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墜,暮色漸漸籠罩了整個鄴城。因爲天氣漸漸炎熱起來,郭嘉用過晚膳之後,便慢慢的踱步到花園裡納涼。因見衆星朗列,郭嘉停下腳步仰觀天象。他看了一會,只見那夜空中雖然羣星閃爍,但是什麼都看不真切。
“唉!”郭嘉長嘆一口氣,“看來是有人用鎮星之法擾亂了天機,現在什麼都看不清,簡直是讓人成睜眼瞎了。也不知是哪位奇人異士,竟然有這樣的本事。劉備那邊的高明之士,真是越來越多了。”
說完這話之後,郭嘉也沒有心情看什麼天象了,於是走到亭子裡坐下來納涼。不多時,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郭嘉又是一聲嘆息,“這真是個多事之秋啊,越來越讓人不消停了。”
話音剛落,心腹僕人便找了過來,“主人,小的總算是找到您啦。”
“何事如此慌張?”
“夏侯將軍求見,已經在後堂裡等待多時了。”
哦?夏侯惇這麼晚了來找我,到底有何急事?郭嘉沒來得及多想,趕忙跟着僕人回到了後堂。夏侯惇看見郭嘉來了,急忙站了起來。郭嘉拱手歉然道:“讓夏侯將軍在此等待,在下實在是失禮了,望乞恕罪。”
“豈敢~”夏侯惇抱拳回禮,“是某來的魯莽了,郭祭酒,你得多多海涵。”
“夏侯將軍不必多禮,快快請坐。”
等着兩個人重新坐定之後,夏侯惇拿出一絹素帛遞給了郭嘉。
“這是?”
“豫州那邊的細作剛剛傳來消息,先前程普、凌操大敗廖化,奪取了江夏長江以南的沙羨、鄂縣、下雉三縣。不久之後甘寧使計把周瑜的大軍誘去了彭澤,然後蘇飛突襲南昌,燒光屯糧並擄走了周瑜的側室小喬。如今周瑜領兵屯於鄂縣,好像是要興師北伐了。”
聽夏侯惇說完,郭嘉看了看手中的素帛,“不對,如今已經到了雨季,那周瑜並非泛泛之輩,他不會挑這個時候北伐的。既然這麼做,周瑜必然另有目的。”
“郭祭酒,他到底有何目的?”
“如果我所料沒錯的話,他是準備在雨季來臨的時候,讓兵卒在鄂縣的作坊里加工造船材料。等天氣一轉好,他們就會趕製出一批戰船以資水軍使用。先打通這條長江水道,好讓孫權能夠偏霸東南。”
夏侯惇聽完冷笑了一聲,“嘿嘿嘿嘿…劉備、關羽趁着丞相北伐之際奪取司隸,這下可好了,他們在關中和馬騰、韓遂等各路諸侯交戰,沒想到卻給了孫權翻身的機會。郭祭酒,我們要不要稟明丞相,趁機給他們添一把火?”
“稟明丞相是肯定的,但趁機偷襲徐、豫二州我不贊成。如今丞相勝利在即,不宜再分心他顧。況且大戰之後我們也得修養生息。這劉備一趟趟的往關中徵調軍隊、民夫、糧草輜重,恐怕是麻煩不小。如今再有孫權給他添亂,這是消耗他國力的最好時候。我們如果一插手,劉備很有可能會壯士斷腕退出關中,到那時候就弄巧成拙了。所以啊,我們不宜摻和進這件事。”
夏侯惇聽了連連點頭,“郭祭酒之言甚善啊。”
郭嘉總覺得有些不對,於是又問道:“夏侯將軍,平輿那邊可有什麼反應?”
“聽說是由司馬徽、賈詡主持政務,張飛親自前往西陵拒敵。不久之前,張飛又把新近投降的眭固等人,以及在葉縣的魏續,全都調到了江夏。”
郭嘉聽了微微一笑,“張飛這個人粗中有細,而且又有急智。那周瑜雖然胸懷錦繡良謀,但是他未必就看得起張飛。況且‘周郎妙計安天下,賠了夫人又折兵’這句話~嘿嘿!這真是奇恥大辱啊,單憑這句話足以讓周瑜方寸大亂了。這一戰,那周公瑾未必能贏。”
夏侯惇一聽,“郭祭酒,這~”
郭嘉擺了擺手,“無妨,只要他們一直打下去,消耗劉備的兵馬錢糧,這一戰無論誰勝誰負都對我們有利。”
聽了郭嘉的分析之後,夏侯惇放心了,“既然這樣,那我們就聯名修書一封,跟丞相稟明此事吧。”
“好。”
這會兒郭嘉再一次想起了關羽,心說你不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嗎?怎麼近來好像你那本事也不起作用了?難道說天機隱晦,也讓你成了睜眼瞎?甭管怎麼樣,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對我們來說都是十分的有利。
過了一會兒,兩人就修書一封派人連夜送往河間,曹操已經在這裡和袁譚鏖兵數月之久了。如果不是時不時的就有個錦囊交到袁譚的手中,恐怕他早就讓曹操給伐滅了。而曹操因爲長子的死,也變得更加猜忌多疑。因爲害怕自己領兵在外的時候,再有人伺機起事,曹操這次北伐以來便一直把獻帝帶在了軍中。雖然這樣也有很大的風險,但是曹操覺得只有把天子放在自己的身邊,纔是最安全的地方。只不過這裡位置偏北,氣候比雒陽寒冷了不少。再加上經常在四面漏風的帳篷里居住,這幾個月來,獻帝的健康狀況也是越來越差。
這天,曹操正在帳中思考用兵之事,忽然聽到小校在外面稟報:“丞相,有人送來了夏侯將軍和郭祭酒的聯名書信。”
“哦?”曹操聽後訝然,他知道一定有大事發生,“呈上來吧。”
“喏!”
那小校來到帳中呈上書信,曹操揮手讓他退下之後,才取出那素帛觀看。“哈哈哈~”曹操看完之後高興的手捻鬍鬚朗聲大笑,然後得意的喃喃自語:“劉玄德~大將軍~劉皇叔~嘿嘿!這些年來你處處都是謹慎小心,讓別人算計你一次都很難,曹某很是佩服啊。可這一回,你總算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自己害了你自己啊!哈哈~好!如今看來,這是天命還是在我啊!”說這些話的時候,就連曹操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越來越不把天子放在眼裡了…
此時在西陵已經是陰雨數日,恐怕以後半個月都不會開晴了,這每天都這麼嘩啦嘩啦的下着雨,讓人心裡邊很是煩悶。偏偏在這時候,張飛拿着一封書信氣鼓鼓的來給關羽看。
見到三弟那黑鍋底一般的冷臉,關羽接還沒接過手書就問道:“可是關於那荊州劉表回信的事?”
“嗬,不愧是二哥,這一猜就猜了個準。”
“呵呵,我這也是算算日子覺得差不多了。看三弟你這樣,恐怕是那劉景升婉言拒絕了大哥吧?”
“確實如此,他說自己兵微將寡,既要平定荊南叛亂,還得防範交州來攻。說是再也抽調不出多少兵力了。哼!他荊州有人馬近三十萬之衆,再加上這些年荊州少有戰事,可以說府庫充盈兵多糧足。如今聽說要和周瑜打仗了,就敢明着跟大哥推三阻四的,這劉景升肯定是沒安好心!”
“呵呵~”關羽撫須一聲冷笑,“此人作爲一方牧守,如果有機會,他肯定是不願意屈居人下的。這回他不知道關中之事,錯判形勢,所以才產生了一些不該有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