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因比先生,約納斯,時間已經到了。”
周南飛快寫字的手停頓了一下,嘆了口氣說道:“看來我們今天的話題只能進行到這裡了,幸虧還有晚上的時間可以向你請教。”
湯因比哈哈笑道:“我個人認爲,關於東西羅馬帝國時期的主體發展思想和宗教傳播,包括王權與神權關係,你的書裡已經描述的夠清晰了。如果真要深入研究下去,足夠再寫一本書了。”
前幾天,湯因比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周南還以爲他是個有怪癖的哲學家。但是現在才發覺,他的思維還是比較正常的,對人也很平和,當然,這也可能是因爲他認可了周南,對於其他人,他還是會有一點倨傲的。
面對恩特勒布赫,他就表現的很冷淡。“恩特勒布赫先生,能給我說說研討會的安排嗎?”
恩特勒布赫立即遞過來了一份表格,但是湯因比不懂德文,所以周南接了過來看,他用英語跟湯因比介紹。
研討會的標題就是周南說的世界經濟論壇,小標題是周南隨意撰寫的一個“歷史與現在的聯繫”這也是今天研討會的主要議題。
不過,明天上午的議題就變成了兩個,分別是“二戰後各國經濟走向”“如何應對危機”。
到了明天下午,會根據會場的情況臨時安排,在下午六點之前,會結束所有的討論。
因爲這次的研討會主要是周南跟湯因比兩個人牽頭髮起的,所以周南還撈了一個創建人的資格。這纔是周南真正關注的,爲了這個資格,他還捐出了五千瑞郎,爲所有與會的人員安排了三頓飯。
等以後這個世界經濟論壇真的變成了影響全世界的世界經濟論壇,那個時候的周南,再也沒有人敢挑戰他的權威。
從加入自由民主黨,他就感受到了組織的力量,體制的力量。這讓他嚐到了有組織的甜頭,所以,在以後他還會繼續這方面的運作。
世界經濟論壇是一個,還有就是儘快加入歐洲這一幫大師的行列,那個時候,不管是在學術上,還是在政治上,都沒有人能再欺負他。
雖然恩特勒布赫在山坡下面的路邊掛起來一個世界經濟論壇的標語,但是會場卻一點也沒有那麼高大上。
從鎮上搜集過來的椅子和凳子各種各樣都有,就這樣一排排擺在一處剛割完草的草地裡。草地不是平坦的,而是借用了一面平緩的山坡。
主席臺沒有擺在上面,而是擺在了最下面,所有的人從高處可以居高臨下地看着下面的人發言。
這個時候人都已經來的差不多了,現場非常嘈雜,還有數百鎮上的居民已經從別處過來看熱鬧的居民,那些小孩子到處亂竄。
臨時佈置的主席臺也很簡單,就只有兩把椅子和一張長桌。長桌上面擺了兩個話筒,兩個粗重的音箱就擺在主席臺的兩邊。
這兩把椅子和長桌屬於是周南和湯因比的,不過,他們兩個人商議了一番,決定發言的時候還是不要坐在椅子上更好。
兩點半的時候,會議正式開始,恩特勒布赫當仁不讓地充當了主持人的角色,連盧塞恩的一個副市長過來,也沒有混到發言的機會,只能混一個第一排的位置。
恩特勒布赫的發言非常簡單,簡單介紹了一下今天這場研討會發起的緣由,然後介紹了韋吉斯小鎮相當重視這樣的機會,並且將克服困難,爭取以後將這樣的論壇繼續舉辦下去。
然後,他就宣佈了研討會正式開始。
周南沒有上臺之前,還有一點心虛,不過真的到了這個時候,他的心已經完全平靜了下來。在另一世,他不僅在數千人面前捱過批鬥,也面對數百弟子講過道,對於這樣的出風頭,也算有過心理適應的過程了。
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將桌子上的話筒取了下來,拿着走到了臺前。眼睛在面前的數百人身上掃射了一遍,這纔開口說道:“歷史是什麼?歷史是歷史與事實之間不斷交互作用的過程,現在和過去之間永無終止的對話。歷史不是過去,歷史就是現在,我現在的話,在五分鐘之後就變成了歷史,那我是歷史還是現在?”
沒有開場白,周南就直接開始了自己的發言。第一句話就引起了全場人的熱呼,許多不懂德語的專家在聽了朋友的翻譯的時候,也都鼓起掌來。就連湯因比,也忍不住要爲這句話喝彩。
周南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我與湯因比先生的認識已經變成了歷史,但是我與湯因比先生的友誼,卻是現在,那麼我們的友誼源於歷史,發生於現在,我們的友誼就是歷史與現在交互的作用。所以我們研究歷史,不是在研究過去,而是研究現在。只有研究清楚了歷史的本質,我們才能瞭解現實存在的本質。這是一場無休止的對話,是一場對自身存在的思考和分析,是對自我肯定和否定的確認,是我們看清世界本質的根源。”
周南留下了給大家思考和翻譯的時間,卻又迎來了一陣熱烈的掌聲。很顯然,周南的開場白沒有因爲他的年輕,沒有因爲他的籍籍無名而受到偏見。
今天是週末,奧黛麗跟斯蒂芬妮也沒有排練,坐在會場的邊緣地帶。在她們前面不遠,就是她們的歷史老師菲爾斯托克,此時他也如同一個粉絲一樣熱烈地鼓掌,興奮的臉都紅了起來。
奧黛麗的心中滿是自豪,雖然平時那個在牀上柔情蜜意的約納斯她也很喜歡,但是這個時候的約納斯,似乎更迷人呢。
斯蒂芬妮看着甜蜜地看着下方約納斯的奧黛麗,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越是跟約納斯接觸的多,也就越是羨慕奧黛麗。
爲什麼自己就遇不到一個像約納斯這樣的男人呢?
在開場白說完以後,周南隆重向大家介紹了湯因比。在場的人大部分都是因爲湯因比才來到了這裡,所以湯因比的出場,收穫了大量的掌聲。
現在的周南,還只是一個被捧出來的年輕人,人們大多數不知道他的才華到底如何,也就是一首曲子,讓他在音樂方面的才華被世人所知,但是這還遠遠不能跟湯因比相比。
兩個人在臺前以閒談的模式對話了一番,就把話題談到了今天研討會的主題:“歷史與現在的關係”。
湯因比是一個歷史大家,在這個時代,歷史學家從來不會只是一個歷史學家。想要在歷史方面有所建樹,那麼同時在哲學,人文,經濟方面,都要有讓人信服的才華,這樣才能在才華方面得到所有人的承認。
但是湯因比也有一個缺點,那就是他的思想雖然深刻,但是有些太深刻了,或者說太深奧了。
他不是一個善於把才華深入淺出闡述出來的學者,他的知識從來不能以大家都很容易明白的方式被世人理解。
他的書籍,從來都是深刻的,深奧的,除了專業人士,能輕鬆閱讀他的書籍的人並不多。他的每一篇論文,總要經過專業人士的解釋,才能被普通人理解。
這也有點曲高和寡的意思。
而周南不一樣,不管是歷史還是哲學,後世都能用簡單的模式來闡述。特別是經濟學,在這個時代,經濟學簡直是比數學還要枯燥的學問,可是後世呢,已經會用各種模型和案例來闡述,讓經濟學的許多知識變的深入淺出了。
所以,周南的才華能夠一下子讓湯因比歎服,不是因爲他的理論真的就無與倫比了,而是他寫的歷史有趣,他講的哲學通俗易懂,他討論的經濟學,能讓任何一個普通人聽懂。
這份才華纔是這個時代的大部分歷史學家和哲學家做不到的,也算湯因比真正佩服周南的地方。
恩特勒布赫之所以能被周南的才華傾倒,也是因爲周南講的道理,讓他一下子就能明白,所以稱爲了周南門下的第一個門徒。
兩個人在臺上,你一言我一語,淺談歷史與現在,湯因比說出來的東西,很多人聽不懂,但是周南總是能找到一種淺顯的方式把他的意思表達明白。
兩個小時的對話,足足引起了超過三十次掌聲,所有人都有一種不虛此行的感覺。現場的氣氛也讓這些記者們興奮無比,那些文字記者簡直不想放棄任何一段話,因爲湯因比跟周南的對話,簡直是句句經典。
在給所有人上了一堂課之後,就是兩個人直面這些專家學者的時候。工作人員蒐集了具有代表性的問題,然後交給了周南和湯因比,兩個人一一作答。
這個過程差不多是一個小時,兩個人個回答了二三十個理論方面的問題,不過這個時候,主要就是湯因比在回答問題了,周南的面子,或者說名氣此時還不能真正服衆。
最後一個環節纔是面對記者提問的時間,主席臺前立刻擁擠的水泄不通,幾乎每個記者都遞上了自己的小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