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雖然聲明不會給卓寧菩提子了,卓寧卻沒放在心上,反而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找對了地方。他看見老頭光着的頭頂上幾乎要冒出的火焰來了,笑意更濃,指了指老頭道:“菩提非樹。”再指自己道,“卓寧非人。”然後指着易水寒道,“朋友非妖。本無一物,喜從何來?憂從何來?氣從何來?”
老頭一時語塞,瞪了卓寧一眼,又跳着腳大嚷道:“老子本來就不是菩提樹,當然也就沒有菩提子,你還留在這裡做什麼?快滾!快滾!”
易水寒見卓寧肯維護自己,膽氣壯了很多,挑眉道:“出家人慈悲爲懷,卓公子求藥是爲了救人。於己不費,於人有惠,何樂不爲?”
老頭掉頭端詳易水寒,負手於背,在大石頭上來回走了幾步,冷笑一聲昂首道:“哦呵!有人給撐腰了,你也敢說話了!你用哪隻眼睛看見我是一個出家人了?老子就不慈悲,就不給他菩提子,你能把我老人家怎麼樣?有本事就來搶呀!”一副無賴口吻,的確沒有一點出家人的風範。
卓寧實在是忍不住了,失聲大笑道:“前輩真能說笑!我朋友很不習慣的。既然前輩要晚輩動手,那晚輩就不客氣了!”說完作勢欲搶,卻沒有真的動手,開玩笑的成分居多。
老頭後退一步,雙手亂搖,急道:“喂!你這小夥子是怎麼回事?我可打不過你,也沒有叫你動手,我是讓他動手,你又攬在自己身上做什麼?”
易水寒來仙界的時間不短,可接觸的人物並不多,何時見過像老頭和卓寧這樣不正經的人物,幾乎看呆了眼,這時也插不上話了,愣在一旁。
便在此時,卓寧突然發現老頭的袖子中多了一堆白色的果子,手法高明,他竟然沒有看出老頭是怎麼取過來的,明白老頭即使不比自己高明,也是不相上下,也是在和自己開玩笑,立刻毫不客氣的就利用搬運法取了過來。笑道:“我朋友本來就是爲幫我纔來這裡的,此事正該我自己做。前輩不願意我搶,我就只有用偷的了。”說完伸開手掌,掌心攤着剛剛偷來的白色小果子,恭敬地問道:“請教前輩,該如何使用?”
老頭一翻白眼,道:“算你高明!要這東西解毒的就只有泣血一物。泣血是粉末吸入,你回去也把這東西磨成粉末,讓人吸入即可。”想了想又給了卓寧一大堆菩提子,道:“我老人家不是小氣的人,雖然救一個人只要一點點菩提子,但萬一你們要救很多人呢,我就多給你們一些。”
卓寧多少有點明白老頭的戲是演給易水寒看的,他也一直在暗暗注意易水寒,見他聞泣血之名毫無反應,顯然是不知泣血爲何物,也不認識老頭,心中不禁迷惑。對老頭施禮道:“多謝前輩。晚輩還要趕着去救人,就不耽擱前輩的寶貴時間了。”
易水寒卻忍不住道:“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不是希望卓公子有很多朋友得病麼?”
老頭忽然雙手合十,對易水寒法像莊嚴的道:“他鄉故鄉,鏡花水月。”說得易水寒一愣,莫名其妙。
卓寧卻更是奇怪,暗忖這老頭莫非以前真認識易水寒?可惜老頭的莊嚴形象只維持了不到一分鐘,便又現出了原形,沒一點正型的對要離開的卓寧揮手道:“走便走吧,說那麼多做什麼?你老婆也來天山了,你當然要急着去見她了,哪還有心思陪我老人家廢話?不過我老人家很喜歡你這樣的人,記得有空的時候來找我聊天啊!把你的小朋友也帶上。我老人家是最喜歡像你這樣的朋友的。”老頭說話的時候,“像你這樣的”幾個字咬得特別重,分明是意有所指。
卓寧心中詫異,老頭剛剛還說不認識自己,此刻卻又知道回瀾的身份?他一直稱呼易水寒的妖怪,小朋友肯定不是指易水寒,銀星熠和佘念堇曾經來過迷霧中,佘念堇肯定和自己沒有絲毫相像的地方,小朋友莫非是指銀星熠?這老頭找銀星熠會有什麼事情?他很奇怪回瀾怎麼也會來天山,更奇怪這老頭怎麼會知道,又認識回瀾,微笑道:“只要前輩不嫌煩,定然再來打擾前輩。”施禮後和易水寒離開了這個奇異的山谷。
雲志高看着鮫人進入土壁中後,姍姍來遲的回瀾終於也出現在雪蓮洞中,不客氣地坐在盧傑興的對面,開門見山地道:“盧掌門心有定見,不論我說什麼也不會輕易相信。但不知道盧掌門是否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是從雲淡煙的話中推斷出這裡也有他們的秘密巢穴,才約了盧傑興和雲志高來這裡看證據的,正巧遇見無功而反的蘭濤。她無意中撞見這麼一個證明自己的好機會,便不準備露面了,全讓事實說話,可見盧傑興竟不爲所動,這才現身相見。
盧傑興苦笑道:“老夫早知道回瀾小姐的手段高明,也不必再賣弄了。有什麼話,請直說了吧。”
雲志高忙打圓場,有些尷尬地解釋道:“師傅是說他很佩服小姐。”
回瀾失笑:“這也叫佩服?”
盧傑興正色道:“志高說得一點也沒錯,老夫的確是佩服你和卓寧。你們能憑藉兩人之力,使原來睚眥必報,幾乎滅了峨眉派滿門的雷神人爲你們所用,必然有非常的手段,誰能不佩服?”
回瀾居然點了點頭,站起來道:“那就好辦了!盧掌門既然知道我的手段,就知道反抗是沒有用的,還是乖乖地合作一點的好。現在我帶你們去看一點東西。”領頭朝前走去。
盧傑興不料回瀾上來便動手,只有無奈跟着,對雲志高使了一個眼色,想讓雲志高避開,卻聽走在前面的回瀾道:“雲兄是我們的老朋友了,一起去也熱鬧一些。”
盧傑興嘆了一聲,只有不甘心的讓雲志高也跟着。回瀾一邊走,一邊也不管盧傑興是不是相信,是不是願意聽,一股腦的把自己剛剛想的推測說了出來。雲志高固然的聽得目瞪口呆,盧傑興也是心志動搖。
很快便來到鮫人沒入土壁的地方,雲志高正想說他們不會土行術,卻見回瀾也是用腳踢了幾下剛剛鮫人踢了幾下的大石頭,面前的土壁忽然現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來。
回瀾領頭走了進去,同時對雲志高道:“幫幫你師傅,不然他又會認爲是我做了手腳。”
雲志高知道回瀾的意思,這裡在雪蓮洞的深處,沒有一絲的光線,他和回瀾都練有夜眼,可以黑暗中視物,但盧傑興就沒辦法看見東西了,可盧傑興功力不夠,他也不知道怎樣做才能讓他看見東西,愕然道:“怎麼幫?”
回瀾一愣回頭,看了雲志高一眼,擺擺手道:“算了,還是我來吧。”
也不知她是怎麼做的,盧傑興立刻就覺得眼前亮起來,周圍的景色也變得清晰起來,不禁驚詫她的手段。
又走了一會兒,回瀾停了下來,道:“盧掌門,我硬要說那個鮫人不是我弄的手段恐怕你也不相信。現在他就在前面,我和雲兄都不出面,你自己去問他吧。”說完便和雲志高一起不見了。
盧傑興暗忖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鼓起勇氣自己朝前走去。走了幾步,轉了一個角,前面便到了山洞的盡頭。盡頭的土壁上鑲嵌着一個八卦的圖案,與他看熟了的隱藏在火晶室中的密室門上的佈置一樣。盧傑興不禁要起疑,莫非這裡真的不是回瀾佈置的,和鮫人有關係?下意識的按照平時的做法,上前敲了敲八卦中間的太極圖形表示陰中藏陽,陽中藏陰的那兩個小圓點。
土壁果然變成了一道門,打了開來。門後面是一個球形的空間,裡面空蕩蕩地沒有傢俱一類的擺設,頂上八顆大大的夜明珠發出柔和的光線,照在下面席地坐着的一個有些垂頭喪氣的男人身上。
盧傑興真的愣住了,連見面的禮節也忘了,愣在門口,失聲道:“蘭將軍!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的確一心認爲回瀾在玩弄手段。鮫人平時不大理會他們的具體事物,但隔個三年五載的還是要和他們聯絡一下,他雖然從雲志高的口中知道了有一個鮫人在洞中,但還以爲是平時和他們聯絡的水明哲,在來這裡的途中被回瀾發現了,硬擄來和他見面,卻不料會在這裡看見鮫人中地位不低的將軍蘭濤。蘭濤他只見過一次,還是在上次帶着夜光琥珀去施法的時候。幾十年過去了,蘭濤的樣子還一點也沒有變化,所以他才一眼就認了出來。他知道蘭濤並肯不輕易離開大海,難道回瀾高明得可以去南海隨意抓人?
豈知蘭濤比他還要吃驚,倏地立了起來,愕然道:“盧掌門,你是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
盧傑興心念電轉,雖然一時難做判斷,還是立刻決定了先不說實話,嘆息道:“蘭將軍你是不知道啊!我最近被夜光琥珀弄得很頭疼,坐臥不寧的,纔來這個小徒和嶽靈風見面的地方隨意走走。在外面的山洞中不小心跌了一交,我也不知道怎麼就跌進這裡來了。對了,小徒志清和坤孚派的嶽靈風早就帶着夜光琥珀和乾坤環去南海了,一直到現在也沒有消息。蘭將軍見着他們沒有?”
蘭濤一愣,難道外面的符咒失去效力了?怎麼隨便跌了一交就可以讓進入這個秘密山洞?用心神察看了一下,果然,一直沒有問題的符咒的確出了一點問題!不禁很是奇怪,心不在焉地答道:“幾天前就見着他們了。這次夜光琥珀和乾坤環的問題有點嚴重,我們要留下來多看看,讓他們先回來。他們卻不肯,所以還留在南海做客呢。”
盧傑興想起回瀾的話,心中一緊,試探道:“夜光琥珀和乾坤環最近的確是不正常,究竟出了什麼問題?小徒和嶽世兄什麼時候可以回來?蘭將軍來天山有什麼事情?”
蘭濤還在想着外面符咒的事情,漫不經心地答道:“夜光琥珀和乾坤環的事情給你說了你也不懂。我來這裡是找一個朋友的。”
盧傑興心中一沉,難道蘭濤來這裡真的不是回瀾做的手腳?有些不安地道:“蘭將軍既然來了天山,便到我們那裡坐坐吧。將軍的朋友一定也不是凡人,不知道我們有沒有認識他的資格?”
蘭濤這才注意到盧傑興的不安,安慰他道:“什麼有沒有資格,盧掌門早就認識他了,就是舞沉。盧掌門知道他性格孤僻,不喜歡和人打交道,我們又沒有重要的事情,所以纔沒有打擾掌門。”言語竟然很是客氣。原來他們要天山派的人幫他們照看夜光琥珀,對他們一直是用的懷柔政策,又知道天山派的人沒有什麼作爲,所以才這麼客氣。
易水寒其實每過一段時間就要來天山看看夜光琥珀的情況,也的確是不想和天山派的人多打交道,在天山派連茶也沒有喝過一口,鮫人就幫他在雪蓮洞中弄了這麼一個密室來方便他活動。後來龍志清和嶽靈風有了交情後,要選擇見面的地方,易水寒爲了能多知道一些天山派和坤孚派的事情,便使手段引導他們選雪蓮洞做了見面的地方。同樣,他們會選五柳村作爲聯絡地點也不是偶然的。
這些躲在旁邊的回瀾並不知道,她只是暗暗詫異,難道易水寒一直在公然和盧傑興見面,傳音問旁邊的雲志高:“易水寒一直在和你們見面?”
雲志高也很驚訝,愕然問:“莫非銀世兄說的易水寒就在舞沉?他的確年年都要來天山,來了就只肯見師傅一個人,天山派中知道他的人卻不多,我是其中之一。他的話不多,每次來都是師傅親自接待的,來了之後就會去火晶室,我也不知道他們會做些什麼。咦,我想起來了,只怕這個舞沉當真和夜光琥珀有關聯!每次他走了之後沒幾天,師傅都會讓我去處理一些屍體。屍體的死狀和五柳村的一樣。”
回瀾這才知道每年讓夜光琥珀顯示魔力是易水寒親自來操作的,點了點頭道:“易水寒就是舞沉,他最近才改的名字。真是沒有想到,原來他一直是公然來你們這裡的。那鮫人是不是也定期和你們來往?”剛說完之後回瀾自己便明白了,天山派的人誰也不知道易水寒就是他們先祖消滅的那團黑煙,也沒有能力可以看出來,他當然可以公然和天山派的人來往了。可這樣做終究有一些危險性,那麼很可能夜光琥珀每年顯示魔力,就不僅僅是要收威懾之力,其中還有一些必須要這樣做的原因。
回瀾不知道,其實這就的雲淡煙趕去烏衣鎮殺樑玄滅口的原因。雲淡煙雖然反對易水寒的做法,但心中真的也是非常維護他。她知道易水寒一直和坤孚派以及天山派都有來往,不願意讓卓寧和回瀾知道此事。她當時不知道上次易水寒殺樑玄是另有別情,看見易水寒殺樑玄,還以爲是易水寒想殺人滅口。
其實樑玄雖然同時看見易水寒和坤孚派的弟子在一起,卻並不知道易水寒的坤孚派的關係,對乾坤環的事情更是一點也不知情。她不想濫殺無辜,才跑去阻止易水寒的。後來她在烏衣鎮偷夜光琥珀的時候,發現天賜和玉娘有了接觸,怕卓寧和回瀾順着這個線索找到樑玄的身上,從而察覺易水寒的秘密,當時便想到了要滅口,可當時她又恰好被銀星熠認了出來,卓寧還跟了上來,只得心煩意亂的逃離了烏衣鎮。
離開烏衣鎮後後雲淡煙又和易水寒大吵了一架,知道了易水寒截殺樑玄和坤浮弟子的原因,心裡一直很煩亂,雖答應了易水寒不再幹涉他與樑玄的事情,但易水寒卻一直被其他事情絆住,沒時間去料理樑玄了。
那天雲淡煙爲救回瀾硬抗易水寒,受了重傷,被回瀾的一番救治後卻傷上加傷,又知道易水寒暫時沒有能力去做任何事情了,便決定遠離仙界的煩惱,去塵世修養一段時間。臨走的時候,惦記着樑玄的事情,又終是覺得自己藉助外人的力量聯手傷害易水寒,很對不起他,才硬撐着去烏衣鎮解決樑玄的,以期能稍微彌補心裡的歉疚。
雲志高聽了回瀾的提問,點了點頭道:“鮫人的確是過幾年就要來一次天山,但這個蘭將軍我卻沒有見過。以前來的一直是水明哲,是個大而化之的人,說話遠沒有這個蘭將軍客氣。”
回瀾和雲志高說話的時間,盧傑興和蘭濤又閒聊了幾句,更肯定了蘭濤是自己來的,和回瀾沒有關係,心中越發忐忑。他此刻雖然沒有完全相信回瀾的話,但也信了不少,再不敢邀請蘭濤去天山派了,就是對蘭濤來天山的目的也不敢多問,幾句話一完,便找了一個藉口告辭了。
倒是蘭濤對他沒有太大的疑心,可也不想應酬他,沒有挽留,一直客氣地將他送出雪蓮洞外,見天山上也沒有異常。加上多年來天山派從來也沒有出過岔子,他也就沒再把盧傑興放在心上了。
蘭濤回去的時候,仔細看了看那些出問題的符咒,發現它們是被一種寒冷的氣勁震偏的,想起易水寒說銀星熠用的武器就可以發出寒氣,便猜想是銀星熠無意中弄出來的,將對盧傑興的那一點疑心也去掉了。他不知道,這些震偏了的符咒和銀星熠一點關係也沒有,乃是回瀾順着盧傑興的語氣弄出來的,爲了不讓他起疑,才故意用上了寒勁。
等蘭濤迴雪蓮洞後,回瀾和雲志高找到了盧傑興。
回瀾笑道:“盧掌門現在是不是比較相信我們了?”
盧傑興沉默片刻後問:“回瀾小姐,那你說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
回瀾笑了笑道:“我看那個蘭將軍對掌門很是客氣,你們暫時不會有危險,最好就是什麼也不做,不過自己心中有數便可以了。假如可以的話,我想知道掌門心中還有些什麼事情,鮫人在南海的什麼地方,剛纔的那個蘭將軍是什麼人。”看了盧傑興和鮫人見面的情形,她又想起了坤孚派寒晶室中的的情景。看那鮫人的態度,對盧傑興實在是不太在意,天山派也確實一直很平靜,那麼坤孚派的掌門趙瑞升是因何被害的呢?他和盧傑興在這件事情中所處的地位應該是一樣的。
盧傑興想了想道:“其實小姐知道的事情已經比我多了很多。有些事情是我們天山派的家事,就是志高也不知道。至於鮫人的事情,我知道得實在不多。蘭將軍是鮫人的一個將軍,名叫蘭濤,我與他只見過一面,對他也不瞭解。我們每次送夜光琥珀去南海,只要一出海,鮫人就會來迎接,然後迷迷糊糊的一瞬間便會到一個海島上。回來的時候也是一樣,所以就根本無法知道鮫人在南海的地點。”
回瀾一聽,很不滿意,盧傑興分明還是沒有完全相信他們,可也不好再勉強盧傑興,只好壓下心中的疑問,恰好這時她聽見卓寧在招呼她,寒暄兩句後便告辭了。
卓寧和易水寒離開仙女崖的迷霧後,卓寧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尋找回瀾,卻發現回瀾正在雪蓮洞外和盧傑興和雲志高在一起,更是詫異,連忙傳音招呼了回瀾一聲。只是由於回瀾使用了法術的原因,他只能看見他們在一起,卻沒辦法聽見他們說的話。和他在一起的易水寒則連回瀾的蹤影也無法發現。
回瀾看卓寧和易水寒有說有笑的在一起也很奇怪,過來後彼此說了一些久仰之類的客氣話以後,易水寒便急急忙忙地告辭離開了,立刻倏忽不見。看來他是專門等着想見見回瀾的。
回瀾發現他不過是用了土行術離開。他的土行術和雲淡煙同一原理,此刻在回瀾眼裡已經隱藏不住任何秘密。她一邊和卓寧交換情報,一邊和卓寧一起隱藏起自己的蹤跡,跟在易水寒的身後,一直跟蹤到了雪蓮洞中。
蘭濤正等得有些心焦,他和易水寒顯然很熟悉,剛看見易水寒剛冒出地面,什麼客氣話也沒說,便道:“你和卓寧去了什麼地方,怎麼這麼久?這裡已經被天山派的人發現了,你以後還用不用?其實你要知道火晶室的情況,完全可以去天山派正大光明的提出來,沒必要自己一個人躲在這裡。剛纔天山派的盧掌門來這裡,我已經告訴他我是在這裡來看你的,你還是去和他們打個招呼要好一些。”
易水寒苦笑道:“我的情況你也不是不知道,還是少接觸人類的好一些。對了,你抓着銀星熠和那個姑娘了麼?洗劍園最近對藥物的需求量好像挺大的,銀星熠來收集雪構果,卓寧卻來找菩提子。我本來不知道菩提子是什麼東西,只是按照你的計劃把卓寧騙進迷霧中,誰知誤打誤撞下竟然真的找着了菩提子。你注意到沒有,迷霧中間有一個小山谷,菩提樹就長在小山谷中,還是成了精的。那菩提樹精還正好是我的剋星,對我很不客氣,要不是卓寧維護,我就回不來了。”
蘭濤對菩提樹精不感興趣,嘆息道:“還說呢,最近我的運氣實在是糟透了!你一走,他們就離開了水脈。我又不會土行術,便再也找不着他們了,只有讓他們溜走了。不過這樣也好,暫時可以不用和洗劍園正面衝突了。還是你說得不錯,在飄瀝的問題沒解決之前,我們的確是不該多生事端。”沉吟片刻又有些奇怪的道:“你不是說你把自己的身份告訴銀星熠了麼,難道他沒告訴卓寧?要不卓寧怎麼還會維護你?”
易水寒搖頭道:“銀星熠肯定告訴了卓寧,也許他是看在淡煙的面子上才幫我的。聽他的口氣,和淡煙很熟悉似的。唉!說出來你一定不相信,剛剛卓寧告訴我,黑鈺和幻靈是淡煙毀滅的。”
蘭濤大吃一驚,愕然道:“你是說飄瀝?這樣她自己不是也不可能回去了麼?”接着忍不住又咕噥了一句,“真不明白你們,原來好好的名字不用,都要改一個。真不習慣!”
提到改名字,易水寒又觸動了心事,傷心地點了點頭,嘆道:“淡煙好像根本就不想回去了,還不停的勸我有不要回去。我真不明白她!”
蘭濤瞪大眼睛道,“那她完全站在洗劍園那邊去了?沒有了她,光靠你一個人,根本沒辦法完全發揮夜光琥珀和乾坤環的力量,何況現在黑鈺和幻靈又沒有了,事情就更難辦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和我們大王研究一下以後該怎麼辦。”
易水寒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完全站在洗劍園那邊去了。淡煙毀滅了黑鈺和幻靈,自己一定也受了傷,我要先去看看她,然後再看看能不能說服她一起來南海找你們。黑鈺和幻靈沒了,夜光琥珀和乾坤環暫時也用不着了,還是先放在寒晶室和火晶室要保險一些。”
蘭濤陪他嘆息一聲,點點頭道:“我立刻回去對大王說。你找着飄……雲淡煙姑娘以後也快點過來。”
看着蘭濤和易水寒相繼離開,回瀾對卓寧道:“我去跟蹤蘭濤,看看鮫人是住在南海的什麼地方;你先回去,把菩提子交給白大哥,然後再看看星熠回去了沒有。”說完便要走。
卓寧一把拉着她道:“我們不瞭解鮫人,你要當心一點,千萬不要逞能。”
回瀾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我只是跟過去看看找着地方便回來,又不是去和他們打架的,也許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我就回來了。”言罷跟着蘭濤走了。
快黃昏的時候,銀星熠和佘念堇回到洗劍園。剛剛進入洗劍園的前院,便看見好幾天沒有露面的雷德在匆匆的朝外走,幾個雷神人在一旁看着,卻沒人勸說他們的族長。
原來雷德才回來沒多久,他們看族長臉色不善,剛剛勸說了幾句,便招來雷德狠狠的一頓痛罵,此刻自然沒人多事了。只有白俊不放心,跟在雷德後面一個勁的大喊:“雷德,你要回雷澤,好歹也要等公子和小姐回來了說一聲再走呀!雷柏,你們也不勸勸你們的族長!”
雷旭在一旁瀟灑地聳肩微笑道:“白俊,現在洗劍園的事情那麼多,你就別管我們族長了。他心裡不痛快,去雷澤散散心也好。”
說話的時間,雷德早離開洗劍園了。白俊雖然着急,但還要照料張虎和天賜他們,不能離開,只得由着雷德去了。瞥見銀星熠和佘念堇這麼快便回來了,又驚又喜道:“星熠,堇妹,你們找到菩提子了?”
銀星熠點點頭,看着雷德的背影,迷惑地問:“雷大哥怎麼了?”
白俊頭疼地嘆息道:“這還不好猜麼?他雖然沒說,但一定是又在寒梅嶺的黃映雪那裡碰了一個大釘子回來,看我們所有人都不順眼,纔要想一個人去躲起來。他正不開心,一個人出去也不知道會不會惹事。我來想讓雷柏跟着他,但他把所有的雷神人都訓了一頓,現在沒人願意跟着他了。”
銀星熠看了看一旁雷柏,雷柏不在乎地道:“他是族長。族長命令我們不許跟着他,我們當然要聽族長的了。”
雷德的本事原來便不弱,後來驅除體內的毒素以後,克服了先天的弱點,半年來更是突飛猛進,連騁翁也不是他的對手了,整個仙界都罕有對手,他們都不怕雷德吃虧,也就沒那麼擔心雷德。至於白俊卻是知道雷德易受情緒左右,怕他失意之下行爲失控,擔心其他人吃雷德的虧,纔會那麼着急的。
銀星熠笑了笑,出人意料地道:“白大哥,我不是雷神人,雷大哥管不着我,讓我去跟着他好了。天山的事情讓阿堇詳細告訴你吧。菩提子也在阿堇那裡。”
銀星熠交代完畢後立刻追着雷德去了。白俊和雷神人都不習慣這樣的銀星熠,呆在洗劍園前院中面面相覷,銀星熠的轉變也太大了一些吧?
白俊看着銀星熠消失在洗劍園外,半天回不過神來。難道這次雲淡煙的離開真的對銀星熠沒有一點影響?他似乎還比以前樂觀了很多,這是怎麼一回事?忍不住側頭看了看佘念堇,卻見佘念堇也沒有昨天的幽怨了,不禁要暗暗猜測,莫非他們之間真的有戲?
佘念堇會錯了意,笑眯眯地道:“大哥不用擔心阿星。我這次和他一起去天山才知道,原來阿星的本事有那麼高,不然我們可能就採不着菩提子了。”
白俊只道自己的猜測不錯了,和佘念堇一起朝張虎的房間走去,欣然道:“你把菩提子給我,讓我先救了虎兒他們再說。這次去天山很危險麼?”
佘念堇摸出在天山收集的果實遞給白俊,笑道:“也不算是很危險,不過還是費了不少事就是了。”
白俊接過一看,愕然道:“這是什麼?”
佘念堇一驚,道:“難道這不是菩提子?我們可是費了好大的勁,纔在天山的仙女崖採集到的。都怪大哥,我們去之前又不說清楚!那是不是要我再跑一趟天山啊?”
白俊有些尷尬地停下來道:“不是我不說清楚,實在是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菩提樹是什麼樣子的。我只見過摘下來的菩提子。菩提子最顯著的特點就是能發出強烈的祥和氣息,只要一拿着便能讓人覺得心裡平和,這些果子顯然沒有這樣的作用。”
銀星熠出了洗劍園後,很快便追上了雷德。雷德見是他追來,也很奇怪,更奇怪他的飛翔速度快了那麼多,但他自己的心頭正不痛快,不願意多想別人的事情,硬邦邦地道:“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不要你跟着!”
銀星熠道:“雷大哥,我以前心裡不痛快的時候,總是喜歡一個人去練習自由搏擊,把脾氣發出來便要舒服多了。雷大哥要不要和我打上一架?”
雷德本就是想去雷澤發泄的,銀星熠的提議可說是正合心意,但他對銀星熠的能力很懷疑,不屑地瞪了他一眼道:“你?還不夠我一個手指頭的呢!你不是又想要找死吧?”
銀星熠一挑眉毛,哂道:“雷大哥不要說得那麼肯定。你此刻心浮氣躁,能不能打贏我還不一定呢。”
雷德冷哼道:“就憑你,再多幾個也不是我的對手!不過你的提議不錯,我正手癢得很,我們就到雷澤中去較量較量!那裡面不會打擾到其他人。”
銀星熠欣然道:“那樣最好了。打輸了的人可不能哭鼻子,也不能去告訴我師傅他們。誰輸了,誰就要聽對方的吩咐做一件事情。怎麼樣,雷大哥,你還敢不敢?”
雷德失笑道:“看你還滿有把握的,不要沒兩下子就被我打趴下了。”
雷德領着銀星熠一直飛到雷澤。
雷澤是一個巨大的沼澤,裡面充滿了有毒的雷神氣,像一個天然護罩一樣使外人無法察覺其中的情況,是當初雷神人的居住地。但雷神人被卓寧和回瀾改造後,也不適合在雷神氣中生活了。現在這裡已經沒人居住了,就了雷神人自己進來了也會很不舒服,需要運功抵擋雷神氣的毒素,算是一個沒人打擾的好地方。
雷德的確是在黃映雪那裡又碰了一個大釘子,剛剛去就被黃映雪給轟了出來,什麼消息也沒打聽到,傷心加氣憤,已經一個人在外面遊蕩了好幾天了纔不得不回到洗劍園。一回來便看見人人都在爲了婚禮而忙碌,不禁觸景生情,更是氣不順,目前最想的就是折磨自己,纔想到來雷澤的。
雷德運功抵抗着雷神氣的毒素,留神察看銀星熠,見他還像一個沒事人似的,不由得更是詫異,好奇地問道:“銀星熠,你的功力好像提升了不少啊?是公子幫你的麼?”
銀星熠觸動情懷,傷感地搖了搖頭,道:“雷大哥真的想知道,打贏了我,我就告訴你。”
銀星熠表面看來沒什麼,其實心情一點也不比雷德好,也很想發泄一下,主動出來找雷德,既是想幫雷德,也是爲了自己。他說完之後,也不等雷德動手便抽出纏在腰間的吹雪,脫手飛出,化成一條白龍朝着雷德攻去。
銀星熠打起架來是從來不留後手,全力出擊,吹雪出手之後,他片刻也沒有停留,運氣於掌,一道渾厚的掌力又朝雷德轟了過去。
事出意料,距離又近,雷德根本就沒有準備,見銀星熠攻勢凌厲,嚇了一跳,發力向上一竄,險險地避開了銀星熠的掌力,吹雪已經到了跟前,威勢居然不凡。
對於吹雪的厲害他是深深明白的,不敢硬碰,連忙發出自己最擅長的罡風護體,颳起一股旋風,將自己裹在中間,一陣急旋狼狽地從吹雪化成的白龍身邊擦過。白龍收不住勢子,朝相反地方向飛遠了。雷德鬆了一口氣,正要反擊,卻見銀星熠已經跟蹤飛來。他在半空中右腿下曲,左腿伸直,居然以一個掃堂腿的古怪姿勢踢了過來。
這種武術中的招式在這樣的半空中的打鬥中根本就沒用,雷德在肚內暗笑銀星熠昏頭了,纔會用這種連自由搏擊也不怎麼用的招式,理也不加理會。但銀星熠迫近到了這麼近的距離內,他原來準備發出的攻擊性罡風也沒法用了,還是隻得臨時變招,將所有的真氣灌注在護住自身的罡風內朝銀星熠撞去,要憑藉旋風之力來克敵。
豈知他這一下早被銀星熠算中,而他的掃堂腿也就是針對此而來設計的,一腿蹬在旋風的邊緣,力量才猛然爆發,便好似在急速旋轉的陀螺上又抽了一鞭子,加速了旋風的旋力,連雷德一時也無法控制住旋力,被自己製造的旋風帶着快速地飛遠了。
銀星熠原本彎曲的右腿發力,彈跳而起,如影隨形地追着雷德就去。
雷德的速度本就不慢,再加上他自己給雷德加的旋力,銀星熠卻也無法追上雷德,只好雙手前舉,一陰一陽兩道掌力又照着雷德轟了過去,取的角度正是雷德防護不着的風眼所在。
幸好銀星熠的眼光不錯,掌力終究是限於功力,並不算強烈,雷德在和他拉開距離後,尚有餘暇散了罡風,一個掌心雷丟過去,堪堪接着銀星熠的掌力。這時候雷德才算是搶回了一點主動,有空大吼道:“銀星熠,你幹嘛?這麼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