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烏童被兩個宿管阿姨追着跑。
一邊跑,手裡還拿着喇叭高喊道:“楚瀅!我愛你!楚瀅!我愛你!烏童愛楚瀅,永遠如今日!”
四下陽臺上一衆女生笑得前俯後仰,程思琪張開手掌抵着脣,朝着樓下他的方向,大喊了一聲:“你別喊了!楚瀅下來找你了!”
L形的宿舍樓有六層,擠滿了看熱鬧的女生,笑得更歡了。
程思琪也扒着陽臺笑,看着樓下烏童上躥下跳的身影,看着兩個邊追邊罵的宿管阿姨,看着飛快從樓門裡跑出去的楚瀅,看着視線裡熱熱鬧鬧的整棟宿舍樓,看着越飄越高,璀璨漂亮的天燈……
那些燈越升越高,越過樹梢,越過宿舍樓,越飄越遠,卻一直在她的視線裡,那麼美麗那麼亮,點亮整片夜空。
真美啊!
她看着看着,竟是突然落下淚來,她想起了曾經的宋望。
兩個人廝守清寧的那些歲月裡,他也放過天燈給自己,只有一個,越飄越高,和周圍許多個別人放的天燈漸漸融爲一片,映亮夜空。
天燈學名孔明燈,清寧元宵節民俗勝景之一,用以許願祈福。
她記得當時的宋望,夜色下眉目繾綣,笑容溫柔,他垂眸看她,目光深深,低聲說:“思琪,給孩子取名予安吧。”
她說:“好。”
他們的孩子,取名宋予安。
程思琪扒着陽臺的一隻手忍不住顫抖,掏出手機,她想打個電話給宋望,想了半天,卻還是將手機裝了回去。
心情太激動,她一開口怕是又要哭,惹他心疼而已。
想到他會心疼,也許會暴躁會抓狂,會追根究底再問問到底誰惹了她,也許又要咬牙切齒弄死誰,可能也直接開車過來找她。
他是那麼健康那麼年輕的宋望,也是那麼張揚那麼囂張的宋望。
程思琪想着想着,又忍不住笑了笑,她想起自己當年對着天燈許的那個願望:“一家人,相守一輩子。”
眼下,卻已經兩輩子了呢……
這輩子還很長,她卻已經覺得時光飛快,怎麼在一起也不夠,如果那個人是他,她其實奢望生生世世。
程思琪伸手抹了抹淚,笑着回了宿舍,身後的一片陽臺慢慢安靜了下來。
樓下,宿管阿姨氣急敗壞地往回走。
楚瀅卻被烏童拉着手腕一直跑,一直跑,跑過了宿舍樓,跑過了網球場,跑過了學校操場,跑過了人工湖,兩個人到了圖書館邊上幽靜的小樹林。
彎着腰笑,氣喘吁吁……
“神經病啊你!”楚瀅笑夠了,擡腳踹了烏童一下,一雙杏眼卻閃閃發亮,額頭上的汗水也閃閃發亮。
烏童原地蹦了一下,站直了身子,看着她也笑,道:“開心嗎?”
他說話也喘着氣,身上的T恤都汗溼一片,笑起來露出白白兩顆小虎牙,俊俏可愛,眉眼飛揚,目光裡帶着炙熱而衝動的愛意。
楚瀅撲進他懷裡,纖細的兩條胳膊環上他脖子,左右晃了兩下,直接湊上去吻了他脣角。
“唔。”烏童被她突如其來的力道撞了一下,腳下一閃,雙臂一收抱緊她,低下頭去,激烈地回吻她。
蔥鬱的樹木被夜風吹出“嘩嘩”的響聲,馥郁的花草香充斥在鼻尖,兩個人緊緊抱着,渾身都是汗,只脣齒糾纏的聲響融入夜風裡,曖昧又動人。
烏童高瘦,卻並不顯纖弱,肌肉緊繃,年輕而有力,楚瀅第一次發現他胸膛這麼暖,溫暖而炙熱,胸腔下一顆心飛快地跳動着,“怦怦怦”,落在她耳邊,她沒由來的緊張起來。
楚瀅兩隻手摸進了他T恤下襬,手心貼着他滾燙精瘦的腰身,抱緊他。
烏童也抱緊她,吻着她嘴脣和臉頰,出了許多汗,炙熱的脣順着她滑嫩纖細的脖頸一直往下,吻上她鎖骨,輾轉流連,將臉頰埋在她身前。
他從來沒有喜歡過女孩,楚瀅是第一個。
她纖瘦漂亮,杏眼桃腮,每每頤指氣使也非常好看,他願意寵着疼着,永遠等候差遣。
楚瀅很嬌氣,脾氣臭,性子也倔,動不動拳打腳踢,怎麼樣都意見一堆,她也挑食,各方面都挑剔,喝奶茶都只認準一個口味。
原本都是缺點,可他覺得這些都是優點,並且還都說不出的可愛。
她偶爾撒嬌,他都受寵若驚,她若是主動抱他親他,他會激動不已,心跳飛快,甚至,氣血翻涌。
這些體驗都太新奇太刺激,他簡直難以忍受,不知道怎麼愛她纔好。
烏童氣喘吁吁,抱緊她,又去吻她的脣,又激烈又炙熱,輾轉摩挲,卻帶着道不盡的纏綿情意。
楚瀅意亂情迷,軟在他懷裡嚶嚀一聲,柔順得不得了。
烏童渾身都酥麻,兩隻手臂都有點使不上力,慢慢地,不敢再吻她,輕喘着抱她在懷裡,開口道:“我真愛你。瀅瀅我愛你,永遠如今日。”
楚瀅伏在他胸膛沒說話,烏童便低頭看她,伸手摸着她的臉,聲音輕輕道:“你愛我嗎?瀅瀅,你愛我嗎?”
“烏童。”楚瀅也輕喘着,喚他一聲。
“嗯。”烏童柔聲應了。
“我好像,”楚瀅伸手按了按自己也怦怦亂跳的一顆心,聲音微啞,若有所思道:“我好像也要愛上你了。”
“心跳亂了節奏,就是愛嗎?”她仰頭看他,求證道,“是愛嗎?”
“你別看我了。”烏童伸手捂了她略帶迷惘一雙眼,聲音艱澀道,“有點受不了。我想做壞事了。”
楚瀅咬咬脣沒說話,一張臉卻滾燙。
烏童低頭拉了她手腕,沒再遲疑,跑出了小樹林。
已經到了十點多,因爲是夏天,依舊逗留在學校各處的情侶其實也不少,臉色緋紅牽着手的兩個人,也不過這裡面再普通不過的一對。
有些感覺卻到底慢慢地變了。
到了宿舍門口,兩人要分開,楚瀅一低頭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他拉着她手腕的一隻手緊貼她手心,兩個人是十指相扣的動作。
“晚安。”烏童明顯很開心,笑着吻了她額頭。
“晚安。”楚瀅和他道別,心裡竟是有些依依不捨,到了宿舍樓門口,還忍不住回頭看看他。
烏童原地蹦了蹦,朝她揮揮手。
沒有江遠。
楚瀅快到宿舍門口,才突然察覺,從他在樓下喊出她的名字,她跑下去,直到回來,差不多一個小時,她沉浸在親吻擁抱的溫暖裡,第一次,這過程裡,沒有想起江遠。
她又想到烏童炙熱的吻,還有炙熱有力的手指……
楚瀅臉色緋紅地推開了宿舍門。
程思琪一隻手撐着臉頰,好整以暇地看了她一眼,抿着脣笑,一雙眼眸大而黑亮,意味深長。
楚瀅覺得心虛,去水房洗漱完,換了睡衣直接鑽上她的牀,聲音小小道:“思琪,你覺得到底什麼是愛情呢?”
“春心萌動了?”程思琪往牆邊靠了靠,抿脣笑了一下。
“不知道。”楚瀅咬脣搖搖頭,略微想了一下,又道,“也不對。可能,可能是吧。我覺得我還挺喜歡烏童的。”
“有多喜歡?”程思琪挑眉看她一眼。
“那,那個,”楚瀅支支吾吾,又咬脣,壓低聲音,“想和他上牀,算嗎?”
程思琪愣了愣,噴笑道:“算。這個真的算,挺算的。”
“能不能好好說話啊你?”楚瀅白了她一眼,“我一本正經地問你。爲什麼你就不能一本正經地回答我呢?討厭。”
“你想過和江教授上牀嗎?”程思琪湊到她耳邊,聲音小小地問了句。
楚瀅愣了一下,看着她搖搖頭,道:“沒有啊。沒有過。”
她的確沒想過和江遠有這樣的接觸,甚至其它的接觸也沒怎麼想過,頂多就想想他笑着揉她頭髮的樣子,要不然,他那次突然吻她,她也不會那般反應激烈。
他是老師啊,潛意識裡她就覺得他溫和沉穩,是能讓人依賴信任的一種角色。
可其實不是,他冷靜理智,驕傲淡漠,也許就像自己想的那樣,她打了他,樓道里和烏童接吻,他便離開了她的世界。
шωш☢ttKan☢C〇 看,其實她心裡還是挺了解他,也許他也看透了她。
他們都曾經認識流於表面的那個對方,捅破了一層窗戶紙,才發現,原來表面的那個對方,都不是真正的彼此。
她不是活潑快樂的楚瀅,他也不是溫和柔情的江遠。
要是溫和柔情,他不會那樣牢牢掌握着上課下課時間,課堂上一句話都從不多說,辭職也毫無預兆。
他到底,和他們並不是一個圈子裡的人。
楚瀅怔怔地想着,又想到烏童,很奇怪,她以爲自己能從江遠那裡得到撫慰,更多的卻是糾結失落。
她以爲烏童沒心沒肺,實際上,他卻給了他滿滿地快樂和甜蜜。
他愛她,這樣溫暖炙熱的感情她從來沒有過,踏實感,滿足感,幸福感,還有在這之後,她怦怦直跳的一顆心。
她信賴喜歡他,所以願意將自己交給他。
想起他,楚瀅又是覺得有些羞,縮着肩膀往被子裡蜷了蜷,聲音低低道:“我和烏童在一起很快樂,他可以讓我快樂,思琪,你覺得愛情就是快樂嗎?”
程思琪看着她笑了笑,聲音也低,她說:“每個人的愛情都是不一樣的。”
“誒?”楚瀅擡眸看看她。
程思琪伸手在她頭髮上揉了一下:“也不是每個人都能遇到烏童那樣的男生,他很好,挺適合你的。”
“表哥對你也很好。”楚瀅忍不住笑。
是啊,宋望對她也好,可是他們經歷了顛沛動盪的一生,這樣簡單明亮的快樂,原本就是一種奢求。
程思琪笑了笑,沒再說話。
楚瀅略微想了想,若有所思道:“你覺得江遠那樣的人,他會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呢?思琪,你覺得他爲什麼要和蔓菁離婚呢?”
“癢了吧。”程思琪淡淡道,“教授是個知道自己要什麼的人,理智冷靜,其實挺可怕的。那樣的人,若是明白了自己的心,做什麼事應該都不會遲疑。看上去挺溫和,其實挺絕情,註定要讓女孩傷心的。”
“蔓菁應當挺愛他的。”程思琪略微想了想,道,“就我在影視城見他那一次,他和蔓菁在車裡說了一會話。蔓菁下車的時候是哭着的,他就很冷靜,依舊能溫和的笑,看不出什麼情緒。”
“是,你說的沒錯。”楚瀅贊同地點點頭,撅嘴道,“挺絕情的。所以活該孤獨終老吧。和他那隻小黑貓一起。”
“其實還挺萌的。”程思琪忍不住笑了笑,“感覺愛貓的男人應當挺有愛心和耐心的。宋望就沒有,一點也不喜歡小動物,我們家小白和喵喵都怕他。”
“他也不喜歡小孩子。”楚瀅抿着脣回憶道,“他好像什麼都不喜歡。”
楚瀅看了程思琪一眼,補充道:“除了你。”
程思琪看着她,忍不住又笑了笑,她也覺得挺奇怪的,眼下這樣的宋望,的確很多時候沒耐心,和以前不太一樣。
前生在清寧的時候,門口別人家一隻小狗跑過去,他都會笑着餵食。
他也喜歡小孩子,予安永遠都在他臂彎裡,甚至有時候,她都醋意氾濫,覺得他愛孩子超過了自己。
程思琪胡亂地想着,邊上的楚瀅已經睡過去,另外的牀上,錢朵兒甚至都開始打盹了,宿舍裡一片安靜。
窗外夜色如水,她慢慢進入了夢鄉。
……
翌日,上午十一點多。
最後三節,李教授的課,臨近期末,課堂上更是鴉雀無聲。
程思琪坐得端正,餘光不經意間掃過去,邊上的楚瀅和烏童在課桌下拉着手,親密得不得了。
抿脣笑了笑,擡眼朝講臺上的李教授看過去,她正想着要不要提醒兩人收斂一些,下課鈴聲“叮鈴鈴”落在耳邊。
程思琪鬆了一口氣。
楚瀅和烏童也算是解放了,交握的雙手堂而皇之地放上了桌面,正要鬧着玩,前排一個男生轉過頭看了兩人一眼,朝着烏童笑道:“哥們,你紅了。”
“誒?”楚瀅擡眼朝他看過去。
男生笑着將手機放了上來,程思琪也好奇地湊過去,屏幕上一行字便躍入三人眼簾:“《傳媒大學'天燈告白門',男生系著名主持人烏樂獨子》。”
“噗。”程思琪忍不住噴笑一聲,邊上的烏童差點從凳子上蹦起來,一臉抑鬱道:“我去,這誰啊,連我爸也不放過。”
“你的臉都看不清,就看上去還挺帥,不明覺厲!”楚瀅看着屏幕樂顛顛地說了一句,邊上程思琪的電話突然震動起來。
“秦裕。”兩個字閃動在屏幕上,她便接了電話,將自己的兩本書推給楚瀅,做了個“我先走”的手勢。
楚瀅笑着揮揮手,程思琪便起身直接出門,邊走邊道:“已經下課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就過來。”
“要我過來接你嗎?”秦裕道。
“不用。”程思琪笑了笑,“宋望過來接我。我們一起過來。”
“那好。”秦裕應聲道,“路上小心。”
“嗯。”程思琪掐了電話,跟着下課的人潮往出走,出了教學樓,宋望已經站在樹蔭下等着她。
他相貌太好,身家豐厚,眼下因爲程思琪時常出現在公衆視野裡,在哪裡都令人矚目,吸引目光無數。
身高腿長,此刻隨意地站着,挺拔高挑的就像一棵樹。
程思琪笑着朝他走過去,宋望一眼看見她,拉開車門,等程思琪上了車,他也長腿一跨,坐上去關了門。
趙青發動車子,直接前往要舉行記者招待會的酒店。
程思琪華娛副總的身份爆出來,幾天時間,關注度一直居高不下,華娛特意舉行的記者招待會一直讓諸多媒體和網友頗爲期待。
此刻,兩個人坐在車裡,程思琪靠着宋望,用手機上微博。
剛進入微博頁面,一條新聞映入眼簾,她握着手機的動作一頓,忍不住愣了愣,“誒”了一聲。
“怎麼了?”宋望攬着她的手臂緊了緊。
“湊巧了。”程思琪將手機遞給他,“京華娛樂被孟歌收購了。”
“剛纔還沒動靜呢。”前面開車的趙青也覺得詫異,笑笑道,“孟二也向來喜歡出其不意,這一點和哥你還挺像的。”
“嘿。”宋望低頭看了一眼,忍不住笑道,“還真是挺意外的。他這突然跟着插一腳什麼意思?”
“不過可惜了。”宋望勾着脣淡淡地說了一句。
“可惜什麼?”程思琪不解,擡眸看看他,宋望散漫地笑了笑,擁着她身子往後靠,“可惜他這頭條掛不了多長時間。”
京華在圈子裡實力一般,這些年也就因爲許依依爆紅而名氣大增,可到底背後沒什麼過硬的靠山,各方面和環亞、星際、光影,甚至後來居上的華娛都沒法比。
程思琪手上有價值的信息太多,華娛一開始就捧一個紅一個,捧誰誰紅,捧什麼什麼紅,自然風生水起。
程思琪打算轉贈股份給宋望,可宋望再三思量之後,並未按着她的想法來,而是和秦裕協商,兩方各自召開董事會之後,橙光收購華娛的事情被提上日程,也就等着一系列程序走完,華娛將直接併入橙光。
這樣綜合實力都比較強的兩家合二爲一,國內娛樂圈的格局即將被打破,環亞獨坐半壁江山的過去將不復存在,娛樂圈,自然得隨之動盪一陣子。
半小時後,三個人到了寰宇旗下一家五星級酒店。
趙青停了車,遠遠就有酒店經理迎出來,笑着開口道:“宋總好,夫人好。”
“都準備好了?”宋望腳步沒停,擁着程思琪往裡走。
“我帶您過去。”經理笑容可掬,邊走邊道,“就在一樓宴會廳,記者都來了,華娛和我們的人該來的也都等着了。”
“嗯。”宋望應了聲,一隻手攬着程思琪的腰,往裡走。
趙青稍微落後一步,看着自個大哥時刻扣着程思琪腰身的那隻手,心裡忍不住唏噓,只覺得他這宣誓所有權的動作難以言喻的霸道強勢。
擱別人,出門在外,總該是女伴挽着男人的手臂纔對,他總有許多地方就是和別人不一樣的。
華娛舉辦的記者招待會,等候的記者看到這兩人一起出現,皆是意外了一瞬,轉眼一想,又覺得宋望應當是過來撐場子的,也瞭然。
兩個人順着腳下的紅毯一路走到座位上,媒體記者這才發現,宋望當仁不讓地坐在了最中間一個位子上。
左手邊是秦裕,和幾個華娛代表,右手邊是程思琪,同樣一列的商場精英。
這……
媒體記者們正詫異,秦裕已經清清嗓子開口道:“今天召開這個新聞發佈會,第一,向公衆正式公佈程思琪是華娛副總的消息,第二,這也是我最後一次以華娛總裁的身份召開新聞發佈會,橙光收購華娛的事情已經提上日程……”
秦裕話未說完,宴會廳一衆記者齊齊愣了一下,瞠目結舌。
“橙光收購華娛?”
“可華娛成立以來,發展勢頭一直不錯?”
“華娛爲何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媒體記者七嘴八舌地開始發問,秦裕挑選着緊要的問題回答了幾點,剩下專業性問題便交給了邊上的三個華娛代表。
差不多半個小時之後,在場的媒體記者不得不重新審視坐在最中間的宋望。
他才只有二十六歲,背靠楚家,坐擁寰宇,原本已經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年輕權貴,眼下,不過半年,一出手,就將圈內實力不俗的兩家娛樂公司納入麾下。
這樣以來,影視圈環亞一家獨大的格局將不復存在。
環亞、橙光、星際……
這三家,等同於緊握了國內娛樂經濟命脈。
媒體記者們唏噓不已,問題一個一個拋過來,宋望從容應對,又是半個小時一晃而過,有記者最後提問道:“思琪原先是華娛副總裁,那華娛被橙光收購以後,于思琪有什麼影響嗎?”
“當然,”宋望往椅背上靠了靠,笑容清雅至極,“她不是副總了。”
“那……”
媒體記者面面相覷,宋望攬着程思琪笑了笑,“她是橙光董事長夫人,也是橙光娛樂第二大股東。”
“重組後,橙光娛樂第二大股東?”媒體記者明顯吃驚。
宋望挑眉看看她,勾脣道:“是。”
信息量太大,媒體記者一時間都有點被繞暈了,畢竟上市公司收購流程頗爲繁複,裡面許多彎彎繞繞,人家也不可能一股腦說完。
只想想,也知道這之間少不了宋望多番運作,他當真,將程思琪捧得很高。
程思琪也意外,忍不住擡眼看看宋望,後者便伸手在她鼻子上捏了捏,親暱疼愛昭然若揭。
記者招待會後,這消息自然第一時間佔據各大網站頭版頭條,各方震動,不在話下。
環亞集團,總裁辦公室裡,看到新聞的邵正澤卻是有些心不在焉。
靠在椅背上略微想了想,屈起兩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着桌面,他拿起電話,又給許依依撥了過去。
他覺得她最近有點不對勁,可私底下問了兩次,什麼結果也沒問出來。
眼下,從昨晚開始,電話竟是也一直無人接聽。
“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清冷機械的女聲落在耳邊,邵正澤握着手機的手指緊了緊,朝着剛進門的王俊開口道,“一會的會議先取消,我出去一趟。”
話音落地,他直接起身,出門朝着電梯口而去。
與此同時——
京華娛樂總裁辦公室裡,孟歌進了裡間,關上門。
柔軟潔白的大牀上,許依依仍舊在熟睡,一張臉豔若桃李,肌膚吹彈可破,恬淡安寧,讓人不忍心打擾。
從昨天下午開始,她已經睡了將近二十個小時。
他一直沒睡,一直守着她看着她,也不覺得困,甚至希望時間永遠就此停下,他便一直自欺欺人地擁有她。
孟歌擡步過去,坐牀邊,修長的手指摸上她的臉,端詳着她的眉眼。
他指腹略帶薄繭,溫熱,許依依將醒未醒,伸手拍了他一下,撅嘴道:“別鬧了,阿澤。”
她意識迷糊,說這話的時候嬌憨可愛,孟歌神色愣了愣,手指毫無預兆地捏緊了她的下巴。
許依依醒了過來。
狹長妖嬈的一雙鳳眸映入眼簾,她狠狠愣了一下,登時徹底清醒,神色慌亂地直接從牀上坐起來,肩膀瑟縮着往後退。
孟歌微微眯着眼看她,不說話。
“這是哪?”許依依話音落地,突然又覺得不對,一低頭,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穿衣服,她抱着被子重新蜷了回去。
大腦裡一片混亂,她用力回想一通,只記得,昨天下午,自己在徐晴辦公室喝了一杯水。
僅此而已,一杯水。
“總裁辦公室。”孟歌低笑了一聲,若有所思道,“你昨晚和以前很不一樣。”
許依依緊緊揪着被子,不出聲。
她沒有任何印象,可醒來這狀況已經讓她無法思考,心裡胡亂地猜測着,窒息感一波一波襲來,她緊緊咬着下脣,蜷在被子裡,不出聲。
孟歌又笑,聽起來頗爲愉悅,湊近了對上她眼睛,開口道:“已經下午了。徐晴說你晚上還有個活動。不下去嗎?外面的人我都暫時支開了。”
許依依仍舊是揪着被子,不說話。
孟歌便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審視了她兩眼,出門去。
他一出門,許依依便覺得自己好像活過來,木然地扯過牀頭的裙子往上套,系內衣的時候忍不住想吐,生生忍住。
應當是沒有,她沒有絲毫感覺,可出門的時候,目光卻久久地停留在門邊的垃圾桶上。
裡面,扔了幾個明顯用過的安全套,還有消腫藥膏的外包裝。
許依依大腦空白的往出走,外面,孟歌好整以暇地靠着辦公椅看她,長眉飛挑,氣定神閒。
許依依揪着包,緊咬下脣,再不看他,出門去。
辦公室的門發出“砰”一聲響,孟歌便神色複雜地往椅背上靠了靠,勾起脣角,苦笑。
他支走了外面所有人,許依依渾渾噩噩地下了電梯,從包裡翻出手機,開機,打電話給經紀人徐晴。
“你在哪?”電話接通,她的聲音寒意陣陣,和平素差異甚大。
“依依?”徐晴試探着喚了她一聲,開口道,“我也是迫於無奈。孟總收購了我們公司,你又知道,我需要錢,只一次而已,你就當做個夢好了。這件事我保證不會告訴給邵總裁的。”
“真是你。”許依依說話的聲音都顫抖,一雙眼水光涌動。
“我也沒辦法。”徐晴的聲音頓了一下,道,“你下午的通告我給你取消了。你回去休息一下吧。”
許依依直接掐了電話。
她有點六神無主,握着電話直接往公司門口走,心神恍惚,沒幾步,手裡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邵正澤……
她看了兩眼,嘴脣顫動,沒接。
電話一直響,不知道響了多少遍,她一直沒接,電話響了一路,等她開車回家,便看見了等在客廳裡的邵正澤。
他臉色少見的陰沉,卻明顯壓抑着怒氣,聲音低低道:“怎麼不接電話。”
許依依換了拖鞋,站在茶几邊上,略微想了想,儘量平靜道:“我們,我們分手吧。”
邵正澤神色怔了一秒,聲音緩慢而低沉:“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