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經理當然不敢得罪客人,趕忙對郝歆厲色道:“張璇,趕緊的,給這位哥哥拉一曲。”
郝歆用啞語比劃了一句:我不會。
酒吧經理臉色一冷:“什麼叫不會,客人點什麼就得會什麼。”
郝歆沒料到酒吧經理居然也會啞語,看來這裡的人大多數都能看懂啞語,可見聾啞人會經常在這裡出現。
郝歆繼續道:我是真的不會!
酒吧經理根本不懂,這個《小二黑結婚》根本不是什麼歌曲,而是一部老電影,這客人就是在有意爲難她。
就算電影裡有主題曲和插曲,這個久遠的年代電影也根本不是郝歆他們這個年齡會看的。
酒吧經理沒轍,只能對那客人道:這位老闆,我們這啞女才疏學淺,她是真的不會。
客人臉上的橫肉一橫,輕哼一聲:“不會?那過來,我教教她!”
酒吧經理自然明白這其中的意思,略顯爲難。
客人見酒吧經理不動,臉色更難看了:“怎麼?是怕我給不起錢?還是看不起我?”
酒吧經理看了看郝歆,又看了看客人,“這丫頭剛來的,沒調教過,恐怕服務不好您。”
客人是這裡的常客,他自然知道郝歆是新人,可是有時候越是新人越讓他們覺得新鮮,尤其他們這種不懷好意的。
尚司軼看了看郝歆,知道她爲難,便走回鋼琴前,彈了起來。
尚司軼彈奏的是電影中的主題曲,他之所以會並不是因爲看過這個老電影,而是一次無意中和爺爺聊天聽到過,回來因爲好奇便在網上搜了一下。
這首主題曲是一位老藝術家演唱的,尚司軼對曲調多少有些印象。
他一曲彈奏完畢,客人又不幹了:“這彈的這是什麼啊!難聽死了,我要聽《小二黑結婚》!”
好嘛,原來這客人也不懂!
純粹是來這裡找事的。
尚司軼用啞語對酒吧經理道:這是電影主題曲,其他的我也不會了!
說完他拉着郝歆向後臺走去。
客人見兩人就這麼走了,立刻站了起來:“怎麼個意思?走了是什麼意思? ”
酒吧經理趕忙將客人拉進了一個包間,尚司軼和郝歆不知道他是怎麼安撫的客人,可是顯而易見不是正常的方法。
郝歆被尚司軼拉進後臺,尚司軼就好像一個被點燃的炮竹,隨時都可能會炸。
郝歆撫了撫他的背,比劃道:別生氣了,和那種人生氣不值得。
尚司軼看向郝歆,心裡都是心疼,隨後嘆息一聲,比劃道:走吧,我們回家。
兩人去更衣室換了衣服,準備離開時,酒吧經理走了進來,“你們倆怎麼回事?”
尚司軼護在郝歆面前,比劃道:我們演出結束了,要回去了。
酒吧經理看了一眼郝歆:“你這樣可不行,這樣我的酒吧得賠死。”
郝歆蹙蹙眉,用手語道:我們沒做錯什麼,明明是那個客人在找茬,老闆說我們只是演出,又沒說要陪客人。
這倆孩子還是未成年,沒有黑子的指示,他確實不敢輕舉妄動,只得對兩人揮了揮手:“行了,你們回去吧!下次注意,別再發生這類事情了!”
郝歆給酒吧經理鞠了一躬,走出了門。
郝歆和尚司軼肯定不能走正門的,他們從後門離開,一路走回出租屋。
兩人回到出租屋,面對冰冷如冰窖的房間,尚司軼忍不住又出去了。
郝歆想要喊住尚司軼,他卻一溜煙已經跑到了樓梯口。
郝歆只得作罷,等待他回來。
尚司軼再回來的時候,一手拎着一個大大的編織袋,一手抱着一牀電褥子。
他走進門,放下袋子,直接走到郝歆的牀邊,將電褥子鋪在了她的牀上。
郝歆微怔:“哪來的?”
尚司軼回道:“今天掙了錢,肯定要讓你舒服點,不然這樣的日子,人都要生病了。”
郝歆微微蹙眉:“這電錢肯定很貴的。”
電褥子是個很耗電的東西,郝歆不由得擔心,電用多了會引人懷疑。
而尚司軼並沒理會郝歆,轉身又從大編織袋裡掏出了電爐子,水壺,一個炒鍋和一個蒸鍋。
尚司軼拎着水壺出去打了一壺水,回來放在電爐子上燒開,灌進暖壺,又給郝歆倒了一杯熱水:“喏,你先暖和暖和,我給你煮掛麪。”
隨後,他又拿着鍋去接了水,回來放在爐子上,郝歆看着他做這一切,心裡不由得有些訝異。
“你這是怎麼了?”郝歆走過去,試圖想要幫忙。
尚司軼將她推到一邊:“你不用管,我來就好!”
郝歆看着尚司軼在那兒忙活,一會兒從編織袋裡掏出雞蛋,一會兒拿出掛麪,一會兒又拿出鹽,就好像機器貓的口袋一樣,一會兒變出來一點東西。
郝歆甚至訝異尚司軼是怎麼買齊的這些東西,他一個完全缺乏生活常識和生活經驗的人,能買來這麼多東西?
郝歆忍不住問道:“你怎麼想到買這些的?”
尚司軼將掛麪和雞蛋放進鍋裡,纔開始道:“是小商店老闆娘介紹的。”
尚司軼將面和雞蛋煮熟,又放了鹽、醬油和香油,頓時一股香油的香氣混合着面香飄散開來。
郝歆不禁嘆道:“生活真的是最好的老師,你自己也沒想到有一天能做這些吧?”
郝歆看着尚司軼忙碌,悄然將電褥子從自己的牀鋪上拿了下來,鋪在了尚司軼的牀上。
她的被褥已經被暖了一會兒,之前的潮氣也散去了一些,這會兒被子裡暖融融的。
有了電褥子和電爐子,整個房間裡也不再像進門時那麼陰冷難受了,郝歆心裡不禁感嘆尚司軼的體貼。
想到這裡,她走過去彎下腰,在尚司軼的背後環住了他的脖子。
尚司軼此刻坐在小板凳上,正向前探着身子攪拌麪條,突然感受到背部欺上來的力量,身體頓時一僵,轉而笑道:“怎麼了?”
郝歆環着他的動作又緊了緊,淡聲道:“謝謝你,謝謝你爲我做的一切,也謝謝你爲我做出的改變。”
郝歆心裡清楚,尚司軼做這一切都是爲了她,如果沒有她,或許他都不會接下這個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