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不同

離開溫彥芹的家,又把妹妹送回學校,銀星熠纔回到自己的家中。剛開門便愣住了,定定地看着端坐在沙發上的年輕女子,過了好半天才懂得說:“煙兒,我還以爲你會和易兄一起離開成都呢。”

雲淡煙又恢復成她在仙界時的樣子,年輕美麗,倔強幽怨。她的衣服雖然是換了現代的樣式,可依舊是一襲黑紗薄裙,依舊是霧濛濛的縹緲,彷彿是隨時都要被風吹散的輕煙。她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輕聲問:“小星星,假如你是那個水母,你會怎麼做?”

銀星熠也嘆了一口氣,定了定神,沒回答雲淡煙的問題,關上房門,來到矮櫃邊。他替自己衝了一杯濃濃的黑咖啡,又替雲淡煙調了一杯蜂蜜水,端着兩個杯子坐在雲淡煙的對面,把蜂蜜水遞給雲淡煙。迎着雲淡煙略微詫異的目光,笑了笑,淡淡地解釋說:“我是最近才喜歡上黑咖啡的,用它的苦味來調劑生活。我很認同易兄說的話,我們因爲生活太美好了,所以需要經常喝一些苦澀的東西來作爲調劑。煙兒,你的心太苦了,我希望你能多帶一些甜蜜在身邊。”

雲淡煙露出一絲苦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不覺得甜,竟然覺得有些發酸,說:“水寒一個人待的時間長了點,就是喜歡發一些古怪的論調。他什麼時候對你說的?我還是覺得茶好喝一些。再甜的****喝多了,也會變成苦的。”

銀星熠也抿了一口咖啡,細細地品味,苦澀由舌尖迅速到達舌根,然後再滑落進心中,並駐留在那裡。他沒有讓苦澀影響到自己,輕輕地放下杯子,微笑着說:“就是易兄第一次來成都找我的時候。自那以後,我就改喝黑咖啡了,以隨時提醒自己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雲淡煙忍不住凝視着銀星熠,迷茫地低聲說:“小星星,你現在感覺幸福麼?”

銀星熠再笑了笑,溫柔地說:“幸福其實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不過是一朵花,一片雲,一個笑容而已。我一直非常努力讓自己感覺到幸福,到目前爲止,我做得比以前要成功許多。我雖然還沒有在你這裡得到我想要的笑容,可是卻得到了很多其他內容的笑容,同時師傅、師母、大哥他們也從不吝嗇,給了我很多很多笑容,我也不缺乏雲彩和花朵,所以,我是幸福的。煙兒,這是不是你希望的?”

雲淡煙不敢看着銀星熠,低下頭岔開問:“今天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女孩子真的是你的妹妹?”

銀星熠頷首說:“當然是真的。星璀因爲我在成都,纔來成都讀書的。我還打算暑假的時候和妹妹一起去看望我的父母。”

雲淡煙愕然擡頭問:“是不是楚夫人給你說了什麼?”

銀星熠詫異地說:“這是我的家事,師母除了偶爾教訓我兩句外,從來也不具體插手的。我和星璀有聯繫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是大哥上次在我的生日宴會上促成的。你爲什麼這樣問?你和師母說過什麼?”

雲淡煙默然片刻,幽幽一嘆,無限感慨地說:“小星星,你真的是變了很多,變得樂觀了,也變得更堅強了。你能不能告訴我,假如你是水母,你會怎麼辦?”

銀星熠也低低嘆息一聲,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讓苦澀再次滑落進心中,慢慢說:“煙兒,我不是水母,現在連那個助手也不是。剛剛我和星璀在大哥家裡吃糉子的時候,星璀把故事告訴了大哥的一家人,然後問他們,那助手該怎麼辦。”

雲淡煙搖搖頭,輕聲嘆息說:“你在怪我,怪我明知道回去是死路一條也不肯留下來陪你,不然不會說這樣一個沉重的故事來折磨我。小星星,你更不應該把這樣沉重的故事透露給別人的。”

銀星熠竟然笑了笑,端起杯子又抿了一口咖啡,說:“煙兒,你知道我的脾氣一直很不好,又任性,考慮不周全,想到什麼就做什麼,從來也不顧忌後果。我是一個很沒出息的人,雖然曾經對師傅說過我會對付你們,但當我面對你們的時候,我卻忍不住要背棄自己的決心和誓言。我講這個故事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在使用夜光琥珀和乾坤環的時候能謹慎一些。”

雲淡煙幽怨地看了銀星熠一眼,苦笑說:“我早就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用不着你再來提醒。你講述了一個這樣沉重的故事,等於是在我的傷口上又撒了一把鹽,你到底想要我怎麼做呢?”

銀星熠竟然又笑了笑,說:“煙兒,故事是否沉重是因人而異的。溫大媽聽了故事後,立刻說,這還不簡單麼?水母再美麗再可愛,那也是有毒有害的,不能留下來。助手只要殺了那毒水母,然後忘了它就可以了。現在找工作可不容易,爲一隻水母丟掉自己的工作多不合算。”

雲淡煙微微差異,惆悵地說:“溫大媽一定的猜到了什麼。這是一個飽歷滄桑的老人給你的忠告。你不應該輕視一個老人的忠告。”

銀星熠微笑着說:“我不知道溫大媽是不是猜到了什麼,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她給我的忠告。她的話剛說完,娟姐就說,媽,你說得太簡單了,助手已經把水母當成自己的孩子了,有毒沒毒那也是自己的孩子,誰能不爲自己的孩子打算?所以助手應該幫助水母回到大海中。”

雲淡煙皺眉說:“可是水母回到大海就會立刻死亡的啊,她這樣算是爲水母打算麼?”

銀星熠依然微笑着說:“當時星璀也是這樣問娟姐的。娟姐說,生活必須要講求質量,痛苦地活着不如快樂地死亡,因此現在纔有安樂死一說。她就知道有一個母親,在知道孩子得了絕症後也不給孩子治療,因爲治療非常痛苦,卻依然無法挽救孩子的生命,最好的結果只能是讓孩子在痛苦中多活幾年。最後,孩子死了,母親非常難過,也很內疚,因爲她沒有努力過。但那個母親說,再要她選擇的話,她依然不會選擇治療,因爲自始至終她的孩子都生活在快樂中。她寧願讓自己內疚痛苦,也不願意讓她的孩子失去快樂。煙兒,你也是女人,怎麼和娟姐的想法一點也不一樣的呢?連短暫的快樂也不給我。”

雲淡煙顯然沒想到一直從容微笑的銀星熠會突然插上這麼一句話,愕然呆瞪着他,說不出話來。

銀星熠保持了笑容,若無其事地接着說:“大哥最瞭解我,可能真的猜出了什麼,笑呵呵地說,媽的辦法太狠心了,恐怕一般人做不到;娟娟的辦法又太顧忌水母的感受了,那水母始終是有毒的,帶它回大海豈不是在傷害別人?所以最好的辦法是,不要理會那個水母,讓它自生自滅。離開那個實驗室,換一個環境,重新找一份工作,然後忘記水母。如果這樣還是忘不掉水母的話,再去大海捕捉一隻來養着,代替原來的那隻毒水母。世界大得很,又不是隻有一隻水母。”

雲淡煙偷偷瞄了銀星熠一眼,想讀出他內心的想法,但是失敗了,還和銀星熠的目光碰個正着,有種做賊被抓着的感覺,不自然地笑了笑,低頭說:“還是溫總的辦法最好。”

銀星熠從容不迫,目光灼灼地看着雲淡煙,微笑着緩緩說:“助手也是這麼覺得,所以換了一個地方,來到了仙界。可是事情還更糟糕了,他不僅沒有忘記紅色的水母,還不可自拔地愛上了一隻黑色的水母。最糟糕的是,那黑色水母不愛他,不像那個紅色水母那樣順着他的心意,一直都要逃離他。”

雲淡煙再也忍耐不住了,猛然擡頭,大聲說:“你怎麼知道黑色水母不愛他?那黑色水母也是有毒的,它非常愛那個助手,所以害怕傷害助手,纔不得不逃的。”愈說聲音愈小,眼淚卻止不住流了出來,哽咽着又說:“小星星,如果你是水母,你會怎麼做?那水母即便有錯,可已經受到了如此的懲罰還不夠麼?”

卓寧和回瀾一無所獲的回到洗劍園,惦記着夏琴,一起來到夏琴的病房中,推開門後,見夏琴還沒有甦醒,白俊、雷德和江澤滔坐在一旁的桌子邊,神色凝重地在討論對付鮫人的辦法。

卓寧和回瀾看過夏琴後,也在桌子旁邊坐下,卓寧微笑着問:“江大哥,什麼風把你給吹到洗劍園來了?一來就不安好心,盡商量着怎麼殺人。”

江澤滔呸了一聲,氣呼呼地道:“什麼風,血雨腥風!不商量一下自保之道,我們都要像夏琴姑娘一樣了。五彩城丟了夜光琥珀和乾坤環,覃華新肯定是發瘋了,鮫人不僅僅是來了峨眉山,還去了天山,就是不知道坤浮山他們去了沒有。回瀾,你也去過五彩城,你看那個覃華新是一個肯罷手的人麼?”

白俊道:“公子、小姐,我知道你們心地善良,不願意妄動干戈,可現在不是我們不罷手,是他們欺負到我們頭上來了。你們難道想我們今後只要離開洗劍園的護罩,就必須時刻提心吊膽的提防鮫人的暗算偷襲麼?”原來他們本來不打算告訴卓寧和回瀾,但江澤滔卻說覃華新和蘭玲兒很不好應付,還是告訴卓寧和回瀾保險一些。

回瀾愕然道:“白大哥這話是什麼意思,收到星熠的警告後,覃華新還敢派人來搗亂?”

雷德冷冷道:“什麼敢不敢的?他們今天已經來了,有五十多個呢!要不是我發現得早,還不知道又有誰要遭殃了。”

卓寧一愣,沉吟道:“覃華新知道了星熠的手段,怎麼纔派五十幾個人來?不是明擺着讓他們送死麼?現在那些鮫人呢?”

江澤滔哈哈大笑道:“鮫人敢來峨眉山撒野,當然是去見閻王爺訴苦去了。公子不必疑惑,覃華新也不是不想多派一些人來,可他也得有那麼多人派啊。鮫人加起來也不過只有幾百人,現在天山上還有幾個,估計坤浮山上也還有幾個,除去老弱病殘和能力不夠的,他還要留一些人看守大本營,能派多少人出來?”

卓寧皺眉問:“江大哥知不知道鮫人去天山幹什麼?”

江澤滔又哼了一聲,翻了一個白眼道:“卓公子,你什麼都不告訴我,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卓寧失笑搖頭道:“江大哥,我隱瞞了你什麼事情,讓你如此生氣?”

白俊插言道:“公子別和江道友計較。他是埋怨公子沒有對他說清楚,我們與夜光琥珀和乾坤環之間的糾葛。江道友,我不是告訴你了麼?不是公子要隱瞞你,是當時星熠也在,他不願意提那些事情。”然後又對卓寧道,“天山派的盧老頭一直和蘭典有聯絡,鮫人上天山是去找蘭典的。”

卓寧和回瀾交換了一個眼色,回瀾道:“江大哥是怎麼知道的?”

江澤滔得意洋洋地道:“我幾天前就發現了兩個鮫人上了天山,然後鮫人住進了天山派的客房。鮫人經常來天山,我當時也沒在意,可過了好幾天我也沒見鮫人離開,這才留上了心。今早,我悄悄地偷聽盧老頭和他們那個長老叫什麼雲志高的談話,才知道原來鮫人是來找蘭典的。我去的時候,正好遇見雲志高來找盧老頭。哈,原來他和我一樣,也不知道鮫人總也不走的原因,起了疑心,特意來問盧老頭的,卻恰好解了我的疑惑。天下還有這樣的好事麼?”

卓寧知道江澤滔只要一岔開話頭,便半天也回不了正題,忙道:“於是盧掌門就告訴雲兄鮫人是過來找蘭典的,是不是,江大哥?”

江澤滔瞪了卓寧一眼,不高興地道:“既然你那麼會猜,自己猜好了,你還問我做什麼?”

雷德笑着打圓場道:“江道友不說前面的,公子也猜不到後面的。公子,原來盧老頭一直瞞着雲志高的就是這件事情,他和坤浮山是趙老頭其實都一直和蘭典有聯絡。由於寒晶室和火晶室就是蘭典幫助他們修的,他們對蘭典都是十分信任,從來也沒有懷疑過蘭典的話,蘭典的話對他們來說幾乎成了一種信念。盧老頭一直不信任我們洗劍園,就是因爲蘭典告訴他要提防我們。不過上次小姐在雪蓮洞時,已經使盧老頭對鮫人動了疑心,前些日子龍志清回到天山,談到五彩城中的情況,也加重了盧老頭的疑心。這次鮫人來打聽蘭典的消息,盧老頭才知道蘭典已經和覃華新反目好幾年了,卻雙方都沒有告訴過他,他終於不再信任鮫人了,一直對那兩個鮫人推說沒見過蘭典。他本來想主動找雲志高商量的,但兩個鮫人一直纏着他,他又不想鮫人起疑,所以才一直隱忍不動。今天雲志高避開鮫人一找到他,他就什麼都對雲志高說了。”

江澤滔接過來道:“雲志高倒是很信任你們洗劍園,本來要自己過來找你們商量的,但我正好閒着無聊,便告訴他們讓我來找你們,於是我就來洗劍園了。”

回瀾奇道:“江大哥以前就認識盧掌門?”

江澤滔哈哈大笑道:“我以前認識盧老頭沒錯,可盧老頭不認識我。今天也是費了一點時間才和他們說明白的。一過來,巧得很,白道友和雷道友也正商量着要給夏琴姑娘討回公道,所以我們三個一拍即合。卓公子,你別再和我們唱反調了,不然讓我們動手,可能一個鮫人也剩不下。”

卓寧微笑搖頭道:“鮫人既然崇尚武力,也不是那麼好惹的,怎麼會那麼容易就被你們消滅呢?”

江澤滔笑呵呵地說:“有什麼不容易的?今天來峨眉山的一定是鮫人中的頂尖之輩,還不是被白道友和雷道友輕易地打發了。”

白俊冷冷道:“公子,星熠發現的陰陽刺真的很好用,今天江道友又去平溱島上製造了幾萬枚出來。別說只有幾百個鮫人,就是有幾千個,我也照樣有辦法讓他們一個也不剩。”

回瀾這才察覺白俊的神情一直有點異樣,回頭看了看牀上呼吸平穩的夏琴,緊蹙眉頭道:“白大哥,是夏琴有什麼問題麼?”

白俊悽然道:“樑先生說,夏琴以後無法修道了。”

卓寧和回瀾面面相覷,卓寧遲疑道:“可是星熠和白大哥不是都恢復得不錯啊。”

白俊長嘆一聲,搖了搖頭。雷德慘然道:“夏琴修道的時間太短了。”

江澤滔拍着桌子大聲道:“別在這裡長吁短嘆了!卓公子,你看我們是先去坤浮山找蘭典那個老匹夫算賬,還是先去進攻五彩城找覃華新那對狗夫妻算賬?”

卓寧和回瀾同時朝躺在牀上的夏琴看了看,卓寧嘆息道:“我們現在沒時間去五彩城,因爲要找雲姑娘和易水寒,而蘭典這幾天肯定也不在坤浮山,他去了巫璣的翠煙山莊。”

白俊和雷德互相看了一眼,白俊道:“公子、小姐,你們不是決定不理會雲姑娘他們了麼?怎麼又這麼着急的要找他們?”

回瀾把白水湖的事情說了一遍,總結道:“雲姑娘他們想回去沒有錯,但我們想讓他們來洗劍園破開結界。至於鮫人和蘭典,我們暫時沒時間理會。”

雲淡煙的眼淚一下來,銀星熠幾經辛苦好不容易纔建立起來的心裡堤防,在一瞬間又告崩潰。他起身坐到雲淡煙的身邊,將雲淡煙摟在懷裡,輕輕爲她試去淚水,聲音中也有些哽咽:“水母沒有錯,錯的只是我!是我讓水母有了牽絆,再也沒辦法回去了!”

雲淡煙淚眼婆娑地看着一直在逼迫她的銀星熠,眼淚不斷線地淌下來。

銀星熠深深嘆息,凝視着雲淡煙,難過地說:“煙兒,在農家樂我一直忍着沒和你相認,你又來找我幹什麼?師傅和師母已經意識到通道的可怕,他們即便是不阻止你們回去,也會把事情控制在他們能掌握的範圍內。易兄這麼多年都沒有找着回去的辦法,這條通道一定很不好弄,不冒一點險可能永遠也無法成功。”

雲淡煙低聲說:“小星星,我們沒辦法回去,豈不是正中你的下懷麼?你如果真的不想和我相認,你爲什麼還要講那個故事?”

銀星熠搖了搖頭,掉頭看着一邊,長嘆道:“因爲我以爲那個水母不想助手爲難,會獨自逃走;可是我又很矛盾,想那個水母留下來陪着助手;更想那水母能明白,回去的可怕後果,不僅是沒有好結果,還可能待來莫大的災禍,最好就不要回去了。可是煙兒啊煙兒,你一直是比我理智的啊!你想過來找我的後果麼?我將不得不帶你回洗劍園。今後不管我如何努力,也只能給你提供一個燒杯,最多是豪華的大燒杯。燒杯再好,再大,再豪華,那也只是一個燒杯,你只能透過玻璃來觀察我們的世界,感受我們的世界。不管多麼真切,始終是隔了一層,更可能還一點也不真切。你難道真的不想回去麼?”

雲淡煙完全崩潰了,淚水汩汩流出,依偎在銀星熠的懷裡,點了點頭,悽然道:“怎麼會不想回去呢?開始我們真是很不習慣,我們原本習慣的感覺器官到了這裡忽然就沒有了,我們的身體也開始出現變化,原來的行動器官也都沒有了,忽然間我們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是了。那感覺真的好恐怖……”正說着,雲淡煙猛然一醒,從銀星熠懷裡坐了起來,盯着銀星熠說:“你怎麼知道這些?還有,你爲什麼說我們回去也活不了多久?”

銀星熠再深深地嘆了一聲,從盒子中抽出一張紙巾溫柔地給雲淡煙試去淚水,說:“知道我爲什麼來成都,又爲什麼選擇了水母來說故事?”

雲淡煙搖搖頭。銀星熠吸了一口氣,淡淡說:“昨天我才從白水湖回來。我在白水湖底看見了你用來爲我培養贏魚的地方,所以對你們的處境又多了一些瞭解。”

雲淡煙不禁哆嗦了一下,暗忖事情果然就是猜想的那樣,低頭難過地說:“那裡的景象一定令你很不舒服。其實那裡只是擁有異界的氣息而已,和真正的異界還是有很大的差別,你要是真的去了異界,會更不舒服的。唉!我早該銷燬那個地方的,可是我當時正好受了重傷,連人形也無法維持,還被你師傅發現了,只得倉皇逃命。當時我非常虛弱,還以爲自己再也不能恢復了,迫不及待地就把天賜給弄去了成都,否則你的師傅他們也不一定就能知道是有人在幫你,以至於後來他們一直對我小心防備。等我好不容易恢復了一些以後,水寒已經迫不及待地發動了夜光琥珀和乾坤環,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發生,我也忘了那個地方了。”

儘管事情早已過去,銀星熠還是萬分心疼,目光轉寒,冷哼一聲,沉聲說:“蘭典,巫璣,以後你們最好禱告上蒼,不要讓我再遇見你們!”

雲淡煙愕然看着銀星熠,說:“你連巫璣和蘭典的事情也知道了?”

銀星熠點點頭,說:“還不完全,但又多知道了一些,假如你肯告訴我,我就知道得更多了。現在師傅和師母也知道蘭典不是好東西了,不會阻止我復仇的。”

雲淡煙幽幽地說:“真令人意外,我上次見着回瀾時,她還在爲蘭典說話呢。不過蘭典現在的日子肯定也不好過,你也不用去找他們了。當心中的yu望無法得到滿足時,沒有人可以快樂,何況你師傅他們也不會贊成你去復仇的。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何必再把醜陋的傷口翻出來看呢?”

銀星熠猜着了雲淡煙的心思,冷冷說:“你用不着擔心,我現在也不像以前那樣沒用了。我不會去找他們,但假如再遇見他們,也沒有好果子給他們吃。”

雲淡煙深悉蘭典的厲害,一點也不願意銀星熠去找他們,苦笑着說:“你就是殺死他們,對於我的處境也沒有任何改變,不要再想他們了。你是否在白水湖受到打擊,然後就來到了成都。那你爲什麼選擇水母來說故事呢?”

銀星熠嘆息說:“我在五彩城的時候,曾經體會過環境對人的重要。唉!我習慣生活在陸地上,雖然也能在水中活動自如,可猛然去了海底真是很不習慣。當我答應給星璀講故事的時候,自然而然的就用了海洋中的生靈。煙兒,你知不知道,水母在海水中半浮半沉,優遊自在,美麗得可以讓人呼吸停頓,可它一旦到了岸上,會萎縮塌陷成一團,無論你怎麼看,它也不像是一個有生命的東西。”

雲淡煙心中一陣難過,又難以相信地說:“小星星,你已經知道了一切,竟然還是贊成我回去?你不怕那嚴重的後果麼?”

銀星熠搖搖頭,看着一邊,緩緩說:“大哥講了自己的看法後,忽然問我,你是那個助手的話,你會怎麼辦?我當時回答大哥說,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不會主動做任何事情,然後順其自然,希望老天爺會幫我做出選擇。”

雲淡煙再次呆瞪着銀星熠,因她從來沒想過銀星熠會如此消極。

銀星熠握住雲淡煙的手,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低頭艱難地說:“煙兒,假如你沒有來找我的話,我不會主動去找你,但你已經來找我了,就是老天爺幫我做出了選擇。你跟我一起回洗劍園吧,讓我來幫你研究突破結界的辦法。唉!煙兒啊,你真的不應該再來找我。”

雲淡煙悽然一笑,說:“其實這樣也不錯,我一直沒辦法回去,就可以和你永遠在一起了。小星星,現在你更瞭解我了,你……”

儘管雲淡煙最終沒有問出來,銀星熠還是瞭解了她的意思,他忽然將把雲淡煙摟進懷裡,低頭找着她的嘴脣,不顧一切地痛吻下去。一種從來也沒有體會過的美妙感覺在他心裡瀰漫開去,銀星熠頓時就迷醉了。

雲淡煙渾身顫抖,卻還要掙扎。可此刻銀星熠早今非昔比了,怎會讓她掙開?雲淡煙終於融化在銀星熠的柔情中,僵硬的身體軟了下來,卻完全無法停止顫抖。

良久,銀星熠才萬分不捨地放開雲淡煙,卻怎麼也按捺不下激動的心情,低頭凝視還在發抖的雲淡煙,徐徐低吟: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無意苦爭春,一任羣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雲淡煙一震,擡頭凝視銀星熠,說:“小星星,你不嫌棄我?你從來也沒有想過要和我分開?”

銀星熠溫柔地責備說:“煙兒,你怎麼這樣問?到了今天你還不瞭解麼?不管你是什麼,不管我們的處境多麼糟糕,不管其他人怎麼看你,也不管其他人會說什麼,我心不變。”微微一笑,又接着說,“何況我們的處境也絕對不會比梅花還糟糕,至少師傅和師母會幫我的,白大哥和雷大哥他們也都不會拿你當外人。煙兒,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我一想到你將和我一起生活一段時間,我還是忍不住要高興。”

銀星熠頓了一頓,又說:“其實我也不是沒有想到過離開你。在你逼着我吃火桫蟲草的那夜,我初次知道你的事情,曾經很認真的思索過是否離開你,我很快就有了答案。今天早上,我也在認真思索和你的關係,沒見着你的時候,我很猶豫,但我在農家樂發現你的那一瞬間,我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更明白了其實我心裡從來也沒有想過要離開你,不然也不會自己苦苦思索今後該用什麼態度來對待你。我在農家樂見到了你很吃驚,儘管那時你是一個老太太,再沒有絕世的容顏,但我還是隻要你!煙兒,你知道,我是一個非常固執的人,認定了的事情就再難改變了。”

雲淡煙熱淚再次盈眶,低頭道:“假如你真的不嫌棄我,那麼就不是一段時間,而是永遠。你忘了,我曾經告訴過你,我在吸收你的精氣以後,我徹底變成人類。我早已習慣隔着玻璃看世界,不想回去再費力地去掉玻璃,何況那一定會要了我的性命。”

幸福的感覺頓時充盈胸中,心情激盪的銀星熠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雲淡煙好半天才傻乎乎地問:“你不是爲了我才這樣決定的吧?煙兒,你不要又是在騙我!”他畢竟還是不相信有這樣的好事,隨即又苦笑着補充說:“不過你能騙騙我,我也很高興了。最好這次你能騙我久一點。”

雲淡煙的淚珠忍不住又成串地落了下來,捶打着銀星熠的胸膛,說:“我就是在騙你,要騙你到永遠。”

銀星熠還是難以相信,抓住雲淡煙的手,傻傻地又問:“真的?一直到永遠?你是爲了我麼?留在這邊你習慣麼?”

雲淡煙點點頭,主動將頭埋進銀星熠的懷裡,輕輕地捶打着他,小聲說:“看你那個樣子!我當然是爲了你,不過不是你想的那樣,除了特別失意和情緒失控的時候,我其實自始至終從來也沒有想過要真的回去。你別忘了我是蔦蘿,在異地他鄉也可以生長良好。還記得我告訴過你的,我和水寒的關係麼?即便是沒有空間變異的問題,我回去以後也只有死路一條。水寒回去可以成爲英雄,但我回去卻難逃法網。我選擇離開你,只是不想連累你。放心吧,既然你在什麼都知道的情況下依然要我,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你以爲離開你,我就好受麼?不過,我還是希望能幫幫水寒。”

銀星熠終於知道這是真的了,歡喜得要高歌一曲,對雲淡煙的請求當然是連連點頭,喜滋滋地抓住雲淡煙的雙手,說:“我們現在就一起去找易兄,全心全意的幫他回去。”

想起易水寒的處境,雲淡煙的心不覺抽搐了一下,苦笑說:“水寒堅決反對我來找你,在我來這裡之前,走了。”

銀星熠一愣,疑惑地看了雲淡煙一眼,見雲淡煙心虛地逃避了他的目光,他多少明白了些什麼,也移開目光,皺眉說:“怎麼會這樣?他不是要靠你的幫助才能回去麼?他不想回去了?他自己一個人會去什麼地方?”

雲淡煙再次苦笑說:“水寒就是一心想回去,他認爲來了你們這裡就無法回去了。本來他不會激發夜光琥珀和乾坤環的力量,但我幾天前就把方法告訴他了,他現在可以去任何地方躲起來,連我也找不着他。不過你暫時還不用擔心,因爲我們從葵花宮帶出來的那個夜光琥珀是贗品。”

銀星熠大吃一驚,盯着雲淡煙說:“你們不是有方法分辨真品和贗品麼?怎麼會帶一個假的出來?那真的在哪裡?”

雲淡煙搖頭說:“我真是不知道真的在什麼地方,不過假的正在我這裡。”邊說邊拿了一個夜光琥珀出來給銀星熠看,嘆息說:“你看,這個贗品比當初楚夫人制作的要精細很多倍,裡面還注入了一些屬於夜光琥珀纔有的能量,我們當時很着急,又沒有想到有人可以製作出如此亂真的作品,只是簡單看了看,拿着就走了。”

銀星熠還是覺得難以置信,以雲淡煙和易水寒對夜光琥珀的瞭解,怎麼會分不出真假來?但他見雲淡煙沒有細說,也不願意多問,接過夜光琥珀粗略地一看,也沒看出此物和他以前見過的有什麼不同來,又還給了雲淡煙,沉吟說:“那你們在什麼時候發現這個夜光琥珀是假的呢?”

雲淡煙說:“是昨天才發現的。昨天我已經教會了水寒激發它們的方法,於是我和他躲進地下,想試驗一下在沒有黑鈺和幻靈的情況下,夜光琥珀和乾坤環還能不能被激活,結果只有乾坤環有反應。”

銀星熠想了想,問:“那乾坤環現在是不是一直處於被激活的狀態?只用乾坤環能不能破開兩邊的結界?”

雲淡煙黯然搖頭說:“處於那樣的狀態是要消耗能量的,而在這裡,屬於異界的能量一旦消耗就無法補充了,所以在沒找着真的夜光琥珀前,就是水寒,也不敢讓乾坤環處於激活狀態中。不過破開結界需要的只是能量而已,乾坤環唯一的作用也就是提供能量,只要能量夠,什麼都不需要也可以破開結界。”

銀星熠拉着雲淡煙沉聲說:“煙兒,立刻跟我回洗劍園好麼?我想和師傅他們商量一下。”

房間中,卓寧和回瀾聽完雲淡煙的敘述後都很吃驚,沒料想事情又發生瞭如此戲劇性的變化,雲淡煙突然又肯和銀星熠回洗劍園了,又出現一個假的夜光琥珀來,而易水寒還不知去向了。

回瀾把玩着贗品,掃視其他三人一眼,最後目光落在銀星熠的身上,道:“星熠,你覺得誰有能力製造出這個贗品出來?”

銀星熠道:“我想了又想,覺得唯一的可能就是巫璣和蘭典聯手製造的。記得在那個山谷的時候,巫璣曾經提過蘭典以前讓他煉製過一件法寶,會不會就是這個假的夜光琥珀呢?”

雲淡煙憂心忡忡地一嘆道:“我也只想到這個可能。除了我和水寒以外,在整個仙界,有能力給贗品注入那種異界能量的只有四個人:蘭典、蘭玲兒、覃華新和小星星。”

卓寧擡眼望望窗外,吸了一口氣站起來道:“江大哥會很高興有這個推斷。天亮了。星熠,你和雲姑娘先去休息吧。”

銀星熠搖頭道:“不,師傅,我要和你們一起去找蘭典和巫璣。”

雲淡煙緊張地一把拉着銀星熠道:“小星星,你不是說過你不會主動去找他們麼?”

銀星熠愛憐地撫mo雲淡煙的手,道:“煙兒,有師傅和師母和我在一起,你還怕我會吃虧麼?再說今天的小星星已經和你知道的又有很大的不同了,幾乎立於不敗之地,也沒那麼容易吃虧的。”

雲淡煙低頭道:“小星星,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銀星熠忘掉了卓寧和回瀾,溫柔地微笑道:“假如連這個都不知道,我還怎麼當你的小星星?”

回瀾見他們旁若無人的樣子,忍不住咳了一聲,笑道:“小星星啊,我也知道你不是那麼容易吃虧的,所以就不去翠煙山莊了,在家陪陪你的煙兒,免得她寂寞了。”

銀星熠得雲淡煙相伴後,忽然變得比以前害羞起來,聽了回瀾的調笑,臉居然紅了,道:“我先去叫江大哥他們。”站起來窘迫地逃了出去。

回瀾對雲淡煙豎起了大拇指,咯咯笑道:“雲姑娘,佩服。星熠的臉皮厚度在洗劍園堪稱第一,誰都拿他沒辦法,只有你才能讓他臉紅逃跑。這也算是一物降一物了。”

雲淡煙的臉倏地也紅了,低頭道:“夫人,你不關心一下夜光琥珀,管這些不相干的小事情幹什麼?”

卓寧也起身朝門外走去,哈哈大笑道:“小事情?這可是人生第一大事!回瀾兩件事情都很關心的。你們慢慢談,我去找星熠了。”

卓寧出了房門後,只覺得洗劍園似乎比往日安靜,也沒多想,徑直朝夏琴的病房走去。剛到門口,就見白俊和銀星熠一起出來。白俊道:“江道友知道去五彩城的方法,他和雷德昨天夜裡就去五彩城了,其他的雷神人也一起去了。”原來他們昨晚見卓寧和回瀾不打算對付五彩城,就自己動手了。

卓寧知道白俊要不是需要照顧夏琴,一定也走了,不覺皺了皺眉,擔心地道:“有了陰陽刺也未必就天下無敵了。星熠,你去和回瀾說一聲,讓她立刻去南海看看。”

銀星熠答應一聲後走了。白俊愕然道:“公子,沒那麼嚴重吧?”

卓寧擔憂地道:“我不知道,陰陽刺對付一般的鮫人當然沒問題,但遇到覃華新和蘭玲兒就不知道有沒有用了,小心一點總是沒錯的。白大哥別忘了江大哥的傷,覃華新和蘭玲兒應該都會用來自異界的力量。”

聽卓寧這樣一說,白俊也有些擔心了,遲疑道:“不過雷德他們人多勢衆,應該不會吃虧吧?”

卓寧道:“但願如此吧。夏琴好一點了沒有?對了,星熠一定對你說了吧,雲姑娘今後就住在我們洗劍園了。”

白俊立刻道:“公子放心,我們也都不是人類,從前也是這樣過來的,我保證沒有人會歧視雲姑娘的。夏琴早上醒過一次,吃了一點東西,看來好多了。”

卓寧點頭道:“我和星熠要去翠煙山莊,洗劍園你要操一下心。昨天回來沒看見秦昱暄,他吃了贏魚內丹怎麼樣?”

白俊道:“效果馬馬虎虎,無法和星熠相比,也就和虎兒差不多吧。夏琴反正也用不着了,所以我把另外的一顆也給昱暄了,估計他都吃了以後,能有當初星熠的效果。”

回瀾和雲淡煙來到南海後,先在南海外圍察看了一圈,沒有找到雷德等人,然後才小心謹慎地偷偷向五彩城潛過去。回瀾愕然發現她竟然用眼睛就可以看見五彩城。五彩城被一個透明的大罩子給罩在中間,裡面的情況依然看不清楚,但罩子卻很明顯,可以看見罩子上還分佈着許多顏色稍微深一些的半圓形花紋,看來甚是好看。

雲淡煙皺了皺眉道:“夫人,你發現了沒有,情況很不對勁。”

回瀾點頭道:“確實有點不對,上次我來的時候,五彩城根本就是隱形的,可現在我輕易就可看見五彩城。莫非是依依出了問題?”

雲淡煙道:“這樣的情況只有全部依依都在噴毒的情況下才會出現。”

回瀾一驚道:“姑娘的意思是依依在圍攻雷大哥他們?”說着就要衝上前去。

雲淡煙一把拉着她,指着透明的罩子道:“夫人注意到那些深色的半圓沒有?那種地方是絕對不能碰的,一碰上去,依依就知道有人來了。不過從花紋的縫隙中進去就不會有人知道了。依依身體柔軟,一般的物理攻擊對它們的效果不大,但它們怕火,且一定要是不雜一點陰氣的陽火,否則也傷不了它們。不過我不主張夫人對付依依。依依臨死的時候,會放出劇毒。鮫人的蜇絲刺就是利用依依臨死時的劇毒配以一種海膽煉製的。夫人,我們進去的時候,要小心一些,儘量不要讓鮫人發現,先看清楚情況在做決定。能不惹依依,最好還是不要惹依依。”

回瀾點點頭,道:“幸好是姑娘跟着來了。”

回瀾和雲淡煙的隱身術都很了得,又是熟門熟路,小心翼翼地潛進罩子中,鮫人都沒有發現。她們立刻發現情況不妙,雷德等人被困一隅,奮力拼戰,可對手卻不是鮫人,而是一大羣美麗的水母依依,鮫人竟然全部都躲得遠遠地在看熱鬧。

雷德等人所依仗的陰陽刺對依依根本沒用,他們又要運用避水咒,又要對抗依依的毒素,表面看來沒有人受傷,可人人精神委頓。雷德、雷瑞、雷燦三人功力高一點的,看來稍微要好一點,雷旭和雷柏就實在是堅持不了多久了,被衆人圍在中間。可依依是靠毒素做出攻擊,這樣做的效果並不太好。 wWW ¸TTKдN ¸¢ Ο

雷神人都不習慣用兵器,最擅長的罡風對依依似乎也不起作用,只能發出一些雷電之力來傷敵,可是效果也不太好,只能阻止依依靠近,卻無法傷害依依,唯一能對依依做出有效攻擊的居然是功力最低的雷柏。他有一個名叫霹靂珠的法寶,是從前巫璣送給他的,打出去就是一片電光火花。不過霹靂珠對依依的威脅並不大,他們能堅持到現在,還是全靠江澤滔有一根能噴火的棍子對依依還有些威脅。江澤滔棍子上的火焰顯然不是一般的凡火,雖然是在水中,也光芒耀眼,並不熄滅。他也是目前唯一還不見狼狽的人,並不懼怕依依的毒素,每一棍掃出去,依依都必須退讓。但退而不死,依依轉眼又會輕柔的舞動着觸鬚圍上來。

雲淡煙一看就皺眉道:“依依習慣在夜間活動,他們一定是昨夜就來到五彩城了,纔會被這麼多的依依圍攻。夫人,我們現在怎麼辦?”

回瀾沉吟道:“既然依依碰不得,那我們就只有帶着雷大哥他們一起逃走了。依依的罩子沒有阻隔空間的效果,我們從地底潛進圈子中,帶雷神人從塵世撤退。姑娘覺得如何?”

雲淡煙暗忖要躲避依依的話,只有土行術和去塵世兩條路,施展土行術耗費巨大,她們兩個肯定沒辦法同時照顧六個人,去塵世實際上是唯一的選擇,點頭潛入地下,道:“我們過去吧。請夫人先與他們打個招呼,我們最好一起行動,免得引起鮫人的警覺。”

回瀾立刻知會了雷德他們。雷德等人正自心焦,忽然來了兩個救星,雖然對雲淡煙的出現甚是奇怪,也顧不得多想了,他們中好幾個人都沒能力去塵世,但都做好準備。

回瀾和雲淡煙從地底潛進依依的包圍圈,突然衝出海底,回瀾拉着雷柏和雷旭,雲淡煙帶着雷燦,其他人也同時動作,發出力量要突破結界去塵世,原以爲十拿九穩,卻不料如同撞在牆上一般,全部跌了回來。回瀾一驚之下,立刻佈置了一個護罩把己方的人牢牢護住,免得遭受依依的毒手。

在遠處觀看的鮫人忽然兩邊分開,一個頭帶金冠,氣度雍容的魁梧男子排衆而出,抱拳朗聲長笑道:“我道是誰,能夠自由出入五彩城,原來是雲姑娘去而復返。跟在姑娘身邊的絕色嬌嬈是否就是大名鼎鼎的蘇回瀾小姐?聞名久矣,能有機會一睹芳容,實慰平生。”

原來上次回瀾來了五彩城後,覃華新始終沒找着回瀾,還被她帶走了龍志清和嶽靈風,細心推想下,終於想到了依依不能封閉空間這個破綻。他自己雖然無法去塵世,但在雷德他們一到的時候,早施法封閉了空間,讓回瀾的妙計成空。

回瀾見依依並沒有辦法突破自己的護罩,心下大定,施禮道:“原來是覃大王親自施威,難怪要讓我們碰壁了。不過我們還有要事,只有改日再來陪伴大王。”她見依依無法奈何護罩,向衆人打了一個眼色,打算要硬闖鮫人的五彩城,就用護罩護着衆人離開。

衆人會意,剛剛開始移動之時,雲淡煙忽然對着海底的沙子就是一掌,冷笑道:“玲兒王后也不怕辱沒了身份!”

雷德這才知道鮫人王后蘭玲兒竟然也從地底潛了過來。正要回應,雷德和雷瑞但覺得腳上微微刺痛,接着整條腿都失去了知覺。雷德抱着左腿,雷瑞抱着右腿,一起摔到在沙子上。回瀾很是吃驚,原來蘭玲兒竟然會土行術,那麼蘭典會不會呢?急忙來到雷德和雷瑞的身邊察看他們的傷勢。

頭帶珠環的蘭玲兒在覃華新身邊竄了出來,冷笑道:“雲姑娘,臉變得好快啊!你在五彩城住了不短的時間,一定知道蜇絲刺的厲害吧?留下夜光琥珀和乾坤環,否則就讓那兩個雷神人死吧!”一揮手,散在四處的鮫人在依依的外面又形成了一個包圍圈。

卓寧和銀星熠來到翠煙山莊,依照銀星熠的意思是出其不意的潛進去,卓寧卻不同意,道:“巫璣和蘭典都是心思深沉的人,要是有心隱瞞的話,早就在提防我們了,我們就是潛進去也沒有用,還不如直接上門的好,至少落個光明磊落。”

翠煙山莊位於大堯山的一個山頭上,佔地甚廣,包括了整整一座山峰,整個山莊在巫璣的多年經營下極具規模,有無數精美的亭臺樓閣,到處色彩繽紛的奇花異草,步移景換,處處賞心悅目。除了巫璣以外,翠煙山莊中還居住了很多巫璣收的徒弟,也和巫璣一樣,雖然不是道士,但卻都穿着道袍。

守門的道童看見卓寧來了,甚是熱情,公子前公子後的招呼得很周到,就是一提到巫璣則面露難色,道:“師傅前兩天回來了一下,立刻又出門了。近一個月的時間師傅都很少待在山莊中。”

銀星熠早用天眼通暗中搜查了整個翠煙山莊,知道道童沒有說謊,看了卓寧一眼,問:“巫道長是不是拿了一個鑽地梭的胚胎走?”

道童點頭道:“正是,銀公子怎麼知道?”

卓寧拱手笑道:“星熠前幾天恰好碰見了巫道長,聽他說起要煉製鑽地梭,所以才特意要我帶他來觀看的,既然巫道長不在,我們也告辭了。麻煩小道長見着令師的時候,告訴他一聲。”

離開翠煙山莊後,銀星熠問:“師傅,現在我們是不是去坤浮山?”

卓寧搖搖頭,道:“翠煙山莊的防禦比蘭典的地洞要強多了,他們這是對我們有了防備,既然不在翠煙山莊,也不會在坤浮山。而煉製法器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臨時找一個地方恐怕也不太容易。星熠,你說他們會去什麼地方呢?”

銀星熠想了半天,還是隻有搖頭道:“天下那麼大,誰知道他們能去什麼地方呢。師傅,你一定想到了,就別賣關子了。”

卓寧看看前後都沒有人,帶頭飛起來,笑着搖頭道:“星熠,我看雲姑娘肯留在洗劍園,你是喜歡傻了,連腦筋也懶得動了。昨夜我不是告訴過你,江大哥發現蘭典也一直和天上派的趙掌門有聯絡。寒晶室和火晶室同是蘭典修造的,他在坤浮山有一個據點,那麼在天山是不是也該有一個據點呢?”

銀星熠不好意思低下頭,開動腦筋道:“上次易水寒在聽說夜光琥珀和乾坤環到達南海後,立刻跑到天山的雪蓮洞中死守。天山派的趙掌門一直認識他,也和鮫人關係密切,他如果是找天山派的話,直接去見趙掌門就可以了,那麼他就不是要找天山派的人,那他還能來天山找誰?能讓易水寒這麼關心的人,大約就只能是蘭典了。師傅,你說巫璣和蘭典現在是不是在天山的雪蓮洞呢?”

卓寧笑道:“我也覺得他們是在天山,但一定不是在雪蓮洞裡。昨天我和回瀾出門去找人,由於沒有一點線索,只有先去了五柳村,又去了生花峰,最後也去了雪蓮洞,想發現一點蛛絲馬跡,最後卻什麼也沒有發現。回來以後,我沒想到你立刻會帶着雲姑娘回來,把以前發生的事情又細細地想了一遍,竟然真的被我想起了一件怪事。星熠,這件怪事還是你先發現後告訴我的,地點就在天山上。你想一想,看看能不能想起來。”

銀星熠思索道:“我先發現告訴師傅的?難道是關於雪蚨的事情?師傅是說蘭典他們住在仙女崖,那江大哥還不早就發現他了?”

卓寧笑着搖頭道:“不是你和阿堇去天山的那次,是你和我第一次去天山的那次。你忘了,你還在天山派對面的樹林中看見雲姑娘一閃就沒了影子,然後就賴着不肯走,最後終於如願以償的在雪蓮洞中再次看見了雲姑娘。”

銀星熠沒理會卓寧的調侃,努力在記憶中搜索,片刻後終於想起來了,遲疑道:“師傅難道是指那隻我在山洞中發現的黑熊?”

卓寧點頭笑道:“星熠,你想起來了。你還記得不,黑熊的死狀和五柳村的人相似卻不相同,多半不是易水寒做的。在仙界,誰還有可能在天山製造出那樣的屍體來呢?”

銀星熠眼睛一亮道:“一定是蘭典!那時易水寒還受到蘭典的制約,他一定不敢招惹蘭典,所以師傅敢斷定蘭典不在雪蓮洞中。但果真如此的話,易水寒爲什麼還要強迫自己留在天山上呢?”

卓寧微笑道:“星熠,雲姑娘一定知道答案,這個問題你何不直接去問她呢?我記得當初她也曾經出現在雪蓮洞中。”

銀星熠苦笑道:“師傅,我不敢去問煙兒,怕又把她給逼走了。煙兒雖然肯留下來,但顯然還是很維護易水寒。大約是過往的經歷太可怕了,易水寒始終不信任我們,所以煙兒不肯透露易水寒的行蹤,也不願意多提往事。易水寒的性格有些懦弱,煙兒怎麼說也是他唯一的依靠,他是不可能不和煙兒聯絡的。”

卓寧嘆道:“這也怨不得易水寒,我們的想法他一定接受不了。他也夠可憐的了,如果可能,就儘量幫幫他吧。”

銀星熠淡淡笑道:“師傅,我也是這樣想的。其實用不着煙兒告訴我,我們也能知道我們想知道的事情,對不對?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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