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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多金站在那裡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信南明所說的話,南明見此,便繼續向前走,但卻已經不再看那程多金,嘴裡仍舊念着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曉古今,能看人前程,能看人運勢,能幫人消災,而那句能幫人消災,唸的最是重,

眼看南明便要從程多金身邊走過去了,就在這個時候,程多金突然說道:“先生請留步,若先生真的能夠替我消災,我一定重金酬謝。”

南明見程多金已經上鉤,便轉身望着程多金說道:“公子既然信得過我,那自然是最好的,但我也不能讓公子覺得我是在騙人,所以有些事情我必須先說一說。”

程多金見南明這樣,便更加信服,於是連忙說道:“先生不必,我信先生。”

南明卻搖搖頭:“不可不可,我若說的不準,公子你也可免去一些麻煩,況且我若不說上一說,你心中反而不很安定。”

程多金見南明如此,只好說道:“既然先生要說,那就請說上一說吧。”

南明點頭一笑,然後便開口說道:“公子命裡富貴,這我不必說,看公子的穿作便可知,我現在要說的,卻是公子的災難,公子印堂發黑,最近一定寢食難安,夜夜難成眠吧。”

南明說的這幾點,卻並不是看程多金印堂發黑,他也看不出印堂發黑,只是他發覺程多金的眼睛之中多有睏意,想來他夜間定然睡眠不好,

程多金見南明說中,於是連忙點頭:“先生真是神了,沒錯,我已經有好幾晚上沒有睡好覺了,你說我該怎麼辦啊。”

南明淡然一笑:“送你一句話:解鈴還許繫鈴人。”

南明說完便要離開,那程多金思慮不解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於是連忙攔住南明問道:“請先生明示,說的明白一些。”程多金說着,便將一錠銀子交到了南明手裡,

南明收了銀子,隨即笑道:“既然公子肯破財消災,那我就給公子說上一說,這句話的意思很簡單,是什麼原因導致公子失眠的,公子便在今天晚上去那個地方,燒上一炷香,如此便可無事。”

南明說完,便飄然而去,待那程多金反應過來,南明早已經沒有了蹤影,就好像南明是突然消失的一般,

而南明離開之後,程多金仍舊站在那裡,嘴裡不停的喊着:“神人,真是神人。”

卻說南明再次來到客棧之後,花知夢他們已經將需要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南明看過之後,淡淡一笑,說道:“今天晚上就看你們的了。”

艾飛兒笑了笑:“南大哥放心好了,這點小事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花知夢卻是不服,說道:“你的的確是小事,最後成不成功,還得看我的。”

南明笑道:“好了好了,我看還得看盈嫂的。”

盈嫂卻只是淡淡一笑:“我的本事,少亭主還不信嗎。”

“當然信,等我們吃過晚飯之後,你們大家便開始準備。”

衆人點頭,表示同意南明所說,

等待永遠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等待終有到頭的時候,

夜晚終於來臨,街道之上的行人仍舊不少,不少的官兵照常巡邏,

一個人鬼鬼祟祟的走在大街上,他的心情極其複雜,總是走兩步便向四周望上一望,生怕發現些什麼,夜半時候,那人終於來到一處府邸,

那府邸的大門緊閉,可那人向四周望過之後,便繞到了府邸的一處牆壁,而在那裡,竟然留有一個很大的石頭,而牆壁上有一些用腳瞪出的凹洞,

那人來到此處之後,四顧無人,便踩着石頭,很麻利的翻身進了府邸,卻說那人進了府邸之後,見整座府裡一片漆黑,於是他便悄悄的來到一處閣樓,那閣樓裡的房間很精緻,想來應該是一女子的閨房,屋內仍舊飄着淡淡香味,

那人對這閨房似乎很熟悉,他來到閣樓之後,悄悄潛進了一間房子,房子內飄着縷縷清香,那人進得房間之後,忍不住的長歎一口氣,似乎在追憶往昔,

過了片刻,那人從懷中掏出一炷香來,點燃之後插了起來,跪在那柱香前小聲的嘀咕着,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陣風過,閣樓之外飄過一條人影,那人影飄過之後,又突然消失,

本來跪在地上只是嚇的可以,便想馬上逃跑,可這個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從那人背後傳來:“程郎,怎麼你來了便要走嗎,這香,可是你燒給我的。”

聲音很柔,但卻陰森的可怕,那本來已經準備逃跑的程多金突然停了下來,他猛然轉身,然後便看到了一個人,一張臉,而那張臉被月光照的發白,看起來可怕的很,

程多金見此,連忙跪下喊道:“沈小姐,求求你饒了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該死,我不是人。”

程多金說着便不停的扇自己耳光,就在這個時候,那聲音又傳來:“程郎,你爲何要殺我。”

那程多金一時猶豫,最後不得不說道:“你被採花賊玷汙,你應該去找那採花賊,不應該來找我啊,我也是一時氣憤,失手才掐死了你。”

這句話一出,閣樓內的燈突然亮了起來,那程多金嚇的連忙抱頭,而這個時候,那個聲音復又響起:“程郎,你擡起頭來看看,我是誰,可是你的沈小姐。”

此時屋內很亮,程多金擡起頭之後,發現他面前站的人的確是沈玲玲,可那沈玲玲突然揮了下手,卻又突然變了一個樣貌,那樣貌比沈玲玲要漂亮百倍,而且更驚豔些,

“程多金,你謀害沈小姐,如今證據確鑿,你可還要抵罪。”一個聲音從樓梯處傳來,當聲音落下之後,屋內已經突然多了七八個人,他們分別是南明狄小杰他們,

程多金這個時候才知道自己上當了,他用手指着南明,有些懊悔的說道:“那個江湖術士是你。”

南明淡然一笑:“沒錯,只是可惜,你知道的晚了些。”

“你們做的這一切,就是要引我說出剛纔的話。”程多金突然激動起來,可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從南明身後傳來:“你這個畜生,爲何要害我女兒。”

一個人從南明身後衝了出來,他好像要殺了程多金,程多金嚇的連連躲閃,嘴裡罵道:“你女兒被採花賊糟蹋了,難道她還想嫁入我們程家嗎,我們程家可丟不起這個人。”

沈闊聽程多金這樣說,便也不客氣的罵道:“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你算你不準備娶我女兒,你也不能殺了我女兒啊,我女兒再怎麼說,也是一條人命啊。”

沈闊起先說的憤怒,但說着說着便開始悲傷起來,

沈闊的悲傷,南明他們幾人都能夠明白,但他們卻不能感受,

其實痛苦就是如此,局外人永遠都不可能感受到局內人的痛苦,痛苦不像歡樂,它很難傳播,也很難讓其他人感動深受,

此時夜半,小小的閣樓外面月色正好,而月正中天,

閣樓內,一時寂靜無言,他們似乎能夠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許久許久,南明纔開始問道:“將你的一切罪行都說出來吧。”

南明是對程多金說的,而這個時候,程多金已經無從反駁,南明設計讓花知夢艾飛兒他們假扮沈玲玲,嚇程多金說出了自己是殺害沈玲玲的兇手,他如今還有什麼好反駁呢,

他只是很悔恨,悔恨自己怎麼會上南明的當,他以前可是很精明的一個人,怎麼那個時候,會突然變得少了顧慮呢,

是不是因爲當時自己心中緊張,對沈玲玲的死很擔心,擔心有一天會有人發現這件事情,或者擔心沈玲玲的冤魂會來找自己報仇,

南明再次催促了一下,程多金這纔開始說道:“我與沈小姐可算是情投意合,自從那次在河邊相遇之後,我便對沈小姐傾心,於是多次約她出來遊玩,我見沈小姐對我也是有意,於是便委託父親上門提親。”

衆人聽着程多金的話卻覺得奇怪,既然他們兩人如此愛意綿綿,爲何他要殺了沈玲玲,難道愛之深,恨之切嗎,

“我程家也是名門望族,所以我父親上門提親之後,沈老爺馬上便答應了,於是我父親便馬上派人送來聘禮,沈老爺接過聘禮之後,我們兩家都很是高興,可誰知沈小姐會突然被那採花賊給……給糟蹋了。”

“就算如此,你也不能夠殺人啊。”花知夢忍無可忍,終於爆發了出來,

可程多金並不理會花知夢的話,仍舊繼續說道:“起先我並不知道,因爲沈老爺已經接受了聘禮,所以我在長夜漫漫之時,就會來到沈府沈小姐的閣樓,與小姐話相思,可那天晚上我來之後,突然發現沈小姐的臉色很難看,我苦苦逼問之下,才終於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所以你便殺了沈小姐。”狄小杰突然問道,

程多金淡淡一笑:“沒有,那天晚上我的確決定殺了沈小姐,不過我並沒有在那天晚上殺死她,我得知此事之後,很不甘心,她是我的女人,我還沒有玩,卻被一個採花淫賊給玩了,我怎肯罷休,於是我騙沈小姐,說就算如此,我仍舊寧願娶她,沈小姐聽我這樣說,便很是開心,於是我們兩人在牀上**一番,天亮之前,我於她約好,今天晚上再來看她,而我殺她便是在那天晚上。”

衆人突然覺得程多金是可恥的,他不僅騙了沈玲玲的感情,還騙了她的身子,他比那採花賊都不如,

“那是我們要成親的頭一天,本來那一天是應該很快樂的,可發生了那種事情之後,任誰都快樂不起來,我的父母已經將一切事情都準備好了,可我並沒有對他們說些什麼,當天晚上,我仍舊悄悄潛進了沈小姐的閣樓,然後再次**,待沈小姐熟睡之際,我用這雙手掐死了沈小姐,沈小姐死了之後,我將現場僞造成自殺的樣子,然後悄然而去。”

此時外邊突然颳起了風,南明他們幾人似乎能夠想象到程多金所說的話,那樣的夜晚,本應該是**一刻千金難求的,可突然的謀殺,讓這夜晚一切的美好都不復存在了,

南明他們幾人久久沒有說話,他們都知道,程多金這樣做,除了不想敗壞自家名聲之外,另外便是他心中有一種情結,用現在的話說,就是處女情結,

因爲程多金的處女情結,導致他最後心理的變態,進而做出了這樣謀殺的事情,

幾名在外邊巡邏的官兵將程多金押往了大牢,南明他們既然在街上行走,巡邏,可他們幾人卻因爲這件事情,開始深思起來,如果有一天,他們遇到了這樣的事情,他們會不會拋棄自己的另一半,

這是一件很難選擇的事情,其中的滋味,恐怕任誰都難知,

他們幾人在街道上走着,花知夢突然有些奇怪的問道:“你怎麼知道兇手是程多金,以前你從來沒有見過他纔對啊。”

花知夢這樣一說,狄小杰他們也都連忙詢問,因爲他們也覺得奇怪,南明怎麼就知道程多金是殺人兇手呢,就好像南明是神人一樣,

南明見他們幾人問的緊,便笑着說道:“其實事情很簡單啊,既然沈玲玲不是自殺,那便一定是被謀殺的,如果沈玲玲被謀殺,誰最有可能殺她呢,那個採花賊顯然不可能,採花賊都圖新鮮,玩過的他們自然不會再要,而且採花賊作案的時候,用**將沈府上下的人都迷暈了,所以他也不可能是因爲怕沈玲玲掌握了什麼證據而殺人滅口。”

南明說着,花知夢他們幾人點頭表示贊同,然後南明繼續說道:“沈闊,他可能的確覺得此事有辱門風,但父女之情是很難割捨的,想來他不可能殺死自己的女兒,而且有一點很重要,若他是怕有辱門風而殺死自己女兒,他便沒有可能將這件事情上報官府,所以沈闊的可能也排除了。”

“排除了那個採花賊和沈闊,接下來誰最有可能是殺人兇手呢,我們知道,沈玲玲將要許配給人,如果沈玲玲真的嫁了出去,那麼敗壞的便是程家的門風,想來爲了這個,兇手是可能殺人的,於是我便喬裝打扮,來到程府,試探那個程多金,而他果真心中有鬼,於是我讓他今天晚上來沈府沈玲玲的閣樓,我們幾人作戲,將他逮捕。”

南明說完,衆人皆長歎,他們覺得南明實在是太聰明瞭,緊緊從一點線索,通過排除法,便找到了兇手,而花知夢更是在心中暗想,這件事情,就像是在演戲,太刺激了,可在刺激之餘,又不得不讓人思考人性的脆弱,

仲春,那四月的料峭也不見了,風吹在人臉上是柔的,

南明他們幾人走過南昌城古樸的街道,心中仍舊感慨萬千,沈府的案子雖然已破,可這採花賊的事情,仍舊沒有一點線索,

他們幾人心中甚是不安,

而此時天色已經晚的不行,街上巡邏的人仍舊繼續,他們卻是要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