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承宇是溫從文和程如珠的老來子,性子養得霸道。可很奇怪的是,他唯一的剋星就是平安。
每次被小豆丁氣得跳腳,可轉眼間,年齡相差懸殊的倆人又開始交頭接耳地抱在一起嘀咕,不愧是忘年交。
平安在衆多舅舅裡,也最喜歡他。用他的價值觀解釋就是:溫承宇舅舅大方,有好東西都留着給自己,是他好哥們。
溫家老爺子與程老也算是拜把子的好兄弟。當然按照他們文人的用詞,他們屬於莫逆之交。
不管是什麼交情,自從程如珠嫁人溫家,兩家結秦晉之好後,關係倒是越發親密。相同的,溫家對待周家也是當世交禮節往來。
溫老爺子出身書香門第,按他父輩的執念,他的人生應該一直唸書到出國留學,不可能跨進他們家族最爲不屑的銅臭味行業。
可世事就是難以預料,早年溫家一家子被小日本飛機上的兩顆“蛋”毀得家亡人絕,只存活着外地就學的溫老爺子與外出送生活費的溫大姐倆姐弟。
因緣際會,姐弟倆幾經轉折,投靠了程老當年的部隊。一次偶然的意外,溫大姐在前線犧/牲,讓溫家唯一的獨苗溫老爺子脫下了身上的軍裝,改行從事組建國家金融銀行,成了第一批功臣。
溫老爺子一生四個子女,存活下來唯一溫從文這個兒子。解放後沒兩年,他以戰前重傷提前退休,如今在家安享晚年。而溫從文也子承父業,跨進了銀行業。
從書香門第到銅臭味的銀行業,哪怕年老的溫老爺子也常常開玩笑說自己從來沒想過,他有天用筆不是描下詩詞歌賦,反而是一串串的數字。
儘管溫老爺子常常自嘲,可從安排唯一的兒子進了自己部門來看,他何嘗不是也看重自己的職業。
程如珠嫁入溫家,一連替溫家添了兩個大胖小子,可算了了老爺子多年子孫昌盛的心願,沒想到過了多年又有驚喜――溫承宇的出生讓他欣喜若狂。等小孫子長大,他再也不願意上班,退休後親自教養孫子。
可想而知,這個小孫子被嬌養得多霸道。幸好溫承宇本性良善,高背景對於他來說,也沒想過仗勢欺人。
這次他和外人打架,一人單挑兩個大孩子,也沒想找自己兩個哥哥幫忙。唯一讓他委屈地是他爸溫從文揍了他一場。他實在想不通,爲何見人欺負小女生,他就不能替天行道呢?
他爸說他傻,現在連三歲豆丁也嫌棄他傻,他自問自己是不是真傻?可他還是不後悔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吃完飯,溫承宇帶着平安一起玩,見大人們管自個聊天。他悄悄地推了推平安,見他小小人皺着眉頭看着自己,他捂住悶笑。
“你別急。小舅舅就是想問你,爲什麼你覺得我傻?我哪裡傻了?”
平安瞥了他一眼,低頭玩起玩具。
“我上學都是滿分,老師和同學們都服我。我還是大班長。我怎麼可能會傻?我就是想不通你們怎麼個個覺得我不聰明。”
平安聽了他的念念叨叨,終於施捨般拍了拍他。原本他想如同他姥爺那樣,拍拍對方肩膀,可惜他很快發現他真是太小了,拍不到!
“打架會流血,可疼了。好孩子不幹危險的事兒。”
溫承宇拍了拍自己腦袋,嘀咕道:“我真是傻子,還以爲你能說出理。原來是怕流血,真是奶娃娃。”
平安聽到氣得瞪着他。誰是奶娃娃?奶娃娃會隨便拉尿尿,會哭着鬧着要媽媽。他都是小小男子漢了,怎麼是奶娃娃了?
“嘿嘿…不是說你是奶娃娃。我們平安是聰明的好孩子。舅舅最喜歡平安,纔不跟奶娃娃一塊玩。”
平安聽了滿意地點點頭。猶豫了會,覺得還是要說明白,他小宇舅舅是真的傻。
“打架要找大人。壞人有刀,大人有木倉,斃了壞人。”說完,他很是可憐地爲對方嘆了口氣。
溫承宇被他一口氣給噎住了。過了片刻,他悄悄地問道:“這是誰教你的?你是人小打不過,等你跟小舅舅一樣大,你一定會親自報仇,那才痛快。”
平安眨巴眨巴大眼睛,他很不理解對方的想法。只要能報仇,爲什麼非得自己動手?既然想不通,他打算晚上問他姥爺,問他爸媽。
想到這裡,他覺得不能再跟傻舅舅說話,自個會跟着變傻的。這就是他媽說的無法溝通,他爸說的對牛彈琴。
溫承宇見他專心致志拼接積木,很快出現兩棟房子。剛要開口讓他別玩,跟自己去找東西吃,不想卻見到平安將木頭車子放在屋頂上。
他趕緊喊道:“錯了,錯了。那有車子放在屋頂?放在屋子前面才行,車子只能開在大街上。”
平安朝他翻了個白眼,繼續在屋頂放上兩輛車子、在街上放上幾個小木人,用另一側堆積一個小院子。
很快,平安堆積完後,高興地向他介紹:“小宇舅舅,你看這樣小朋友們上街就沒有車子,想去哪就去哪。”
溫宇一臉無語,沒車子不是要走死人。高興什麼勁?
這邊程老太太幾人圍在一起聊完東北的事情,談起溫家的事情。
溫老爺子一直以來就沒住進單位的公房,溫家如今三代人住着自家的兩進四合院內。這次程如珠分配了一套新建的樓房,按照她家裡三個兒子加上夫妻倆人共五個人頭,很幸運地分到了五十來個面積的兩室一廳。
她捨不得放棄,可身爲兒媳婦也不能扔下公婆,分到手又不住進去,那更不行。上下樓層全是商業局的領導和同事們,那影響多不好。沒分到手的同事們還不得戳着他們家脊樑骨罵。
爲了這事,程如珠愁啊,有心想跟公公婆婆提一嘴,又怕老人家想多了。不知道的還以爲當兒媳婦的嫌棄父母。
程老太太提起這事是當笑話。在她看來自個閨女真夠傻的――直接問家裡老人意見不就行了嗎。還需要什麼婉轉理由?
誤會是怎麼造成的?就是雙方沒有坦誠相見,直說直言倒是少了隔閡。不溝通的話,別人怎麼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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