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鏡先生的開導下,關羽少了絲對‘鬼才’之名的畏懼,多出份誰與爭鋒的豪情。關羽提出那“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的方略,得到了水鏡先生等人的高度認同。但隨之而來的卻是新難題。
劉備手下雖然高端人才已經不少,但是郡縣級的官吏卻是並不充足。劉備、關羽等人雖然可以臨時和士族妥協,但並不想任由他們坐大。好在早先在四衛之中辦學授業,經過十來年的努力,也培養出不少粗通經史的讀書人。
關羽提議今年開春先在四衛中正式施行考舉,給各縣選拔一批縣吏。以後發現能力突出者,也可提拔他們爲一縣之令。
當然,考舉之事只能徐徐而行。爲了分化各士族之間的關係,親近劉備那些士族所舉薦的孝廉,也要用上一些。
劉備自年初大會衆官後。還未出正月,各方拜訪者便絡繹不絕。張飛鎮守徐州未回,也只有關羽幫劉備待客。這天,府內來了位比較特殊的賓客。
此人姓劉名泌,做過樊城令。後來張繡被劉表扣下,他也被安排到宛城做官。等張繡被放出來,他自然是不能呆在那裡了,於是就領着外甥跑了。
這回到平輿來,就是想謀個一官半職的。等他入堂之後,關羽見劉泌身後侍立着一個少年,他長得方頭大臉,頗有一番武將氣勢。但不知如何,關羽心中總是對他有些不喜。
見禮畢,等雙方坐定之後。
劉泌說道:“張繡自襄陽而歸後,就謀劃着找劉表報仇。只因在下也是宗室,他就想趁機謀害於他。我是怕張繡迫害,纔來投奔大司馬的。”
“哦?你也是宗室?”劉備聽後,便和這劉泌釐定世系,發現兩人竟是平輩。
之後劉泌順杆就爬,一口一個兄長的叫着顯得甚爲親熱。
關羽心中微怒,竟然思念起張飛來了。若是三弟在此,見到這等不要麪皮投機取巧之人,定會先在他身上扎幾個透明窟窿!
連護衛在劉備身旁的許褚,也覺得這人太過做作,眼中充滿了鄙夷。
劉備身爲一方雄主,這等攀龍附鳳之人也見過不少,早就不會因此表現心中的喜怒。這劉泌一直說個不停,他也耐心應付着。
劉泌一直磨蹭到晌午才告辭離開。這都到了吃飯點了,劉備能讓他走嗎?於是就令人設宴招待劉泌共飲。看到劉泌眼中那副得逞的喜意,許褚都氣得青筋畢露。
如果不是爲了顧及大哥的聲名,關羽早就令軍士將這個不要臉的亂棒打出去了。
劉備下令後不久,就有僕役上來行酒佈菜。到了劉泌那桌時,不知怎得那僕役不慎將肉塊掉到了地上。劉泌身後的少年趕緊將肉塊撿起,也不顧上面的灰沙就轉身將其吞入口中。
“是他!”見了眼前的場景,關羽臉上鐵青,終於猜到了這個少年是誰了。
關羽心思電轉,這道菜有問題!大哥雖然簡樸,但也是天下最有實力的諸侯之一,自然會用精緻的食物招待客人,又怎麼會用這種肉塊?
不容他多想,在大哥開口之前關羽就吩咐道:“來人!”
“在!”
關羽這聲喝令,直嚇得那個僕役打了個哆嗦。
劉備、關羽、許褚都看了個清楚,此時這裡有客人他們只是裝作不知。準備等劉泌走後再過問此事。
“給這位小公子再設一席,多備些肉菜,想必他是餓了。”
關羽一聲令下,左右立即應聲而退,趕緊忙碌準備去了。
那個僕役也趕忙溜了下去。
寇封臉色漲紅,他沒想到自己的一番表現被如此曲解。等那席位設好後,他進退兩難,一時不知該不該過去。
劉備見這少年器宇軒昂,心中也有些喜歡。雖然剛纔之事透着諸多古怪,但爲了不讓這少年爲難劉備就給他解圍。
“汝見那肉塊落地,不去掉灰沙就隨口吞食,所謂何意也?”
劉泌、寇封原本心中十分的失望。聽劉備這麼一問,他們俱是一喜,心道這真是天賜良機!
許褚看這兩人如此表情,對他們更是提防了起來。
寇封極力掩飾住心中的喜悅,向着劉備一抱拳:“百姓辛勤耕作,粒米片肉來之不易。更兼那僕役終日辛勞,在下見其偶有過失便要因此受到叱責。一時心中不忍就做出此等失禮之舉。”說完之後,他美滋滋的想到着些黃金沒有白白浪費。
果然,劉備在那連連點頭,覺得這少年有仁德之心,對他十分的滿意。
劉泌偷瞄到劉備的表情,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喜意。
關羽鳳目微眯,果然有問題!見這兩人竟然如此利用大哥的仁德之心,他心中更是惱恨。
想到這裡,關羽又搶話了:“這世上如此苛刻之人本就十分稀少。況且這肉塊雖沾了灰沙,用清水沖洗一下就可以再吃了。”
關羽說到這裡,又一語雙關的說道:“少年人,你太心急了。”
聽關羽說完後,寇封心中更加的惱怒。爲了在劉備面前表現,他們甥舅兩人可是花了重金的。本來那番仁德之說已經博得了劉備的好感。又讓關羽的一番話,給弄的含義大變。
想到本來可以博一個好前程,但是因爲關羽兩次破壞自己的好事,這一切都泡湯了。寇封心中對他生出了滔天的恨意。
寇封畢竟是個少年。他眼中的那絲怨毒,又怎能逃過劉備的法眼?見此,劉備對這少年的那點好感,全部變成了戒備。
隨後劉備對這兩個人也沒有了應付的心思。筵席草草結束後,甥舅兩人怕被看出眉目,趕緊告辭離開了。
等兩人走後,關羽纔開口說道:“大哥,此事處處透着古怪。”
“定是那劉泌花了重金買通僕役,想讓他的外甥在我面前表現一番,好爲其博一個大好前程。”
劉備淡然一笑,說得十分篤定。
關羽聽大哥說完後,就知道這種事他肯定碰到不少了。他剛剛也是擔心大哥收那寇封爲義子。但此刻想想演義中收義子也是臨時起意,並非這甥舅二人所能左右的。
就在關羽沉思之際,劉備吩咐許褚:“仲康,派人去查一下那個僕役。”
“喏!”許褚應聲而退。
不久之後,他回來稟告道:“就如主公所料,那人被劉泌重金買通,幫他們在主公面前演這場戲。”
劉備點點頭,說道:“將他杖五十,發配去軍中屯耕永不續用。”
“喏!”許褚應聲而退。
“二弟在外面東征西討所以見得少了。近年來在我面前學那許由洗耳之舉的,那也是不在少數啊!這些士人爲了博個名聲,舉個孝廉,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聽大哥這麼一說,關羽笑了:“原來是我多事了,大哥早就看出了古怪。”
剛剛因爲這甥舅兩人他們都沒心思吃飯。等許褚回來後,劉備重新設宴三人共飲。
此時,關羽心中也順暢了許多,萬一大哥今天起了心思收這寇封爲義子,將來又會生出許多波折。現在的結果,無論對大哥和自己,還是對那個寇封,可能都是最好的結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