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劉盈也感嘆道“我從來沒這樣看過夜空,真的好美!看,那顆星星好亮,是北斗星吧,”
“不是,”翦墨擡眼看了一眼夜空,淡淡地說“是二十八星宿之一的柳宿,它是南方朱雀七宿中的一宿。因爲朱雀七宿的樣子像一隻展翅飛翔的朱雀,而柳宿八星。狀如垂柳,是朱雀的入口……”
“朱雀?”劉如意驚異道“難不成還有白虎?”
翦墨看了一眼他,接着道“不錯,二十八星宿分爲四組,又稱爲四象、四獸和四方神,以蒼龍、朱雀、白虎和玄武命名。《天文志》言‘柳爲烏啄,主草木’,‘柳八星天之廚宰也’……”
翦墨似乎來了點興趣,極其認真地講解着,劉如意看劉盈似乎聽得很認真,而自己與戚軍的樣子應該都處在雲霧中,想不到翦墨竟懂得這麼多,不過這翦墨是張良推薦來的,相必也跟張良學過,這麼有才學帥氣得沒天理的人最後竟然沒成這他的師傅,劉如意真不知是不是自己運氣太差了,還是運氣太好……總之上回中毒那事,除了想害他,只怕也是有人不想讓翦墨成爲他的師傅吧。
“哇!想不到這麼高深的東西你也會?”戚軍驚訝地問,心裡的危機更甚,他可沒忘記,如意一看到翦墨時那眼亮的!
接着戚軍不服氣地冷哼一聲,轉頭看着不知又神遊到哪裡去的劉如意,心裡又是歡喜又是憂愁,如意好像對這個不感興趣,可這翦墨會得東西太多了,人又長得跟個神仙似的,自己的長處怎麼樣才能讓如意看到呢?
劉盈得意地笑了下“師傅博學多才,能文能武,連皇上都讚歎不已的。星象學只是其一,這一路上,只怕會有許多驚喜呢。”
戚軍撇了撇嘴,小聲嘀咕“有什麼了不起,我也會很多東西。”
劉盈隔得遠沒有聽到,翦墨卻有着敏銳的聽覺,下意識地瞟了一眼戚軍,幽深似海的雙眸深沉得看不見底。
西出潼關無故里。
劉如意再次向身後看了看那一片重重疊疊,山連山,峰連峰,谷深崖絕的秦嶺屏障,耳旁是波濤洶涌的黃河水奔涌而過,舉目遙望前方山高路狹,中間僅容一車一馬的狹窄的羊腸小道,如此天險,讓人驚歎,懾人心魄!
難怪有詩曾雲“關門扼九州,飛鳥不能逾”。
因爲道路狹窄,送親的車隊只能緩慢按着順序走,劉如意的馬車被安排在了後面。
“如意,睡一會兒吧,輪到咱們時只怕要過了午時,”戚軍看了看車窗外衆多的車輛,有些心疼地替劉如意揉了揉小腿“瞧你又瘦了,臉色也不好。要我說,這趟送親您就不應該來,車馬勞頓的,您都沒睡個安穩覺!還整日裡學習,若姑母知道了,肯定心疼死了……”
“哆嗦,”放下車簾,劉如意打斷了戚軍的喋喋不休,狠狠舒展了一下有些發麻的手腳,長途跋涉地坐車真不是一般的辛苦,好在馬車很寬敞,他個小還可以站直在裡面,坐累了還能稍稍走動走動,倒是戚軍只能半跪着,比他辛苦多了。本來他是想出去走走的,可他一下車,戚軍必然跟着還要時刻保持警惕保護他,倒不如讓戚軍休息一會兒,這一路上他可沒少替自己擔驚。
劉如意看着戚軍,用小手拍了拍軟靠枕,聲音帶着一絲自然的撒嬌“陪我一起睡會兒吧,不靠着你我睡不着。”
被劉如意亮晶晶的眼眸看着,戚軍的心臟頓時狂跳地幾下“哦,我馬上過來。”
劉如意滿意地笑了笑,隨後在戚軍的身上噌了一個舒服的位置,閉上眼,躺下,戚軍身上有種安全踏實的氣息讓他放心,這陣子他還真是累,不至身子累,腦子也很累,六歲的小身子還真有些扛不住了。漢朝初建,百業待興,商機無限,劉邦實行的免賦稅徭役給疲於戰爭的人們安居樂業的希望,也爲劉如意當土豪提供了機會。
戚軍看着偎在自己懷裡乖巧的小玉人,激動地心臟止不住地微微輕顫,他僵硬着身子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影響了懷中粉嫩娃娃的睡眠。
聽到劉如意發出細長均勻的呼吸,戚軍才鬆了一口氣,輕輕動了動早已發麻的半邊身子,用空出來的另一手將自己這邊的靠枕放在裡面,避免劉如意一會兒翻身時手腳碰到車壁上傷着。
輕輕用指腹颳了刮劉如意粉嫩滑膩的嬰兒臉,戚軍的心裡柔軟一片,輕輕閉上眼,感受指尖上的滑嫩、懷裡溫熱的體溫,這些真實的觸感告訴他,此刻所擁有的不是夢……身體的疲憊因爲心裡的滿足漸漸放鬆下來,在不知不覺中進入夢鄉。
劉如意睜開眼,眼裡那裡有半分迷糊,看着戚軍疲憊的俊臉,心裡有一絲心疼,胖胖的小手輕輕在俊挺的臉上摸了摸,極富彈性的觸感讓劉如意勾了勾嘴角,正想小心坐起,突然一股好聞的香甜味若有似無的飄進鼻中,心中頓時一驚,迷香?!一驚之下忙屏住呼吸,順手捂住了戚軍的口鼻。
正對上戚軍警覺地雙眸,他一向睡眠淺,劉如意摸他臉時他就醒了,只是貪戀那份幸福繼續裝睡,這會兒感覺到情況不對,自然立刻醒來。
看到戚軍眼裡的疑問,劉如意做了一個禁聲的口形,將懷裡的錦帕用茶水浸了浸遞給戚軍一個,自己用一個捂在口鼻間,戚軍一見立刻明白他們遇到了麻煩,皇宮裡想害如意的人很多,這次又不知是哪一位?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次,這些人竟然這麼大膽,大白天就敢對他們下手。
馬車晃了晃,牽頭的馬突然長鳴一聲,撒開蹄子狂奔起來。
“馬怎麼會受驚!你怎麼不親自去追?前面可是懸崖!”劉盈一急,慌張中竟忘了禮儀脫口道“萬一有個好歹……”
翦墨蹙了下眉,臉上冷了幾分“臣乃送親大使,擔負着整個送親隊伍的安全,更擔負着公主和太子的安危。”
“我……我沒有責怪師傅的意思。”劉盈十指緊緊抓着寬大的衣袖,眼神微微躲閃地看着地下,剛纔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再怎麼樣他也不能責怪師傅,這一路上師傅要擔得責任夠大了,他只是太着急才口無遮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