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星熠笑道:“打架自然要拼命,不拼命還打什麼?”口中說話,手底下可一點也沒閒着,一邊指揮吹雪從後面悄悄地偷襲雷德,一邊毫不理會雷德的又一次進攻,全速朝雷德欺過去。
雷德的反擊他也早料到了,可他本計劃雷德只能化解他一種掌力,卻不料雷德輕易的便將他的兩道掌力都化解了。此刻他已經知道,不論功力還是技巧,他實在是都還不如雷德,假如遠距離各人憑真本事攻擊的話,他一定不是雷德的對手,要想贏雷德,就只有利用雷德不會真的傷害他的事實,近身肉搏,行險取巧這一條途徑。
雷德見銀星熠來得迅速,的確怕真的傷了他,慌忙收了兩分力道,但其餘的掌力還是擊在銀星熠的身上。銀星熠一頓,噴出一口鮮血,一個跟頭又朝雷德撲過來。雷德愕然,看銀星熠的身法,沒道理躲不過這一掌啊,見銀星熠吐血,畢竟還是關心,也沒空細想,連忙停下來問:“要不要緊?”
銀星熠在雷德的身前凝住身子,一聲長笑道:“雷大哥還是擔心自己吧!”雙拳擊出,直取雷德的小腹,吸引了雷德的全部注意力,茫然不覺吹雪此刻已經快接近他的身邊了。但雷德終究是比銀星熠高明,聽了銀星熠的笑聲便知道他沒有關係,心神一放鬆,立刻察覺了身後的吹雪。
吹雪封住了上面和後面的路,前面又有銀星熠在擋着,他只得向下一個急墜,狼狽萬分地才避開了吹雪,而銀星熠已經追蹤追過來了。雷德想銀星熠初學乍練,身法無論如何也不比自己靈活,快到地面了才借力轉身又飛了起來,果然順利擺脫了後面的吹雪和銀星熠。
銀星熠和吹雪都沒有收住勢子,落到了地面上,被迫停頓了一下,雖然立刻又飛了起來,還是與雷德拉開了距離。這時的雷德再也不敢對銀星熠掉以輕心了,所有拿手的招式都出籠了。
銀星熠見雷德在這樣的形勢下也能避開,暗讚一聲了得,一邊反擊,一邊笑道:“對了,雷大哥,這纔像是打架的樣子。不然你輸給了我,要聽我的吩咐,你的面子還往什麼地方放?”
雷德聽了哭笑不得,激起雄心,連日來鬱悶真的少了很多。
銀星熠嘴上說得輕鬆,手上卻不輕鬆,招招拼命。不知道的人看了,還以爲他與雷德有多大的仇恨呢,很多時候雷德想留手也不能。
兩人翻翻滾滾地直打了一個時辰,銀星熠終於抵敵不住,被雷德一掌從半空中打得掉了下去,“撲通”一聲落在一片爛泥中,再也沒有力量自己爬起來,躺在泥沼中喘氣,還像沒感覺似的大呼道:“真痛快!雷大哥。”
雷德此刻雖然比銀星熠要好一些,但也快精疲力竭了,極是驚異銀星熠這幾天的成就,喘了幾口氣道:“好小子!起來再打呀!”銀星熠掙扎了一下,剛剛要站起來便又摔倒了,濺起一片泥漿。
雷德見了哈哈大笑,也大呼痛快,暫時把黃映雪拋在了一邊,落在銀星熠的身邊來拉他。誰知道銀星熠雖然快脫力了,也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這麼狼狽,剛剛這一下根本就是裝的,在雷德拉他的時候,反而一拉雷德,將雷德也拉進了爛泥中,大笑道:“雷大哥,有難同當纔是朋友。”氣得雷德反手就給了銀星熠一下,銀星熠立刻毫不客氣的進行反擊。
兩人又像兩個村漢一般又在泥沼中玩起摔跤遊戲來,你抓住我的手,我扣住你的腳,渾身上下都裹滿了污泥,直到兩人都快脫力了才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雷德從來也沒有這樣打過架,大呼過癮。
雷德和銀星熠離開雷澤時已經快到午夜了。滿天星光燦爛,微風輕拂,夜涼如水,又是一個悽迷黑夜。他們來到峨眉山下的一條小河中洗滌身上的泥污。
雷德發泄一番後,感覺好多了,飄浮在水面上,任憑身子隨着波浪起伏,忍不住好奇地低頭問沉在河底的銀星熠:“喂!銀星熠,你跟着我出來,究竟是想安慰我,還是想自己發泄的?”
銀星熠閉着眼睛躺在河底的卵石上,讓河水沖刷着身體,也沒有理會在他身邊的那些探頭探腦的小魚兒,沉默片刻後嘆道:“都有一點吧,我心裡也一點也不痛快。師傅的爲人雷大哥也知道,說給他聽,他也只能是空乏的出言安慰,哪有像現在這樣痛快?”
雷德忘了自己的事情,也沉入河底,來到銀星熠的身邊,好奇地道:“我看你功力大進,都超過白俊了,在仙界中也是頂尖之輩了,一定是又有奇遇,正是該高興的時候,怎麼反像很不開心的樣子?你又遇見什麼事情了?”
銀星熠瞥了一眼雷德,搖搖頭嘆氣道:“雷大哥回去就亂髮脾氣,是爲什麼不開心?無非是黃前輩又一次拒絕你罷了;我還能有什麼事情?還不是和你一樣,無非煙兒又離開我一次罷了。她們這樣一次又一次的,真是煩人,也不換一個花樣玩玩。”
雷德失笑搖頭,隨手擊打水流,製造出一個小旋渦,將河邊水草中一條貪睡的無辜鯽魚卷在旋渦裡,笑着道:“既然你的煙兒不喜歡和你在一起,你怎麼不換一個人喜歡?”
銀星熠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吐出一串水泡,翻轉身抱着一塊石頭喘着氣道:“那雷大哥怎麼不換一個人喜歡?偏要說什麼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雷德氣得將剛剛製造的旋渦摔向銀星熠,怒道:“你這個小混蛋,剛纔是你贏了還是我贏了?你現在應該要聽我的吩咐!還敢頂嘴!你是不是還沒有打夠?要不要在河底再戰三百回合!”剛說完他卻忍不住也陪着銀星熠大笑起來。
銀星熠笑着化解了雷德的旋渦,感興趣地看着裡面的小鯽魚倉皇地朝着上游的方向逃命,正要說話之時,忽然波濤洶涌,打斷了銀星熠後面的話。卻是那條小鯽魚似乎覺得威脅還沒有解除,尾巴擺了兩擺,居然掀起一大片波浪朝着銀星熠和雷德捲過來。
原來這條小魚竟然也是一條修道過的魚類。雷德和銀星熠怎麼會將一條小魚放在眼內,百忙中交換了一個有趣的眼神,都沒想到雷德無意中會招惹出一條鯽魚精來。兩人同樣的心思,原本就是他們無理在先,也怨不得鯽魚精反擊,這時候他們早洗乾淨了身上的污泥,一起向上一衝,要離開小河,還水中世界的和平。
誰知就在他們剛剛離開河水的時候,異變突起,波浪忽然轉了方向,朝上面卷出來。這不出奇,出奇的是波浪中居然夾雜着很多小牛毛一樣的小刺,無聲無息地朝雷德和銀星熠襲來。
雷德的護體罡風瞬間涌出,洶涌的波濤立刻被壓了下去,但對其中的那些應該是風一吹就沒影的牛毛小刺竟沒有影響,仍然對着銀星熠和雷德飛過來。
這時沒了水流的影響,銀星熠和雷德都能更清楚的把握住牛毛小刺的攻勢,發現其中大部分竟然是衝着銀星熠來的,只有一小部分才捎帶着在進攻雷德,主要目的是使他不能救援銀星熠。雷德不由得極是震驚,這種牛毛小刺見所未見,聞所未聞,銀星熠來仙界後一直深居簡出,只是在最近才離開了兩次洗劍園,難道竟然就有仇人了麼?
銀星熠其實比雷德還要震驚,因爲他認出了這些小刺和仙女崖殺死雪蚨的小刺是一模一樣的。想起小刺上還有毒,他哪裡敢等閒視之,更不敢讓小刺擊中。眼見雷德的罡風都沒有建功,自己的護體氣罩多半也起不了作用,唯一的途徑就是避開這些小刺。危急中他不升反降,拉了一把雷德,硬生生將原本離開河水上升的身子改成下降,“撲通”一聲又跌進河水中。那些小刺果然全部向上射了一個空。
銀星熠也察覺小刺是衝着自己來的,一進入河水中便放開了雷德。果然,又一蓬牛毛小刺夾雜在水浪中攻了過來,看架勢不要了銀星熠的小命絕不甘心。銀星熠還沒有想出對付的辦法來,依然不敢硬撼,唯有繼續躲避,身子一沉,乾脆躲進了河牀下的泥土中。
第一次入水的時候,他們都用了避水咒,身上的衣服沒有溼,但此刻事出突然,雷德渾身上下立刻變得溼漉漉的,甚是不舒服。想到居然被一條小小的鯽魚精擺了一道,雷德簡直是氣炸了肺,剛緩過氣來便是一個悶雷朝着躲在一旁了鯽魚精摔過去。
鯽魚精自知無法進入泥土中,見已經不可能再殺死銀星熠了,尾巴一擺便沒了蹤影。雷德的悶雷將河底炸出一個大坑,卻連鯽魚精的鱗甲也沒撈着一片。雷德一呆,這鯽魚精如此高明,剛剛在水底的無聊時弄出來的小旋渦怎麼能將他卷在裡面呢?
再次離開小河,雷德更是驚呆了,河邊的小草枯黃了一片不說,連旁邊的一棵高大的大葉楊也枯死了。雷德上前檢查了一番,不禁倒抽一口涼氣,那楊樹竟然只是被小刺刮傷了一點樹皮!看不出一根那麼細小的小刺居然這麼毒,雷德出了一身冷汗。暗忖幸好銀星熠知機得早,沒有用平時那樣以命博命的打法,要是他拼着受傷也要抓着那鯽魚精,此刻不知會是怎麼一副情景?
雷德忍不住回頭一看,這麼長時間過去了,銀星熠還沒有弄乾身上的衣服,像是有滿腹心事一樣,溼淋淋的站在一旁發呆。
他怕再殃及無辜,除了收集了幾根小刺回去研究以外,隨手射出一道火焰,將枯草點燃。然後走到銀星熠身邊,捅了他一下,道:“這兩天我不在,你究竟是惹着誰了?讓對方守在峨眉山下要殺你?”
銀星熠黯然擡頭,凝視着浩瀚美麗的星空,緩緩搖搖頭,無限惘然道:“是煙兒的朋友易水寒。要是我和他真的必須要拼一個你死我活才行,煙兒要如何自處呢?”
一陣山風吹過,跳動的火焰噼啪作響,將閃爍不定的光線投在銀星熠孤寂落寞的身影上。雷德暗暗嘆了一聲,要論用情之深,守情之苦,對着銀星熠他只能是甘拜下風。
由於昨夜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銀星熠和雷德也沒有打擾其他人,各自回房休息。
銀星熠做完每天例行的功課後,時間已經快中午了。這還是他吃火桫蟲草以後第一次有時間真正的靜下心來專心練功。他細細的體會了一番,發現自己真的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語了,功力的提升不用說了,最奇妙的是真氣的性質有了不少的轉變,陽中藏陰。所以昨天在雷澤中運用吹雪才能那麼得心應手,差點便讓雷德都吃虧了。不過他提升功力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雖然心思靈動,別出心裁,但很多實用技巧還是要靠練習才能掌握,否則昨天未必會輸給雷德。
推開房門,他愕然發現洗劍園中居然靜悄悄地一個人也沒有,就連往日忙碌的雷神人也不見了蹤影。他非常奇怪,在園子中找了一圈也沒找着人,只是在卓寧和回瀾的房門上找着了卓寧留給他的一張字條,寫道:
星熠:
我們大家有事情必須出去一下,但不用擔心,最多四五天內便回來。你留下照料洗劍園和同心苑,暫時不要離開。回來後再詳談。
卓寧寅時字
寅時是半夜三點到五點。有什麼事情需要洗劍園和同心苑中所有人半夜三更的全部出動呢?
銀星熠拿着紙條想了半天也沒能想出來。到同心苑去看了看,居然連人蔘娃娃天賜也一起去了。銀星熠不禁更是莫名其妙,但想來應該不是危險的事情,否則不會連沒什麼抵抗力的天賜也能跟着去。
想到卓寧和回瀾的能力,他雖然奇怪,卻也不太擔心。好在他相當習慣一個人獨處,到也不感覺寂寞,還正好趁此時間好好的消化一下來自火桫蟲草的功力,將其全部融合。在雷澤與雷德一戰之後,他察覺到自己對來自火桫蟲草的功力還不能運用自如,否則敗的就將是雷德了。
很快已到了第七天早上,卓寧等人還是一個也沒有回來。銀星熠已經完全融合了火桫蟲草的功力,功夫也提高了不少,但見卓寧等人過了紙條上說的時間還沒有回來,多少有些急了。
用天眼通將附近搜查了一遍,也沒有發現異常。他還是不放心,想了想離開洗劍園,特意悄悄去看了看雷兆和雷燦要成親的新房。還有十多天便是大喜的日子了,那裡和前些日子一樣忙碌,兩個快要做新娘的姑娘都是喜氣洋洋的,看不出有絲毫擔憂之處。銀星熠雖然還不能釋懷,總算是放心了一些,假如雷兆和雷燦要去做危險的事情,她們一定不會這麼快樂。
回來的時候,他順路去察看了同心苑,騁翁也還是沒有回來,不過那裡也很平靜,銀星熠看不出來有什麼問題,只得又飛回到峨眉山中。
由於洗劍園隱藏在回瀾設立的雲霧護罩之中,只能從山道上走着進去。銀星熠在峨嵋山腰落了下來,順着山道快走到洗劍園前的劍光坪的時候,忽然覺得很怪異,四處看了看,周圍看習慣了的一切並沒有改變。在劍光坪參天的大樹下,似霧非霧,似雨非雨的煙霧像平時一樣籠罩在洗劍園上空,使近在咫尺洗劍園用天眼通也看不大真切。可是那種怪異的感覺還是很明顯,銀星熠不禁皺了皺眉,心中的不安更甚了,細緻的觀察周圍的景色,終究還是沒有發現異常,只得迷惑的繼續朝回走去。
片刻後已進入劍光坪的範圍內。這裡已經是設立的雲霧護罩之內了,銀星熠還是沒有收回天眼通的法術,在進入洗劍園之前便看清楚了園內的景象,忍不住在心裡歡呼一聲,加快腳步趕回去,原來他發現雷柏和天賜已經回來了。
銀星熠還沒踏進洗劍園的大門,便和牽着天賜匆匆出來的雷柏撞了個滿懷。兩人異口同聲地問:“其他人去什麼地方了?”
銀星熠大吃一驚,急忙問:“你沒有和師傅他們在一起麼?”
卻不料雷柏還更是吃驚,愕然道:“什麼!你也不知道卓寧他們的下落?”
銀星熠心中一沉,問:“你現在要去什麼地方?”
天賜插嘴道:“我和雷柏回來沒有找着一個人,正想去同心苑看看。你們是不是在同心苑聚會玩好玩的?你不喜歡熱鬧,才一個人溜回來?也不通知我們一聲,真不夠意思!”
銀星熠已經迅速地冷靜下來了,和雷柏一起進了洗劍園,邊走邊道:“你們不用去同心苑了,那裡也沒人,這幾天兩個地方都只有我一個人守着。我們進去慢慢說。前些天師傅給我留了一張紙條,說是大家有事出門了,過幾天就會回來,但不知道爲什麼直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你和天賜這幾天在什麼地方?”
雷柏對卓寧充滿了信心,聞言鬆了一口氣,道:“既然卓寧給你留了字條,說明他們真辦事去了,那就沒關係了,沒回來只是有事情耽擱了。卓寧和回瀾功夫了得,在仙界沒有對手,不用擔心。”
天賜又忍不住氣憤地咕噥道:“有好玩的也不等我一起去,等他們回來才和他們算賬。”
銀星熠心情卻遠沒有雷柏輕鬆,追着問:“雷柏大哥,你這幾天究竟去了什麼地方?”
雷柏道:“也沒去什麼地方,還不就是翠煙山莊。上次卓寧派我去打探消息,知道翠煙山莊的巫道長養的一隻通靈白猿也中了泣血的毒,那天卓寧剛剛帶着菩提子回來,便差我去給巫道長送一些過去。小葉子聽說了,也吵着要去,我便和他一起去了。本來前天就該回來了的,小葉子貪玩,恰好巫道長此次閉關也順利的練成了元嬰,正好高興,便留我們多住了兩天,所以拖到今天才回來。”
銀星熠一愣,菩提子不是自己和佘念堇帶回來的麼?怎麼又變成卓寧帶回來的了?還沒有發問,就被天賜搶着有些不滿意地道:“那個巫璣道長整天陰沉沉的,一點也不好玩,幸好被我們救過來的雪球很有意思,雖然橫骨未化,還不會說話,但什麼都知道,整天陪着我玩。看,它還送了一個銀鐲子給我呢!”天賜得意洋洋地舉起手腕給銀星熠看,果然多了一個花紋奇特,非常精緻的銀質小手鐲。
銀星熠甚是寵愛天賜,雖然沒心情,還是不想掃了天賜的興頭,抓住天賜的手腕仔細看了看,手鐲上的花紋從來也沒有見過,竟然是很像是海葵水母一類的海洋生物,笑了笑道:“好漂亮喔!雪球是那頭白猿麼?”
天賜豎起拇指,老氣橫秋地讚道:“不愧是卓寧和回瀾的徒弟,提頭知尾。雪球就是那頭白猿,它很會爬樹,專門帶我去爬樹,可好玩了!它很感激我們救了它,所以送了一個漂亮的銀手鐲給我。要是隻有那個巫道長,再多幾個手鐲給我,我也不會留下的。”
說得雷柏哈哈大笑,連滿腹心事的銀星熠也不禁莞爾,已經會飛了的天賜多高的樹上不去,居然會喜歡爬樹?銀星熠搖搖頭道:“你要是喜歡手鐲,我下次回成都的時候,也選一個漂亮的送給你。現在你先去自己玩一會兒,我有些不好玩的事情要和雷柏大哥商量。”
天賜聽了,歡呼雀躍道:“是我喜歡的人送我手鐲我才喜歡,要是巫道長送我,我纔不要呢!不過我喜歡你,你要送我手鐲我很高興!”點點頭高興地走開了。
銀星熠再次莞爾,看來天賜肯收自己的手鐲還是給了自己一個天大的面子呢。
銀星熠和雷柏來到房中坐下。過了一會兒,銀星熠已經弄清楚了卓寧和回瀾在天山上發生的事情,知道了自己和佘念堇拿回來的不是菩提子,而是雪構果。不過後來卓寧帶回來了真正的菩提子,治好了張虎、天賜和杜雅貞,杜雅貞已經回去了。那天只有卓寧獨自帶着菩提子回來,回瀾並沒有回來,跟蹤鮫人去了南海。
只是不知道卓寧他們匆匆離開,是不是就因爲回瀾終於找着了鮫人的巢穴,大家一起去找他們了。這時他才知道,原來那天在仙女崖看見的面目猙獰的男子就是一個鮫人。鮫人和易水寒是朋友。雷柏這次見着了巫璣,順便也問了巫璣,巫璣說他不知道鮫人的地址。至於雲淡煙還活着的事情,卓寧依照她自己的意願沒有提起,連雷柏都不知道,銀星熠自然更無法知道了。
想起那天遇襲的事情,銀星熠拿出一個他在仙女崖帶回來的雪蚨來,不禁微微一愣。原來不知何故,幾天過去了,雪蚨不僅一點也沒有腐敗的現象,反變得通體晶瑩潔白,像一個用白玉精心雕刻的工藝品一般潤澤可愛。
雷柏對它們很好奇,問銀星熠要一個來看。銀星熠乾脆把身上的五個雪蚨一起都給了他,當然是先拔除了它們身上的小刺。
銀星熠也沒太在意雪蚨的外形,只是研究着上面的小刺,暗忖鮫人習慣用這樣歹毒的暗器,一點也不好對付,不知道卓寧和回瀾他們能不能應付?這樣看來,那天晚上他和雷德遇見的根本就不是什麼鯽魚精,而是一個鮫人。
雷柏拈着一隻雪蚨,愈看愈覺得驚奇,笑道:“小葉子肯定會喜歡,一會兒給他拿去。”
銀星熠的心思全部轉到了鮫人身上,問:“對了,雷柏大哥,你這次去翠煙山莊,見着了巫璣道長,有沒有問他關於鮫人的事情?”
雷柏收好雪蚨,笑道:“當然問了,不過巫道長也不知道。鮫人是生活在大海中的民族,我們這些陸地人怎麼會了解他們?雷德不是也去問了黃映雪,也沒問出什麼來。你也別想那麼多了,反正黑鈺和幻靈已經毀了,就算是易水寒本事再大,拿着夜光琥珀和乾坤環也沒用了。”
話雖如此,銀星熠卻總是覺得不對勁,始終不能放心,便告訴了雷柏。雷柏對卓寧和回瀾有一種近乎盲目的崇拜,頗不以爲然,還笑他是杞人憂天,對他說仙界還沒有人可以奈何卓寧和回瀾,讓他不用擔心。
可銀星熠就是無法放心,還是一個人飛去南海的幻靈島舊址去看了看。找了半天,海底和海面都只有海水。他還放出聯絡的紙鳶,紙鳶沒有片刻猶豫的便朝洗劍園的方向飛去了,也沒辦法和卓寧等人聯絡上,反讓銀星熠更覺得事態嚴重。
銀星熠飄在半空中,放眼望去,波濤洶涌的大海一望無際,靠他淺薄的天眼通,一千里兩千裡的慢慢搜尋,又不知道明確的目的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搜尋完畢,何況鮫人很可能還隱藏在護罩之中呢?就是到了眼前也未必能夠看見。銀星熠辛苦半日,一無所獲,只得怏怏地又飛了回來。
當夜,雷柏陪天賜去了同心苑,洗劍園中還是隻剩下銀星熠一個人。
雖然是累了一天,可那種不安的感覺一直伴隨着銀星熠,他也靜不下心來練功,心中又想起前幾天遇襲的事情,信步出了洗劍園。
自那天脫險後,他一直刻意的沒有去想這件事情。此刻細細思索,卻得不應該是易水寒做的了。易水寒要殺自己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他知道了雲淡煙毀滅了幻靈和黑鈺,才泄憤殺人。記得那天在雪蓮洞剛遇見易水寒的時候,易水寒對自己的態度還相當友好,只是後來在仙女崖的時候才變了臉色。這樣看來,易水寒真是一直守在雪蓮洞中,鮫人來了之後才知道黑鈺和幻靈的事情。那麼他哪裡還有時間安排鮫人來刺殺自己呢?可是若不是易水寒安排的話,鮫人與自己素不相識,又爲什麼要千里迢迢地來到峨眉山偷襲自己呢?
沉思中銀星熠不覺中已經來到峨眉山腳下,又到了那天和雷德一起遇襲的小河邊。下意識的提高了警覺利用天眼通來觀察周圍。河水清澈,游魚可數,不過在此刻它們大部分都躲在自己認爲安全的地方休息了,只有一些夜食性的還在活動。雷德那天炸出來的大坑還在,使那裡的河水比其他地方要深不少,成了好些魚兒的天堂。
今夜的星光還是那麼燦爛,新月如鉤,繁星點點。
這條小河是和峨眉山上離洗劍園不遠的山澗相通的,回瀾平時最喜歡去的那個瀑布就在山澗中。可此刻回瀾和卓寧他們在什麼地方呢?回首凝望着夜幕下的峨眉山,羣山環抱的洗劍園靜謐莊嚴。
銀星熠覺得仙界中的峨眉山和塵世中的峨眉山有很大的不同。塵世中的峨眉山有很多人工建築,其中有不少是精美壯觀的佛寺,凝聚了無數人的心血和希望。可這裡大的建築物就只有洗劍園一個,平時還是被回瀾隱藏在雲霧中的,平常人根本連看也看不見。
思及此處,銀星熠悚然而驚,終於明白自己爲什麼不安了。洗劍園隱藏在雲霧之中,白天在劍光坪外根本就不應該看見,同樣,此刻他不論用了什麼方法,也不應該能看見洗劍園。現在能在這裡看見洗劍園,只說明回瀾的設立的護罩快失去作用了!那就是說回瀾無法維持護罩了,她遇見危險了!
銀星熠慌了,拔身而起便要朝同心苑飛,好聯絡雷柏商量一下。就在這時,一絲不易察覺地破空聲悄然而至,乃是鮫人的毒刺,目標是銀星熠的背心。時間拿捏得恰到好處,恰好是銀星熠心qing動盪的時候,所以不依靠數量取勝,因那樣容易被發現。
可銀星熠性子素來就冷靜,加上卓寧又一再告誡他在任何時候都要保持冷靜,此刻雖慌卻不亂,還是立刻察覺了那根小刺。他已經想到了偷襲和易水寒無關,哪裡還會客氣?身子突然加速,再拔高少許,轉過身來,迎着小刺便朝小河撲過去,此刻小刺已經到了,卻由於銀星熠身體已經拔高了少許,沒刺上銀星熠的背心,卻刺在了他的腰上,恰好被一直纏在腰上的吹雪給擋着了。同時銀星熠也已經抽出了吹雪,運功其上,掄直了惡狠狠地便朝着小河打了過去。
他現在今非昔比,來自火桫蟲草的功力經過幾天的修煉已經被他熟練的掌握了,這一下不留後手地攻擊立刻讓這一段河水變成了堅冰,將魚蝦之類都凍在了其中。
銀星熠眼尖,一下瞥見一條鮎魚正在迅速地向上遊逃竄,不過速度畢竟還是慢了一些,尾巴被凍在了寒冰之中。銀星熠哪裡還不明白這就是鮫人,也就是那天的鯽魚變化的,怎肯放棄眼前的好機會?一刻不停地欺身上前,冷哼一聲,吹雪再次出手。
鮫人輕輕擺了擺尾巴,已經掙脫了剛纔的寒冰,正要繼續逃竄,銀星熠的吹雪已經到了,又一次被冰塊給裹在了其中。
銀星熠提着鞭子一甩,便將這一大塊冰塊給甩上了河岸,同時一揮手,融解了河裡的冰塊。那些被凍得暈暈糊糊的無辜小魚霎時間便遠遠的遊開了。
銀星熠來到河岸上,就這麼短短的一番耽擱,凍住鮫人的堅冰已經被鮫人弄出了多條裂縫,看來鮫人很快便要掙扎出來了。銀星熠冷笑一聲,一鞭子抽上去,堅冰四分五裂,現出其中的鮎魚來。還不等鮎魚動作,吹雪的鞭梢已經化出了一個魚鉤,靈巧地鑽進鮎魚的嘴裡,鉤住了鮎魚的魚脣。
銀星熠一手提着鮎魚,另一手順手摸出那些從雪蚨身上取下來的毒刺,不由分說就丟進了鮎魚張開的嘴巴中,跟着又送出一道氣勁,將毒刺推進了鮎魚的腹中。這才收回吹雪,將鮎魚丟在河邊的草地上,一言不發地冷冷看着它,同時暗暗運起御物咒,指揮那些小刺在鮎魚的肚子中搗亂。
他正愁無法知道鮫人的情況,現在有一個送上門來的,當然不會客氣了,正好也讓它自己嚐嚐毒刺的滋味。他要探聽情報,還不想要了鮫人的性命,那種小刺雖毒,但毒性已經被雪蚨消耗了大半,且鮫人自己也應該會解。
小刺果然毒辣,鮎魚只是掙扎了幾下,便無法堅持了,化成一條人魚癱在草地上掙扎呻吟,聲嘶力竭地問:“你給我吃了什麼?”
銀星熠知道小刺有效,也不着急了,收了吹雪,負手而立。他還沒有見過鮫人,仔細端詳,見鮫人的下半截的樣子還是很像鮎魚,只是腹鰭堅硬了許多,個體也大了很多,有人那麼大。上身多一雙手臂不長,手指卻很長的手。一個像人一樣的腦袋,五官也和人一樣,可惜此刻疼得有些扭曲了,鎖眉齜牙看來實在是不大漂亮,所以他一頭烏黑捲曲的長髮就成了他身上的唯一亮點。
銀星熠冷冷地看了半天,才淡淡地道:“仙鶴頂上紅,黃蜂尾上針,大哥自己慢慢地研究好了。”
鮫人大怒,指着銀星熠奮力一掙,咬牙切齒地道:“你……好毒!”然而毒刺上的毒素實在不容忽視,他剛剛掙起來便又摔倒在草地上,極不甘心地道,“卓寧怎麼會教出你這麼個徒弟?你究竟想怎樣?”
銀星熠微微覺得奇怪,不過是五枚鮫人自己的小刺,毒性又在雪蚨身上消耗得差不多了,怎會讓他傷得如此嚴重?又想你們對洗劍園調查得倒是清楚,知道卓寧寬厚仁慈,不會虐待俘虜,纔敢於這麼明目張膽的一次又一次偷襲,悠然微笑道:“師傅是師傅,我是我,不同的人當然有不同的做法。放心,我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而已。你是和蘭濤一起出發的麼?你叫什麼名字?”
鮫人看他手段凌厲,卻問了這麼簡單的一個問題,一愣道:“我比蘭將軍要早走。”卻沒說自己的名字。
銀星熠笑了一笑,停止使用御物咒,道:“爲什麼來行刺我?”
鮫人似乎是好過了很多,但還是無法立起來,道:“有你在,飄瀝始終不肯合作,所以必須要斷絕的飄瀝的牽掛才行。”
銀星熠聽得一呆,看來鮫人和易水寒的關係還不是普通的好,連易水寒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他們都會幫他做,但他們不怕得罪了雲淡煙,雲淡煙還更不肯和他們合作了麼?心中思索,口中卻沒有停下來,緊接着問:“你們的窩是藏在南海的哪個角落中?”
鮫人怒道:“什麼角落?是在風景秀麗迷人的平溱……”忽然一醒,啐了一口,把頭扭在一邊道:“休想我會告訴你!”
銀星熠笑了笑,道:“那我也不會告訴你此刻在你肚子中的是些什麼。”暗中又念動御物咒,指揮小刺在鮫人肚子中一陣亂鑽。
鮫人立刻冷汗直冒,抱着肚子捲縮成一團,顫聲道:“是在平溱島下。小爺,你究竟給我吃了什麼?求求你,放過我吧!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連銀星熠自己都沒有料到這幾根小刺的威力有這麼大,停下御物咒微笑道:“平溱島在南海什麼地方?南海那麼大,你要我怎麼找?”冷喝道,“快說,具體是在南海的什麼地方?要怎麼去?”
可這次似乎停止御物咒也沒用了,鮫人看來一點也沒有好轉,吸着氣低聲道:“平溱島……”卻是因爲太疼了,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銀星熠大是奇怪,暗中又用起御物咒,不過這次不是在鮫人肚子中搗亂了,而是指揮小刺從鮫人的後背硬鑽了出來。小刺極小,銀星熠估計多一點外傷對鮫人來說是沒有關係的。果然,小刺出來以後,鮫人顫巍巍的立了起來,只用尾巴着地。大約是實在傷得不輕,搖搖晃晃地始終立不穩當,忙亂揮動着短短的手臂,可憐兮兮地想要抓住什麼東西來幫助他豎立。
銀星熠心中不忍,上前一步,伸手去扶他。豈知那鮫人根本就是在做戲,銀星熠剛剛到了他面前,又是一大蓬毒刺射了過來。銀星熠和他離得那麼近,竟然沒有看清楚毒刺是從什麼地方射出來的。他也算是應變奇速的人了,鮫人剛剛發射的時候,護體真氣便猛然暴漲,同時雙掌狠擊鮫人,借力迅速後退。只是鮫人和他的距離太近了,雖然大部分小刺都被他擋在了體外,但其中有兩枚勁力特別足的還是穿過他的護體真氣,刺中了他的左臂,麻痹的感覺迅速沿着手臂上升。
銀星熠連忙運氣阻住毒素,心中凜然,這鮫人的射出大把毒刺,力道竟不是隨意分派的,大部分都是惑人耳目的,目的只是掩護射中他手臂上的那兩枚。鮫人既然有這樣的手段,怎麼會被吹雪的堅冰輕易困住?分明只是想接近他,以求一擊成功。
果然,銀星熠才退開,剛纔還奄奄一息的鮫人已經變得生龍活虎起來,惡狠狠地撲了過來,魚尾巴一甩,帶着一股強大的氣勁劃開銀星熠的護體真氣,直攻了進來。好在銀星熠已經有了準備,輕輕一跳已經翻在了鮫人的上面,吹雪甩出,要去纏鮫人的脖子。鮫人正要躲閃,卻不知道爲何踉蹌了一下,立刻被吹雪纏上。銀星熠順勢一拉,拉得鮫人摔倒在地,漲紅了臉,喘不過氣來。
銀星熠真沒想到又會這麼容易便制住了鮫人,心念一動,又御使那五枚剛剛從鮫人身上取出來的毒刺又鑽進鮫人的身體中。鮫人立刻又癱倒在地,不過這次竟沒有呻吟,雖然依然疼得冷汗直冒,神情卻甚是倨傲,與剛纔迥然不同。
銀星熠明白這纔是這個鮫人的本來面目,原來他們是那麼怕他們自己的毒刺,他現在能順利地制住這個鮫人,多半還是剛剛毒刺的作用。此時銀星熠也沒空理會鮫人,徑自坐在鮫人的對面,開始料理自己手臂上的毒刺。那毒刺十分毒辣,就這麼短短的一點時間,他的整條手臂已經全部麻痹了,沒有任何知覺。銀星熠撕開衣袖一看,毒刺周圍的一小圈皮膚都變成了一種詭異的淺藍色。銀星熠試着運了運氣,竟然無法將毒刺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