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惇等四將在呂縣大敗,他們引敗軍同曹操匯合之後,都自縛來到了曹操帳前,伏地領罪請死。
曹操不怪罪其他人,單單叱責夏侯惇:“你也是經常帶兵之人,如今身爲主將,怎麼會如此輕敵?”
夏侯惇聽完把頭壓的更低了,他自責道:“全是因爲末將貪功,纔會被張遼、臧霸等人所趁。”
見到徐晃、呂虔滿臉感激。曹操就知道夏侯惇仗義,自己把所有的罪責都攬下了。
夏侯兄弟是曹操的族弟,他自然不會重責。
曹操佯怒道:“你身爲一軍之主將,竟敢如此大意!這次兵敗本應斬首!念在如今是用人之際,就先饒你一次,讓你先戴罪立功。今後如若再犯,定斬不饒!”
隨後曹操令人解諸將之縛,四將唯唯而退。
不久後有斥候來報,呂布在張遼、臧霸等將取勝之後,將他們全部調回了下邳。
未幾,又有細作來報,呂布讓臧霸去招攬泰山賊孫觀、吳敦、尹禮、昌豨四人,他們共領三萬兵馬前來支援。
現在這泰山四寇,已經將兵馬屯在了良城,和下邳城的呂布互爲犄角之勢。
聞訊後,曹操趕緊將謀臣武將召入帳中,同他們商議道:“此次呂布得泰山寇相助,勢力又增加不少,頃刻間恐怕是難以取勝。不知諸位有何良策可以圖之?”
話音剛落,荀彧上前進言道:“呂布刻薄寡義,可以在下邳到良城之間,廣佈旗幡作爲疑兵。然後猛攻良城,呂布定會因爲這些疑兵,不敢前去相救。這些泰山賊寇並不是呂布手下,到時只要設計誘降,他們定會領兵歸順。”
郭嘉說:“荀文若之言甚和愚見。還請曹公將關雲長請入寨中,再以此事向他問計。”
曹操聽郭嘉這麼說,就知道他想試探關羽。於是曹操就依郭嘉之言,使人去請關羽入寨,共同商議破敵之法。
等關羽領兵來到寨外,就見到曹操領謀臣武將出寨迎接。這排場並非迎接一般人可比。
等關羽雖曹操入寨之後,只見寨中旗分五色,按五行八卦之勢,隱隱有殺氣迷空,徘徊於斗牛之間。
關羽雖然對陣法並不精通,但是看了寨中陣勢的門道。
他眉頭微皺,心中暗忖“曹操軍中果然有高明之士,看這營寨安排得法,若我領兵前來劫寨,必有牙旗示警。”
見到如此陣勢,關羽也收起了輕視之心。
郭嘉看到關羽表情,也是心頭一跳。暗道這關雲長真是厲害,竟能看得懂我布的陣勢,他果然有奇術傍身。
等進了大帳,曹操待之以賓禮,置酒和關羽共飲。
酒至數巡之後,曹操試探道:“我請雲長前來,只因有一事不能決斷。雲長乃長勝之將,想來定有高見。”
關羽連道不敢,心裡尋思到“曹操手下有不少謀主,又怎會讓我出謀劃策?是了!定是有人想要試探我。”
想罷,關羽隱晦的掃了郭嘉一眼,見他正在觀察自己。
關羽瞭然,然後向曹操問道:“曹公因爲何事不能決斷?”
曹操故作擔憂之狀,然後對關羽說道:“此次討伐呂布,我本想速戰速決。沒想到又有泰山寇前來相助,他們屯兵於良城,和呂布成犄角之勢。我一時拿不定主意該先攻哪邊,還請雲長不吝賜教啊。”
關羽手捋長鬚,蠶眉一揚,傲然道:“依在下之見,這孫觀四人皆是宵小鼠輩,又怎能跟我等相比?曹公只需在良城、下邳之間廣佈疑兵。呂布乃薄情寡義之徒,到時只要猛攻良城,呂布爲求一己之安,定不敢引兵來救。那四個鼠輩見此必會棄城投降。”
曹操聽完大喜,他連連讚道道:“雲長之言甚和吾意!”
其後他連連勸酒,和關羽相談甚歡。至晚間席散,關羽返回城中不提。曹操卻在帳中與衆謀士討論起了關羽。
荀彧擺了擺手,笑着對曹操說道:“關羽雖然智勇雙全,但是他過於驕矜。有了這個弱點,關雲長不足爲慮耳。”
曹操卻不這麼認爲,他又問郭嘉:“奉孝以爲呢?”
郭嘉斟酌了一番之後,才說道:“凡是有奇術傍身者,脾氣盡皆古怪,我們應該小心此人才是。”
曹操、荀彧訝然道:“奉孝何出此言?”
想起白天之事,郭嘉面色有些凝重:“今日關羽來到營中,我見他不觀兵勢,卻只盯着這些旗門看。我暗中觀查,見他眉頭微皺,定是看出了軍中這些陣法的門道。他今日之驕矜,恐怕也是三分爲真,七分做假。”
曹操聽了點頭,然後對左右說道:“以後見到關雲長,定要小心應付。”
而此時關羽已經入府。
管亥早已等待了許久,他見了關羽後急着問道:“今日曹操請師叔入寨,不知所爲何意?”
關羽撫須想了會,然後說道:“恐怕是曹操等人,有意想試探下我的本事。”
管亥聽關羽這麼說,於是笑道:“既然師叔已經看破,想來他們又中了師叔的計謀。”
關羽搖了搖頭,然後嘆道:“如果只有曹操、荀彧,我還有幾分可能瞞住他們。但這郭嘉實在太聰明瞭,恐怕瞞不住他。我觀曹操營寨內頗具奇門章法。在我看軍中陣法時,見到郭嘉暗自觀察我的一舉一動。想來這陣法就是郭嘉佈置的。此人能謀善斷,又胸懷奇術,果然有經天緯地之才。”
管亥聽後駭然道:“曹操本來勢大,再有郭嘉這等奇才相助,恐對我等不利。”
關羽搖搖頭,說道:“天意難測。又豈是一己之力能算計控制的?”
說到這裡,關羽微眯鳳目尋思着“此人竟然聰明到遭天妒。我雖然粗通相術,也能看出他壽命不長,只要能熬死郭嘉就不足爲慮了。”
次日,關羽同曹操各自起兵,一齊進入了彭城國地界。
等經過彭城縣的時候,只見到城牆坍塌,周圍只剩下斷壁殘垣,百姓早已走得七七八八了。
關羽知道這些都是自己造成的,他不由得嘆了口氣。但這裡城牆堅固,如果領兵強行攻打,怕是又要犧牲不少兵卒。
正在關羽心中自責之際,忽然見到曹軍那邊一陣騷亂。等關羽過去的時候,正巧看見曹操拔出寶劍,上演一出想要自刎的好戲。
此刻曹操剛經被郭嘉勸住。
衆人見關羽來了,知道曹操對他十分的欣賞,便求關羽也上前勸勸曹公。
關羽突然覺得這是個機會,可以讓自己彌補一下那些因爲水攻之計,而流離失所的彭城百姓。
於是關羽來到曹操身邊,向他作色道:“曹公何其苛刻也!”
曹操聽後訝然,他問道:“雲長何出此言?我自己制定的軍法,如今我領頭違反了,如果不作出懲罰,以後如何能服衆?”
關羽鄭重的說道:“三軍不可奪帥也!曹公自己遵守了軍法,卻讓大軍無人指揮,豈不是絕了衆人之望?”
曹操問道:“那依雲長之言,我該如何?”
關羽環顧左右,然後對曹操說:“就算是我軍中的將士,如果是犯了軍法,尚能夠戴罪立功。既然曹公的馬毀了百姓的麥子,那便罰糧歸還百姓吧。”
曹操一聽,就明白了關羽心意。
曹操也樂得藉此收買民心,便對左右說道:“雲長之言甚是,吾此次縱馬踐壞麥田,本應斬首。但如今乃用人之際,三軍不可奪帥。便教我戴罪立功,罰糧萬斛還於彭城百姓,以儆效尤!”
曹操說完後,又以劍割斷自己頭髮擲於地上,環顧左右說道:“割發權當頭顱!”
其後,曹操使人將此事傳於三軍,以及彭城百姓。於是三軍悚然,無不懍遵軍令。百姓歡呼雀躍,望塵遮道而拜,盡皆歌頌曹操恩德。
關羽暗思“這萬斛糧食雖是杯水車薪,但也解了燃眉之急。曹操雖然奸詐,但是他能夠愛民,也算是百姓之福了。這曹孟德不愧是和大哥鼎力天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