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三姨和妞妞曉北的記憶一直只是知道三姨離婚後在沒有結婚,妞妞倔強偏激,學習好但是沒有朋友,記得曾經聽姥姥說過,妞妞厲害,在外面不吃虧,上學的時候假如有人欺負她或是罵她,那麼妞妞會拼命的還手,就因爲這些,即使妞妞學習好老師也不喜歡她,說話時的姥姥那微微扭曲的臉讓那時的曉北無法理解,離婚雖說在這個年代不算什麼小事,但在曉北心裡,也只是以爲妞妞嫌丟人所以不喜歡別人說,而此時看到了三姨的慘狀與妞妞的顫抖,曉北知道了,爲什麼長大的妞妞會那麼厲害,三姨性格溫和,說好聽點叫沒脾氣,難聽點,就是窩囊廢,在東北農村,一個女人,一個好看的女人帶着一個孩子,等待她的除了不斷的騷擾和謾罵,沒有別的,而如果三姨是個潑辣的女人,那麼還好些,但懦弱的性格,一輩子都沒有主見。//要是有個好男人或許能得到憐惜,可惜三姨沒有得到,上上下下佈滿的傷痕讓曉北知道了三姨遭受了什麼,這樣的母親,孩子不厲害行嗎?
想起前世僅有的幾次見面的妞妞,曉北心裡充滿了憐惜與愧疚,那時的自己對待這個可憐的孩子,除了鄙視什麼也沒有,覺得她沒教養,那裡想到小時候的虐待對於還是孩子的她來說已經是深刻骨子裡了,誰說孩子小不記得?正是因爲小時候的一系列遭遇早就了長大後的妞妞尖銳偏激。
邊流着淚邊回想着的曉北被身後傳來的輕微拉動,拽回了神,擦擦眼淚。曉北笑着回頭看向身後,妞妞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突然伸出手,遞給曉北,曉北笑着看着妞妞,輕聲的問着,“寶貝妞妞,怎麼了?”
握住的拳頭慢慢打開,躺在手心裡的半塊糖,讓曉北的鼻頭一酸,小小的黑黑的掌心裡帶着牙印的半塊糖讓曉北覺得心像被誰一把抓住了似的。不斷的抽痛着,低頭親了妞妞一下。帶着故意帶出的歡快,“呀,妞妞給姐姐啊,怎麼辦啊,姐姐好感動啊。”說完抱起妞妞使勁親了一下。
“姐姐,吃,甜。”奶聲奶氣中帶着一絲微微的沙啞,妞妞又一次把手放在了曉北的鼻子下。曉北笑着含住了小小手心裡的奶糖。有些苦有些鹹,曉北貼着妞妞的臉蛋蹭了一下,含着淚笑了。拿起另外一塊糖,撕開包裝紙放在了妞妞嘴邊,“乖寶寶吃吧。”
可妞妞卻搖搖頭,小聲的說了一句,“給媽媽,媽媽哭。”這一句話讓曉北的眼淚又一次失去了控制,趕緊抱住妞妞,把頭放在了妞妞的小肩膀上,悄悄的擦了擦眼淚,擡起頭,笑着對妞妞說,“寶寶吃,媽媽睡睡,等媽媽醒,姐姐再給媽媽。”
小小的妞妞看了看閉着眼的媽媽,又看了一眼曉北,搖搖頭,把曉北手裡的糖拿過來,笨拙的塞在了糖紙裡,小心的放在了媽媽身邊,做好一切的妞妞膽怯的看了一眼曉北,當只看見笑容時,微微扯動了嘴角,有些羞澀的笑出現在了這個孩子臉上。
曉北覺得自己的喉嚨好像堵住一塊石頭,上不去下不來,摸了摸妞妞的頭,轉頭看向太姥,老太太含着淚衝着曉北苦笑一下,而曉北閉了閉眼睛,使勁吸了一口氣,再次睜開雙眼時,看了一眼太姥,抱着妞妞下了炕,“妞妞,姐姐抱你拿糖去,不怕啊,拿完咱們就回來好不好。”說完看向妞妞,直到妞妞輕微的點了下頭,曉北才帶着孩子回了自己屋裡,打開書桌的抽屜,拿出一袋喔喔佳佳奶糖,放在妞妞的懷裡,出了房間。
突然聽見旁邊屋內傳來開門聲,曉北抱着妞妞回頭,看見媽媽拽着一個滿頭灰髮的老人,仔細一看,曉北差點沒把妞妞摔倒地上,姥姥怎麼變成這樣,滿頭灰白色的頭髮,滿臉的皺紋,精瘦精瘦的,穿在身上的衣服一走動直逛蕩,曉北抱着妞妞走到姥姥身邊,帶着疑惑與心疼,“姥,你咋變成這樣了?”
“沒事,睡不好覺就瘦了。”姥姥帶着一絲的苦澀衝着曉北扯了下嘴角,看向曉北懷裡的妞妞,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臉,“妞妞,認識姐姐了嗎?”
“恩,姐姐給糖。”妞妞的話沒有讓姥姥笑卻讓這個印象中大咧咧的老人哭了,順着眼角不斷流淌的淚讓妞妞嗖的一下把頭埋在了曉北勁窩,曉北輕輕的拍着妞妞的後背,嘴裡輕哄着,看見媽媽拽着姥姥進了太姥屋,本想帶着妞妞回自己房間,可剛剛走到門邊,“姐姐,找媽媽。”曉北的腳步一頓,笑着答應着,轉身往太姥屋內走去。
剛剛進到屋裡,曉北就看見太姥坐在炕邊,一把抓住站在炕邊的姥姥,邊捶着姥姥後背,“三蘭出這麼大事你咋不跟我說,你咋給人家當媽的,你看看,你看看孩子遭的罪。”邊捶打邊流着淚的哭喊讓媽媽和姥姥都嗚嗚的哭了起來,而懷裡的妞妞這時也不幹了,嗚嗚的哭着,身體開始不自覺的發抖,曉北邊哄着邊走出房間,回到自己屋裡,不斷的來回走着,嘴裡輕輕的哄着,當妞妞終於停止了哭泣,打着小哈欠時,曉北把妞妞輕輕的放橫,慢慢的晃悠着,嘴裡哼着,“寶寶睡呀,寶寶睡,妞妞寶寶快睡睡,寶寶睡呀寶寶睡,妞妞寶寶快睡睡。”不斷的晃悠不斷的哼唱着,輕微的小呼嚕響起時,曉北帶着憐惜親了熟睡的妞妞一下,小心翼翼的放在自己牀上,蓋上被子,又從櫃子裡拿出一牀被堵在了牀邊,還拿凳子擋着,就怕孩子不小心翻滾到地上,做好一切的曉北離開了房間往太姥房內走去。
推開虛掩的房門,伴隨着熱氣襲來的一股惡臭讓曉北有些作嘔,曉北有些疑惑的看向炕上的太姥、姥姥、媽媽,幾個人都在流着眼淚,媽媽手裡拿着一條毛巾,身邊放着一個臉盆,曉北走過去,立馬愣住了眼前看到的讓曉北眼睛瞬間通紅,三姨的下體充血微微潰爛,伴隨着媽媽的不斷擦拭,黃色的液體與血順着大腿根流淌着,曉北一把抓住媽媽擦拭的手,瞪着發紅的眼睛,“媽,不能這麼擦,這樣容易感染,要麼去醫院,要麼把我剛剛拿過來的小瓶裡的藥液倒進水裡。”
可看向水盆時,曉北眼神一暗,端起水盆離開了房間,倒掉水盆裡的水,站在洗手間大口大口的喘氣,曉北覺得腦子裡嗡嗡的直響,牙齒咬的咯吱咯吱響,使勁吸着氣,盯着水盆把手放在了盆裡,輕輕的一聲砰響,水流順着曉北的手掌流淌進水盆,當水過半時曉北收回放在水盆裡的手,端着微微冒着熱氣的水盆回到了屋內,放下水盆拿起炕上的藥液倒進水裡,遞給媽媽,等媽媽重新洗好上好藥,又給三姨穿好褲子時,曉北坐在了炕邊,看向只是哭的姥姥。
“娘,說說咋回事,不是說早就離婚了嗎?既然離婚了三蘭怎麼變成今天這樣。”媽媽壓着嗓子低聲問着姥姥,曉北心裡又恨又急,怎麼會這樣。
姥姥擦了擦眼淚,抽了下鼻子,“三蘭回家後總有人說三道四的,三蘭自己帶着孩子回去了,怎麼攔也攔不住,我尋思着還有孩子哪,既然老葉家想要男孩,大不了偷生一個,咱家拿超生費,可前幾天三蘭讓人捎信回來,我帶着你弟弟去的時候,三蘭娘倆被關在下屋,已經成這樣了,回家之後不吃不喝的,左鄰右舍看熱鬧的,讓三蘭情緒更加不對,你爹讓我和大國把三蘭送你這裡來,躲出去或許能好。”
姥姥抽搭的說完,曉北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農村人愚昧,可姥姥不能先看看三姨身上有沒有傷嗎。
李秀芹被自己媽的話氣的直哆嗦,“那你把三蘭接回來就沒給看看,這是你們來的早,要是晚兩天三蘭命都丟了。”
“我想看,三蘭不讓,誰一碰她,她就叫喚,還使勁的掙,我怕再嚇到她也不敢脫她衣服看看。”
“那你們就這麼把三蘭帶回家了,老葉家就沒個什麼說法?”李秀芹看着哭泣的媽和躺着一動不動的妹子,心裡揪着疼。
“人家就咬死不能絕戶,而且讓把爸陪嫁拉走,葉建新沒看見,聽說是相親去了,只有三蘭婆婆在家。”
“呸,誰婆婆,行了,媽,你別管了,我算看出來了,你就是家裡橫,你在我這好好養養,你看你瘦的,順便幫我照顧點孩子,我過兩天出一趟門。”
曉北看了一眼眼神中快速閃過兇光的媽媽,曉北知道媽媽肯定不會就這麼讓這事過去,想想也是,媽是老大,從小護着弟妹,現在三姨被欺負成這樣,人家還去相親,媽怎麼也不會嚥下這口氣。
“媽,什麼事都等等,我三姨不光你看到的那點傷,身上的傷好養,可心裡哪,媽,別的事放一放,好好開導我三姨是真的,要不然我三姨容易得精神病,還有妞妞,那孩子心裡也有陰影了,要是不開導好,大了容易走歪路。”曉北的突然插話讓李秀芹楞了一下,剛想反駁,可看着從始至終一動不動的妹妹,只好點點頭,可心裡怎麼想的卻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