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門山書院,已經在此求學半年的徐庶,拿着最新送來的邸報,興沖沖的走入同窗衆人讀書的小院。?
聲音有些激動的對着幾位已經是相交莫逆的夥伴們說道。
“江東軍前日攻打襄陽了!消息上說他們只用了兩千兵馬,就攻下了駐有重兵的襄陽城!而且自己的傷亡極小!”
年幼的臥龍卻已經有了一種成熟的心態,他保持着一臉淡然,抄了一眼這個有些興奮過度的結義兄長。心中暗暗的鄙夷了一句,想起了自己的心思。
“這個元直兄長,什麼都好,就是這個性子與名字一樣的直,什麼事總是不能藏在心裡。到底是遊俠出身的,習慣了這種待人處事的方式吧!
不過他要是不直,我還真不一定能理他,就如那自戀而驕傲的鳳雛一般。只是有些奇怪,爲何一說到有關江東軍的什麼事他總是那麼的激動,好似他的衣食父母似的。
憑他如今如此用功的追求學問,難道還要擔心未來沒飯吃嗎?錯,是沒有出頭之日嗎?
說道出頭之日,大哥帶着姨娘去江東快一年了,來信只說是一切都好。卻也不見他投靠了哪一家,看來大哥他也是在觀察情形,在尋找明主吧!
只是依我看這江東各家勢力雖多,卻少有值得依靠的對象。哪些都不是成大業的人呢?這孫策的江東軍,看來好象有點意思的樣子!
不過他卻只是袁公路的手下,要不要寫信去給大哥提醒一句,注意他一番呢?唔,算了,還是不用了,大哥處事穩重,深有識人之明,他自然不會選錯主公的。
我現在才明白,當初大哥不願投靠劉景升的緣由,他早就看到了劉荊州的本嗎?就是不知道將來我的明主又在何處呢?”
幾個同窗都是圍着徐庶,嘰嘰喳喳的看起邸報來。
“這江東軍看來戰鬥力還真是不錯啊!能出其不意的千里偷襲,還能以弱勝強!”
“真是一支精銳之師!哈哈,我老崔早就說過,不論什麼時候,騎兵都是最有用的兵種。也只有騎兵才能打出如此經典的偷襲戰鬥來。這個孫伯符果然有點門道!合我老崔的脾性!”
“州平兄長,你又得意了,這次就算你對!可是你的騎兵什麼時候能打贏了水戰,我孟建才真是對你的騎兵論心服口服了!”
“好你們孟公威,臭小子,又來雞蛋裡挑骨頭了!你這個人呀,就永遠不會對人真正心服!啊,除了孔明,哦,還有士元!”
就連騎兵一向堅持騎兵至上論的崔鈞,也不敢說騎兵能在水上打敗水軍。?必竟水上沒有戰馬的立足點,更不用說進行激烈的搏殺了。單是水軍的箭雨,就不是騎兵能輕易突破的阻礙。
這羣在襄陽求學的老中青都有的奇怪組合。對於州牧劉表佔着地利、人和卻遭遇的慘敗沒有一個人感到奇怪,更沒有什麼同情的言論,好象這原本就是理所應當的事一般。
徐庶聽着同窗好友們的議論,擡頭看了一眼堂中那依舊靜坐的兩個人。心中掠過了一絲異樣的情緒。
自從他入門的第一天,就被龐統罰抄論語之後,就對這個少年老成的老師心懷恐懼。對他一直是敬而遠之。惹不起,我躲開還是可能的!
反而是同樣有些清高自傲的諸葛亮,卻是被他纏着成了結義兄弟。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永遠是那麼的不可理喻。
徐庶排開還在圍觀着邸報的衆人,走到諸葛亮的身邊,大大咧咧的坐下。
對這個俊美的小弟,他從來都是有些不拘小節。而他這副樣子,常常換來諸葛亮的一頓白眼加搶白。可這偏偏能讓他感覺,與諸葛亮的相處很是舒適。
人,總是在遇到命裡的剋星時,表現出是天生的賤命。
徐庶開口就問,對於這個比自己小了十歲的小弟所說出的話,他卻有一種天然的信服。
“孔明,你說這回江東軍會佔領襄陽多久,會不會就直接佔領荊州了!噢,不對,如今卻是時機還不到!他帶的人手還是太少!”
聽到他的發問,堂中的衆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這邊來。半年的相處下來,除了龐統,大家都被諸葛亮的才能所折服。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他的人,怕是誰也不會相信,與自己交談的會是一個只有十三歲的少年。
諸葛亮胸有成竹的輕輕一笑,還有些稚嫩的臉上,卻有了幾分英俊的模樣。
“元直兄,你才明白嗎!正如你所言,江東軍進佔荊州的條件還遠不具備。”
“故而他們佔領襄陽必然不會長久,長則半月。短着十天,他們必然會撤回去。這最後的撤退日期還是在劉荊州的手裡掌握着。不過這荊州看來就要平靜不了多久了!”
其他幾人都是熱烈的上前,加入了討論。
“孔明,你是說,劉景升讓江東軍撤退,他們就要撤退嗎?可是他現在自己都還被困在府裡出不來呢!他又怎麼能掌握人家撤退的時日呢?”
徐庶卻是突然想通一般:“我想到了,江東軍這是要逼那劉景升調文仲業回援襄陽,這在兵法上是叫什麼圍什麼來着!”
“叫圍魏救趙,元直你真是,怎麼讀的兵書!
孔明,你就劉荊州掌握着他們的撤軍日期,那要是他調集好重兵,將之包圍。這幾千鐵騎豈不是要有全軍覆滅之險?咦!那我老崔要不要去幫幫這個孫伯符呢?”
一羣少年對荊州的高官們如數家珍一般,信口說來。可見平日裡沒有少琢磨這些居高位者。
“嗤!”堂上的教習坐位上卻是響起了一聲輕笑。
同樣年少的龐統微笑着說道:“你們這羣人,每日不知道好好做學問,對這些軍政大事偏是如此關注。真是一羣不務正業的傢伙。
特別是你這個老崔,才進書院幾天呢!就想着去打仗,你的手又開始癢了嗎!你不怕被你老爹知曉又拿柺棍抽你啊!”
“觀那江東軍主帥的戰術,如天馬行空,能從不可能中找到可能的攻擊漏洞。而且是攻敵所必救,換做你們誰能想到,又有誰敢,從揚州直接帶一支精兵,偷襲襄陽呢?”
看見衆人都是深思的搖頭,只有諸葛亮用明亮的眼睛含笑望着自己,龐統也是給了他一個默契而又挑戰的笑容。兩人亦師亦友、亦敵亦知己的複雜關係,只有他們自己才心知肚明。
兩個自認都是天之驕子的人物,又都是年輕氣盛的年齡,自然不會輕易的心服於對方。而是互相暗暗的做了對手,較着勁的比試着。
你會的我也會,你懂的我比你懂的更精。你想到的我也能想到,你想不到的我卻比你想的更多。都想要力壓對方一頭,這種良性的較量卻是很好的促進了兩人的學習熱情。
龐統見諸葛亮只是聽着,卻沒有插嘴的意思,有些意外,接着說道。
“老崔你不必心急,就是你現在過去,不說你對戰局能起多大做用。
人家江東軍也未必就敢信任你,他們如今可是在敵後。要是不小心謹慎,隨便都能相信別人的投靠。只怕他們根本就跑不出襄陽郡。”
崔州平一下垮下了臉色:“倒也是,我還想着帶山下的五百私兵去支援他一下呢!這樣看來只怕會被他們當奸細給剿滅了,那可就是太冤了!”
龐統微笑道:“不過你放心,我想來,他們必定會有後手,讓劉荊州無法調集重兵對他們加以圍剿。只是眼下我還想不到的是,他要用什麼辦法去對付荊州的水軍!”
這一下,就連諸葛亮也微微皺起了他還稚嫩的眉頭。
“是啊!蔡都督此後對漢水的封鎖只怕會更嚴密,漢水之上,只怕連一塊多餘的木板也別想找到。這二千騎兵,要突破一萬精銳水軍的封鎖,強行渡過寬闊的漢水。這還真不是一般的難!
更何況,他們身後必然會有數以萬計的荊州士卒加以追擊。”
諸葛亮突然眉頭一展:“誰知道江東軍來時是怎麼過的漢水?”
可惜這裡終究不是情報中心,他能得到的只能是一雙雙大眼小眼的呆楞。
諸葛亮搖頭苦笑,低聲自語道:“看來這關鍵處,還是江東軍之前是怎麼過江的。二千精銳的騎兵,想要迅速過江,必然要有一支足夠大的船隊支援才行。
揚州的水軍不可能過來,一則時日太久,二來會耽誤了時機,讓突襲計劃被人察覺。”
突然諸葛亮與龐統兩人都是擡頭,異口同聲的說道:“江盜!”
兩個暗暗較勁的人,又是爲彼此的默契會心一笑,看來都想到了,這一回合又是平手。
龐統繼續分析到:“可是那些江盜平日裡多是桀敖不遜之輩,又怎麼會輕易受他州的官軍調遣?難道說,這孫伯符早就與之有勾結?或者這隻江盜是早就安排在江漢上的奸細?” шшш .ttκā n .℃O
徐庶低聲說道:“那決不可能!我前些日子,入城拜見桓大人時。倒是聽說遊俠中的劍聖王越與劍俠史阿,都投到江東軍裡去了。應該是他們的名頭起了做用!”
諸葛亮深深的望了徐庶一眼:“元直兄這樣說來,這個事情應該就是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