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兩難

雷德敲了敲病房的房門,聽見裡面的白俊道:“是樑先生麼?快請進來。夏琴怎麼還沒有清醒過來?”

雷德推門進去,看了看躺在病牀上的夏琴。夏琴的膚色隱隱現出古怪的藍色,但神情卻顯得很平靜,至少比坐在旁邊痛苦異常的白俊看來安詳多了。雷德道:“白俊,你別擔心,夏琴的情況雖然嚴重,但樑先生說一定可以救過來的。他那裡還有一些上次公子和小姐去陷空潭採回來的優曇草。優曇草能解百毒,夏琴中毒再深,也一定能救回來的,你耐心一些,等他回去用優曇草和雪蚨一起配製一劑解藥,夏琴吃了以後就好了。樑先生的醫術比騁翁還要高明,你擔心什麼?”

白俊沒精打采地苦笑道:“我知道,可還是擔心。對了,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雷德眼露殺機,冷然道:“公子和小姐離開的時候,讓我注意一點周圍的情況。剛剛我出去巡查的時候,發現一件有趣的事情,又有一羣長着魚尾巴的人喬裝成人類離開了南海,朝我們這裡飛過來了。他們的速度沒有我快,估計現在離峨眉山大概還有七八百里路。”

白俊登時來了興趣,看了看躺在牀上的夏琴,站起來森然道:“他們昨天吃了那麼大一個虧,居然還敢來峨眉山!當真以爲星熠去了塵世,洗劍園就變得好說話了?雷德,不如我們兩兄弟去會會他們。”

雷德拍了拍白俊的肩頭,嘿嘿地笑了笑,道:“我也是這個意思。正好公子和小姐都不在,他們現在離峨眉山又有一段距離。哼,敢招惹我們洗劍園的人,敢情是活得不耐煩了。”然後又壓低聲音道,“我偷聽他們的談話,你猜怎麼着,昨天那五個傢伙剛剛回到五彩城,什麼也沒來得及說就去見閻王了,他們都還沒有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心裡正害怕呢。星熠發現的這種陰陽刺當真有點管用,陰陽立判!”

白俊冷冷地道:“就是公子和小姐知道了又怎麼樣?昨天星熠發刺的時候,小姐也沒有阻攔。小姐和星熠一定是在盤龍峽又發現了什麼,星熠昨天一回來就去了塵世,今天公子和小姐又一大早就出門了。鮫人的作爲我早就看不順眼了,現在可是他們先來招惹我們,誰也不能怪我們不留情面。走,我們立刻出發。”又看了看夏琴,才和雷德離開了病房。

雷德一邊走一邊笑道:“我就猜到你和我是一樣的心思。我上次和星熠在一起,被那個叫什麼水義的雜種偷襲以後,就一直想教訓教訓他們,他們能送上門來真是再好也不過了。不過這事我們還是儘量不要讓公子和小姐知道了。這次鮫人有了防範,人數又比上次多了很多,一共有五十多個,我們要計劃一下,不要偷雞不成蝕把米。”

白俊把身上的陰陽刺分了一半給雷德,冷笑道:“就再有五十多個也無所謂。昨天我是陰溝裡翻船,對他們沒有防備,讓他們出其不意的給了我一下,才吃了大虧,難不成我還真的不如幾條臭鹹魚?今天我們也這樣招呼他們好了,也讓他們長長見識。反正他們是要來峨眉山的,我也不想去那麼遠的地方,我們就在峨眉山的山腳等他們。”

農家樂中芙蓉樹曾經被鋸得矮矮的樹杈上早長出了新的枝條,不過三個月的時間,芙蓉已經有半人高了,綠茵茵的。雖然沒有開花,可芙蓉那手掌狀,有五裂,闊卵形,兩面都覆蓋着黃褐色絨毛的大葉子也是十分逗人喜愛,比銀星熠上次來的時候神氣多了。

銀星熠和妹妹剛剛下車,農家樂的女主人就迎了出來,熱情地招呼說:“先生,小姐,兩位哇?今天想吃點啥子?”接着她看清楚了銀星熠,一愣後變得更熱情了,說:“先生,是你唆!你沒有離開成都啊?我曉得先生最喜歡芙蓉花的,就幫先生在芙蓉底下安個位子,好不好?現在芙蓉都長起來了,但開花還要等一陣子,要到秋天去了。”

銀星熠笑着說:“我上次坐的那個,有蔦蘿的亭子有人嗎?我們就坐那兒好了。對了,現在蔦蘿長出來了麼?”帶着妹妹熟門熟路地朝裡面走去。

女主人跟在他們身邊,爲難地道:“長倒是長出來了,先生,就是不巧得很,前兩天有一對退休的老夫妻說是想修養,租了我們一間房子住,也是最喜歡那個亭子,天天一早就到那個亭子裡喝茶。這個時候他們正好在。”

銀星熠有點失望,朝亭子看去,果然有兩個樣子普通的,穿着一身黑色衣服老年人在裡面喝茶。那兩個人大約察覺了有人在注視他們,都回頭朝這邊看來,目光和銀星熠對了個正好。女人的目光若無其事地掠過銀星熠落在了別處,可那男人卻是明顯的一震。

銀星熠有些詫異,自己應該不認識這兩個人,這男人怎麼好像認識自己似的?不由得多看了一眼,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兩個老人,可他卻發現那女人的衣服上用黃色的絲線繡着幾朵鬱金香,心猛然顫動起來。豎起耳朵去聽他們的談話,竟然沒有聽見一個字,不由自主地也是一震,停下了腳步,再凝神察看了一下,雖然淡了很多,可那男人身上還是散發出他非常熟悉的氣息,一種令人下墜的氣息。銀星熠頓時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銀星璀察覺到哥哥的失態,忙對又奇怪又抱歉地女主人說:“你們這裡有沒有其他也能看見蔦蘿的地方?我和哥哥是特意來看你們這裡的蔦蘿的,麻煩大姐重新幫我們安排一個也能看見蔦蘿的位子,要幽靜一點的。”

女主人忙不迭地說:“有,有,要看蔦蘿簡單得很嘛。就在那個亭子旁邊還有一個亭子,也有好多的蔦蘿。你們跟我來。”

銀星熠注意到這次連那女人也是一震,還站了起來似乎是準備離開,明顯是聽到了這邊的對話。銀星熠對女主人輕輕嘆息說:“大姐還記得麼?我上次來的時候,還以爲自己再也不會有機會看見芙蓉了,特意來告別。那時的芙蓉還沒有葉子,現在已經長得這麼高了,樣子完全變了,我幾乎又認不出來了。”

亭子中的女人明顯地又是一呆,嘆了一口氣,重新坐了下來。

銀星璀笑着問:“哥,你以前經常來這裡嗎?我怎麼沒聽溫大哥提過?”

銀星熠露出一個苦澀的微笑,說:“溫大哥不可能把我的每一件事情都告訴你吧?何況他可能已經忘了這個地方了。加上這次,我其實也只來過這裡三次,第一次是被大哥給押着來的,這次和上次大哥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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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女主人已經帶着他們來到亭子中,銀星璀坐下後看了一眼女主人,很奇怪她對哥哥的熱情,迷惑地說:“可是溫大哥把你以前的事情都告訴我了,你特意要帶我來這裡,我還以爲這裡對你有特別的意義呢。”

銀星熠忍不住在心裡嘆了一聲,扭頭看了一眼旁邊的亭子,那兩個老人正低聲的商量着什麼,岔開說:“星璀,你喜歡吃什麼?”

銀星熠看了看哥哥,對女主人說:“把你們這裡拿手的素菜炒幾個就可以了。”

銀星熠皺眉說:“星璀,我現在吃得很少,你不用顧忌我的口味,你喜歡吃什麼,多點幾個菜,這還是哥哥第一次請你吃飯,你不要客氣,我們慢慢地吃。”

銀星璀揮手讓女主人離開,說:“先就要素菜吧,我想吃的話,一會兒再點好了。”等女主人走後,她看着哥哥追問:“哥,是那個亭子對你很特別麼?和你說的那個關於蔦蘿的故事有關係嗎?”卻發現哥哥似乎很恍惚,有點神不守舍的,根本就沒有聽見她的問話。

雷德和白俊隱身在大樹的樹梢上,耐心地等候着。

鮫人果然沒有讓他們失望,浩浩蕩蕩地來了。他們爲了避人耳目,都變成了人類的樣子,身上穿着著名的鮫綃,看來也有幾分神氣,不過神色卻都頗爲驚恐,顯示出他們內心的悽惶。他們來到了峨眉山下,都精神緊張地露出了戒備的神情,停在離白俊和雷德不遠的地方商議下一步該怎麼辦。

白俊不禁佩服雷德的先見之明,他一說要伏擊鮫人,雷德就提出來這個地方。這裡有一條小河,周圍林木茂密,顯得很是幽靜,是雷德和銀星熠曾經被水義偷襲的地方。後來,水義第二次伏擊銀星熠也是在這個地方。雷德猜想鮫人一定是覺得這裡的環境對他們有利,多半還會來這裡。

白俊有意等鮫人商量了一會兒,戒備鬆弛下來後,纔給雷德使了一個眼色。雷德會意,怒喝一聲。雷神人本來就是有名的聲音大,雷德這一下的突然暴吼,真如一個炸雷在鮫人的耳邊震響,震耳欲聾,使本來就有些惶恐的鮫人都嚇了一跳。

趁着鮫人失神的時候,白俊和雷德同時發難,手裡早就準備好了陰陽刺瞄準鮫人射了出去。他們都不是易與之輩,就是對着鮫人中的佼佼者如覃華新之流也有一拼之力,何況此刻是有心算無心的偷襲。一擊之下成績斐然,除了七個功力較深的以外,其他鮫人全體中刺,登時傳來一片慘嚎聲,連那七個沒中陰陽刺的也慌了神,扔下同伴,四散逃亡。

白俊恨鮫人入骨,一刻不停地飛撲下來,右手發出一道黃芒,左手又射出一蓬陰陽刺。鮫人躲開了黃芒,卻沒有躲開細小的陰陽刺,立刻又有五個倒在地上,只有兩個逃得遠一點的成了漏網之魚。不過他們也沒來得及進一步再離開峨眉山遠一些,因爲雷德的罡風已經颳了過去,神奪氣喪的鮫人哪裡能夠抵擋?當即又倒了一雙。

白俊惦記着夏琴,一點也沒興趣多留一會兒,掉頭就朝山上走,淡然道:“雷德,一人給他們一枚陰陽刺。我們回去吧。”

雷德果然隨手又射出兩枚陰陽刺,不偏不倚一人一枚,追上白俊哈哈大笑道:“真痛快!我也覺得星熠的辦法最好了,就讓他們自己回南海去,還不用我們去給他們收屍,反正他們到了五彩城也活不了。”

幾個性格強硬的鮫人聽了以後,互相看了一眼,突然忍着疼痛,一齊施法,一個洶涌的大波濤排山倒海的朝着尚未走遠的白俊和雷德捲了過去。

除了蜇絲刺上的毒素以外,雷德豈會在乎這一類的法術,冷哼道:“想來峨眉山撒野,回家去再練幾年吧!”

鮫人還沒明白雷德的話,也沒見雷德作勢,就只見波濤已經改變了方向,反落回自己的身邊,其中還蘊涵了他們不明白的力量,把橫七豎八躺在地上展轉呻吟的鮫人都給衝出去老遠。

白俊搖頭失笑道:“雷德,你這不是存心氣人麼?他們倒是有心再練兩年,可也得有那個命啊,再折騰一會兒,我看他們連再看見大海的命也沒有了。希望他們這次可以堅持得久一點,告訴覃華新別再讓人來峨眉山送死了。”

雷德哎呀一聲,一拍後腦勺,道:“白俊,你不說,我倒是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拉着白俊轉身又朝鮫人走過去。

白俊愕然道:“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雷德笑道:“你忘了我們的存貨並不多,現在正好補充一些,以備不時之需嘛。”

雷德一說,白俊便明白了,和雷德一齊來到鮫人的身邊,也不理會他們的哀號,將五十多個鮫人都搜查了一遍,將他們帶在身上的蜇絲刺都搜了出來,才離開了鮫人。

估計鮫人無法聽到他們的交談了,白俊才皺眉道:“蜇絲刺還要加上雪蚨才能變成陰陽刺。我上次跟着公子去過仙女崖,知道迷路草的厲害。你我都不會土行術,是沒辦法搞到雪蚨的。公子和小姐肯定不會幫我們製造這種歹毒的暗器。”

雷德早計劃好了,得意地笑道:“誰說要靠公子和小姐了?你忘了星熠也會土行術,他對鮫人可稱不上客氣,讓他去弄雪蚨好了。連樑默一個人都可以弄一堆出來,對現在的星熠來說,還不是易如反掌麼。說起星熠來,讓人不佩服都不行。當初公子和小姐帶他回來的時候,總說他的成就非凡,當時我還不信,沒料想才短短的半年多的時間,他們的話就成了事實。最好星熠把雪蚨都殺了,讓那些迷路草全部都死光,依依不就變成普通的水母了麼?我們不是也可以去五彩城見識見識了麼?哈哈!有這麼多的好處,星熠一定會幫我們的。”

白俊一點也感受不到雷德的興奮,皺眉道:“星熠自己很有主見的,不一定會聽你的安排。”

雷德搖頭道:“最近我和他接觸得多一些,他表面上看來冷,其實很好說話的……”還要再說下去,就見秦昱暄飛奔着跑下山來,隔着老遠就大叫道:“白大哥,你快回去吧!樑先生來了,說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

菜很快來了,銀星熠又要一瓶酒,然後一口菜沒動,自斟自飲接連幹了好幾杯。

他的舉動把銀星璀嚇呆了,急忙搶下他的酒杯說:“哥,你不是要說故事嗎?別光顧着自己喝酒。”

銀星熠笑了,擺擺手說:“星璀,別擔心,這麼一點酒你哥想醉還醉不了呢。對了,我們來這裡是說故事的。星璀,你以前見過蔦蘿麼?”

銀星璀放下酒杯,敏銳地察覺到哥哥是因爲旁邊亭子中的那兩個老人才喝酒的,下意識地也朝旁邊的亭子看了看,也看不出那兩個老人有何特別,迷惑地說:“當然見過,我們學校就有。那是一種葉子小,花也小,沒什麼看頭的花。”

銀星熠把目光投向亭子外面的土地上,很快發現了蔦蘿的身影。它纔剛剛長出一點點,只有幾片葉子,不注意就會把它給忽略掉。農家樂的主人怕它爬不上亭子,特意繃了幾根繩子給它。蔦蘿細細的葉片在繩子上看來可憐兮兮的。銀星熠的目光停留在蔦蘿纖細的身影上,背誦一般地說:“蔦蘿原產於南美洲,有着旺盛的生命力,才能在這個不屬於自己的地方茂盛地生長。蔦蘿的確是葉子小,花小,實在太柔弱了,幾乎談不上什麼力量,但意志堅強,決不輕言放棄,就是攀附別人,也要爲自己爭取光明。”

銀星璀立刻說:“哥是不是遇見一個背井離鄉的女人?”

銀星熠微微一愣,這才發覺妹妹也是極爲敏感,對她莞爾一笑,反問:“爲什麼是一個女人?”

銀星璀越來越不怕哥哥了,調皮地笑着說:“因爲哥哥是一個男人。”

銀星熠微笑搖頭說:“答得真有意思,可惜不對。我要說的故事主角根本就不是一個人,當然也談不是男女。”

銀星璀又瞄見旁邊亭子中的女人似乎震動了一下,心裡越發迷惑了,愕然說:“不是人,是什麼?”

銀星熠笑了笑,緩緩說:“那是一種水母,個體雖然不大,只有一般的茶杯蓋大小,可非常漂亮,顏色就像蔦蘿的花,是熱烈的大紅色。飄在海水中的時候,傘狀的身體一張一縮,下面的觸手隨着水流擺動,看來就像一個夢幻般的精靈,一朵不屬於凡塵的鮮花。

“它太美麗了,引起了科學家的興趣,於是來了一個專門研究水母的科學家要研究它。水母雖然很美麗,但纖巧柔弱,像蔦蘿一樣沒有力量,科學家很容易就得到了它,把它帶離了它的家鄉大海,帶進了實驗室中,養在水池中,開始了科研工作。他把水母放進各種藥物配製的溶液中,還把它放進各種溫度的水中,用各種光線來照射它,還把它的身體切下一部分來做成切片……總之一句話,科學家所有的研究工作,對水母來說都是一種折磨。”

銀星璀惋惜地說:“那水母不是死定了?”

銀星熠搖搖頭,輕柔地接着說:“這水母的生命有像蔦蘿一樣堅韌,科學家所有的折磨沒有弄死它,反而讓它變得強大起來,它成了一隻有毒的毒水母。水池中的其他動物都不是它的對手,可惜它還是鬥不過科學家,幸好科學家還有一個助手。助手從水母來到實驗室就開始照顧水母,天長日久便喜歡上了水母,對水母越來越好,幾乎將水母當成了自己的孩子。於是水母就求助手幫助它回家,它不喜歡實驗室的水池,它喜歡大海,只想重新回到大海中去,過它以前的生活。”

銀星璀聽得忘記了吃菜,停下筷子說:“水母的要求不過分啊,那助手有沒有幫助它呢?”

銀星熠嘴角溢出一絲苦笑,接着說:“問題是水母已經成了一隻毒水母,助手放它回到大海中,其他的生物就要遭殃,而且這樣做的話,科學家也不會同意,助手將失去他的工作,那他真正的孩子就要餓肚子了。所以助手每天只是不停地安慰水母,卻什麼也不肯爲它做,然水母還是覺得世界上只有助手纔對它好,它可以爲助手犧牲生命。這樣又過了一段時間,水母變得更毒了,終於有一天把科學家也毒了一下,於是科學家意識到水母已經變得很危險,他立刻向他的助手下達了一個命令。”

銀星璀緊張地說:“什麼命令?是不是命令助手處死水母?”

銀星熠給自己到了一杯酒,一口喝乾,搖搖頭,低啞着聲音說:“科學家是一個好心的人,從來也不濫殺無辜,當然不會處死水母,可是結果比那還要糟糕,因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他讓助手把水母隔離起來,單獨養護。於是水母被侷限在一個小燒杯中,自己孤獨地生活。除了助手以外,水母再見不到其他人,也見不着陽光,連游泳散步也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它更想回到自由自在的大海中去了。它沒有別的辦法,只有哀求助手幫助它。助手開始還是一味的敷衍水母,但很快發現水母實在太想念自己的家鄉了,慢慢變得憔悴起來,如果短時間中還得不到助手的幫助的話,燒杯將變成水母的墓地。”

銀星璀又停下筷子,說:“那助手有沒有幫助水母呢?”

銀星熠笑了笑,緩和了緊張的氣氛,說:“星璀,這只是故事,你別停下筷子啊。”然後才接着說,“助手很爲難。自從水母來到實驗室以後,他和水母朝夕相處,早將水母當成了自己的孩子,絕對不願意水母受到傷害,他怎麼忍心看着水母憔悴致死?可他要幫助水母的話,先不說他自己真正的孩子要捱餓,就是水母的毒性也要使得海洋中生靈塗炭,他又怎麼能忍心?這還不算,最使他爲難的是,水母在實驗室中遭受了太多的折磨,體質已經發生了變化,再也無法適應外面的大海了,離開實驗室的燒杯,只有死得更快而已。”

銀星璀“啊”了一聲,驚呼:“那助手要怎麼辦?”

銀星熠輕輕地嘆息了一聲,說:“所以助手非常猶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幫助水母。他真的非常喜歡水母,不忍心看着水母繼續的憔悴。他希望水母能得到快樂,哪怕只有一天也好,這就要他幫助水母回到大海才行。可是送水母回去的代價太大了,不僅僅是對他,對海洋中的其他生靈,就是對水母自己而言,也是非常巨大的。水母也很喜歡助手,察覺了助手的爲難,儘管助手始終什麼也沒做,但水母還是不責怪助手,甚至再也不提要回歸大海的事情。可助手卻知道,水母一點也不快樂,無時無刻不在想着大海,連做夢都想回去。”

銀星璀乾脆放下筷子,氣憤地說:“都是科學家不好,他爲什麼要把水母從大海中帶到實驗室呢?”

銀星熠又輕輕嘆息一聲,說:“這也不能怪科學家,研究海洋生物本來就是他的工作和責任,他研究水母也沒有錯,爲的是讓大多數的生物生活得更好,也包括紅水母的同類。”

銀星璀憤憤不平地說:“難道是水母錯了?它想回家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變成有毒的水母也不是它的本意,它更沒有錯!爲什麼卻要它來承擔後果?”

銀星熠擡起頭來,舉着酒杯卻沒有喝,將目光落在遙遠的虛空處,淡淡說:“可是海洋中的其他生物更沒有錯,更不應該承擔後果,所以助手真的很爲難。星璀,你要是那個助手,你會怎麼做,幫不幫水母?”

白俊和雷德飛奔回洗劍園,衝進夏琴的病房,白俊一眼就看見樑玄的神色十分凝重,心中一緊,抓住樑玄的手,忐忑不安地問:“樑先生,是不是夏琴的情況很不好?你一定要想辦法救她。”

樑玄搖搖頭,嘆息道:“白上仙,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糟糕,你先不要着急。”

白俊急道:“那情況是怎麼樣的?樑先生,你快說啊,夏琴到底是有救還是沒救?”

樑玄道:“救是肯定有救,問題是怎麼個救法,我一時拿不定主意,聽說上仙是夏姑娘的知交好友,所以請上仙過來商議一下。”

白俊一聽有救便鬆了一口氣,皺眉道:“難道還有幾種救法不成?”

樑玄沉重地點頭道:“有兩種救法,一種是慢慢給夏姑娘把毒性給解了,另外一種是喂她一劑猛藥,一鼓作氣把毒解了。”

雷德一聽就嚷了起來,道:“這有什麼爲難的?當然是一鼓作氣地給她一劑猛藥了!解毒這樣的事情也是可以拖延的?”

白俊卻知道事情肯定不是這麼簡單,問:“樑先生,這兩種辦法有什麼區別?”

樑玄嘆息道:“簡單的說來,夏姑娘雖然練過幾天的道法,其實尚未入門,和普通人的區別還不大,鮫人的蜇絲刺卻是針對修道人的劇毒,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抵擋的。幸好此次夏姑娘中的毒比上次銀小兄弟的要輕多了,不然夏姑娘已然無治。假如我今天來的時候,夏姑娘已經清醒,自己可以配合治療導氣,問題就簡單了,我們可以用猛藥一下子把毒給解了,幾天時間就可以痊癒,什麼後遺症也沒有。”

白俊吸了一口氣,道:“是不是夏琴還是昏迷的就不能用猛藥了?慢慢解毒會有什麼後遺症?”

樑玄搖頭道:“解此等劇毒全靠以毒攻毒,現在是可以給夏姑娘用猛藥,但問題是她自己無法導氣的話,藥力沒那麼快行開,一個不好,解藥會變成毒藥,後果難料;若慢慢解毒,保險倒是保險,可蜇絲刺的毒素在夏姑娘身體中停留的時間太長,難免會造成惡果,她從此後會變成一個真正的普通人,再也無法修煉了。”

雷德道:“夏琴自己昏迷,讓別人幫助她導氣行藥不行麼?”

樑玄嘆道:“我知道卓公子和蘇小姐都是功力深厚,真氣在他人體內也無比靈活,又是樂意助人的人。可這事任何人都代替不了夏琴自己,因爲沒有人知道她的感覺,無法控制真氣的大小,速度等等,勉強施爲,後果同樣是難以逆料。”

白俊深深地嘆息一聲,黯然道:“樑先生,別說了,我都明白了。就麻煩先生多勞累兩日,慢慢給她拔毒吧。”

雷德一震,看着白俊叫道:“白俊!”

雷德的震動是有道理的,要知道就是能修道,夏琴對洗劍園的清苦生活已經很過不慣了,若是不能修道,夏琴更無法適應洗劍園的生活。那就意味着她將回到塵世去,從此和白俊分開。

白俊勉強笑了笑道:“假如夏琴沒了命的話,其他的不是就更沒有了?我不想冒險。再說,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以前夏琴就生活在塵世,在沒開始練習《忘情心法》的時候,我們雖然只能間或見一見,但卻比現在融洽,至少沒現在這麼愛吵架。”說完,拉開房門離開了房間。

銀星璀注意到旁邊亭子中的兩個老人已經停止了交談,愣愣地顯得心事重重的,可她的哥哥卻沒有看着他們,把目光投向遠方的虛空中。銀星璀實在是不明白哥哥和那兩個老人之間有沒有關係,有的話,又是什麼關係。她呆呆地看着哥哥,想了又想,既想不出哥哥和那兩個老人的關係,也回答不出哥哥的問題。

她知道這一定不只是一個單純的故事,和哥哥的處境有很大關係。她很想幫幫哥哥,可腦袋中就是想不出一個好辦法來,她有點生自己的氣,脫口而出說:“只是一個水母罷了,助手爲什麼要喜歡它?假如助手不喜歡它,不是什麼事情都沒有了?管它是死是活,是高興還是悲傷呢?關助手什麼事?”

看着遠處的銀星熠收回目光,放下酒杯,愕然凝視着銀星璀,片刻後啞然失笑,笑容由嘴角擴散至眼角,搖頭說:“星璀,沒有人會懷疑你是我的親妹妹,看來你也很會逃避。問題是人非太上,孰能忘情?人怎麼能決定自己喜歡或者不喜歡呢?助手已經愛上水母了,沒辦法改變了。”

銀星璀皺眉說:“那助手要怎麼辦?”

銀星熠哈哈大笑,說:“別想那個助手了,那只是一個故事而已。星璀,你在學校有沒有很要好的男朋友?”

銀星璀沒想到哥哥忽然會岔到這上面去,倏地紅了臉,使勁地搖頭說:“我現在只想唸書,女朋友倒是有幾個關係好的,男的就沒有。”

銀星熠失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問:“真的?那你臉紅什麼?有好朋友就帶來給哥哥看看,讓哥哥也高興高興。”

銀星璀的臉更紅了,說:“哥,我說的是真的,不信你去問溫大哥。”她已經和哥哥消除了隔閡,也變得放肆起來,再次搶下哥哥的酒杯,說:“哥,你不要再喝了!”然後她看了看哥哥,小心翼翼地說:“哥,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麼?”

銀星熠瀟灑地聳聳肩,說:“你是我妹妹,有什麼不可以的?你是想問喬娜的事情吧?大哥在背後是怎麼說我的?”

銀星璀顯然沒料到哥哥這麼好說話,呆了一呆,才疑惑地說:“哥肯告訴我?聽溫大哥說,喬娜姐姐已經過世好幾年了,哥就是忘不掉她,對她一往情深。哥,你怎麼不試着再找一個女朋友?”

旁邊亭子裡的老夫妻這時終於攜手離開了亭子。銀星璀不禁好奇地朝他們張望,發現他們朝農家樂中間的樓房走去,看來女主人沒有說謊,他們果然是住在這裡的。

銀星熠卻對他們的離開視而不見,淡淡地微笑說:“你怎麼知道我沒有試過,又是溫大哥告訴你的?我試了,不過運氣不好,被拒絕了。所以,星璀,有些事情是不能猶豫的,錯過了就失去了,永遠沒辦法挽回。不要太多地去考慮將來的事情,把握住眼前的幸福纔是最重要的。”

銀星璀又是一呆,聽哥哥這樣說話,感覺上又和哥哥親近了不少,忍不住說:“哥,怎麼有女人能忍心拒絕你?我要不是你妹妹,我都會愛上你。聽溫大哥說,你在讀書的時候,就是你們學校所有女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就是太傲了,很不好弄上手,有很多女同學都以能跟你說上兩句話爲榮。她們要是知道有女人竟然會拒絕你,一定聯合起來把那個女人給掐死。”

銀星熠莞爾,說:“太誇張了!在學校或許有幾個女生注意我,但我肯定她們只是好奇而已。大哥還在背後編排了我一些什麼?”

銀星璀嘿嘿地笑了笑,眨眨眼睛說:“最後那句話不是溫大哥說的,是我自己加的。”說完後,怕哥哥說她,埋頭大口地吃菜。

卻聽哥哥驢脣不對馬嘴地喃喃說:“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逃就能逃得開麼?我也在逃,卻逃到這裡來了。”

銀星璀擡起頭來,見哥哥正眼光定定地看着農家樂的房子,順着哥哥的目光看去,不過是隨處可見的一座普通小樓而已,回頭疑惑地問:“哥,你說的是什麼?你要逃避什麼?”

銀星熠收回目光笑了笑,淡淡說:“沒什麼,我是在說,我曾經以爲我可以忘記喬娜,也努力想忘記喬娜,可最終也沒辦法忘記她。我一直努力逃避她,命運卻總是一次又一次把我和她聯繫起來。不管我去什麼地方,我總是會遇見喬娜。你看,我不過是和你一起來吃一頓飯,也會遇見她。”

銀星璀越聽越迷惑,忽然間覺得周圍有些鬼氣森森的,發冷一般撮了撮手臂,小聲說:“哥,我怎麼聽不懂你的話?喬娜姐姐不是過世了嗎?”

銀星熠搖頭,用夢幻般的聲音說:“星璀,以後你就明白了,在我們的心中,有些人是永遠活着的,無論你用什麼辦法,也無法消滅她的影子,而且造化弄人,無論走到什麼地方你都會遇見她。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因爲短暫,所以永恆。”

不知何故,銀星璀聽了哥哥此話更是覺得渾身發涼,陰風陣陣,禁不住害怕起來,站起來四下望望,請求說:“哥,我們結賬回去吧。”

銀星熠溫和地笑了,讓銀星璀鎮定了很多。他招手讓老闆過來結賬,愛憐地說:“傻丫頭,哥哥只是想起了過去的一些往事,有些感觸罷了。我們回市區去吧,讓哥補償補償你。”

銀星璀詫異地問:“哥又不欠我的,補償我什麼?”

銀星熠目光再次定定地看着農家樂的小樓,徐徐地說:“是我欠另外一個女人的。”然後哈哈一笑,回頭看着銀星璀說,“你不要想偏了,我說的是媽媽。星璀,你不是說小時候,媽總買東西給我,沒有買給你麼?今天你要什麼,哥都買給你。”

農家樂的小摟中,房間不算小,大約有四十多平米,但陳設卻顯得簡陋,所有的傢俱和日用品都堆在裡面,又是臥室又是起居室。

變成了一個老人摸樣的易水寒躺在牀上,心事重重地研究着手裡的乾坤環。外表和易水寒相稱,看來是老婦人的雲淡煙人雖然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眼睛卻沒盯着熒光屏,而是不住的朝窗外掃去。窗外除了能看見鬱鬱蔥蔥的芙蓉樹以外,就是其他一些高大喬木了。

當雲淡煙又一次把茫然的目光投向一無所有的窗外時,易水寒終於忍不住長嘆一聲,起身來到雲淡煙的身邊坐下,說:“淡煙,銀星熠早就走了。你要是實在放不下他,就去找他好了。”

雲淡煙也嘆了一聲,苦笑說:“你沒聽見他說的那個故事麼?我再去找他,徒然讓他爲難罷了。我還去找他幹什麼?”

易水寒正色說:“銀星熠走了以後,我想了很多。淡煙,你和我不同,你在這裡已經落地生根了,得銀星熠精血之助,你就是留下來也沒有任何不妥,何況當初你本來就是爲了逃避異界纔來這裡的。先不說再次穿越兩邊的空間吉凶難料,就是成功穿越了又如何呢?等待你的將是又一次艱難的適應,還有無可避免的審判。即便你的身體能夠重新適應異界,你也沒有好結果的。何不留下來,和銀星熠一起遨遊天際呢?你自己也說過,從來也沒遇見像他那樣癡情的人。”

雲淡煙愕然說:“我去找星熠,那你怎麼辦呢?”

易水寒忍不住又長嘆一聲,說:“黑鈺和幻靈沒了,夜光琥珀又是一個贗品。淡煙,你以爲我真的還能回去麼?”

雲淡煙安慰他說:“事情也不是那麼絕望。我敢肯定,假的夜光琥珀是蘭典和巫璣合作的結果,不然不會作得那麼好,不僅騙過了蘭玲兒和覃華新,還騙過了你和我。現在真的一定是在蘭典和巫璣的手裡,只要我們能想辦法偷出來,回去的可能性還是有的。”

易水寒搖搖頭,黯然說:“蘭典和巫璣深悉我們的情況,豈是輕易能應付的?你忘了上次你在赤水的遭遇了?當時要不是你及時逃到大寧河去,蘭典又懼怕卓寧和回瀾的名頭,一看見他們來了就急忙收手了,你以爲你還能安然的坐在這裡麼?我好不容易纔擺脫了鮫人對我的控制,不想再送上門去了。”

雲淡煙沉吟片刻,說:“不如我們又去找卓寧和回瀾幫忙。”

易水寒還是搖頭,蕭瑟地說:“你沒聽銀星熠今天的故事麼?科學家的態度應該就是卓寧和回瀾的態度,他要把水母隔離起來,因爲水母迴歸大海後,會毒殺其他的生物。他們是不會被任何人擺佈算計的,既然決定了要對付我,就肯定不會放過我了。你忘了上次你去告訴回瀾黑鈺和幻靈變異的事情,就是想引起他們的注意力,好讓他們去牽制住蘭典。你當時已經說得那麼明白了,除了我們和覃華新以外,還有人在插手此事,才引發了黑鈺和幻靈的變異。他們都那麼聰明,當然應該知道你是指蘭典。可他們決定不插手此事,連去找蘭典問一問的興趣也沒有。再說我在五柳村做的事情也實在是令人髮指,回不去也是老天爺給我的報應,沒什麼好埋怨的。”

雲淡煙點頭說:“他們的確是不會聽從任何人的擺佈,但卻從來也沒有對我們起過壞心眼。水寒,你也別將五柳村的事情太放在心上了,那也不是你故意的。”

易水寒嘆息說:“不是故意的就沒錯了?就不需要接受懲罰了?”搖搖頭,岔開說:“你有沒有覺得今天的銀星熠和上次在五彩城時又有了很大的不同。他的修爲顯然是又提高了一個層次,光華內蓄,感情儘管強烈,卻比從前更能剋制了。淡煙,這樣傑出又深情的男人,你錯過了就再也遇不見了。我們反正是沒什麼希望的,你何苦陪着我呢?”

雲淡煙思索說:“你說得不錯,星熠口中科學家的態度一定是卓寧和回瀾的態度,這是星熠暗中給我們的警告。卓寧和回瀾對我們的態度一直不錯,並不反對我們回去,我上次去找他們,他們也分明是不打算插手此事了,他們的突然改變一定有原因。”苦苦思索了半天,忽然說:“水寒,當初我讓你毀了白水湖地底的那個基地,你毀了沒有?”

易水寒苦笑說:“我當時還受到蘭典的制約,他一直都在那裡,我哪有機會下手?我現在真是很後悔跟在你後面去了白水湖,不然蘭典也不會因爲跟蹤我而察覺你的行蹤,還讓你受了重傷。卓公子當真名不虛傳,你躲在塵世的大寧河底他也能找着,使你連命都差點陪上了。”

雲淡煙說:“我知道了,星熠他們一定是發現白水湖下面的基地了,所以態度才變了。他們和媧族人的關係很密切,那地方離媧族很近,媧族又擅長土行術,我們藏在湖底的基地一定瞞不過媧族人。”

易水寒更是黯然,長嘆說:“真是這樣的話,我們就更不可能再得到卓寧和回瀾的幫助了,可以說是再沒有回去的希望了。淡煙,你也別陪着我了,去找銀星熠吧。”

雲淡煙皺眉說:“我去找星熠,那你呢?你怎麼辦?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洗劍園?”

易水寒蕭瑟地嘆息說:“我還能怎麼辦,只有隨便找一個地方住下混日子罷了。洗劍園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去幹什麼?我費盡千辛萬苦才離開了五彩城,不想又被人給關在洗劍園裡。你沒聽銀星熠說麼,科學家要把水母永遠關在燒杯裡。”

雲淡煙默然無語,沉思了片刻說:“水寒,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去找星熠,看看他的態度,可能的話今後就住在洗劍園了,不過你要躲起來一直和我保持聯絡,我會找機會把真正的夜光琥珀拿來給你。”

易水寒愕然說:“夜光琥珀在蘭典和巫璣手裡,你怎麼有機會偷來呢?”

雲淡煙胸有成竹地說:“假如卓寧和回瀾真的發現了白水湖下的基地的話,他們對我們的態度既然變了,就表示他們對夜光琥珀和乾坤環也不會像從前一樣不放在心上了,那麼我去告訴他們真的夜光琥珀的行蹤,他們會沒有動靜麼?我們應付不了蘭典和巫璣,但他們卻不一定應付不了,否則當初在赤水的時候,蘭典和巫璣也不至於一看見他們來了就溜走了。只要夜光琥珀到了洗劍園,你還怕我沒有機會麼?”

雲淡煙看着易水寒幽幽一嘆,拉着他的手,誠懇地說:“水寒,雖然我們從前是作對的,但自從來到仙界後,已經相依爲命了近千年,你一心一意爲我打算,我當然也要爲你考慮。我自己確實是不太想回去,但一定要幫你完成心願。”

雷德一直陪着樑玄給夏琴治療完畢後,纔來到靜心亭,找到白俊。

白俊正坐在亭子中彈琴,一遍又一遍的吟唱道: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夜夜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這是白俊和夏琴定情之初,白俊感嘆自己和夏琴相遇相知卻不能相守,曾經演唱過的曲子,豈知轉了一大圈之後,他和夏琴的關係又回到了原地。雷德聽得心裡發酸,長嘆道:“白俊,你比上不足,比下卻有餘。看看我,再看看星熠,你就別難過了。”

白俊停了下來,沉聲道:“雷德,過些日子,安頓好夏琴以後,不管公子和小姐怎麼說,我都要去一趟南海。普通的鮫人我可以不管,但我一定要殺了覃華新和那個蘭玲兒,還有蘭典那個老匹夫。”

雷德興奮地道:“這就對了!我一定陪你去。要麼不做,做我們就做徹底一些,我們先叫上星熠,摸上那個平溱島去,殺光上面的雪蚨,然後再一起去見識一下五彩城。”

白俊冷冷道:“此事告訴星熠沒關係,我還可以找江澤滔幫忙,可事先一定不能讓公子和小姐知道。等我們從五彩城回來,再讓他們知道就無所謂了,反正他們也不能把我們怎麼樣。”

雷德點頭道:“公子和小姐什麼都好,就是脾氣太溫和了,心眼太好了,讓人欺負到頭上來也不反擊。對了,你說公子和小姐一早出門去幹什麼了?以前他們有事情都要和我們商量,只有這次一聲不響地就走了。”

白俊沉吟道:“看星熠的表現,估計事情和雲姑娘有關係。也許公子和小姐又重新決定插手他們的事情了。這樣也好,我們更有對付鮫人的理由了。”

雷德道:“對付鮫人到在其次,要是公子和小姐重新插手此事,能讓銀星熠和雲淡煙有情人終成眷屬就好了。”

白俊站起來,收拾好古琴朝山下走去,嘆道:“真能有這樣的結局也不枉星熠的一片癡情了。走吧,我想回去看看夏琴。樑先生說她還要多長時間才能復原?”

雷德道:“據樑先生說,最快也要四五天的時間,不過明天她就清醒了。”還要多說兩句夏琴的病情,忽然聽見雷柏遠遠地傳音道:“族長,白俊,你們快來看看,又有人來我們洗劍園搗亂!”

白俊心裡正是不痛快,扔下手裡抱着的古琴,拔出自己的兵器扇子,和雷德飛去洗劍園的門口,隔着老遠便怒喝道:“什麼人敢來洗劍園撒野,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卻聽洗劍園門口有人比白俊的聲音還大:“白俊,你的火氣怎麼這麼大?簡直是比老子我還大了!是老朋友來看你了,你不歡迎,我可走了啊!”

白俊聽着聲音只覺得耳熟,定睛一看,來人的身材十分矮小,一身通紅的袈裟,一部拖到地上的紅鬍子,原來是江澤滔。白俊大喜,飛奔上前,道:“江道友大駕光臨,豈有不歡迎之理?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剛剛我還和雷德提到過你呢。怎麼有空上洗劍園來?”

江澤滔氣呼呼地跳腳道:“卓寧還說歡迎我隨時來玩,我一來這些雷神人就把我當成妖怪,硬是不讓我進門,卓寧和銀星熠那兩個小鬼也不出來迎接,我和這些雷神人也說不清楚。”

白俊忙道:“誤會,都是誤會。公子和星熠都不在。最近洗劍園出了點事情,大家的警惕性高了一些。”然後給雙方做了介紹。

一番喧擾過後,和雷德一起陪着江澤滔到廳中坐下,沏上茶後,白俊問道:“江道友,你怎麼有空來洗劍園了。”

江澤滔笑道:“我來洗劍園有兩件事情,一是來看看你未來的小媳婦長得漂亮不漂亮,二來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們。”

白俊十分黯然,擺手嘆道:“唉,別提了,夏琴被鮫人給打傷了,我正想讓道友幫我去找鮫人討回公道呢。道友有什麼事情想告訴我們?”

江澤滔一拍桌子便跳上了凳子,大怒道:“原來鮫人也來峨眉山了,我就是發現鮫人在天山鬼鬼祟祟出沒的,才特意來告訴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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