眭固和其他三個小頭目撤回城裡之後,就想着收拾收拾走入。可是萬芝在那裡磨磨蹭蹭的,就是不想走。
眭固看他不情不願的心裡就覺得來氣,要不是昨天他出的餿主意,姚青又怎麼會被關羽在陣前殺死?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心不在焉的萬芝,“兄弟!我也不想把這到手的城池送給別人。可是再呆在這裡,等關羽打過來我們就走不了啦!”
他這麼一吆喝,萬芝才慢慢的晃過神來,“兄長啊,就算是我們撤走,難道還真的可以和以前那樣逍遙快活了嗎?”
“哦?兄弟你何出此言啊?”
眭固這話音一落,就連平煥、崔安都向萬芝看了過去,想聽聽他到底又有什麼高見。
“唉!”萬芝在那裡垂頭喪氣的一嘆,“現在的情況已經和幾年前大不相同了。那時候天下亂着呢,所以啊一旦袁紹曹操、追剿的厲害了,我們見勢頭不好就躲進太行山裡。他們因爲顧忌到周邊的各路豪強,也不敢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清剿我們身上。但是現在…唉!”
萬芝這話沒說完,其他三個人心裡邊也都明白他的意思了。眼瞅着袁氏就要讓曹操給滅了,等到曹操一統北方之後,又哪會有他們這些黑山賊的好果子吃?
這幾年曹操實行屯田的辦法,讓他們劫掠糧食越來越困難了。而且曹操派兵馬去剿滅黑山賊的時候,雖然他們可以繼續往深山裡跑,但是他們在山谷裡面耕種的糧食可都叫曹軍給毀了。等到他們在山裡邊缺糧了,只能出來想鑽曹操的圈套。近年來有好幾路黑山軍都是讓曹操這樣給剿滅的。要不然眭固又怎麼會接受曹操的徵召呢?他這是給自己找退路呢!
眭固聽他提起這檔子事,心裡也是好大的不痛快,哦!就你懂得這些,我們什麼都不明白了?你要是真能想出好主意,那什麼都沒有問題。可你這計窮了還硬撐着不走,這是給我找難看是不?
“曹操是不好對付,可劉關張三兄弟又豈是好惹的?我們要是再不趁早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現在小命就沒啦!”
眭固這話幾乎是吼出來的,萬芝一聽也在那裡沒動靜了。想想也是,他先前出了個餿主意不但沒能退了關羽的兵馬,反而先折了姚青。如今又給老大添堵,要不是看在相交多年封份上,恐怕萬芝早就被推出去斬了。
“我倒是有個想法…”向來少言寡語的平煥,這時候突然開聲了。
眭固一聽,急忙催促他:“到底有什麼想法?趕快說來聽聽!”
“那雒陽周圍的百姓被董卓都給禍害盡了。雖然這幾年那個鍾繇也從關中遷去一部分人來,但是那裡還是沒有多少的人煙。這次劉備大軍佔了雒陽之後,那糧食肯定得從豫州往那運。如今關羽渡河來河內,他的糧食肯定沒有多少。只要我們能守住軹縣,等關羽糧食不夠的時候肯定得退回去。”
眭固一聽,“你這話說得有道理。”他當即吩咐,“那我們就堅守軹縣不出,等到關羽糧盡的時候我們也不用追了,讓他自己領兵退回去吧。”
眭固都到這時候了還不了給自己找面子。他要是真有那本事,還用的着被關羽堵在這軹縣裡面不敢出來?
而關羽在眭固撤走之後,並沒有領兵追到軹縣圍城攻打,而是攻下了軹縣南面二十餘里外的河陽縣。之後他就在此地按兵不動,這時候他正在縣衙裡面用瓦罐煮酒呢。
許褚盯着那瓦罐狠狠的嚥了口唾沫,聞到這逸散出來的酒精味,他一個勁的跟關羽唸叨:“將軍,差不多了,差不多就行了,這酒要是溫的太熱了就不好喝了。我這好不容易在這縣衙裡翻騰出來半罈子酒,可不能這麼糟蹋了啊!”
好喝?關羽看了眼渾濁的和米湯一樣,裡面摻雜了很多雜質的酒,聽說這樣的酒甲醇可是不少。
“仲康啊,這酒可是釀的不怎麼樣。要是不使勁把這裡面的酒精給蒸出來,喝了很有可能會失明的。要是喝得多了,哼哼…”
“嘶!”許褚滿臉狐疑的看了關羽一眼,但是想想他不會騙自己,也就任由着他這麼煮了,他有點忿忿不平的說道:“沒想到這河陽縣這麼窮,這麼大一個縣衙就只有這麼半罈子酒!”
“唉!這河內郡自黃巾之亂以後,就沒有趕上什麼好日子。不是黃巾賊搶糧食,就是官兵和黑山賊搶糧食。百姓們種的那點莊稼根本就不夠他們搶的,還哪有餘糧來釀酒?”
關羽說完之後看看也差不多了,就給許褚先斟了一杯,然後給自己也舀上。
“二~那個關將軍。”許褚暗呼好險,自己這要是說漏了嘴稱呼他二將軍,那可是又少不了挨折騰。
“有什麼事?”
“我們這回可是精裝簡行過河的,只帶了三天的糧草。而這河陽縣城裡邊給本就沒有多少屯糧,還讓你分給了城裡那些捱餓的老幼不少。現在我們在這裡按兵不動,難道不打算攻去軹縣了?”
許褚這麼一說完關羽就笑了,連這個最喜歡蠻幹的虎癡也都學會用腦子了,這可是好事啊。
“如果我所料不錯,軹縣那羣黑山賊也會想到我們糧草的問題,所以他們纔會緊閉城門不出。他們這是等着耗光我們的糧草,讓我們自己知難而退呢。”
“哼!這幫鼠賊真是想得美!”許褚說完之後端起耳杯滋溜一口就把酒喝乾了,緊接着他就皺起了臉來。
關羽看着他吐又不捨得吐的樣子,狐疑的端起杯子輕啜了一口,嚯!這酒都是一股子餿味!關羽順手就把這碗酒給潑了,這叫許褚看得那個心疼啊。
“所以啊,要想奪這軹縣只能用計取。”
“將軍又有什麼妙計了?”
“這些黑山賊寇平時都是多疑的很,等他們見到曹軍明明來了卻按兵不動。眭固等人肯定會以爲曹操是想趁機把他們剿滅,到時候再趁機勸降,說不定就能不戰而勝。”
聽關羽這麼一說,許褚可是有些糊塗了,“將軍,曹操就是沒兵可用才招降這些黑山賊的,我們現在到哪去找曹軍啊?”
“楊醜、王植不是還被羈押在滎陽城裡面嗎,仲康你這次就回去一趟…”
“末將現在就去準備!”許褚聽關羽說完之後,撂下杯子就告辭離開了。
過了兩天的功夫,許褚取了城中的衣甲旗幡扮作曹軍,然後帶着楊醜、王植兩個人就渡河了。因爲關羽事先有交代,如果這兩人配合那此戰之後就放他們自行離開,所以楊醜、王植爲了自由也就只能任由許褚擺佈了。
等他們渡河之後,許褚就按關羽的吩咐,趁機裝作曹軍取了波縣,這裡就在軹縣東邊二十餘里外。隨後他就在城裡廣佈楊醜、王植的旗幡。等待眭固的哨探到波縣探查的時候,許褚還特意讓這兩人到城頭上亮了亮相。
眭固剛剛聽說有曹軍來支援的消息,心裡邊還挺高興。但等他知道來的是楊醜、王植。並且他們兩人到了之後也沒同自己合兵討伐關羽,而是領兵往波縣這麼一窩就再也沒什麼動靜了。這下子眭固心裡邊就犯疑忌了。
“當初我和楊醜一同在張揚的麾下,他背叛張張揚的時候我曾經出兵攻打過他。你們說楊醜會不會是因爲這事,才故意按兵不動看我熱鬧的?”
“他沒這個膽。”他話音剛落平煥就說了這麼一句。
眭固聽了一怔:“這話怎麼講?”
“如果沒有曹操的授意,楊醜不敢眼睜睜的看着關羽攻打我們而見死不救。恐怕這事曹操藉着關羽的手,趁機機先剪除掉我們。反正這河內現在是窮鄉僻壤的,根本就入不了他的法眼。”
平煥說完之後眭固就一拍大腿:“對!兄弟你此言大爲有理啊!我這是上了曹孟德的當了,原來他並不是要我們守住這裡,而是要趁此機會剿除我們這些後患啊!”說完這些之後,他又問了句:“那你認爲我們應該如何是好呢?”
“我說了大哥你可不要生氣。”聽眭固這麼一問,平煥先把這話說在了前面。
眭固明白了,他試探着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既然曹操容不下我們,那就去投靠劉備?”
平煥點了點頭。
眭固坐那好半天沒動靜,然後又向萬芝、崔安兩人問道:“你們二人覺得…我們是打還是降啊?”
他這一問兩人都沒動靜了。他們都想啊,這要是不能說到你心裡邊去,那你還不得怪罪我們啊。眭固看他們的樣子也知道了,這是怕事後自己怪罪呢。
“這事關我們的前途,兩位兄弟但說無妨。”
崔安聽說他不怪罪,就提了這麼一句:“這劉備的勢力恐怕已經在曹操、袁氏之上了,聽說將來他很有可能得天下的。不然現在雒陽沒人,他非要領兵佔了那兒幹甚麼呢?”
眭固心說,崔安這話雖然不可信但還是有一定的道理。想到這裡他又轉頭看向萬芝,“兄弟,你認爲呢?”
“實在要沒有辦法的話,那就乾脆降了吧。聽說劉備待手下的將官不錯,投靠他也不失爲一個好出路。”
就你廢話多,你要早這麼說姚青還用得着被關羽殺死嗎?眭固一邊這麼想着,一邊派人到河陽去見關羽,向他獻城請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