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比路錄音室在後世成爲了一個音樂聖地,披頭士,弗洛伊德,皇后樂隊都是從這裡走向世界的。
但是這個時代,這裡還僅僅只是一個世界第一流的錄音室而已。
樂器的錄音要比唱歌容易的多,因爲人的聲音是最難控制的,而樂器的演奏,更主要是看技巧的掌握。
竹簫的錄音是最容易的,四支曲子周南一天就錄完了。
因爲樂團的演奏錄音早已完成,現在只剩下了混音。
但是,小提琴的演奏,周南就體驗到了錄音的苛刻。
因爲小提琴的名家有很多,周南的演奏只能算得上中規中矩,根本算不上優秀。所以在錄音師的耳朵裡面,周南的演奏瑕疵就太多了。
而偏偏梁祝還是一首非常需要技巧和情感的曲子,這一首曲子,周南就錄音了足足一週,纔算是勉強讓大家滿意。
奧黛麗根本沒有笑話周南的機會,因爲她這個大明星也被一幫專業人士挑剔的只差一錢不值。
要不是有周南陪着她接受批評,周南很懷疑她還有沒有興趣繼續錄下去。
《愛的羅曼史》從吉他曲改成了鋼琴曲,不損原有的魅力,這本來就是一支小調,旋律簡單,所以比較好錄。
但是,《佈列瑟農》被稱作最悲傷的曲子。這首曲子要求的技巧與感情,需要非常飽滿卻又淡泊,不能爆發出來。
這讓奧黛麗從頭到尾又跟着這些音樂大拿們好好學習了一番演奏與情感的配合,就連周南也跟在後面學到了一些有用的東西。
比如說他的竹簫演奏,爲什麼會震撼人心,不是因爲竹簫的稀有。因爲蘇格蘭風笛,其實跟笛子和竹簫的音色就差不遠。
而是因爲周南在另一生,把自己的人生的情感都融合進了簫聲裡面,所以雖然他在技巧方面似乎很平凡,但是每一個音調錶現出來的情感就恰如其分。
但是在小提琴和鋼琴方面,每一個音色的輕重,長短,包括轉折。都不是完整的演奏出來,不走音,不走調就算成功的。
不能把情感與音樂結合起來,永遠只是一個匠人,而不是大師。
一直錄了八天,比周南的《梁祝》還多了一天,奧黛麗才完成了這支幾分鐘的曲子。
聽到錄音師終於認可了她的演奏,她沒有激動地撲進周南的懷裡,而是可憐兮兮地說道:“約納斯,如果再出專輯,就請一個鋼琴家來演奏吧。”
周南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演技上她被費雯麗吊打,音樂上又受到了這麼大的打擊,小可憐一點自信也沒有了。
他撫摸着奧黛麗的長髮說道:“如果沒有你的演奏,我寧願不再寫曲子了。”
“那我……那我繼續努力吧!”
他們的錄音完成以後,還需要混音,而最新的唱片,最少還要幾天以後才能拿到樣品。
所以他們並沒有在倫敦等待,而是直接從艾比路前往機場。
抵達了機場,周南先下了車,而奧黛麗則去了溫莎小鎮,跟瑪麗塔兩個人單獨見了一面,相互告別。
周南沒有過去,在他跟瑪麗塔之間的感情有了萌芽的時候,爲了避嫌,他幾乎是避着瑪麗塔,有她出現的場合,周南幾乎不出現。
喬治他們也絕對不希望周南出現,他們希望讓瑪麗塔冷靜下來,讓時間沖淡她對周南的情感。
想到這裡,他也覺得頭疼。
對瑪麗塔,他其實並沒有太多的感情,因爲他的愛都給了奧黛麗。
但是這樣一個年輕漂亮的公主對他有意思,也的確給他增添了許多男人的自豪感。
所以,他的內心裡並沒有覺得是麻煩,反而很驕傲。
如果瑪麗塔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還好辦,但是她是這個傲慢帝國的公主,她對周南的感情不僅僅是兩個人的事情了。
王室,政府,家庭這些因素都直接影響着本來不算投入的感情。
周南這是一直保持着冷靜和剋制,要是他不是太愛奧黛麗了,稍微對瑪麗塔表現出來一點意思,這件事都能變成一場嚴重的外交危機。
在機場等待埃廷尼辦手續的時候,周南忍不住嘆了口氣。
每天都是面對各種勾心鬥角,即使這些天在錄唱片,依舊訪客不斷,他感到太疲憊了。
這種疲憊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只有回到約納斯農場,他才能徹底放鬆下來。
而且,大學的課程又耽擱了幾節,幾次例會也沒有參加,瑞士政府已經敦促了他好幾次了。
所以纔會決定今天要回去瑞士,而百代這邊,也是因爲這個原因,算是勉強通過了奧黛麗的錄音。
當奧黛麗從溫莎小鎮回到了機場,他們的專機就直接被排到了待飛的序列中。
奧黛麗的情緒也不算高,窩在寬大的座椅裡面,只是把頭歪在周南的臂膀上。
飛機引擎的聲音響起,開始了緩緩移動,周南纔在引擎的聲音遮擋下問道:“怎麼了?跟瑪麗塔的見面不融洽?”
她的頭搖了一下,才擡起來低聲說道:“約納斯,瑪麗塔很消沉,她都瘦了許多。”
周南臉上的微笑凝固了,好一會兒才毫無水準地說:“她會……慢慢忘記的……”
奧黛麗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嘴脣動了動,卻又沒有說話。
這個時候,飛機起飛了,周南抓着奧黛麗的手,心裡突然有點難過。
這是她第一次欲言又止,以前不管有什麼開心不開心的事,她都第一時間跟自己說。但是現在,她爲什麼不告訴自己了呢?她又想說什麼呢?
是因爲她長大了,還是因爲自己給她純淨的心上蒙上了陰影?
但是一路上,奧黛麗再也沒有提起這個話題,而是跟周南商量起了去意大利的安排。
《羅馬假日》的電影馬上就要開拍,奧黛麗也已經做好了準備,提前修完了今年的學分。
她所學的新聞傳播在盧塞恩這個小的可憐的大學裡是一門新學科,學習任務一點也不繁重。
等羅馬的劇組準備好了,奧黛麗就會前往羅馬。不過周南一開始不會有時間,他要玩一段時間才能過去。
剛到家,周南就得到了一條最新消息。美英法三國盟軍司令部,在法蘭克福宣佈了在德國的佔領法以及通過了德國的政體法規。
從去年9月開始,西佔區以阿登納爲首的65名州代表就開始擬定新憲法。
四天前,德國議委會通過新法。今天盟軍司令部在法蘭克福批准新法,這也意味着,西德從今天開始,正式成爲了一個獨立的國家。
而在他們宣佈西德成立的半個小時後,莫斯科的鐵人也正式宣佈,解除對西柏林的地面封鎖。
這標誌着,持續了十一個月的第一次柏林危機,也正式解除。
接下來,就要輪到東德獨立了。
德國最艱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雖然他們被分成了兩個國家,但是卻也獲得了一定程度的獨立自主,不再是一個沒有主權的被佔領地了。
相比之下,他們在亞洲的同盟國卻幸運無比。
剛踏上碼頭,約翰就像一個撒嬌的孩子一樣,癡纏了上來,兩隻前腳趴在周南的身上,腦袋不停地在周南身上湊過來湊過去。
周南撫摸着它光滑的皮毛,安慰了它好一會兒,它才老實了下來。
凱莉也在報紙上得知了有人要刺殺他的消息,見了他回到家裡,才長舒了一口氣。“感謝上帝……約納斯,最近一段時間,不要隨便出門了。看到報紙上面的消息,我都快要擔心死了。”
周南擁抱了她一下安慰說道:“別擔心,波普勒他們都是專業的。”
“不管怎麼說,再也沒有比家更安全的地方了……”
周南當然不會反駁她的話,從她的話裡,也能感覺到,她是真的擔心自己。
也許,以後應該更加低調一點,不要再讓這些關心自己的人擔心。
但是,他現在的一舉一動都被放在了放大鏡下面,想低調也很難了啊!
夜色如水,從烏煙瘴氣的倫敦回到了鳥語花香,空氣清新的家,周南也不願意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面。
吃過了晚飯,周南就帶着奧黛麗在湖邊散步,累了就躺在了南岸的草坪上。
奧黛麗枕在他的大腿上,也跟他一樣看着湖對岸的燈光。
約翰非要鑽進兩個人的中間,伸出個舌頭,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
周南撫摸着它背上的毛髮,想了半天,還是把下午回來時候的疑問問了出來。他不願意兩個人之間有任何的猜疑,不管有什麼話,都要開誠佈公地講出來,纔不會產生誤會。
“親愛的,是不是因爲我跟瑪麗塔之間的事情,讓你難過了?”
聽到周南的話,奧黛麗側過了腦袋,在朦朧的夜色裡面,看不清她的樣子。
但是周南感覺到她輕輕地嘆了口氣,隨即她嫌約翰臥在了兩個人之間,坐起身來,直接趴在了周南的身上,然後把下巴墊在了周南的胸膛上。
“親愛的,任何女人在瑪麗塔的面前,都會失去應有的自信,我也不例外。而在你的面前,我也沒有任何的自信,愛情就像是一座天平,但是現在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壓上,也不能取得平衡。你知道這樣的我,內心有多惶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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