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包括何義濤也知道,這個時候,怕是要說正事了。偏廳內,頓時安靜下來。
聶國棟此刻卻是笑着道:“這一次,把你們都召集起來。也沒有別的意思,主要是說一下。目前,我們聶家的困局。”
這句話,一開口,讓第三代都有些迷惑,聶振邦卻是若有所思,目光從大伯以及二姑父身上掠過。此刻,似乎是抓到了什麼。
聶國棟此刻卻是繼續道:“想必,你們都清楚,我和振昌,今年都已經是六十三歲了。我們聶家,是從軍隊中走出來的,如今,在政府體系內,雖說有國威和振邦父子。可是,軍隊的傳統是不能變的。”
聽到這裡,聶振邦也明白了。按照國家的規定,正部級幹部,退休年齡是六十五歲。
國家級幹部的退休年齡,最長,可以延伸到六十八歲。可是。基本上,所有人都清楚,一般,九鼎核心的成員。都是兩屆就退休。
這麼算起來,聶國棟和肖振昌基本上,已經只有這一屆可以做了。這一屆之後,兩人都已經六十七歲了。
聶國棟擔任軍隊二號已經兩屆,不可能再繼續擔任下去,因爲,去年年初,喬易人調任中央擔任黨校校長。書記處書記,這已經是明確了喬易人作爲下一屆首長的身份。另外,木定堅同志也調任國務院擔任副總理。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聶國棟已經到頂了。至於肖振昌,現在固然是大軍區正職級別。可是,做完這一屆,也算是超年了。這樣一來。兩人同時退下去,聶系在軍隊裡面的威望,必然會受到打擊和影響。
房間是,是一陣沉默。能夠看到內涵的,都不是傻子,即便還猜不透的,比如何義濤,畢竟,自身家庭背景,對於這種世家的政治敏銳力,相對來說,何義濤還欠缺了一些。可是,相對的,何義濤也不會胡亂開口。
倒是聶振邦,此刻卻是開口道:“大伯。現在看來,只能讓你和二姑父扶一段時間了。”
聶家在軍隊裡沒有心腹部下麼?當然不是。不說老爺子當年門生故吏遍天下。就是聶國棟和肖振昌兩人,如今在軍隊裡也有不少的心腹。可是,這個概念卻是完全不同的。對於這些世家來說。嫡系子弟成長起來,纔算是真正的放心。
可是,如今聶家民不過是粵東軍區的一個大校。距離軍隊頂端,那還差得遠。
三十六歲,掛上大校軍銜,對於聶家民來說,這不算是什麼稀奇的事情,畢竟,自己老子是軍隊的二號,身份擺在那裡。軍隊的升遷與地方不同自成體系。這算不得什麼。
可是,從大校開始,想要邁過去這道坎,卻不是那麼容易的。想要掛上一顆將星。那可是需要經過層層嚴格的審批之後,最後。由沈總一錘定音。才行的。
聽着聶振邦的話語,聶國棟此刻,也只能是無奈的點了點頭,可是,很明顯,聶國棟的信心有些不足。
雖然,退下來之後,人還在,肯定還有一些面子。可是,畢竟不像老爺子那樣,老爺子的身份擺在那裡,那是開國的功臣。這種榮耀是任何人抹殺不掉的。而聶國棟和肖振昌的弱勢之處就在這裡。
旁邊,肖振昌此刻也開口道:“也罷,事已至此,我看,也不必這麼氣餒。我們聶家的局面不好。可是,安邦他們家的局勢也不是那麼樂觀。人都要往前看。新老交替。有一段時間的真空,這是任何家族都無法避免的。”
聽到岳父的話語,楊安邦的臉上卻也是露出了一些擔憂,點頭道:“爸說得不錯。我們家,也是如此,我大伯、二伯還有我爸,這一屆之後,也要退下去,可是,我這一代裡面,我大伯以及二伯的孩子都不怎麼樣,唯一有一點優勢的是我大哥楊安國。可是,和振邦相比,那就不值一提了。”
這句話,讓聶家人心情都好上了不少。聶家樑在旁邊也點頭道:“不錯,爸。如今,小叔也在今年擔任國務委員。估計,過年之後,兩會上面,肯定會擔任副總理。振邦現在也是副部級幹部。我看,如果運作得好,小叔進入九鼎核心也不是不可能的。畢竟,小叔現在才56歲。”
聽到聶家樑的話語,聶振邦心中卻是笑了一下,聶家樑還真是樂觀,不過,也難怪,老頭子這一次擔任國務委員,似乎還真有那麼一點要接冷總的位子的意思。
可是,這事情,聶振邦卻是很清楚,下一屆肯定是木定堅接班。至於父親聶國威,估計,能夠入局就算是很不錯了。
這邊,聶家樑頓了一下,繼續道:“爸,我看,也完全沒有必要擔憂。小叔現在才五十六歲就已經是副國級領導了。兩屆之後,才六十四歲。說不定,還有進入九鼎核心的機會。有小叔保駕護航。十二年的時間。基本上我們都已經成長起來了。”
聶家樑的話語,固然有一些樂觀的成分在裡面,可是,也不無道理。聶國棟沉思了一下,點了點頭,道:“也只能是如此了。”
接下來,一家人又討論了一下當前的局勢之後。也返回到了大廳裡。一大家子人,都看起了電視。
這邊,聶家樑、楊安邦再加上聶振邦和何義濤四個人卻是湊上了一桌麻將,在西偏廳這邊玩了起來。
聶家民靠在邊上,看着四人玩牌。不時在旁邊幫着指導一下何義濤。笑着道:“你們都是大領導,大資本家啊。聽說過這樣一句俗話麼?打牌看人品啊。”
話音落下,聶家樑就笑着道:“你小子,又從哪裡聽到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說來聽聽。”
過完年之後,聶家樑的位子,估計還是會動一動,四十歲了。調任部委擔任一個副部級領導還是可以的。所以,聶家樑說話做事之間,也有了一種上位者的氣度。
聶家民笑着道:“所謂打牌看人,是這麼說的,打牌打得好,說明有頭腦;打牌打得精,說明思路清;輸了不投降,競爭意識強;敢打單吊牌,肯定有後臺;輸贏都不走,能當一把手。”
說完,聶家民很是得意的道:“怎麼樣?大哥,這句話是不是很精闢?”
“精闢,我看是屁精差不多。你一個堂堂大校軍職幹部。從哪裡學習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聶家樑笑罵起來。
“大哥,也難怪啊。如今,社會的風氣有些浮躁。地方上的幹部,人浮於事。這種事情,不稀奇啊。”聶振邦也開口說了起來。這一輩子,國內的風氣也好。國力也好,都要比上輩子強許多。可是,全國各個地方,還是會有這麼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這不是說一下子就能糾正過來的事情。這需要一個長期的過程。
牌局到了十點多的時候就散了。老太太此刻早已經休息了。畢竟,已經是八十多歲快九十歲的人了。
大廳裡面,基本上,只剩下了第三代的這些女人們還有孩子們在守着電視。走到後面的書房這邊。聶國威此刻卻是斜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休息。
聶振邦輕輕走了上去,拿起外套幫父親蓋上,此刻,聶國威卻是睜開了眼睛,看到是聶振邦,隨即也坐了起來,笑着道:“你們年輕人沒有打牌了麼?”
“也就是聯絡一下感情而已,您也知道,我是不怎麼喜歡這個的。”聶振邦笑着說了起來。
此刻,聶國威從茶几上拿出了一根菸,點上,提振了一下精神,隨即開口道:“這一次,你大伯的擔憂,也不無道理。不過,咱們聶家走到現在,總歸還是保住了你爺爺打下的這一片基礎。這就好似是接力棒,從你爺爺手中,傳到了你大伯這裡,現在,該是我們父子接過這一棒了。”
聶振邦點了點頭,表情也比較嚴肅,道:“爸,您放心吧。我會努力的。”
看到聶振邦如此,聶國威的臉上露出了很欣慰的表情。如今,經過了開國時期的輝煌之後,京城內,各家的勢力都已經逐步的在削弱減退了。如今,百家爭鳴的時代已經來臨了。沈總在任,團系崛起,這就是明證。聶家,還能維持現在的局面,很不容易。
隨即也點頭道:“振邦啊,這一次。南老恐怕是不怎麼行了。明後天,我看,你要抽出時間去看望一下。不管如何,你都是南老的幹孫子。”
調任京城之後,聶國威各個方面的消息都靈通了許多。知道這個事情,也不算是稀奇事情。
可是,聶振邦卻是有些震驚,可以說,南爺爺就是他聶振邦的護身符。之所以敢如此激進,敢如此冒險。主要是因爲有南爺爺在。
“爸,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你怎麼沒有提前告訴我。”聶振邦的面色也比較嚴肅。
聶國威並沒有在意兒子的這種態度,這種表現,很正常。南老對聶振邦的重要性,對聶家的重要性,聶國威也很清楚。
隨即,苦笑道:“前兩天才知道的消息。元月份之後,袁總以及沈總和老楊等一些首長,都多次去探望了南老。從傳出的消息來看。老人家這一次是很難挺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