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口香”酒樓換回王子的衣衫剛踏出樓店大門,迎面就撞上了盛氣凌人的呂雉和跟在她身邊的狗腿奴才審食其。
劉如意心頭一凜,這是跟蹤他?還是特意在此等他的?好在他多了一個心眼,一早就防着呂雉會暗中監視他,所以從“一口香”到城外果園換了衣,走得是沒人知道的後門。這些年經營的酒樓、妓院也都沒親自過個手。
“這是要去哪呀?”呂雉挑了挑眉,坐在包間的軟椅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劉如意。
“回皇后娘娘的話,兒臣正打算回宮。”劉如意行了禮,輕垂眼瞼,面不改色地說。
“哀家問得是這之前,”呂雉端起茶,用茶蓋輕輕滑了滑茶水上飄浮的茶葉。
“兒子嘴饞去糕點師傅那裡學手藝呢!”精緻的小臉因爲得意,眼角飛揚,嘴角輕挑,使得整個人都平添一份張揚和眩麗的光芒,像極了戚夫人。
這份光芒刺得呂雉的心口一緊,接着一陣抽痛。
“做點心?”呂雉嗤笑了下,溫和地放下手中的茶杯“你覺得堂堂大漢王子學做點心,這樣的謊話哀家能信嗎?哀家知道你比你母親聰明、懂事。哀家也沒有心思與你母親爭寵,哀家只想守着兒子好好過日子,所以……”
呂雉停了下來,目光灼灼地盯着劉如意“所以不要惹這麼多事出來!不管你或你母親弄多大的動靜,都不要觸碰我的底線,否則,別怪我下手無情!”
劉如意有好一陣發懵:什麼意思?難不成她以爲這次老虎襲擊事件是他故意爲之的?!這,這也太可笑了吧?老虎不發威還真當他是病貓呢!
“皇后娘娘此話如意不明白,”劉如意輕笑了下“如意雖受父王恩寵卻也從沒有嬌縱無理的爲難過皇后娘娘和太子哥哥,相反,在宮裡誰都知道如意與太子哥哥最是親厚,而且這幾年如意也莫名其妙受了不少的罪,心裡實在是疑惑和不解,今日聽皇后娘娘一說,難不成竟是與皇后娘娘有關?”
“大膽!你竟敢誣衊皇后娘娘!”呂雉尚末發火,審食其已火了。
劉如意輕蔑地瞟了審食其一眼“這裡好象還論不到闢陽候來教訓本王子。何況本王子不過是心裡疑惑,闢陽候就如此緊張、心虛,莫非這些與闢陽候你有關?”
“你……”審食其被咽得說不出話來,
“下去!休得胡言。”呂雉輕聲叱道,再次擡眼看着劉如意時,眼神微微沉了沉,心裡也有些犯嘀咕,這孩子一向在她面前都規規矩矩的,從不曾這般強勢過,難道這孩子知道點什麼?又覺得不可能,那些個事她可都處理得乾乾淨淨的。
“如意,好大的口氣啊!”呂雉的手重重地啪在桌上“哀家可是皇后,你的謫母!”
呵,老羞成怒呢!
“如意不敢。”劉如意立刻做出驚惶不安狀“如意只是替皇后娘娘擔心而以。”連我都懷疑,何況是皇上!
呂雉萬萬沒想到劉如意竟會說出“擔心她”的話,不過,這話也重重地提醒她,敲醒她,凡事不可過急了!
“這麼說倒是哀家誤會如意了?”呂雉冷冷勾了勾脣,似笑非笑的看着做俯小狀的小鬼頭。輕嘆一聲“唉,哀家也知道你是個孝順的,這宮裡只要你記住自已的身份就好,安份守紀,比什麼都,別一天到晚總去想一些有的沒有的,你說呢?”
“……皇后娘娘教訓的是”劉如意裝着誠惶誠恐地應了,心裡卻忍不住大罵這吃肉不吐骨頭噁心女人。幾番想害死他,如今讓他忘記就能清描淡寫地讓他忘記嗎?不可能!
呂雉這又是哄又是嚇,也算達到目的了。本來這麼個孩子她也沒很放在心上,可兒子因救他被皇上關三個月的禁閉,這樣不公平的待遇氣得她要去找皇上理論,硬是被從不反抗她的兒子死活攔着,還說什麼,若她去理論,他就絕食!
她氣瘋了,丈夫被奪,如今連兒子也要一併搶走嗎?!戚姬你的心也太狠了!制不了你,還制不了你兒子嗎?好歹我纔是正妻,是謫母,教訓教訓你兒子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送走呂雉,劉如意讓人將房間好好清洗了一遍,將她用過的茶杯,坐過的椅子統統毀了,又在屋裡點了薰香,心情這纔好點。既然這麼看重劉盈,他是不是應該禮上往來一下,讓劉盈重新認識一下她與審食其的真實關係呢?雖然不能確定老虎這件事跟呂雉是不是有關,但是次眼瞎那事卻一定是她做的。
回到宮裡已是天黑了,戚夫人擔心早早守在屋裡,見劉如意安全回來,不免又叮囑了幾句,見劉如意一一應了,本也不想多言,可到底心裡不踏實,
“……那呂雉是不是找我兒麻煩了?”
“呃?”劉如意眨了眨眼,不會吧,連你也跟蹤我?
“兒子怎麼沒看到母親?”劉如意故做天真地問,
“唉!母親是見她匆匆出宮,有些懷疑纔派人去瞧瞧,不想她竟是去找你的晦氣,”戚夫人緊張地拉着劉如意的小手“我兒沒嚇得吧?”
“沒,”心中雖是一曖,但這種被當成小孩子的感覺還是讓劉如意有些哭笑不得“如意可是皇上的兒子,皇后縱有不滿也會顧及她皇上的威嚴,斷不會現在就露出嫉婦的兇殘樣子。”皇上一死就再無忌諱了,妻和妾,一步之差,就差之千里啊!
“嗯,”戚夫人認同地拍了拍劉如意的小手“我兒放心,您父王已經答應母親讓你當太子,只要你當了太子……”
“母親,”劉如意輕輕打斷了戚夫人的話,小心開導“廢立太子豈是一件簡單的事,何況太子冊立這些年並不過錯,父王縱然有心,滿朝文武也是不會答應的。”
“我兒不用擔心,您父王是大漢天子,是皇上!金口玉言,九言一鼎,這樣的小事豈會聽從大臣的?”戚夫人笑道,一張賽過西施的俏臉冉冉升輝。
看着戚夫人勢在必得的眼神,劉如意有深深地無力感“母親二十有七,父王卻五十有餘,父王一旦……母親可曾想過如何過活?”
“……你,你瘋了!”戚夫人被劉如意的驚世駭言嚇得臉色蒼白,雙手緊緊捂着劉如意的嘴,壓低聲音叱道,左右幸好無人,可冷汗仍浸溼了她的裡衣,確定無人戚夫人才慢慢鬆開手。
“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你怎麼敢說出口!若被人聽去,你我都沒命活着!以後不許再說這樣的話,聽到沒有?”好容易平緩驚惶的心情,戚夫人又叮囑道。
“是,”劉如意沒想到戚夫人的反應這麼強烈,他不過是就事論事,提醒母親一個事實。頓了一下又道“母親,不如與孩子去封地如何?”
“不行!”戚夫人想也沒想就拒絕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歇息吧。那些個奇怪的想法不許再提!”
戚夫人說完,匆匆而去。
劉如意若有所思地盯着母親顯得有些慌亂地腳步,難道母親有什麼事瞞着他?
他卻不知在這封建王權,枉論皇上的生死是大不敬的死罪,戚夫人如何不怕!又怎會明白劉如意是因爲知道歷史的結局,想要爲她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