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志清和嶽靈風離開駕駛艙,來到甲板上,互相看了一眼,龍志清向空中抱拳道:“是洗劍園的那位高人在照顧我們?請現身一見。”
雷德無奈,只得現身上了甲板,笑道:“兩位想和我說什麼?”
嶽靈風見是一個陌生人,拱了拱手,道:“不敢請教?”
雷德挺胸傲然道:“雷神人雷德。”
龍志清和嶽靈風微微色變,當然沒有逃過雷德的眼睛,令雷德大是氣憤。果然嶽靈風小心地道:“卓寧公子和回瀾小姐沒有來麼?”
雷德不想掩飾自己的憤怒,冷冷地道:“我們洗劍園的人彼此間沒有秘密。”
嶽靈風忙賠笑道:“當然,當然。我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很仰慕他們的風采,既然他們不在,就算了。雷兄請自便。”說完竟然是要和龍志清離開。
雷德按捺不住,一把揪住兩人的衣襟,憤然道:“你們不是要攤牌麼?怎麼見到是我,就什麼都不說了?你們要找的鮫人也是非人類,和我又有多大的區別?”
龍志清和嶽靈風對視一眼後,抑制不住地顫聲道:“你們果然是什麼都知道了!難怪我們來到海中這麼多天了,鮫人還沒有來接我們。剛出海的時候,我們本來就快要和鮫人接上頭了,也是你們搞的鬼,才讓我們沒辦法和鮫人碰面的吧?”
雷德聽得直皺眉,怒火愈燒愈旺,他和回瀾都巴不得讓龍志清和嶽靈風快點遇見鮫人,還幫助他們抵抗風暴,這阻止他們和鮫人碰面究竟從何說起呢?
嶽靈風撥開雷德的大手,指着雷德慘然道:“我是真搞不懂你們雷神人,再怎麼說,你們也是我們這個世界中的一員,助紂爲虐對你們究竟有什麼好處?你們雖然騙過了卓寧和回瀾,但卻不知道我們早就知道你們的真面目了,再也不會上當了!夜光琥珀和乾坤環就在船上,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用不着再玩手段了!我們也不知道怎樣才能找到鮫人,一直都是他們來聯絡我們的。”
雷德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愕然放開龍志清,一時愣在甲板上。難道天山派和坤孚派一再對卓寧和回瀾保守秘密,竟然是因爲他們收留了雷神人麼?可在此之前,他們連夜光琥珀和乾坤環的名字也沒有聽說過,更別說什麼魔族了,這助紂爲虐究竟從何說起呢?
見雷德沒有進一步表示,龍志清也豁出去了,冷冷地又道:“我們雖然不是你的對手,但也絕對不會屈服。你不妨招來魔族試試,看看我們人類是否就此一蹶不振!哼,世上的非人種族不知凡幾,很多能力都比我們人類高,可世上占主導地位是始終是我們人類,就因爲我們從來也不屈服。”
嶽靈風也把胸膛一挺,傲然道:“你們雷神人儘管道法高明,不也要學我們人類麼?不然你爲什麼去掉你的鳥腦袋,鴨子嘴,又託庇於我們人類的保護之下?”
龍志清來回打量雷德,又道:“不過是一些不男不女的怪物,魔族就算是來了,也未必有你們的好日子過!”
嶽靈風還不放過他,冷笑道:“這你就不明白了,不男不女是怪物,魔族何嘗不是怪物?怪物不找怪物,難道找你這個人麼?”
龍志清愈說愈起勁地搖頭道:“怪物也分很多種的,像白俊那樣的還可以接受,不男不女的是怪物種中的怪物,就是怪物自己也接受不了,魔族真要來了,真的要考慮考慮了。”
情緒向來容易波動,又最受不得別人輕蔑的雷德哪裡受得了這些話,何況龍志清和嶽靈風左一句不男不女,右一句不男不女,正說中了他心中的隱痛,讓他如何忍耐?摸出藏在懷裡的夜光琥珀和乾坤環,“砰”地一下丟在甲板上,雷德一句話也沒說,掉頭飛走。
卓寧把手搭上銀星熠的肩頭,道:“我們早就知道了雲姑娘是一個異類,來這裡不過是進一步證實而已,一切還是沒有改變,不是麼?”
銀星熠點了點頭,環顧四周後,儘量平靜地道:“這裡根本就沒有云姑娘說的珊瑚礁,不知道黑鈺觀在什麼地方?”
回瀾知道無論說什麼對銀星熠來說都是多餘的,只能在心中深深地嘆息一聲,指着中間的黑球道:“那裡距離水面大約是二十米左右,我們先過去看看再說,不是的話,再去乾坤環中間的通道和房間中去看看,總可以找到黑鈺觀的。”
卓寧皺眉道:“不管去什麼地方,寧可慢一點,我們一定要一起行動。不過我對中間是黑鈺觀不報太大的希望。這裡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有道觀的地方,是不是白大哥聽錯了?”
銀星熠帶頭朝中間靠過去,古怪地笑了笑,道:“白大哥是不可能聽錯的。喬娜一再告訴我她是一個外星人,也許外星人的道觀和我們地球人的完全不一樣呢?”最壞的情況也不過如此,心痛又如何?至少現在他知道了喬娜沒有騙人,又知道她離開自己確實的萬不得已。
卓寧和回瀾看銀星熠這麼“正常”,一時反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有緊緊地跟着銀星熠。
中間的黑球直徑大約有七八米,由於在這樣一個特殊的地方,連卓寧和回瀾的知覺都受到限制,他們一直到走近了,纔看出來,黑球中間是空的,又隱隱透出光線來,裡面似乎有不少的東西,但在外面卻無法看清楚。
摸一摸,黑球給人的感覺不冷不熱,溫暖舒適;敲一敲,黑球發出咚咚的聲響,非金非玉,卻像一面大鼓,實在的弄不清楚黑球的質地。
三人圍着黑球找了一圈,最後在黑球的下面發現了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古怪的是,他們就是來到了洞口,可以看見裡面暗紅色的光線了,知覺卻依然無法透入。
回瀾在洞口看了半天,最後還是不得不承認失敗,對一旁期待的卓寧和銀星熠搖了搖頭。
卓寧又看了看洞口,驀然覺得眼前的景象很熟悉,當初和佘念堇搜索大寧河底的時候,發現黑煙的地方和這裡何其相似!那麼這個黑球是否也是一個巧妙的護罩呢?但護罩給人的感覺卻沒有黑球這麼有質感,讓卓寧又不敢肯定。卓寧抽出疾風,運功迫出近六尺的劍芒,從洞口探進去。劍芒一進入洞口就失去了光澤,令卓寧大吃一驚,連忙抽出疾風,仔細察看一番,確定疾風沒有損傷,才放心了。
回瀾關心地問:“怎麼了?有什麼感覺。”
卓寧苦笑道:“有感覺就好了,問題是疾風一進去後,我就再也感覺不到疾風的存在了。疾風是師叔留給我的,我可不想有損傷。”
銀星熠心中一動,道:“師傅不是說,中了舞沉的掌力以後,一切都反過來了麼?是不是到了這裡以後,一切也反過來了。我們把天眼通的功法反過來運用,就可以知道里面的情況了。”
回瀾忍俊不禁,大笑點頭道:“嗯,確實很有道理。星熠,你最聰明瞭,就把天眼通反過來用給我們看看。”
銀星熠不禁尷尬,天眼通又不是一句話,或者一件東西,牽扯到一系列的真氣運轉和人本身的感覺,要怎麼才能反過來用?
卓寧卻嚴肅地點頭,道:“回瀾你別笑,仔細想想,星熠的話也有一定的道理。”
回瀾搖搖頭,正色道:“不管有多大的道理,我們都不可能辦到這樣的事情。運用天眼通的時候,真氣從丹田流向天目穴,反過來就是從天目流向丹田。天目原本就是空空的,怎麼可能有真氣流向天目?更別說這裡面還牽扯到人類的感覺。就算真氣可以改變流向,感覺你們要怎麼反過來?”
卓寧一震,看了看回瀾和銀星熠,沉聲道:“你們說,雲姑娘是不是就是因爲這個原因纔有那麼古怪的真氣運行方式,又被限制住了絕大部分功力呢?”
回瀾很認同卓寧的話,卻顧念銀星熠的感覺,笑道:“那恐怕要問過雲姑娘才知道。不知道的事情最好不要瞎猜。”
銀星熠瀟灑地笑笑,淡淡地道:“師母說得不錯,目前還是到這個黑鈺觀中去看看來得實在些。”搶先進入黑球之中。
看着雷德的背影瞬間遠去,龍志清和嶽靈風面面相覷。良久,龍志清才道:“我們是不是錯怪他了?這樣說他,他都沒有對付我們。我本來以爲我們死定了呢。”
嶽靈風也不知道,看着雷德消失的方向,遲疑道:“不會吧?消息是從鮫人那裡穿過來的,一定不會錯的。也許是雷德有其他圖謀吧?唉,我情願死在雷神人手上,也不願意面對魔族無休無止折磨,那太可怕了。”
龍志清無奈地嘆息一聲,點了點頭,低頭看雷德丟下了什麼東西,一看之下,駭然色變,撿起甲板上雷德丟下的夜光琥珀和乾坤環,呆看着嶽靈風道:“怎麼又有一個夜光琥珀和乾坤環,那我們帶在身邊的是什麼?這就的雷德的圖謀麼?”
嶽靈風自然也無法回答,臉色蒼白地掉頭朝船艙奔去。龍志清緊隨其後。
用最快的速度,拿出他們各自保管的寶物,龍志清和嶽靈風更是目瞪口呆,看着同樣花紋,同樣光澤,同樣形狀,同樣質地的兩個夜光琥珀和乾坤環,他們更糊塗了。
過了好半天,龍志清纔拿着自己保管的夜光琥珀不確定的小聲道:“這個夜光琥珀一直有障眼法保護,我們是到了海上,爲了讓鮫人知道我們來了,才破掉障眼法的,應該是真的吧?”不知道是說給嶽靈風聽還是說給自己聽,聲音中一點信心也沒有。
嶽靈風拿起雷德留下的夜光琥珀,苦笑道:“問題是夜光琥珀上的障眼法根本就是卓寧在烏衣鎮的時候幫你施的,同樣是住在洗劍園中的雷德拿一個假的來掉包,就我們這樣的三腳貓水平,又怎麼能發現呢?”
龍志清指着嶽靈風手上的夜光琥珀道:“那嶽兄的意思是,雷德留下的這個纔是真的?”
嶽靈風搖頭,道:“那也不一定,萬一是雷德故意拿一個假的來引我們上當呢?”
龍志清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又看看兩個一模一樣的夜光琥珀,沒法不頭疼,沉吟道:“也許鮫人知道辨別真假的方法,當我們找到鮫人以後,就什麼問題也沒有了,最不濟也可以讓他們給兩個夜光琥珀和乾坤環都施法,不是萬無一失了麼?”
嶽靈風也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道:“雷德可以做一個假的,當然也可以做兩個假的出來。要是這兩個都的假的,目的就是要我們引出鮫人呢?他看我們一直在大海上沒有動作,所以來這麼一招引蛇出洞,不然前幾天他爲什麼沒有暗中用風勢來推動風帆呢?”
龍志清捧頭****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嶽兄,你說我們現在要怎麼做?”
嶽靈風也捧頭道:“要是我知道就好了。”
良久,龍志清忽然道:“解鈴還須繫鈴人。我看卓寧公子和回瀾小姐都不是壞人,他們以往的事蹟也說明了這一點,也許他們並不知道雷神人的真面目。嶽兄,我們現在幾乎是山窮水盡了,你說我們要不要博一博呢?”
嶽靈風考慮了好半天,斷然道:“先找到卓寧和回瀾,探探他們的口氣再說,反正他們要收拾我們也不過是舉手之勞,怕不了那麼多的,再怎麼說他們也是人類,沒道理幫着雷神人來消滅自己。問題是怎麼才能瞞着雷德聯絡上他們呢,雷德這會兒很可能正在密切的監視我們呢。”
龍志清拿過包袱,找出回瀾在烏衣鎮折的紙鳶,道:“這個嶽兄不用擔心,當日在烏衣鎮的時候,回瀾小姐曾經給了我一個紙鳶,說是在任何時候都可以憑藉紙鳶聯絡到他們。”
嶽靈風接過紙鳶仔細的看了看,疑惑地道:“這上面也沒有符咒,真的能聯絡到卓寧和回瀾麼?要怎麼用?”
龍志清朝甲板上走去,道:“回瀾小姐並沒有解釋用法,我想應該是把紙鳶拋出去就可以了。”
嶽靈風儘管還是不相信,還是跟着龍志清來到甲板上,總好過坐以待斃。龍志清拋出手中的紙鳶,只見紙鳶像活的一樣,扇了幾下翅膀,迅速地飛遠了,神乎其神。
嶽靈風的心情變得好了一些,呼出一口氣,看着紙鳶消失的方向,道:“他們的能力根本是我們無法想象的,既然沒有用武力收拾我們,不外是想和我們鬥鬥心力。這個我卻不怕任何人,放馬過來好了。”
龍志清的心情也好多了,正要說話,原本風平浪靜的海面忽然掀起一個巨浪,捲上甲板,瞬間淹沒了龍志清和嶽靈風。
片刻後海水退下,大海又恢復了平靜,但甲板上卻沒有了龍志清和嶽靈風的影子。
見銀星熠走進了黑球,卓寧和回瀾片刻也沒有再停留,緊跟着銀星熠就進了黑球。
黑球中再沒有外面像液體又像膠體的物質,但那種讓人讓下墜的感覺卻更強烈了。像卓寧上次在大寧河底的圓形的空間一樣,黑球裡面也有暗紅色的微光,使得四周景象一目瞭然。只是這裡面並沒有卓寧上次遇見的黑煙,而是充滿了奇形怪狀,無以名之的東西,密密麻麻的堆滿了黑球的下半部分的空間。這些東西的形狀都不規則,不是簡單的球體或者棱柱體什麼的,而是及其複雜的複合體,很像是被放大了上千倍的微觀世界,質地卻和黑球的壁一樣,暗紅色的光線就是這些東西發出的。
卓寧和回瀾面面相覷,暫時不敢踏在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上面,懸在半空中,射出幾縷指風試探,暗紅色的光線一陣閃爍,竟然是對他們的指風有反應。
回瀾忍不住道:“這是什麼?它們中間還有空隙,不是連在一起的。這究竟是一個來自外太空的外星人制造的精密機器還是一堆破爛?”
卓寧聳了聳肩,笑道:“你問我,我去問誰?”指着天花板道,“但應該不是外太空的東西。”天花板上是他們非常熟悉的星空,又大又明亮的月亮和無數的繁星。完全是在地球的角度上觀察的星空,讓他們很親切。
回瀾擡頭看了看,擡槓道:“但也可能是外星人到了地球以後,依照地球的角度描繪的星空呢?”
卓寧一本正經地點頭,道:“對極了,他們來到地球以後,發現地球實在太美麗了,都不想回去了,所以把自己星球上的可以做星際航行的星圖毀滅掉,換了一點也不嚴謹的地球上用肉眼觀察的星圖。”
回瀾嘆了一口氣,擡頭看着天花板,泄氣地道:“我雖然不懂天文學,也知道現在發現的星星數量比這上面的多多了,而且這只是一幅圖畫,根本就不是什麼星圖,任何星圖也不會把月亮畫得那麼大。憑藉這樣簡陋的圖畫做星際航行是不現實的。”
回瀾和卓寧埋頭又研究了一會兒那些奇形怪狀的東西,還是看不出個究竟。卓寧還想弄一點下來回去研究,卻發現這些東西非常堅固,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力量可以破壞的,只有無奈地放棄了這個誘人的想法。
銀星熠對這一切都視而不見,只盯着黑球的一塊球壁發呆。
把所有的地方都檢查完了,回瀾又等了一會兒,再次看了看一進來就凝固在一角的銀星熠,道:“這裡無論如何也和道觀扯不上關係,究竟是不是黑鈺觀呢?”
銀星熠終於有了反應,轉身面無表情地道:“這裡就是黑鈺觀。黑鈺觀和道觀沒有關係,觀不過是觀察的意思,這裡是用黑色寶貝建造的一個觀察站。喬娜說的。”
由於在這裡卓寧和回瀾的知覺受到限制,直到銀星熠轉身,他們纔看見銀星熠對着發呆的球壁上刻了很多字。大多數都很凌亂,沒有條理,有很多甚至是後面的壓着前面的,看得出來是無聊的時候打發時間刻着玩的。其中就有銀星熠對黑鈺觀的解釋,舞沉的名字也出現過很多次,後面還有一個問題:“舞應輕,緣何沉”;除了舞沉以外,還有兩個字是飄瀝,出現的頻率也很高,看來也像是一個名字,與舞沉同樣古怪,多數地方也跟着一個問題:“飄應揚,緣何瀝”;但最多的卻“喬娜死了”和“忘了吧”這兩句話,重重疊疊圍着兩段整齊的文字。
卓寧和回瀾來不及思索雲淡煙是用什麼特別的方法,在這連疾風也損傷不了的地方隨手刻下那麼多文字的,他們也被那兩段整齊文字吸引了,那就是讓銀星熠久久發呆的原因。所有的文字中只有這兩段是很整齊的,與其他的地方迥然不同。一段是一首流行歌曲的歌詞:
如果命裡早註定分手,無需爲我假意挽留。如果情是永恆不朽,怎會分手?
以後讓我倚在深秋,回憶逝去的愛在心頭。回憶在記憶中的我,今天曾淚流。
請擡頭,抹去舊事,不必有我,不必有你。
愛是可發不可收,你是可愛到永遠。我是真心捨不得你走。
有日讓你倚在深秋,回憶別去的我在心頭。回憶在這一刻的你,也曾淚流。
這首《愛在深秋》是一首老歌,曾經風靡一時,現在還有人傳唱,卓寧和回瀾都很熟悉,怎麼也想不到會在這麼一個奇怪的地方看見它,卻又覺得理所應當。在塵世中生活了很久的喬娜,假如真如銀星熠感覺到的那樣,對他非是沒有感情的話,對自己和銀星熠“註定分手”的愛戀,怎麼會沒有感觸?
另一段文字卓寧和回瀾都不知道該叫做什麼,似歌非歌,似詩非詩,前後的意思也不連貫,他們只能約略懂得其中的纏mian悱惻的含義,細微之處卻不甚了了。但銀星熠卻是懂的,對他的震撼也比《愛在深秋》還要大。喬娜雖然一遍又一遍的高呼“忘了吧”,也顯然是極力在忘記過去,放棄了她最喜歡的珠玉詞來表達心意,而是用了一首流行歌曲細述衷情,可她還是騙不了自己,不得不對承認自己對銀星熠的這一份感情,怎麼不看得他神斷魂傷,通徹心肺:
小星星,我不能接受你的紅玫瑰,因爲你是一個傻小弟;
小星星,我不能陪你慢慢變老,因爲我是一個外星人;
小星星,書中難覓顏如玉,因爲這是瘋話;
小星星啊,我不能,我無法,因爲我不是眼前人,因爲你再也無法認識我。藕已斷,絲怎連?
星星永遠是星星,月亮永遠是月亮,玫瑰永遠長着刺,蔦蘿伏地也能開。
鑽石雖硬,還是被切割;事業就算不重要,家庭也不是生活的全部。
生須戀,死難期。來生後世能否再續今日前緣?否!否!否!煙雲淡,隨風散!
這段卓寧和回瀾看不太懂的文字,銀星熠卻懂得其中每一個字。他站在一旁,徐徐地給卓寧和回瀾一條一條地解釋道:“我第一次試探我和喬娜的關係,說要送她紅玫瑰,被喬娜用一個傻小弟給岔開了;唯一一次正式求婚,請求喬娜陪我慢慢變老,喬娜告訴我她是一個外星人,不能接受我;最後一次試探是在子云亭上,曾言書中自有顏如玉,喬娜以瘋話回絕我;其後在醫院中喬娜和我告別,勸我今後要憐取眼前人,說我以後見着她也不認識她了,我的回答是藕縱斷,絲相連;我曾經多次在辦公室試探喬娜,戲言喬娜是月亮,我是星星,該永遠在一起,喬娜卻說星星和月亮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東西;我還說要拔掉玫瑰身上的刺,好將玫瑰握在手心中;又說蔦蘿只有纏在樹上才能茂盛地生長;我的心像鑽石一般堅硬,一旦形成信念就永不更改;我不看重事業,只要有美滿的家庭就可以了;我羨慕雙雙化蝶的梁祝,今世不成待來世,生生世世永相隨。”
又是一陣沉默。過了一會兒,回瀾打破沉默,喃喃地道:“煙雲淡,隨風散。原來雲姑娘的名字是這麼來的。”
卓寧低聲嘆道:“星熠,你的感覺沒有錯,生活是在對你微笑。”
“煙雲淡,隨風散。”銀星熠也喃喃地道,接着出人意料地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雲姑娘的論調太悲傷了,因爲她不知道我的決心。不管是師傅和師母,還是白大哥和夏琴,愛情都不是一帆風順的。因爲我父母的關係,我以前很懷疑愛情,但我現在不懷疑了。師傅,你不是說了,通過修道,我們可以把命運握在自己的手中。情是永恆不朽的,從來就沒有註定分手這回事!”
他當然要笑了,從來沒有什麼時候,他能這麼清晰的感覺到喬娜對自己的情誼,愛情再不是他一廂情願的感覺。他已經痛苦得太久了,今後該是努力爭取的時候了,因爲他完全可以肯定,不管喬娜是什麼,她都是有情有義的。
雷德離開龍志清和嶽靈風后,也不想再用心神看着他們了,連卓寧和回瀾也不等了,氣沖沖地就朝峨眉山飛。他要帶着所有的雷神人回雷澤去,再也不要託庇於人類的保護之下了。
飛了一會兒,最初的憤怒已經過去了,高空寒冷的氣流也讓他冷靜了不少。雷德苦笑了一下,掉頭又朝海上飛去。暗忖難怪白俊說自己愛受情緒左右,果然不錯,一點委屈也受不得,龍志清和嶽靈風分明話中有話,就是要生氣,也要等明白了原因不遲。再說洗劍園現在已經是雷神人和卓寧他們共同的家了,就算是他一個人肯離開,別的雷神人也不會同意的。就這樣離開龍志清和嶽靈風,要是他們真的遇到了危險,事情就麻煩了。
剛剛掉頭,雷德便發現一隻紙鳶正朝着洗劍園的方向飛去,看手法,正是他們用來聯絡用的。雷德暗暗詫異,難道是卓寧和回瀾遇到什麼事情了?急忙抓住紙鳶,打開一看,居然什麼消息也沒有,讓雷德摸不着頭腦。
這隻紙鳶就的嶽靈風拋出去聯絡回瀾和卓寧的那一隻,本來應該是飛到回瀾手裡去的,但回瀾目前正在一個那麼特殊的地方,紙鳶無法感應到回瀾的位置,才朝着洗劍園飛的,正好讓雷德給碰上了,上面當然沒有隻言片語了。
卓寧和回瀾在雷德的心目中幾乎就是無敵的,兩人在一起的時候,雷德一點也不擔心他們,雖然沒有字的紙鳶很奇怪,雷德還是沒有放在心上,繼續朝龍志清他們的帆船飛去,同時將收回的心神又放過去,要看看龍志清和嶽靈風正在幹什麼。
迅速地把船裡外搜索了一遍後,雷德有些不安了,因爲他沒有見着龍志清和嶽靈風的影子。雷德一邊加速朝帆船趕,一邊自己安慰自己,從龍志清和嶽靈風出海開始,他已經跟着他們八九天了,只有這麼一會兒的時間沒看着他們,就是要出事,也不該這麼巧吧?
帆船轉眼間就到了雷德的面前,迅速地從裡到外的仔細察看一番後,雷德真的傻眼了。最不妙的是,他居然把真的夜光琥珀和乾坤環也給了他們,現在一起失蹤了,這次看來是很難交代了。
雷德不想失去面子,翻身跳進看來平靜的大海中,不甘心的把方圓幾百裡的範圍內的水域都搜查了一遍,連海底也沒有放過,哪裡有龍志清和嶽靈風的影子?
回到甲板上,懊惱的雷德想不出其他的辦法,只能通知卓寧和回瀾了。正要折一個紙鳶聯絡他們,忽然記起回瀾說過,曾經在烏衣鎮給過龍志清一隻紙鳶,自己剛剛在路上截住的莫非就是龍志清報信的紙鳶?他們遇到了什麼?回瀾和卓寧陪着銀星熠去黑鈺觀了,應該離這裡不遠,紙鳶怎麼回朝回飛呢?難道是黑鈺觀中收不到任何信息麼?雷德頭疼起來,怎麼才能迅速的聯絡到卓寧和回瀾呢?要是他們沒有一起去陪銀星熠就好了。
想到銀星熠,雷德又想起了一件事情,銀星熠曾經畫過兩道互相有聯繫的符,其中一道現在就在雷德的身邊,希望銀星熠也隨身帶着另一道吧。雷德滿懷希望地燒掉了手中的符。
離開外形是一個黑色圓球的黑鈺觀以後,卓寧他們按照計劃來到酷似乾坤環的幻靈島,希望能進入那些通道和圓形的小房間裡面看看。圍着幻靈島找了一圈,他們也沒有找到入口。
卓寧他們都不死心,希望能用土行術的原理進去,但幻靈島內卻一直有一種奇怪的,他們沒辦法掌握的能量在流動,卓寧和回瀾試了好多不同性質的護罩後,依然無法融進去。
回瀾氣得直瞪眼,雙手叉腰道:“這裡的所有東西都不是我們這個世界應該有的,來到這裡是不正常的。我是正常人,進不去是很正常的。”
聽了回瀾像繞口令一般的牢騷,卓寧失笑道:“你說什麼也不能掩飾你的無能。不過你只是正常的有限度的無能!”
銀星熠淡淡地道:“喬娜從前就對我說過,有關她的一切都是我們知識範圍以外的事情,現在我們無法瞭解這裡,的確很正常。”
回瀾不服氣地哼了一聲道:“我以前在塵世的時候,還不是不瞭解仙界,現在怎麼樣?任何事情都是從不瞭解到了解的。”
瞄了銀星熠一眼,回瀾又興奮起來,立刻把剛纔的失意全部拋到九霄雲外了,笑眯眯地道:“何況我們這裡還有一個讓雲姑娘淚流的人呢?你們總不會說連雲姑娘也不瞭解這裡吧?”
卓寧注意到銀星熠的情緒沒有波動,總算是徹底的放心了,輕鬆地笑道:“回瀾,假如你不是要在這裡一直等雲姑娘來親自給你做解釋的話,我想我們應該離開了。”
回瀾輕輕搖頭,笑道:“你們不覺得這是一個好地方,很適合做一件事情麼?”見卓寧和銀星熠都不明白,回瀾得意地道:“笨!在這裡必須保持靈臺的空靈,不正是心靈脩行的好地方麼?正是星熠目前最需要的,還可以爲以後和雲姑娘相處積累經驗。哈哈,到哪裡去找這種好地方?”衝着銀星熠得意地笑道:“你不是想迅速提高能力麼,和我過幾招吧。”
連回瀾自己都沒有料到,就是這麼一個決定,使銀星熠易於波動的情緒終於能夠穩定下來,修爲才得以突飛猛進,最後躋身高手行列。
回瀾也不理銀星熠是否同意,短劍疾電早向銀星熠射去了,但速度卻不快,一方面是她不敢在這樣的環境中把銀星熠逼得太緊了,另一方面也是這裡奇異的環境阻止了她的發揮。
銀星熠急忙抽出吹雪迎戰,遇到和回瀾同樣的問題,無法提高吹雪的速度,甚至不能將吹雪脫手御使,只得和回瀾像電影中的慢動作一樣過招。
這裡的確是一個特殊的地方,銀星熠不得不保持心靈的平靜空靈,儘量冷靜的分析回瀾御使的短劍疾電的速度和角度,再決定自己的對策。很快學會了冷靜處理事情的法門,應付起回瀾的疾電來得比昨晚在海灘應付疾風的時候輕鬆多了。
卓寧在一旁看得興起,疾風也加入戰團,三人玩起三國大交戰來,任何一個人都要面對其他兩人的攻擊。不過卓寧和回瀾都只是悠閒的漂浮在一旁的半空中,僅僅輕鬆的御使短劍作戰,只有銀星熠是從頭到腳都加入了戰團,翻翻滾滾地迎戰疾風和疾電。幸好卓寧明顯有點幫銀星熠,攻擊回瀾的時候更多一些,又不時出聲指點銀星熠,讓銀星熠還能勉強應付下來。
回瀾御使短劍又躲開卓寧和銀星熠聯手的一下攻擊,加快了疾電的速度和力度,同時不悅地念叨:“你們這兩個大男人怎麼一點風度也沒有,居然合起夥來對付我一個女人?我以後一定也要把雲姑娘找來,兩個對兩個才公平,看你們還能奈何我們不?”經過這麼一段的時間後,她對在這種特殊環境已經適應了很多,調整疾電只是一件小事。
卓寧和銀星熠相視一笑,都沒有理會回瀾,還聯手又給了回瀾一下。
回瀾運劍反擊,不滿意地皺了皺眉,瞪了兩個男人一眼,忽然像想起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似的對銀星熠嚷道:“星熠,人家雲姑娘叫你小星星,多麼好聽,多麼詩意,你叫她雲姑娘不是太生疏了麼?乾脆你以後叫她煙兒吧。嗯,煙兒這名字也挺好聽,挺有詩意的。我喜歡。星熠,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啊。”
卓寧失笑,又去攻擊銀星熠,道:“回瀾,你也管得太寬了吧?再說你喜歡有什麼用?要星熠喜歡才行。星熠,你喜不喜歡煙兒這個名字呢?”
銀星熠雖然正被疾電和疾風逼得吃緊,也不禁莞爾,卓寧表面上責備回瀾,實際上卻在幫着回瀾。他和回瀾總是配合得非常默契。趁着卓寧的疾風又掉頭去攻擊回瀾,正抑制住了回瀾的疾電,也加緊攻勢爭取了少許主動,喘了兩口氣,正要說話,忽然覺得一直揣在懷中的符發出一股熱氣,應該是雷德燒了手中的另一道符引起的,忙向後退出戰團道:“好像是雷大哥有事情。”
卓寧和回瀾對銀星熠在這裡一直能保持冷靜很滿意,看看也差不多了,再繼續下去銀星熠又要虛脫了,同時收了疾電和疾風,招呼了銀星熠朝外面移動。回瀾詫異地問:“你怎麼會知道雷大哥有事?”
銀星熠跟在他們的身後,簡單的解釋了幾句,同時暗中調息,補充剛纔消耗得太厲害的真氣,卓寧雖然指點了他很多回氣的方法,他總覺得還是太慢了,腦中思索是否能有更迅速的回氣方法。
出了幻靈島的海域,回瀾迅速地搜尋了一週,皺眉道:“怎麼只有雷大哥一個人在船上,龍志清和嶽靈風到哪裡去了?連我下的追蹤符也失去了功效。”
片刻後,三人就來到船上,聽雷德說明情況後,卓寧詫異地道:“雷大哥,發生了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不早一點告訴我們?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雷德苦笑道:“不知道你們是在什麼地方,小姐的紙鳶根本感應不到,讓我怎麼找你們?我一個多時辰以前就把銀星熠的符給燒了,本以爲你們立刻就會過來,誰知道會等這麼久的時間。都怪我,一時衝動就把真的夜光琥珀和乾坤環給了他們,不然現在也不至於一籌莫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