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上這個誠實的周倉,李儒也只能是苦笑一下:“你這個呆貨,主公這設計應時而異,又怎麼是你理解的了的!”
周倉憨厚的一笑,沒有再做聲。
心想:“反正俺就是搞不明白,就算你這個狡滑的李軍師跟俺解釋,我的頭腦也搞不清。不如不問了,守好自己的大門就好。”
“這個老李軍師,還是上次小主公剛收來的那個瘦子郭嘉軍師好。不但送好酒給我們,還能陪俺們喝。酒量也不差,這喝起酒來,不偷奸耍滑的瘦子,這可是俺老周見過的第一個。真是瘦子中的好漢子!對他的豪爽,我與許虎癡對他都是心服口服的。”
原來,這兩個人對一個人是否可交,是以這個人的酒品來判斷。難怪這個嗜酒如命的郭嘉能得到他們的認同。
第二天,清晨卯時末,冬日的天空,纔剛剛放亮。鮮紅的朝陽從東方升起,卻是毫無熱力。
城外如同一頭剛睡醒的巨獸,江東軍久未有所動作的營地終於開始行動起來。
早早的飽食一頓的將士們,在這些日子不間斷的訓練下,早已是各個都憋着一股精氣神勁。只等着在上戰場爆發出來。士氣高昂的士卒們,再沒有了初戰失利時的沮喪。
各種強大的攻城器械被精壯的民夫們,從輜重營裡轟隆隆的推到了戰場上。
一排幾十臺新造的巨大拋石車整齊排列在陣後,已經開始安裝巨石的拋石車看起來如同想要吃人的怪獸一般,蹲坐在那裡。森嚴的殺氣已經籠罩着整個戰場。
遠遠的舒縣城頭,首戰慘敗後多日以來的圍城,讓整座原本熱鬧的城市變得死寂。雖然不斷的有回鄉過年的士卒,從江東軍特別開放的南城門回到城中,主動參加守城戰。
以報答陸太守平日裡對百姓和下屬的寬仁。但是沒有強有力的大將統領,雖然士氣高漲。但終是守城有餘,攻擊力不足。而這一時熱血的士氣也是隨着時日的延長,而漸漸的冷卻了。
值守的十個郡兵在什長陳春生的帶領下,依靠着城頭的堞垛,互相擁擠着緊縮成一團。想要使自己更曖和一些。身上並不厚實的冬衣,讓他們的身上的溫度根本無法保持。
而爲了看清城外的情形,夜間的城頭是不容許點火的。
幸好,城中如今最不缺少的就是士卒,因此這樣的輪值也是極少能輪到一回。只是一晚熬一下也就過去了。
什長春生跺了跺已經被凍得麻木的腳,吸溜着有些不受控制的鼻水。一晚上爲了照顧手下,他一直都是處在人圈的外圍,實在是被凍得不輕。
他終於忍受不住寒冷的侵襲,開始輕輕的原地跳動起來。
此時的他,頭腦似乎特別的清醒。一邊跳,一邊想着:“唯一的一次慘烈攻城戰後,這都快兩個月了。城外的江東軍看來也被火油搞怕了,再沒有一絲想要再次進攻的跡象。”
陳春生看着城頭上到處還依稀可見,烈火焚燒的痕跡,微微的有些發楞。
就在兩個月前的大火中,他的小兄弟秋生,正是當時指揮守城的縣尉丁山的親兵。被突然爆開的火油包裹,與丁山一起,在這裡燒成了灰。他恍忽間彷彿看到那忠厚,且有些消瘦的小弟,正站在面前對着自己微笑。
“聽說是一個江東軍的隊率,帶着渾身的大火撲上了城頭而引起的。那一場慘烈的戰事,當時正是守城最緊張的時候,事後說是有二、三百人被炸死、燒死。”
對於這個害死自己小弟,卻象是英雄般的敵人,什長春生的心中卻是並沒有多少仇恨。他總是在想,要是自己也被如此大火包圍,是不是能做到還向敵人撲去。
答案卻總是,不能!痛也痛死了,那可是真正的烈火啊!能做到的都已經不是人了。
“這是戰場,又怎能不死人呢?幸好同是衛士的二弟夏生,被派下了城,給太守大人報信。不然只怕...”
想到這裡,春生被可怕的想象,激的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突然從胡思亂想中清醒過來,似乎得到了什麼提示一般,他猛的站直了身體,扭頭向着城外看去。
扭轉的頭卻是再也轉不回來:“敵、敵襲!江東軍開始攻城了!”
手下的士卒們聽見什長顫抖的叫聲,紛紛躥起身來!幾個同樣被凍的手腳發僵的士卒,卻還沒站穩又撲倒在地,僵硬的手腳都似乎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只是這摔倒之後,徹骨的寒冷卻是帶來比平常更激烈的痛苦,幾個人甚至痛滿地打起滾來。
只有被圍在中間年紀最小的那個士卒還算正常,看了一眼城外。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什長,馬上奔到城樓的鼓架旁,猛烈地開始敲擊巨大的牛皮鼓,發出示警。
城內原本平靜無聲的軍營,在激烈的鼓聲裡,突然如同炸了窩的螞蟻,開始了紛亂的喧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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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留的封丘大營。全身披甲的將領們都是一臉嚴肅的看着上首的主帥。
袁術全身穿着金色的盔甲。只是盔甲耀眼,人卻是有些過於肥大。這讓原本應該極有氣勢的一個將軍,看起來有着幾分走樣。
楊弘用他一貫陰沉的聲音訴說着最新的戰報:“主公!前線回報。前日,曹操的先鋒大將夏侯惇,已經帶着五千人馬抵達了匡亭。他一到就向我軍發起了挑戰。
我軍的先鋒紀靈將軍迎戰,首戰與之打了個平手。如今敵軍已經在匡亭郊外駐紮下來,應該是在等候其中軍。按行軍速度算來,曹操的中軍約五萬餘人,應該是在今日抵達了。我軍要不要也向前移防!還請主公示下!”
袁術陰陰的看着帳中的將領們,手下的勢力大增,使得自己的總兵力也是大大增加。
“就象當初設想,只給孫伯符千餘兵痞,可誰想到形勢所逼。連這個小子的手上如今都有了五千人馬,雖然他的實力依然是衆將中最弱小的。帳中的手下誰手裡沒有個萬餘兵卒,紀靈和其他幾個親信的都至少有了兩萬餘士卒。
將領們的實力強大,是好事,可也是讓人擔心的事。
陳瑀的前車可不遠,憑着那點垃圾兵也想要鬧獨立,更何況有這麼多精兵的將領。不得不讓我這個左將軍留個心眼啊!幸好這裡的人應該多是忠誠之士!”
袁術朗聲說道:“諸君,兵法雲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如今春節才過。他曹孟德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與我軍決戰來了,餘下的時日就要靠諸君奮戰,徹底擊垮他。
只要佔領了兗州,擒了曹孟德,說不得你們中間要出個新任兗州刺史,更不說什麼東郡、魯郡、泰山郡的太守這些下官了,要是你們誰想做,儘管開口就是。
到時本將軍一定會論功行賞,爲諸君向朝廷請封!張勳啊!你繼續率本部留守封丘,以防後方可能會有變化,其餘諸君,跟隨本將軍剿滅曹軍!”
衆將大喜,都是躬身轟然應諾!
當兵打仗,誰不想拿下大功,升官發財受皇封呢!何況這次可是有兗州刺史的位置,那可是真正的一州之長的實權人物啊!如今的曹軍已經成了衆將眼中的肥肉,吞之而後快了!何況少了一個有實力的競爭者。誰會不高興的想要笑呢?
衆將都是同情的看了一眼,肅然領命的張勳。有幾人甚至覺得這個當初任將軍府衛隊統領,深受袁術信任的新晉將軍已經失寵了。
這次以二打一的大戰,每個人對能戰勝曹操都有絕對的信心,這簡直是去撿功勞嘛。上次,兵力差不多的情況下,戰敗那是情有可原的。
這回曹操不知道發了什麼瘋,只派出了五萬兵馬,想打敗揚州的十二萬人。看來上次的大勝讓他有些驕傲的忘形了。
每個將要出征撿功勞的將軍,心中都只有一個念頭:“欺我揚州無人嗎?非讓你曹操好好的吃點苦頭不可!”
良久沒有出聲的楊弘看了一眼得意中的衆將:“諸位將軍!等到了匡亭會合了紀靈將軍,還請暫時不要把主公的許諾泄漏出去爲好!有什麼事等打完這場大戰再說不遲!”
衆人都是一醒:“對啊!前面還有個奮力作戰的‘現任兗州刺史’金尚筒子呢?總不能打擊盟友的戰鬥積極性啊!”
衆將又一次應諾:“長史有令,某等遵命!”
袁術滿意的揮揮手,衆將都是嘻嘻哈哈的出帳撥營去了。
楊弘等衆人都走完了,這才向着袁術躬身一禮:“主公大喜,屬下恭祝主公將掃平曹孟德,消滅袁本初。建不世之功業!”
袁術哈哈的大笑起來:“子祿你的馬屁拍的越來越精緻了,這還沒出徵呢!你就給我來這麼一出,這是怎麼說得呢!哪有什麼大喜,莫非紀靈軍已經在前面消滅了曹孟德的五萬兵馬?”
“嘿嘿!主公說笑了,那倒不曾!主公!紀將軍還有一封密報,說是匈奴單于,欒提於夫羅率其精銳四千鐵騎,已經暗中投順我軍。紀將軍接受了他們的投靠,並讓他們隱藏在燕縣外圍,準備給曹孟德一個突襲。”
“欒提於夫羅!外族的人名字也是這樣彆扭,他們不會有什麼陰謀吧?怎麼會好好的突然投順我軍!須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須得防着他們一些啊!”
“主公英明,他們說是想要求取一塊棲身之地。只要主公應諾,戰勝後隨便給他們一塊貧瘠之地,供他們安身即可!至於戰後給不給,給多大的地,就要看他們還能活下來多少人了!”
主從兩人相視一笑:“哈哈!”一切盡在不言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