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入了薛容月耳中,她先是一驚,後咬了咬脣,換一位太子?莫不是前世赫連逸繼任皇位與爹爹有關?爹爹再手握重權,也不敢謀殺太子吧!何況今日之事百官皆知,太子一死,定會懷疑到他身上,得不償失。除非……
想到這裡,她握了握拳,看向薛康。
“你怎麼了?不動筷子,是爲剛纔的事情傷心嗎?”薛芃推了推薛容月,問道。
薛容月回過神來,白了他一眼,拿起筷子,說:“我纔不在乎剛纔的事情,我就是在想,父親一心想讓我嫁入宮裡,爲何不直接讓皇上封我做妃子,而是把我指給太子呢?”
薛芃聳聳肩,道:“不曉得,父親的心思,我一直猜不透。不過,我可不希望你嫁入皇宮,還是找個普通人家比較好,遠離權力紛爭,也可安穩一世。”
“哥哥,你還記不記得我孃親?”
“呃……姨娘啊,爲兄並未見過,父親把你接入府時你已經四歲,說是父親的外室所生,而姨娘在一次意外中身亡,便把你接到我娘身邊撫養。我娘一直想要個女兒,奈何生了我之後身子就一直不好,也是懷不上了,便把你視如己出,”薛芃邊回想邊說,“怎麼突然提起姨娘?十年來,可是第一次啊!”
薛容月微微搖頭,道:“沒什麼,只是近來總是做一些奇怪的夢,夢裡總是有一位看不起面容的婦人和一位長相和我相似的女娃,一直在喚我的名字。”
“哦?那或許是……你要恢復一些記憶了吧!”薛芃眨着眼,說,“雖說四歲也沒有太多的記憶,但那時總是該記得自己孃親和自己是誰,可那時爹爹說你摔了一跤,什麼都不記得。”
“呃……算了,想起來又能如何?孃親都過世十年了,大娘就如同我的親孃,待我極好,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隨風而逝吧!”薛容月說着,飲了一口酒,眼前忽然有些晃。
“喂喂,你慢點喝,這樣着急很快就會醉。”薛芃奪過酒杯勸道。
薛容月嘻嘻一笑,說:“知道了知道了,我會注意的。”
她拿過酒杯,提起酒壺緩緩倒着酒,回想着那個夢……
良久,酒溢出杯子,順着杯壁滴在了薛容月的襦裙上。赫連逸瞥了一眼,迅速奪過酒壺,道:“如此出神,在想什麼?沒能嫁給太子而心不甘?”
話落,遞給她一手帕。薛容月接過手帕,白了他一眼,邊擦拭襦裙邊說:“是,心不甘啊!”我看你太子娶了你心愛之人,你心不甘吧!
薛康扭頭,撞見這一幕,眉頭緊蹙,問:“容兒,你和逸王……很熟嗎?”
“啊……不熟啊!”薛容月把手帕收起來,換成自己的,微微一笑解釋道,“雖然容兒在王府待過七日,但是一直昏迷,剛纔容兒不小心把酒灑在了襦裙之上,王爺離得近,順手丟了一塊手帕給我。”
“這樣啊……”薛康點了點頭,目光轉向歌舞姬們。
薛容月見狀,鬆了一口氣。沒有哥哥在中間隔着,還是少與赫連逸搭話爲好。說起來,哥哥說去方便也過去許久了,怎麼還未回來?不會是喝多了迷路了吧……
想到這裡,她無奈地按了按額頭。
這時,一位穿着墨藍色衣衫的公子舉着酒杯走過來,他臉頰微紅,有些站不穩,衝着薛容月喊道:“想必這就是薛丞相家的小姐吧!”
薛容月緩緩起身,微微點頭道:“正是小女,敢問公子是……”她擡頭,仔細打量着眼前的公子,這人……沒有絲毫印象。
“他是陳太傅的二公子。”赫連逸搖晃着酒杯說。
陳二公子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衝薛容月說:“薛小姐鮮少出門,自然不識得在下。京城百姓都傳小姐其貌不揚,今日一見,才知那都是胡說八道。薛小姐不僅眉清目秀,還才華橫溢,不知今日陳某能否有幸和小姐比拼比拼!”
比拼?好啊!
薛容月一聽這話,欣喜萬分,剛想應下,赫連逸突然站起來,擋在她前面,冷冷地說:“陳二公子,今日是父皇的壽辰,你還是回去多喝幾杯吧!”
薛容月眨眨眼,剛想質問他爲何替自己回絕,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了之前自己說大字不識幾個,輕輕掐了一下自己。真是的,差點就露餡了,對,我現在可是不識字的鄉下丫頭,假扮薛小姐,怎麼可能出口成章呢?
陳公子一咬牙,冷哼道:“喲,這不是逸王殿下嘛!正好,大家一起比比,誰纔是京城才識最高之人。”
“呵,陳二公子,前些日子在文學館輸給了我,就想從舍妹身上討回來?”薛芃突然出現,扇着扇子,嘲諷道。
薛容月扭頭,見哥哥走來,輕吐一口氣。看他的樣子不像是醉酒,大概是遇見了哪家小姐,見人家生得漂亮就多說了幾句吧。哥哥也真是的,都過了及冠之年還不娶妻,是當真沒有心儀之人嗎?還是說……
想到這裡她瞅了一眼赫連逸,片刻搖了搖頭,不對不對,剛纔哥哥已經澄清了,我在想什麼啊……
陳二公子握了握拳頭,別過頭去,說:“薛芃,你把我當什麼人了?我可不會欺負一姑娘家,倒是你,到處拈花惹草,害的我妹妹……我妹妹……”
“你妹妹怎麼了?”薛容月探出頭,眨着眼問,“是喜歡我哥哥嗎?”
話落,薛芃和赫連逸同時瞥向她,一臉無奈。
“呵,我妹妹怎麼會喜歡這個花花公子?”陳二公子冷笑一聲,瞪了瞪薛芃,說,“至於那婚約……早晚作罷!”
說完,他拂袖離去。
“婚……約?”薛容月挑了挑眉,眯着眼問,“哥哥,婚約是什麼?你和陳家小姐有婚約?”
“哎……”薛芃嘆了口氣,說,“這都是兒時父輩們定下的,我就見過她一面,根本對她沒感覺,所以拖着一直不成親。可那天她兄長,就是剛纔那人突然跑去文學館說要和我一較高下,他贏了就把婚約取消,我便答應了。誰知他……”
“輸給了你。”赫連逸打斷他,說,“陳家小姐也不喜歡你。聽說她有一青梅竹馬的戀人。她二人本打算明年初成親,可最近才知曉與你有婚約。陳太傅也是無奈,畢竟這婚約,要雙方同意才能解除。”
“既然如此,那哥哥趕緊解除啊,莫耽誤了人家小姐的幸福。”薛容月緊張地勸道。
薛芃按了按額頭,道:“不是我不同意,我當然想解除,可是爹爹……咦,爹爹呢?”
三人扭頭,看着空蕩蕩地坐墊,薛康不見了蹤影。
“剛剛還在呢,這會兒又跑哪去了?”薛容月邊四處張望邊說,“你的意思是爹爹不同意?”
薛芃點了點頭,說:“爹可是丞相,怎麼能容忍兒子被人退婚?非說要陳家人在文學館贏了我才同意。”
“那你就不能放放水嗎,我的好哥哥?”薛容月擠出一個笑臉,握着拳說。
“我放水了呀,誰知那陳二公子才疏學淺,我也無奈。”薛芃雙手撐在腦後,吹了一口氣,說,“他一介武夫,也是難爲他了。等他大哥回京,說不定我就輸了。那個男人……”
他說着,眯了眯眼……
酒過三巡,天色漸暗,皇上揮揮手,命令歌舞姬們退下。他正襟危坐,掃視了一圈,說:“想必衆愛卿都知曉北夏公主失蹤一事了吧!據探子來報,那北夏公主到了京城,這是公主的畫像,望衆愛卿見到公主,立即送回宮中。”
“皇上……”淑妃還想說什麼,皇后使了個眼色,她便退下了。
赫連炘聽了這話,撫着胸口,鬆了一口氣。母妃這是做什麼,哪有把親兒子往外推的?幸好那北夏公主失蹤了,若不然以我的容貌,定會選我無疑。不行,得在找到那公主之前想些推脫方法啊!
想到這裡,他緩緩扭頭,目光落在了赫連昑身上……
赫連炘收起畫像,躡手躡腳地走到赫連昑面前,呲牙一笑,指着他身旁的輪椅車說:“四弟,你只是一條腿行動不便,無需每日坐着這小車吧!長此以往,怕是那條腿也……就不好了。”
“三皇兄有事直說,你我兄弟何必拐彎抹角,”赫連昑擡頭,微微一笑,道,“不過,若是讓臣弟代你做北夏駙馬……怕是臣弟無能爲力了。”
他說着,指了指自己的左腿。
“嘿嘿,其實爲兄就是想借你的輪椅車一用,”赫連炘摸着後腦,說,“你也聽到了,我母妃竟要我做北夏駙馬,我可不樂意,所以想……”
“想借我的輪椅車?”赫連昑搖晃着手中的酒杯,瞥了一眼輪椅車,問,“那三皇兄是想做跛子還是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