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張家，張爹也接到那封遲來的回信，拆開後拿出幾張信紙，“孩子娘，嬌嬌給我買的老花鏡呢。”
張母拉開炕琴下面的抽屜，埋怨道：“就在你身邊不遠，你急什麼？小五怎麼說？他那邊沒出事吧？”
“不會，阿光兄弟不是說他們可能出差麼。”張爹接過老伴手上的眼鏡，“這信也來了，放心好了。”
“我有啥不放心，我老兒子能幹着呢。”
老伴的心口不一，張爹深有體會，他呵呵地笑道：“你說得對，我給你讀讀老兒子都說了啥。”
夕陽餘暉映紅窗戶，炕上的張母瞪着一雙眼睛，緊緊地盯着老伴，恨不得搶過來自己瞧瞧。
“……爹，快秋收了，你是不是又閒不下來想回村？你老可悠着點，我還想你跟我娘長命百歲……
“……最近我天天夢見你跟我娘吃窩窩頭就着鹹菜，衣服上還打了好幾塊補丁，我娘現在還是不是捨不得吃、捨不得用？你幫我多勸着點她。過段時間天氣快要轉涼，你們千萬要注意保暖……”
“……咱們不跟村裡人搶山上那點柴火，這回煤球票可別送人，讓我哥他們替你去早點買了存在家裡……”
“……你跟我娘說一句，嬌嬌已經開始買好毛線，入冬前就能替你和我娘打好毛衣，讓我娘少乾點家務活……”
“……孩子們都很懂事……我們沒長假，一直回不了老家陪你們，你跟我娘啥時候來京城？缺了什麼一定告訴你們老兒子……”
隨着張爹的聲音陸陸續續的起伏響起，張母一邊抹眼淚，一邊咧嘴笑。
“孩子娘，要不這幾天你去一趟？”張爹讀到一半停了下來，暗自嘆了口氣，最貼心的兒子還是離得太遠。
張母使勁地往臉上一抹，搖了搖頭，嘶啞着聲音，“還有呢，快瞧瞧咱們家小五還說了啥？”
張爹無奈地搖了搖頭，“你要是還一直抹眼淚，我可跟小五說了。想兒子就去唄，有小米跑車，你跟她過去又不用擔心出事。”
“你不懂！喜子要辦喜事了，就老大家的，我咋能放得下心？還有大外孫呢，我都得盯着點。”
張爹暗自腹議：你還真忙！
“這下子可好了，祖宗保佑。你快瞧瞧咱們小五說了沒有，他咋這麼遲纔來信？是不是遇上啥事？”
張爹被她一推，打趣道：“要不你自個看？”
“你不就是欺負我不識字？”
“你現在可不會不識字，連小五名字都會寫，誰敢小瞧你，看我不捶死他。孩子娘，要不你也給兒子寫幾個字？”
“爹？”
外面傳來張老二匆忙地腳步聲和高喊。
炕上的張爹驚訝地爬到窗戶邊，伸長脖子往外一看，“多大了？還毛毛躁躁，你爹在這呢。”
張老二跑進來顧不上看張母一眼，趴在他爹耳邊低聲說了一段話。
驚得張爹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
張母隱隱約約地聽到什麼逃跑、飛機、一家人死了，再見老伴都傻愣在那一動不動，急忙伸手推了推他。
“哎喲，我的娘啊。老二，你是不是聽錯了？咋可能？不可能，今天還有人說人家是口口的好戰士。”
張老二也是心驚肉跳，一聽到消息跑來找老爹，“左叔說他昨晚得到消息也跟你一樣不信。不過這事千真萬確。”
“爹，前段時間小五一直沒回信，你說是不是跟這事有關？聽左叔說這次又要天翻地覆，會牽扯不少人。”
張爹還在發愣。
一旁張母抓起信朝兒子搖了搖，“呸呸，說啥呢。你弟弟好着呢，他纔來的信。”
張老二立即拍打着自己的嘴，“娘，你誤會了。左叔早就跟我說了這事跟周叔沒關係，搞不好咱們家小五還有機會往上升。他說的不清不楚，我也不好再打聽，你說他的意思是不是這傻子也摻和進去？”
張爹一個巴掌拍向他腦袋，“胡說八道啥！腦子呢？他不是說會牽扯不少人麼？這話也聽不懂。”
張老二揉了揉腦袋，“爹，那是啥意思？”
張爹鄙視地白了他一眼，“那麼多人下來，你老弟就有機會上去，你個棒槌！要是咱們家小五摻和進去，他左林敢跟你透信？”
張老二聞言鬆了口氣，拍了拍胸口，“這就好。我這不是等不到小五的信，有出了這麼大的事，一下子反應不過來麼。”
張母狐疑地看了看老伴，又看了看兒子，驚訝地問道：“誰這麼大本事一出事就連累不少人？”
張爹擺了擺手阻止兒子開口，“過幾天你就知道了，這些大人物的事情，咱們別多嘴，上面咋說咱們咋做就行。”
張老二聽他這麼一說，注視着他孃的目光突然一滯，低頭拿起信紙，暗暗翻了個白眼，他就說他娘怎麼像哭過。
張爹伸出腿踢了踢他，“還有啥事？不用上班啦。”
“跟同事打過招呼了。爹，要不過些日子，你跟我娘去一趟京城？”
張爹搖了搖頭，“外頭都不知要鬧成啥樣，兵荒馬亂的去幹啥？你娘還愁着她大孫子大外孫婚事，她忙着呢。”
張母白了老伴一眼，朝兒子搖了搖頭，“小五已經好久沒回老家，年底應該有假期回來喝喜酒，我不去了。”
張老二聽了皺起眉頭。回來？他倒不希望自己那個傻弟弟在這節骨眼上回老家，尤其婚禮更是不要參加的好。
可這話怎麼跟父母說？
哦，說想扒上自家小五的人太多，你大孫子婚禮上到時候人山人海？還是說現在就有不少人一遇上麻煩事就找小五？
要不是自己一直攔着，估計就老家的那一點雞皮蒜毛事情都會不少。回來？不用路費不用花錢！
他懷疑這些話一說出來，搞不好要挨抽。
“咋了？”
張老二頓了頓，“大哥前兩天跟我商量，他想咱們喜子的婚禮簡單點，最好連酒席也不辦。”
張母立即搖頭，“不行，這可不行……”
張爹拍了拍她，“你先聽孩子把話說完。”說着他看向兒子，“你哥都沒在我前面提一句，你給我好好說說他到底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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