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銷社裡今天人有些多,小哥一個人忙着招呼顧客,眼見着就忙不過來,陸小芒進來後也沒打攪他,趁這工夫把信拆開看了起來。
看完第一行字之後,陸小芒的眉頭就微微一擰,目露疑惑。等到把這封不過一百來字的信全看完時,陸小芒的臉都都皺成了小包子。
這字兒乍一看,挺像是林益陽的筆跡。
可是這寫信人的語氣和措詞,卻斷斷不可能是林益陽。這封信上的每個字都透出一種小心翼翼的客氣和討好,就像是寫信的人在寫每個字之前都要琢磨好多遍才下筆,下筆之後又一筆一劃寫得過於認真了,讓她看出一種刻意的客氣。
林益陽那個人啊,天生就是桀驁不馴又霸道的,包括寫信,你都能從字裡行間讀出那種霸道。他總是要求她,不許主動去找羅大樂玩兒,不要跟那些男生離太近,每天都要記得想他……
可這封信,一直在噓寒問暖,甚至讓陸小芒讀出了一種老父親的孺慕之情。
再仔細研究筆跡的時候,陸小芒又發現這些筆跡看着像林益陽寫的,卻在細微之處有一些不同,比如林益陽寫不管寫帶豎鉤還是臥鉤斜鉤的字體時,那鉤都是直接一折一提這樣鉤的,以至於他寫出來的這種帶鉤的字都有個尖兒,見字如人,能讓人看出凌厲鋒銳的感覺。
而且他的鉤是從來都不會有弧度的……
這封信上那些帶鉤的字沒有鉤尖兒,在寫的時候也微微帶了點彎兒……
信不是林益陽寫的!
是有人用林益陽的口吻寫了再用他的名義寄給她的!
林益陽如果可以自己寫信,是絕對不會假手他人的。除非他自己已經無法再寫信,可是爲了讓她寬心,他纔會讓人代寫……
不,也不對,如果是林益陽本人讓別人代寫這封信,他就應該告訴這個寫信人他的一些喜好和平時寫字的小習慣,不至於讓信露出這麼多破綻……
林益陽……是不是出事了?!
陸小芒咬緊牙齒,張大的瞳孔中充滿恐怖和憂慮,她的心像掉在冰水裡,腦子裡也亂亂的,像是誰往裡面倒了一桶漿糊。
“別慌,冷靜,冷靜下來……”陸小芒試圖強自鎮定下來,讓自己從這種煩躁不安的情緒中脫離出來,可是她越是想要冷靜下來,思緒就越是不受控的往不好的方面飛。
林益陽告訴過她,他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
林益陽如果不是自己心裡也沒有把握,他不會用那樣不確定的語氣說話。
能讓林益陽都不確定歸期的地方,一定非常非常危險。
林益陽有多厲害陸小芒清楚,可是人力畢竟有窮時,一個再厲害的人也敵不過人多勢衆和大型的殺傷性武器。
“陸小芒!陸小芒!你怎麼大冬天的出了一額頭的汗啊,臉色也白成這個樣子,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小哥終於忙完了,走近陸小芒身邊卻發現她小小的身子一直在發顫,就像是在打擺子一樣。
“我沒事,對了,小哥,你這裡有地圖賣麼?”陸小芒快速地把信收了起來,擡眸巴巴地望着小哥問道。
“沒,沒,不過我家裡有很多地圖。”
“那,那有沒有首都的?如果有的話,給我一份兒。”
小哥給陸小芒找來了一份舊地圖,兩人又聊了好一會兒,秦大還是沒回來。
“秦大知道回村的路,他是不是忘記要在供銷社等我,自己回村了?”
小哥正要點頭,一個老農民打扮的大爺慌亂地跑進了供銷社,因爲跑得太急,還差點被門檻給絆倒。
“小哥,小哥,快,你家那傻大哥,被,被公安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