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子?沿岸害苦了。
聶振邦嘴巴里唸叨着這幾個關鍵詞,這種場面,聶振邦有些熟悉,前世記憶之中,電視裡也報道過不少這樣的環境污染事件。不過,那也是自己自殺的那一兩年。那個時候,華夏政斧已經品嚐到了過度開發的後果了。回過頭來治理環境,開始耗費巨資了。
沉吟了一下,聶振邦卻是開口道:“什麼廠子,什麼害苦了?老鄉,你們把話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雖然,聶振邦也猜測到了事情的大概,可是,卻還是故意詢問起來。猜測和真實,畢竟是兩碼事。
中年男子,和老者相互對望了一眼,最終,還是中年男子緩緩開口道:“市長,事情是這樣的。”
此刻,不但是聶振邦,趙新天和張克強都聽得很仔細。高家鎮地理位置,處在樑溪的沿岸,樑溪,就是樑溪市的樑溪,樑溪市也因爲這個而得名,四年多之前,樑溪市成立開發區,當時,李國華還是副市長,從國外引進了幾家知名的化學生產企業和兩家國際知名的藥廠。甚至,藥廠生產的藥品,都是填補國內空白的產品。當時,在國內還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樑溪市開發區的位置,就是在樑溪沿岸,而這些個廠子卻也建立在這裡,開始一年還算勉強,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這些廠子,沒有任何的環境保護措施,工業廢水,直接排入樑溪,這樣一來,下游的環境污染就愈發的嚴重起來了。高家鎮作爲排污下游第一個大型集鎮,卻是深受其害,再往下游,稀釋了不少,反而好了很多。
說完這些,中年男子卻是再次跪了下來:“聶市長,我們知道,你是大好人,你是大清官。紡織廠那麼大的事情,抓出那麼多的貪官。你都敢動手,咱們這個事情,也就您能管了。”
話音落下,旁邊張克強卻是開口道:“高家鎮污染這麼嚴重,你們怎麼沒有向上面反映過。”
“這位領導,我們也想啊。可是,鎮裡不讓啊,說是牽扯到了外商,國家有規定,外商投資,要全力保護。我們要是鬧事,就把我們全部抓走。而且,每次我們要鬧。就有不少二流子上門,恐嚇我們。想着還能將就着過,就拖到現在了。如今,是實在沒有辦法了。往年,河裡的水清澈見底,魚蝦成羣。如今,別說是魚蝦了,連水草都看不到了。這些水也不敢澆灌農田了,田裡的稻穀,一遇到這個水,保準全部死掉。我們也是豁出去了。”旁邊,年老者卻是無奈的說了起來。
聽着這話,聶振邦卻是已經信了八九分了,看着旁邊的羣衆,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說謊的事情,斷然是不會做得。而且,外資企業,那種高傲的姿態,歷來就是出了名的。當年,如果不是自己插手一下,奧迪還指不定多牛氣呢。
想到這裡,聶振邦卻是轉身對着旁邊的劉衛軍道:“劉秘書長,你現在打電話和延陵市那邊聯繫一下,就說臨時有緊急事情,今天就不過去了。”
說着,聶振邦看着旁邊的張克強道:“張副市長,麻煩你和環保局的同志聯繫一下,讓他們馬上派遣專業的技術人員趕到高家鎮來。”
現在,出了這個事情之後,恐怕,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夠解決的了。至於讓環保局的過來,聶振邦就是要看看污染已經到了什麼程度。
隨即,聶振邦看着旁邊的村民道:“老鄉,能帶我去河邊看一看麼?”
聶振邦要去,這些人,自然是求之不得。中年男子,臉上更是路出了欣喜的表情。連連點頭道:“好,好。我給你們帶路。”
從兩延公路旁邊的一條岔路,直接而下,不到一里的路程,就是沿着樑溪河畔的高家鎮。在中年男子的帶領下,一行人,從鎮子邊上,一條小路,直接而下,就到了樑溪河畔。
一看着此刻的樑溪河,聶振邦的眉頭就緊鎖起來,樑溪河,是樑溪市區的主要河道。不過,河不大,穿過樑溪城區,不過水流量還算是比較的豐富。放眼望去,整個河面呈現出一片黑色,河面上,除去一些漂浮着的垃圾以外,再也看不到任何的東西,河兩岸甚至都沒有多少雜草。隨着水流直到下游,這種黑色逐漸淡化,最後,才返回這種綠色,而且,遠處的河岸邊又看到了青草等植被。
輕風吹拂着,河面上不時還傳來陣陣刺鼻的氣味,這讓趙新天等人都覺得很難聞,不過,聶振邦都沒有捂鼻子,其他人,自然不會捂鼻子。
看着這一幕。聶振邦心中也震撼起來,前世也好,這一世也罷,聶振邦都只知道污染嚴重這個概念,可是,實地,聶振邦卻是從未接觸過,今天,見識了之後,帶給聶振邦的這種震撼是無比巨大的。
此刻,聶振邦的神情很凝重,眼神很嚴肅,望着河道上游聳立着的工廠眉頭緊鎖。半個小時的時間,一臺微型車開了過來,車身上,還有樑溪環保的標誌。最前面,樑溪市環保局局長杜年春已經走了下來。後面,跟隨着幾個技術人員。
臨時接到了張副市長的電話,說是聶市長讓他馬上派技術人員趕到高家鎮,杜年春也不敢怠慢。立刻親自帶隊趕了過來。
正準備和聶市長打招呼,聶振邦就已經開口道:“杜局長,禮節就不要講了,讓你的人,馬上開始工作吧,先進行水質的初步檢測。另外,你從沿岸一千米範圍內取樣,回去之後,立刻着手進行化驗。弄清楚污染成分,一天時間夠了麼?明天,你交一個詳細的環境評估報告給我,能做到麼?”
聶振邦這種乾脆利落的行事作風,如今經過幾個月的時間,樑溪市大部分的幹部也都已經適應了聶振邦的做事風格。杜年春身上嚴肅,點頭道:“是。市長。明天下午,我一定拿出環評報告。”
話音剛落下,突然,後面傳來了一陣吵鬧的聲音,河堤上,跟隨過來的幾十個人民羣衆,卻是都大聲的喊了起來。
走上河堤一看,在下面的道路上,此刻已經停了四五臺車子,十幾個十七八歲到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卻是和這些人對峙起來。
一看到爲首的中年男子,年輕人之中,一個爲首的平頭男子卻是喊了起來:“高志華,你不想活了是吧,又在搞這些幺蛾子。老子警告你,別他媽沒事找事。怎麼,還請了環保的人過來了?老子告訴你,不要多事,爲你家兒女老婆想想。”
這羣人,年紀都不大,穿着打扮,更是很時尚潮流。堂堂的男子,有的在耳朵上面還打着耳洞。頭髮更是染得五顏六色,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的人。應該是街面上的小混混。
不過,這些混混,還能開着小車,看樣子,後面還有更大的靠山。此刻,中年男子,也就是混混嘴裡的高志華,卻是怒聲道:“黃麻子,你們這些二流子,動家人算什麼本事,有種,你們對着我來,你們這些沒有良心的東西,看看這樑溪河,成了什麼樣子了。再過十年,恐怕這高家鎮地下水都要被污染了。到那時候,子孫後代可是要指着鼻子罵的。”
話音剛落下,黃麻子卻是哈哈大笑起來:“良心?”
“麻哥,這老小子開始給咱們上思想教育課了。砍死他。”
黃麻子笑完之後,眼神之中充滿蔑視。很淡然道:“高志華,別跟老子講這些大道理。老子就不信,這河污染了,還能把人給憋死,大湖的水有的是。還能怎麼的,我說,這廠子是市裡李市長引進的,爲此,李市長都升官了,這政斧都認可的事情,你高志華還能說出花來不成,告訴你,今兒個,虎哥下了命令了,把東西放下,打斷你一雙腿,免得你小子四處亂竄,給你長點記姓。兄弟們,動手!”
虎哥?廠子,再加上高家鎮的幹部,似乎,連串起來,已經形成了一張利益勾結的網絡,廠子這邊,沒有任何的防污措施,直接排放工業廢水、廢渣,以此來降低高昂的生產成本,要知道,污染處理,即便在國外,那也是極其昂貴的東西,這些外商也不是什麼救世主,說白了,也是殲商。自然不會搞什麼東西了,然後,爲了防止當地人鬧事,勾結當地政斧和地痞流氓,以打壓震懾等手段來維持這種現象。好一個明星企業啊。此刻,聶振邦的怒火卻是騰空而起。
眼看着就要上來了,劉衛軍此刻卻是迎了上去,這可是難得的表現機會,站在前面,劉衛軍大聲道:“你們幹什麼,知道這是誰麼?這是市政斧聶市長。你們,還有沒有王法,還有沒有政斧,無法無天了還。竟然公然打人威脅。”
劉衛軍畢竟也是多年領導,說話做事也帶着一種威嚴氣度。一時之間,倒是把這些人給震住了。
旁邊,黃麻子等人愣了一下,目光往聶振邦等人身上一掃。卻是有些猶豫,做混混的,最不缺的就是眼力,從這些人的言談舉止,穿着打扮來看,應該不是普通人。
可是,劉衛軍卻是算錯了一件事,坊間有傳聞,老百姓怕流氓,流氓怕警察,警察怕幹部,幹部怕領導,領導怕老百姓。
要是一個身穿制服的警察在這裡,或許,還有些威懾力,可是,市裡大領導,對於黃麻子這些人來說,卻是太過遙遠了。
隨即,黃麻子卻是哈哈大笑道:“聶市長?聶市長會來這種地方?你就吹吧,隨便叫個人過來就是市長,我還說我是省長呢?兄弟們,上,把這些人手中的這些罈罈罐罐給我砸了。把高志華給我打殘了。虎哥說了,這事情做好了,賞十萬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