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中篝火忽明忽暗,大漢半張臉都隱藏在黑暗中,顯的極爲恐怖:“小子,留下買路錢,否則管殺不管埋!”
說着又是猶如唱戲般,一手掐腰一手掌心朝上,頂天立地的姿勢。
這個傢伙怕是一個戲迷,燕鳳在後面感覺看猴戲一樣。碰上這麼一個劫道的活寶,還真是爲枯燥的旅途帶來了樂趣。
“買路錢是什麼意思,買了之後,這段路就是我的了嗎?”燕鳳看見葉小白繼續假裝涉世不深的樣子,傻傻問道,“那我買下來之後,別人是不是就不能走了?”
“廢話,當然不是。你小子是不是傻啊,我是搶劫的,要搶你的錢。”
“可是我沒有錢啊,沒有錢怎麼辦啊……”
“沒有錢這段路你就不能走!”大漢也不是嗜殺之人,很正經的回答。
“那我跑過去行不行,我從小跑步速度就非常快,一下就過去了。”
大漢要瘋了一樣:“你要是跑我就砍你!”
“那你追不上我,我從小跑步速度就快,兔子都跑不過我。”
“爲什麼你能跑那麼快,難道你練了武功?”這麼想來,大漢謹慎了一些。
“沒練過啊,因爲我家裡窮天天吃野菜。你想兔子吃野菜跑的快,我吃野菜當然跑的和兔子一樣快。又因爲我吃的多,所以跑的比兔子還快。爲了追上兔子,我一頓吃一兩斤的野菜,從來沒有兔子能跑得過我。兔子都跑不過我,所以你也跑不過我。”
大漢狠狠揮拳砸在門上道:“媽的,那你跑的比兔子快,就給我抓兔子來當買路錢。”
“我抓不到兔子!”葉小白裝作無辜道。“我這人腰不好,彎不下來。所以雖然跑的比兔子快,但是不能彎腰去抓。這纔沒打獵,準備上京趕考。”
“什麼亂七八糟的。不給錢我就砍你。”大漢說着果真拔出一把刀來。狠狠劈了過來,卻被葉小白躲開。
一連看了十幾刀。沒有一刀能砍到葉小白。他氣的大罵,讓葉小白站着別動。
可是就算葉小白不動,站在原地閃躲,他也一刀都砍不中。最後累的氣喘吁吁。罵道:“老子一個月吃三頓肉,都他媽砍不到你。你給老子等着,老子現在回家吃野草去。”
葉小白道:“大叔,要不然我給你挖野菜吧,挖野菜賣錢買路!”
“滾!”乾瘦的漢子呸了一聲,竟然轉身大步走了出去道,“小子你從哪來滾回那裡。明天再讓我看到,先打斷你雙腿。”
打劫的大叔很受傷,等他剛離開,燕鳳的銀鈴般笑聲就飄了出來。估計一直笑的肚子疼。葉小白也是笑着搖搖頭,然後靠在門邊睡覺。
第二天清晨,兩人起碼再度離開。過了這座山,似乎就有了人煙,到時候可以稍作休息。雖然金陵到京城距離遠,以兩人風餐露宿的步伐,一個月或許就能到了。
清晨的陽光照在山間,空氣清新的讓人很容易就提起了精神。葉小白和燕鳳沒有嬉鬧,而是享受這難得的清新空氣。
修煉之人在早晨萬物復甦的時候,能夠吸收到更濃郁的靈氣,而且太陽噴薄日出時,第一縷陽光中也包含至陽之精。這個時候天地間能量場才形成,是吸收一切能量最好的時候,錯過這個時候,陽光炙熱之後,大自然的循環系統開始啓動,猶如人體能量場變的嚴密起來,吸收靈力就沒那麼容易了。
兩人騎馬的距離拉開,各自展開自己的神思,好似完全放鬆似的信馬向前。
葉小白的神思遠遠超過了燕鳳,他只覺得處在髓海之中的嬰兒大小的元神,猶如胎兒般呼吸起來。這個時候,他身體的呼吸減慢,甚至一呼一吸就接近一柱香時間。這就是胎息,當然還沒有大成。胎息大成境界,是和天地同呼吸,渾身三億毛孔一起張開,達到幾年不需要呼吸的地步。
這對於現在的葉小白來說,也是玄之又玄的東西。正在他放開神思的時候,忽然隱隱一股充滿陰冷而強大的能量,闖進了他的神思。那股能量似乎是妖力,而且從血脈上來說,極爲優越的妖怪。那股陰冷中帶着凜然之威,好似是上古的種族。
可是正準備細細探究的時候,那股力量又忽然消失,好似幻覺般。即使葉小白再把神思擴大一倍,也無濟於事,根本感受不到那股力量的存在。
他皺了皺眉睜開眼睛,看向燕鳳,發現她毫無感覺。
“我們快點離開這個地方!”葉小白忽然開口道,“這裡有些古怪。”
雖然不敢肯定,可是若這裡真有一頭有着上古血脈的妖怪,不是兩人能夠對付的。儘管葉小白也聽王青琅說過,有人說他本體是什麼白麪金毛九尾狐,和妲己屬於同宗。但是就算那人說的屬實,他這本體可沒有強大的力量,比起帝江、窮奇、獬豸、檮(tao2音通逃)杌(wu4音通勿)……這類差遠了,哪怕擁有他們一點血脈,也是災難。
山林之中出現上古妖怪的氣息,這說明亂世的確將要到來。因爲亂世之時,陰盛陽衰,修道之士一旦修煉出元神的,元神爲陽,自然身居陽性力量。
而妖怪、鬼怪,則是需要汲取陰性力量,亂世一起妖怪和鬼怪就容易得道。如今葉小白體內,天狐功便是屬於陰性力量,幻魔功不陰不陽最爲奇特,巫門因爲汲取信仰之力屬於陽性力量。無名劍法自帶的聚氣之法,是至陽的力量。
雖然看起來他博採衆家,不過分散了精力,而他身爲妖怪的時間又短,不能和真正的妖怪交鋒。聞到氣息,還是先躲爲妙,別的妖怪可不會因爲和你是同類就放過你。
燕鳳雖然不懂他爲何突然謹慎起來,可是也知道葉小白不會平白無故說話,於是收回氣息。她突然看向前方道:“不過我們向快點離開還有些困難,前面有人埋伏。”
“應該是山上的山匪吧!”葉小白苦笑着搖搖頭,也不願多管閒事,只要對方識相他也不會生事。
兩人裝作不知道繼續向前走。剛到埋伏的範圍圈忽然一根繩子就拉了起來。正好擋在馬脖子的高度。不讓馬匹過去。
只得停下馬來,葉小白的手按在腰間的劍上。從旁邊忽然殺出一票人來。爲首的一個人相貌周正卻不知爲何留着光頭,身高體壯。他身後所帶的人,也都相貌不俗。其中赫然就有昨夜碰到的那位大叔,此時看到葉小白高頭大馬。自然明白自己被騙了,氣的直哆嗦。
“兩位外鄉之人請留步,前方不可去。”出乎意料之外,對方的態度好的不得了,還自我介紹道,“請喊我竹二,我以前在山上一拂寺出過家。不過這山上有妖怪。外鄉人到此容易犯忌諱,輕則重傷重則性命不保。我等長住此鄉,可以爲兩位帶路。”
葉小白看山路雖然崎嶇,可是距離城鎮不遠。心想這哪裡是帶路。分明是劫道,只是用委婉說法說出來而已。
但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葉小白道:“那就勞煩各位了。”
說着掏出一錠十兩的銀子拋出去,朱二雙手合十接住,習以爲常的說道:“謝了!”
就在朱二準備讓人收繩子的時候,葉小白只是微微一笑,繩子忽然從中間斷開。這是用氣,乃是無名劍法中的招式,聚氣於胸中,用氣於無形。在秦府門前那位管家人頭落地,就是被他用氣所殺。
朱二並非沒有市面,心中一驚,再低頭看手中的銀兩,上面被清晰的按出一個指印。他心知碰到了練家子,臉上不動聲色的將銀兩收起。碰見如此扎手的角色,他還敢收銀子,說明自己也有兩把刷子。
雙方心照不宣,朱二帶人在前面開路,葉小白和燕鳳騎馬而行。期間,那羣山匪不住的打量穿着大紅獵衣的燕鳳,暗暗嚥了不少口水。
葉小白雖然看似眯着眼睛,實際上卻是打量着所有人。其中有面向兇惡的衝朱二施了一個眼色,面露兇光,朱二隻是微微搖頭,其他人也就安分了下來。
唯獨搶劫的那位大漢滿臉不爽,一直怒目瞪着葉小白,恨不得把他拖下馬來打一頓。他昨夜真的信了這小子的話,夜宵和早餐吃的都是野菜,山裡挖出來的野菜一股土腥味,差點把他吃吐了。
現在才知道被人耍了,這小子根本就是練家子,偏偏還裝的涉世未深,他於是衝着幾個同夥示意。不過朱二應該是領袖,無論手下怎麼示意,他都全部拒絕。
這也算是識相,老老實實的在前面帶路。不過也幸虧有他們帶路,這山路看起來距離城鎮很近,可是其中卻有不少彎路。走了大半天,中途還在山上吃了一頓,休息片刻之後直到下午才從山中走出。
朱二等人送到城鎮門口,就全部退走,並沒有一點不規矩。
“幹嘛要給他們銀子,直接殺了就是。”燕鳳和葉小白一起進入城鎮的時候,毫不在意的說道。
“修道之人儘量不要多沾血腥,且不說那因果之力,總是殺戮會影響修道之心。像你這樣,還是要多念念佛經,把心靜下來,否則很難成正果。”葉小白勸誡的說道。
但是剛進城鎮,就有一個面容猥瑣的傢伙上前攔住他們兩人的馬道:“客官慢走,你丟了東西。”
剛被人勒索了十兩銀子,眼看此人估摸看自己瘦弱也想分一杯羹,葉小白冷笑的搖搖頭道:“滾開!”
猥瑣的青年人沒想到葉小白口氣這麼橫,但是他也不生氣道:“嘿嘿,我說你們丟東西你們還不信,趕快看看身上值錢的是不是少了。”
聽他這麼一說,葉小白在身上摸了摸,錢袋子什麼的都在。他又懷疑這青年在耍自己,可是摸到幻魔琴琴盒的時候,突然發現不對,掀開報復別說幻魔琴,就連原本檀木盒子都被人給換成了一個普通木盒子。
“朱二那幫人可不是好相與的,他們拿手的不是搶劫而是偷東西,別說你們這些小娃娃,就是行走江湖的老前輩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猥瑣青年笑着道,“而且你們找不到他,但是你跟我來,我自然想辦法把你們東西找到。我叫猴三,在這鎮子上有名。只要是在一拂鎮上丟的東西,我全部能幫你找回來。要找東西,那就跟我來!”
剛纔還在勸說燕鳳說什麼正果的葉小白,眼中閃過一絲冷光,隨後下馬輕笑道:“那就麻煩大哥了!”
葉小白的一隻手按在配劍上,一隻手牽着白馬跟隨其後,走進一個偏僻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