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丫頭，你婆婆又寄了什麼好東西過來？”
周嬌提着包裹慢吞吞地移步，迎面遇上院裡的某位老大娘。
對方一臉的笑意，面對老大娘好奇地打量，她笑道：“前幾天來信提到是孩子的衣物，我還沒打開。大娘你這是上街？”
“不是，我家老二媳婦凌晨生了個大胖小子，這會還得趕過去看孩子。”
“哎喲，那可是大喜事。這孩子出生日子夠巧，趕着出來跟你們過除夕呢，將來一定是個孝順孩子。”
大娘聽了哈哈大笑，“嬌丫頭就是會講話，託你吉言，等孩子滿月大娘請你吃麪。”
周嬌笑眯眯地點頭。
“拎得動嗎？怎麼沒讓你家阿姨幫忙？要不要我幫你拎回去？”
周嬌連忙攔住，“就這麼一小袋，哪用得幫忙。大娘快去看小寶貝，這會孩子還等你這親奶奶呢。”
大娘見狀笑着朝她搖搖手，急匆匆地離開。
周嬌目送她離開，又應付了幾個路過的熟人，趕緊加快腳步回家。
這些人熱情異常，有些生面孔，她都沒怎麼往來，要不是她記憶力好，還真認不出都是誰家的家屬。
要不是張國慶被她爸帶到外地見世面，周嬌真不願意出家門。這馬上要除夕，人來人往的不要太多人。
回到家，家裡毫無一人，連平安都被程老太太帶到溫家串門，而陳嬸更是凌晨就帶着票據跑到大院外購物。
忙啊，大家都忙，周嬌覺得自己再不動動，老宅在家估計離閉關修煉差不多了。
剪開包裹，裡面是一套平安的棉衣棉褲，張國慶的一套毛衣褲，剩下全是皮毛圍脖、皮手套和不少厚襪子。
周嬌一看就知道平安的衣物又是林菊花這個孕婦送的年禮。真夠有心，接連三年，也不知道哪來的棉花。
張母親自打的一套毛衣褲，這在之前周嬌就見過。剩下的皮毛物品應該是黃翠蘭給的年禮。
張母是有心人，上次聽張國慶提到當軍人很辛苦，每天鍛鍊，襪子都穿了好幾個洞。這一打厚襪子一定是她婆婆準備。
周嬌見狀搖頭笑笑。
前幾天張美麗兩姐妹已經寄來不少東西，這會加上婆家，也不知道自己寄回去的年禮會不會太薄。
中午後周嬌睡了一覺醒來，陳嬸已經在廚房忙個不停。
“嬸子，你幾時回來的？怎麼沒叫醒我？”
陳嬸笑道：“喊你幹嗎。東西買了全放在客廳，你看看還有什麼沒準備。趁着我沒還回家，你趕緊看看。”
周嬌點點頭。見陳嬸忙着準備晚飯，也沒多停留。只是讓她忙好手上的話，抓緊時間先回家過年。
今年的過年氣氛比起往年有了差距。要不是大院內四處可見的對聯、紅燈籠，偶爾聽到的幾聲鞭炮聲，周嬌都忘了明天就是大年夜。
遙想當年，家家戶戶傳出的一陣陣香味，可惜一切不復存在。
傍晚，周孝正帶着張國慶迴歸，緊接着平安樂滋滋地帶着一口袋的紅包回家，總算給冷清的年節添了幾分喜氣。
飯桌上，一家人圍在一起當提前吃年夜飯。年年除夕無法相守，如今一家人也隨鄉入俗，習慣了。
周孝正夾了幾口菜放在周嬌碗上，“明晚上食堂別客氣，爸沒在你們身邊，記得跟着你姨奶奶。”
林麗珊笑道：“你讓他們跟小姨一塊，那桌子上豈不是都是老人家。還是跟年輕人在一起算了，餓了回家自己燒。”
周嬌難得見她爸被打擊到，笑道：“不是還有表嬸她們嘛，到時候看情況再說。這集體年第一次過，有的亂。”
張國慶聽了悶笑，“炊事班早就事先安排好，這點小局面亂不了。我都打聽好了，爸還能跟我們在一個食堂吃幾口，接着才離開。媽，你比較可憐，估計文工團一兩桌匆匆吃了就要安排節目。”
“嗯，我還是和往年一樣，不去跟其他團湊熱鬧，帶一部分人下基層。”
對於林麗珊工作的事情，一家人沒什麼意見。這麼多年下來，該有什麼流程沒人比本人更清楚。
張國慶突然想起一件事，笑道：“這次過年挺好玩的。前段時間有人提議春節期間不要封建迷信，可對聯桃符算不算？提倡不能鋪張浪費，可全市等着明晚的富強粉肉餡餃子上桌；讓大夥不要到處遊蕩，可廟會又初一開始；班前別喝酒，就現在想喝醉，世面上也沒酒。這些話，私底下談論的人不少，大家不停發牢騷，可誰也沒敢放在明面上，還得高興地拍手贊成。”
周孝正嗤笑着搖搖頭。
周嬌也是笑着搖頭，“你們不在家還不知道。前兒還有同學來電話說今年集體年最有意義，還不停向我炫耀。”
林麗珊迷惑地看了看她，“你那同學居然能打電話，說明家世不錯，可也沒必要向你吹啊。她知道我們家住哪嗎？傻的吧！”
一家人被她的話，逗得哈哈大笑。
張國慶在一旁向她解釋：“那同學家應該是一棟大樓一部電話。她大概覺得我們跟她家差不多。”
周嬌聽了點點頭，“我們一班人從沒帶同學回家，平時很少在外談家事。同學們只知道我們父母當兵。”
這很符合自家女兒乾的事，周孝正瞭然地笑笑。
不過，這什麼同學也確實是個書呆子――還考上名牌大學，智商不見得有多高。難怪自家嬌嬌從來不愛與這些人過多交往。
周嬌原本想跟大家說說對方那天發表了什麼高論，被她媽這麼一說，也沒了興趣。大院跟外界確實有差距，尤其自家的條件，難怪她媽口氣這麼大。
何謂“集體年”？她媽不懂，沒在外面生活過，加上部隊其實就是一個大集體，她忽視了本質。
大院內有自己的一套供需體系，看電影有禮堂，而他們呢，靠父母單位、街道發票去電影院。
一個集體年，街道居委會的權利大過天，除了統一發票證、購貨本，比如組織打掃衛生，操辦遊藝會。這裡面可操作的文章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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