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滴舟站在鏡子前面,鏡子裡面的女人,她的五官看起來那麼柔和,可是那眸子中的凌厲卻將這樣的面孔變得逼人起來。她手裡拿着脣膏,愣愣的看着這個女人的下嘴脣,上面還有淺淺的痕跡,這是顧飛陽那天咬的。
她僵了一會兒,最後才放下了手中的脣膏,伸出了手指,輕輕的撫摸在那淡淡的痕跡上。嘴脣上破皮的地方已經結疤了,雖然並不疼,但是看起來還是有些赫然,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沈滴舟這兩天都選用的是顏色比較濃豔的脣膏。
可是,脣膏可以遮住傷口,卻遮不住從那天開始就一直瀰漫在沈滴舟心中的濃烈迷霧。
顧飛陽對自己感興趣。關於這一點沈滴舟自己根本是半刻都不懷疑,鏡子裡的這個女人,這張臉,甚至這個身份,不會沒有男人不感興趣的。可是,顧飛陽的興趣似乎卻不光光是這個人。
沈滴舟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顧飛陽似乎所圖的不止是眼前的這一切。
他要的是什麼呢?
沈氏?或者還是什麼?
沈滴舟想不到,也想不明白,她閉上了眼睛,緩緩的呼出了一口氣之後,這才重新將口紅擦在了嘴脣上。
最後一次觀望了一下鏡子裡面的自己,沈滴舟開始收拾補妝的工具,一邊收拾,她一邊想着,早上在醫院裡顧飛陽說得話。
“你想讓薛氏活還是想讓薛氏死呢?”
她想讓薛氏活還是想讓薛氏死?這個問題沈滴舟在這一刻之前她從來都沒有想過,在她心中,她現在已經是沈滴舟了,儘管她一直對於薛梵的死耿耿於懷,並且一定要查出這是誰做下的,但是,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薛氏的半分。
對於她來說,薛氏,便是薛氏。
而在這一刻,當顧飛陽說出那樣的話之後,她忽然覺得自己的心不可抑制的動了一下,如果,如果沈氏將薛氏吞下來如何呢?
不過,這個念頭纔剛剛爬上來,就已經被她從腦子裡面趕了出去。不可以,不可以這樣。
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公司都可以吃下去,唯獨薛氏不可以。不僅僅自己的曾經,更因爲,那是薛功一輩子的心血,還因爲……還因爲薛合。
走出了衛生間,沈滴舟站在薛氏的屋頂。
天氣晴朗的厲害,雖然是冬天,可是陽光卻那麼溫暖,撒在沈滴舟的身上,那暖暖的光就這樣驅散了她骨子裡面的寒冷。
天空中飛過了一羣鴿子,綁在它們的腳上鴿哨穿過,發出了一陣遙遠的聲響。隨着那羣鴿子,沈滴舟的目光也轉了轉,忽然,她發現在屋頂一角有一處暖房。
在沈滴舟還是薛梵的時候,這裡並沒有暖房,看來,在她離開薛氏的這一段時間,其實改變的不僅僅是自己,就連薛氏也漸漸的變得面目全非起來。
從沈滴舟站的角度看過去,那暖房裡面一片滴翠一般的綠,看得人連眼睛都捨不得轉開。她微微的頓了一下,最後,她的腳步遠遠比她的大腦更勇敢,等到沈滴舟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朝着那間暖房走了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