁的捷達走裡鑽。這不就是剛纔自已要進一中大門時差點擦到的車嗎?等車主發動車子經過彭佳身邊時,彭佳才確定這是剛纔那名擋住她們不讓她們參加考試的巡視員。
原來如此。
彭佳總算有點明白什麼這麼素未謀面的巡視員要刁難下自已了。於是她無奈地一笑,也許是自已的車目標太顯眼了,否則,他也不會盯上自已。
“小彭,你等等。”就在彭佳準備上車走人這時,張雪華好象想到了什麼似的,跑上來對她喊道。
“怎麼了?”
“下週一我要到南陽去進行三下鄉演出的現場去踩點,你有空嗎?陪我一起去吧。我想叫你幫忙我做做這個演出的協調員。”張雪華道。
“可以啊,沒問題。”彭佳很痛快地就答應了。因爲,市臺裡面,一個人兼職做好幾項工作是很經常有的事,平時有個大型活動誰和誰關係比較好的,都會搭把手幫個忙。這樣的下鄉演出活動,彭佳雖然有采訪報道過,但卻沒有從管理場面去操作過,她也有興趣試一試。
“好,那週一在局裡集中,做洪雷的車。你這大傢伙,就不用出動了。”張雪華一聽彭佳答應了,也很高興。這說明,彭佳現在已經被拉下了自已的麾下,至少是目前可以並肩做戰的戰友了。
“好的。我不會遲到了,你放心。”彭佳微微一笑。
張雪華轉身離去之時,彭佳臉上的笑意卻收斂了,因爲,她看到,那個傳說中懷了孕的呂麥,正鑽進一輛熟悉的桑塔納車裡,而開車的正是吳瑞文。
吳瑞文週末回到家裡,和父母攤牌了這事,雖然開始他們難以接受,但既然木已成舟,他們也只能無奈地默認了。最後,由於還不認識未來的媳婦,便叫吳瑞文要帶回來一起吃頓飯,認識一下。
呂麥自然不會放過資格考試。不過,聽說吳瑞文家的父母要她去家裡做客,心裡自然是樂壞了,於是考完試,便打電話要吳瑞文來接她。
這時候的吳瑞文,才發現,自已不得不承擔起許多不情願的額外義務。
義務司機就是其中一項。
不過,他沒有仔細想過,之前接彭佳時,他可是心甘情願、樂滋滋的。
呂麥見吳瑞文真地來接她,頓時興奮地鑽進副駕座位,興奮地找着各種話題。
吳瑞文有一搭沒一搭地應着,但是,忽然,他的心劇烈地跳動了一下,又象被一雙大手攥住,猛地收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