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一時間只剩噼裡啪啦的火柴跳動的聲響以及外面雨滴敲擊着樹木屋檐的響動。
“看來我們今天是不能回去了,下了這麼大的雨,路上的石崖峭壁容易鬆動塌陷。”蘭花隨手扔了一根柴火進火堆裡,聲音有些沉重的說道。山裡的天氣最是變化無常,就算精準的天氣預報專家恐怕都不能拍着胸口保證自己預測得百分百正確。
李香雨皺着眉頭有些擔憂的看着火堆,“可是這裡晚上會安全嗎?我們的食物也並不多,還有,山下的張姨她們不知道消息會不會慌張的上來找我們?”一邊的易瀾也皺起劍眉思慮起來。
蘭花伸手挑了挑達成立體三角形的火堆,擡眼看了看兩人,臉上浮起安撫的微笑:“沒關係,之前我也在這邊休息過一夜,附近都沒有什麼危險的野獸,我之前都帶了一支家裡的老式獵槍,等下雨停了我就去打點野味,包裡基本的幾種調料都不缺少,送消息給山下的人我也有辦法。只是如今條件有限,恐怕要二位忍耐一下了。”
李香雨易瀾都知道蘭花並不是空口說白話的人,自然是相信了,兩人也沒有追問什麼,只瞧着火堆不時的聊上幾句。
“說起來,易叔叔會不會打獵啊?我還從來沒摸過槍哩。”
“倒是去打過獵,不過還真沒來這種深山裡打過,不知道會不會比那些專門用來娛樂的獵場有趣些。”
“易先生要是有興趣,自然可以去試試。”......
大概一個小時後,大雨漸漸停歇了下來,易瀾跟蘭花依言外出去附近打獵,李香雨其實對打獵並不感興趣,自然積極的留下來在附近尋找柴火,雖然被雨水淋溼了,可是還是要收集一些放在火堆邊烘烤着,此時太陽已經又出來了,不過看看時間,也快太陽下山的時候了。
在屋裡翻出一塊破布,李香雨尋見附近有條小溪,用水壺打了水回來簡單的打掃了一下木屋,簡陋的牀板也被李香雨擦了幾遍,那牀有些破舊死板的棉被也被李香雨翻出來架在一顆樹樁上狠狠的用木棒捶了一番,灰塵四處飛揚,弄得李香雨滿臉滿頭的塵埃。雖然這棉被不能蓋了,可也能鋪在木板牀上或是地上睡覺,蓋的話三個人都有夾着薄棉的大衣,倒是勉強可以了,就是要難爲易叔叔了,個子高高的只能蜷着了。
想到氣質不凡的易瀾可憐兮兮的蜷着蓋頭就蓋不到尾的模樣,李香雨不得不說自己心裡有些歡樂了。
轉眼瞧見遠山近水的,突然覺得要是隱居的話,這裡倒是很不錯,不過也就是想想罷了,不說林哥哥願不願意離開親人蹲這裡來受苦,就是自己也受不了天天這麼遠離人羣,生活也不便利。
收拾好一切,李香雨去小溪將自己也洗了一下,不過只是擦了擦臉頰手臂和鎖骨附近,剛下過雨的溪水還是有些涼意的,爲了身體健康着想,李香雨自然不會衝動的去洗冷水澡。
這邊收拾好了,那邊易瀾和蘭花提着兩隻山雞和一隻野兔高興的回來了,看來收穫不錯。剛下過雨,山上的動物在雨停之後多半會出來覓食。
收拾獵物自然是蘭花動手了,面對再親切好脾氣的客人,蘭花仍然不願意放縱自己的心態,這是自己拿了對方工錢就應該乾的事。在一邊有些害怕又很想圍觀的李香雨全程捂着眼睛卻從指縫間不時偷看的圍觀着蘭花在溪邊下游的宰殺獵物過程,蘭花顯然是經常做這些,有些黝黑的雙手很是乾淨利落的收拾了幾隻獵物。
蘭花洗了洗手,並不急着將獵物拿進去烤上,反而擦了擦手,從懷裡摸出一隻掛在脖子上的哨子來,這哨子發出的聲音卻不是一般的哨子聲響,反而有些高亢刺耳。李香雨有些奇怪的瞧着蘭花,蘭花吹了兩下,就放好哨子,回頭瞧見一邊的李香雨疑惑的眼神,有別於以往稍顯靦腆的笑容,此時的蘭花反而笑的很是自信驕傲。身後不遠處的易瀾見此,眸光一動,有了些許猜測。
果不其然,遠處空中不一會兒就傳來了一聲嘹亮的鳥叫聲,一隻李香雨叫不出名來的寬翅健壯鳥兒飛來,最後落在了蘭花擡起的手臂上。
“我給它取的名字叫雁翎,我們這裡以前獵戶專門馴養來尋找獵物的鳥類。等下我就可以讓雁翎給我爸爸傳信,到時候他就會給張姨她們說我們的情況了。”說罷蘭花親暱的摸了摸雁翎的背脊,然後讓它吃地上之前蘭花特意割下來的肉。
一邊的易瀾也上前看着正埋頭苦吃的雁翎,心中稍顯驚訝,之前就聽說山林附近的獵戶常常將林中較爲兇猛健壯的飛禽馴養起來,用作找尋獵物傳遞信息的工具,沒想到現在還有人家能馴養飛禽。不過對於見多其他馴養猛獸當寵物的易瀾倒並不是很驚奇,只是覺得蘭花一家也就是一家普通人家,都能馴養出這般靈性的飛禽,多少有些驚訝,不過自古傳承下來的東西還是多有精華的,就像之前李香雨那一手的中醫醫術。
摸出筆寫了幾排小字在紙上,蘭花等到雁翎吃得差不多了,就蹲下身在雁翎腳爪上綁着的小空筒中塞上紙條,有擡手將雁翎拋上天空,雁翎會意的拍着寬翅長鳴一聲飛走了。
晚上幾人吃過蘭花烤得不錯的野味,隨意收拾一下,留下一個人看守火堆,就鋪上已經被李香雨收拾得比較乾淨的棉被就休息了。之前李香雨就在屋外灑了一些藥粉,那是防蟲防蛇的藥,因着李香雨最年幼,易瀾和蘭花都堅決不讓她守夜,蘭花要守上半夜,卻被易瀾堅決的拒絕了,畢竟一個大老爺們兒如何能讓個丫頭先守夜?
況且,此時易瀾還因着之前那個“禽獸”的念頭而羞愧得很,哪裡還能單純的把李香雨當做個沒長大的小輩一樣,更何況是跟人家擠在一張牀上睡覺?
蘭花想着自己守下半夜也成,也就不再爭執,脫下身上的大衣蓋在身上就躺在李香雨身邊睡下了。結果易瀾半夜卻是沒有叫醒蘭花,直接一個人守着火堆。
半夜,本來有些睏乏的易瀾揚了揚痠痛的脖子,轉眸間藉着跳動的火光看見了面朝外邊側躺着熟睡的李香雨,似乎是有些冷,李香雨只一張小臉露在大衣外面,明明不是多大的大衣卻完全的將嬌小的少女掩蓋着。
昨天那個自信沉穩的少女如今恬靜的熟睡,白日裡那雙靈動睿智的杏眼總是讓見到她的人忽視她稚嫩甜美的長相,讓人一見到她就覺忽視了她的年齡,莫名間就賦予了對她的信任。
此時眼眸掩蓋,這張小臉就一片恬淡,望着她就有股歲月靜好的感覺油然而生。
一陣冷風從縫隙鑽進來,易瀾被涼意驚醒,回神就發現自己居然對着人家小姑娘出神了,咳,雖然人家確實挺好看的......
易瀾轉回頭盯着火焰,內心默默自責:禽獸,戀童癖......
早上三人在外面小溪梳洗了一番,蘭花在火堆上架上鍋熬了粥,湊合着用了早餐。
等到太陽出來了,也就在蘭花的帶領下下山去了,說來也巧,昨天很艱難才找到幾株的縈葒今日居然很輕易就在路邊瞧見了好幾顆,明明回去的路就是昨天上來時走的那條原路。
不過縈葒就跟蘑菇一樣,屬於孢子繁殖,雨後生長快速成熟期短。縈葒更是能雨後一夜就會拔高几釐米,李香雨也就不覺得意外了,高高興興的將能找到的都寶貝的收好,這下就不用擔心沒有給自家哥哥跟葉雷用的藥材了。
一邊的易瀾瞧着一路上邊採藥邊笑得甜絲絲的李香雨,忍不住跟着心情好起來:“這是什麼?怎麼跟蘑菇一樣?不過全身都通紅,我還以爲是什麼毒蘑菇呢?”
縈葒外表就是瘦瘦長長的紅蘑菇模樣,不過它不會像蘑菇那樣撐開傘,就算成熟了也只是手指頭大小,一般並不起眼。
一邊的蘭花早在之前就想提醒李香雨這個大家都說是毒蘑菇,以前還有人吃了中毒的呢,不過想着李香雨本身就會醫術,有心想問問這紅蘑菇是不是有什麼特殊功效,可是蘭花不善言辭,猶豫着問了是不是不太好,這才忍着一路只是好奇的看着。
此時聽有人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連忙豎起耳朵聽着。
李香雨心情好,聲音都不像之前那般沉穩清冷了,泛着股甜膩的喜悅:“這個啊,這是一種藥,得經過特殊處理才能用的,直接大量食用會造成血管破裂,很厲害的毒!不過只要不是進了肚子,它也不能對人產生危害。這個也不過是它不斷進化得來的自保手段罷了過同時它又是很好的滋補精氣神的藥材,只是處理的時候有些麻煩,因爲成熟期短,也不太好採。”
易瀾聞言,很是意外的瞧了瞧李香雨手上捏着的手指大小長短的紅色小蘑菇,沒想到這麼個看起來無害的東西居然那麼厲害!
“滋補精氣神?這倒還是第一次聽說,我還以爲廣告上什麼補腦提神的保健品都是誇張營銷呢!”
李香雨不滿的撅了噘嘴:“我這個可不是那些能比的好嗎?我這個可是有真材實料的!”
易瀾難得看見李香雨這麼孩子氣的模樣,笑道:“那你是給誰做滋補精氣神的藥嗎?這次上山倒是像專門來尋這類藥材的?”
易瀾不過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小姑娘卻是臉蛋暈紅的點了點頭,滿眼亮晶晶的,眉宇間露出幾分嬌媚:“啊,一個,一個朋友啦,他今年高三啦,咱們國家的高考,說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都毫不誇張,我就擔心他身體損耗得厲害傷了根基,年輕的時候瞧不出來,稍微年紀大了可就有得罪受的啦!”
想到現在說不定葉林就在沒日沒夜的刷題複習看書的,李香雨簡直巴不得立馬帶着收集好了的藥材飛回去立時就將藥丸做好。
當然,這般沒日沒夜拼命唸書的慘象完全是李香雨自己想象出來的,實際上葉林基礎打得牢固,現在就是按部就班的複習着就完全可以了,只是不管他說多少次李香雨都不信罷了,這也是關心則亂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