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里,我捎你一段吧!你打算去哪裡?”,布洛姆菲爾德從車窗裡探出腦袋,“要回格林威治去麼?”
徐野拉開車門坐到副駕駛的位置,“你把我帶到城裡放下就好,我先去趟唐人街,然後再回格林威治去。”,連續吃了一星期麪包披薩,實在是有點受不了了啊,還是先去解解饞好了,然後再補充一些做菜的調料。
“去唐人街做什麼?”,布洛姆菲爾德發動了汽車,他不過是隨口問了一句,不等徐野回答就接着說,“後天早上我去老地方接你,這兩天好好休息下。”
“好的!”,看他不再追問,徐野也樂的不用解釋,排練了一個星期,好容易休息兩天,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透透氣了;迪倫雖然很欣賞他的音樂天分,但是在排練的過程中卻沒有絲毫放低要求,他是臨時加入進來的,和樂隊其他成員的默契程度還不夠,這幾天最辛苦的就是他了。
“我就在這裡把你放下好了,前面不遠就是地鐵,你順着地鐵再過幾站就可以到唐人街了!我還有些事情要去處理,就不送你過去了!”,布洛姆菲爾德把他在街口放下,再次叮囑後天不要遲到之後就揚長而去。
徐野揹着吉他進了地鐵站,半個小時之後就到了唐人街,看着街道兩側的漢字格外顯得親切,哎,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回家去看看啊!唔,什麼味道好香啊!聞起來有點像水煮肉片!前方酒樓裡的香味打斷了他的鄉愁,徐野的肚子也咕咕的叫了起來。
不管了,先進去填飽肚子再說吧!徐野看了眼頭上的招牌,擡腿走進了這家叫松鶴樓的酒樓;生意真好啊!徐野站在門口望了進去,裡面的桌子坐的滿滿當當的,看了半天也沒找到空位,“先生您好,請問是一位嗎?如果不介意的話拼桌可以麼?”,一個華人服務生迎上來用蹩腳的英語問道。
“可以!”,徐野下意識的用普通話回答。
“先森,您的漢語說的很棒啊!”,服務生一邊把徐野領到角落的位置,一邊用帶着粵語腔調的普通話搭訕;角落的那張桌子上正坐着一位二十歲左右的華人姑娘,看上去服務生和她認識,上前打了個招呼,“陳小姐,您看讓這位先生坐在您對面好麼?店裡其他的桌子都滿了!”
那個華人姑娘放下手中的書本,看了一眼徐野,或許是因爲他長得不怎麼像壞人的緣故,她點點頭答應了,把自己放在桌上的東西收拾了下給徐野騰開地方;徐野輕輕點頭致謝,然後沒有看菜單就對服務生報出了菜名,“給我來一個水煮牛肉,多放辣椒;再來一個麻婆豆腐,一份西湖牛肉羹!嗯,這些就可以了,哦,還有一碗米飯!”
“好...好,您稍等,菜馬上就到!”,服務生明顯愣了下,沒想到這個洋鬼子不僅中文說得溜,對於中餐也這麼熟悉啊!對面的姑娘也好奇的打量着徐野。
“嗯,快點啊,我肚子餓了!”,由這家店的店名徐野突然想起一本自己重生前看過的小說來,“哦,對了,我想問下你們老闆是不是姓唐啊?”
“不是,我們老闆姓林,以前在渝州開飯店,後來去了寶島,前兩年纔來紐約的;先生您要找什麼人麼?要不要我幫你問問?”,或許是看在他漢語說得這麼好的份上,服務生顯得格外熱情。
“哦,這樣啊!那不用了!你去忙吧!”,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那個,徐野略微有些失望。
服務生下去之後徐野好奇的打量着對面的姑娘,她留着民國電視劇裡常見的那種齊耳學生頭,嘴脣稍微有些厚,眼睛大大的,鼻子倒是顯得有點小;再掃了一眼她手上的書,好像是沈從文的《邊城》。
或許是他長時間的注視引起了對面姑娘的不快,她眉頭微微皺了下,“先生您有什麼事情嗎?”,她說的卻是英語。
“哦,你在看的這本書我之前讀過來着,於是就多看了幾眼。”,徐野用中文回答道,他之前在沈從文家鄉的小鎮上做過酒吧駐唱歌手,白天沒事兒的時候倒是真的看過這本書;現在想起來那個地方和格林威治村倒是有些相像。
“請問怎麼稱呼?”,姑娘的眼神裡不經意間露出一絲頑皮的影子,或許在她看來在紐約遇到一個熟練掌握中文而且還讀過沈從文小說的白人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哦,對了,我似乎應該先自我介紹下,我叫陳平,英文名字叫安可!”
“加里-歐德曼,你也可以叫我的中文名字——徐野!”,終於可說出自己的名字,徐野顯得很開心,“我喜歡安可這個名字!”,他拍了拍放在旁邊的吉他,“你看,我是一名歌手,如果演出結束之後觀衆們能喊安可、安可的話,就說明我剛纔唱的不錯!”,安可在英文裡是回聲的意思,如果演出結束之後觀衆們喊安可的話,就是再來一遍的意思。
安可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又追問了一遍,在得到徐野的回答之後開心的笑了起來,“對了,你的中文名字是自己取得麼?爲什麼會叫這個名字啊?”
爲什麼?我父親給我取的啊,徐野笑了笑,“可能是因爲我小時候很調皮吧,調皮的孩子在中文裡一般都被說成是這孩子比較野,所以就叫了這個名字!”
“男孩子的話小時候就是要調皮一些纔好!”,安可也跟着他笑了笑,把書本放到一邊,她對面前的這個男人好奇起來,“對了,你的中文說得很好呢!你一直都是歌手麼?中文從哪裡學的啊?”
“我之前在耶魯讀書!”,這還是重生之後第一個能和自己聊得開心的姑娘,徐野的話也就多了起來,“有個華人同學,我的中文是和他學的。”,似乎只能這麼解釋了啊,難道要說自己是重生者麼?
“那你現在畢業了麼?你看上去很年輕,不像是已經畢業了的!”,聽到耶魯的名字,安可也不覺得有什麼驚訝。
“不,沒有畢業,我退學了!”,徐野拿過茶杯抿了一口,嗯,比迪倫家的咖啡好喝多了,“本來讀的是法學院,上大學之前一直想做律師來着;突然有一天覺得每天面對這法官、陪審團、原告被告什麼的好無趣啊!於是就從耶魯退學了!”
“所以說你在耶魯的生活其實並不是很開心?”,她的眼神有些複雜,似乎隱藏着什麼故事,“那覺得現在的生活怎麼樣?”
“人生的路是一段一段的,我現在不怎麼想過去的事情。”,徐野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從記憶力來看,歐德曼似乎很喜歡這種在他看來很無趣的生活,“因爲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啊!有吉他、有人肯聽我唱歌,世界上沒有比這更開心的事情了!”
徐野的熱情感染了安可,她眼神裡的那一絲陰翳慢慢消散,“你平時都唱什麼歌?爵士樂?鄉村音樂?還是民謠?”
“我是一名搖滾樂手!不過最近在準備民謠音樂節的事情,你就是這條街上的人麼?到時候可以去新港看我的演出!”,不知爲何,徐野有些想知道她聽了自己的歌之後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搖滾樂?”,安可在自己的腮邊比劃了幾下,比出一個大鬢角的模樣,“像貓王那樣麼?”
“其實不太一樣!”,徐野微微皺了下眉頭,要解釋清楚這件事好像很複雜的樣子,想了下他放棄了這個打算,“你如果有時間的話可以過去看看,從紐約到新港也不是很遠;對了,我的中文歌也唱的很棒哦!”
“我也想去聽聽看呢!可是我過幾天就要回寶島了,紐約還有很多地方沒去過,不知道還有沒有時間!”,安可雙手撐着下巴,“你會中文歌?誰的歌啊?”
額,這下把徐野問的愣住了,這個時代已經出現的漢語歌裡,他會的估計只有那些革命歌曲了,對一個從寶島來的姑娘唱這些似乎有些不合適,而劉文正、羅大佑、李宗盛這些臺灣歌手似乎還只是小孩子;從腦子裡翻了半天才找到一個合適的名字,“我會唱王洛賓的歌,你要聽聽麼?”
安可眉頭微蹙,似乎是在想王洛賓是誰,過了好一會兒才搖搖頭,“抱歉,我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他都有那些歌啊?”
這時候徐野點的菜也都上來了,他夾起一筷子水煮牛肉,閉上眼睛慢慢地體味那種麻辣鮮香的感覺,然後睜開眼睛露出滿足的笑容,“這是一位民族音樂家,他一直呆在中國的西部,蒐集哪裡古老的民歌,將那些淳樸炙熱的愛情介紹給全世界;嗯,比如說是《在那遙遠的地方》、《達阪城的姑娘》、《康定情歌》等等!”
“啊!這些我都會唱呢!我從小就喜歡這些歌,但是還是第一次知道這些歌的作者是誰!”,安可激動地站起來走到徐野身邊,拉着他的袖子,“你吃完飯就唱給我聽好不好?”
嗯,用王洛賓的歌泡三毛想起來就覺得有意思啊!筆海閣開通手機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