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望和程思琪出了酒店,涼風習習。
青城四季均溫二十多度,即便是冬天,也感覺不到絲毫寒冷,夜裡溫度都在十度以上。
程思琪穿着一件淺米色套頭圓領毛衣,清新柔和,站在宋望邊上,嬌俏青嫩如高中生一般,十分惹人。
宋望膚色比一般男人略白,眉眼綺麗如畫,看上去也年輕,走在青城街道流轉的夜色中,君子如玉,非常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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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璧人,自然吸引邊上許多人頻頻注視。
宋望一心想着過二人世界,自然怕麻煩,兩個人沒走多久,便在街道路邊的夜市上買了兩個色彩斑斕的面具。
面具非常精緻逼真,宋望是國王,暗金色,貴氣雅緻,程思琪則是一個狐狸的面具,銀白色,頂端有幾根彩色羽毛,看上去俏皮伶俐。
戴上面具的兩個人牽着手往前走,卻越發顯得驚豔人眼球。
畢竟,他們兩人皆有雙十分漂亮的眼眸。
宋望一雙桃花眼瀲灩流光,程思琪大而黑亮的眼眸更是明亮動人,都是僅憑着一雙眼,都能惹人讚歎的好相貌。
不過有了面具,兩人徹底沒有了被認出的後顧之憂,就像夜晚牽着手逛街道的任何一對年輕情侶一樣,雀躍歡欣。
不一會,兩人到了面積頗大一個休閒廣場。
廣場四周有十分高大的景觀燈柱,燈柱將整個廣場映照得亮如白晝,燈光下面,廣場正中央的露天舞臺上有年輕女孩肆意高歌,而邊上被綠植花卉分割的小區域裡,許多不同年齡段的男女跳着各種風格的廣場舞。
有弓着腰踩着滑板的小孩游魚一樣地在人羣中穿梭,也有上了年紀的老人拿着自家種植的鮮花售賣,角落各處也有擺地攤賣小孩玩具的年輕學生,那些上了發條的玩具發出脆亮的笑聲和叫聲,融入喧囂。
青城,比程思琪回憶中熱鬧了許多,也溫暖了許多。
程思琪倚着宋望,單是看着這份熱鬧,已經笑彎了眼睛,宋望攬着她,卻仰頭看着廣場一角。
那裡,慢慢升起裡幾個孔明燈,一開始不明顯,卻因爲越升越高,點亮黑暗。
宋望忍不住笑起來,不由分說牽着程思琪的手往過走。
“五元三個。”
賣孔明燈的小販眼看着一對璧人走近,連忙湊上去笑着介紹道:“放幾個孔明燈祈願吧,便宜又浪漫。”
“五元三個?”宋望微微蹙眉道,“你這賣法不好,幸福得成雙成對。”
“哈。”賣燈的小販忍不住笑起來,“那四個好了,兩位是過來青城旅遊的嗎,算便宜點。”
“兩個吧。”宋望笑了笑,“給我們一雙。”
“帥哥真會說話。”小販笑逐顏開地誇讚了一聲,宋望拿過兩個沒開封的燈,朝着程思琪道,“老婆付錢。”
程思琪從褲兜裡掏出五塊錢遞了過去。
夜晚有點風,不大,兩個人蹲下去擺弄孔明燈,程思琪扶着袋子,宋望低着頭點燈,他這一生其實沒做過,可動作非常嫺熟,不一會,兩盞燈慢慢地上了天。
“丫頭許願。”宋望在程思琪頭頂拍了一下。
程思琪雙手合十閉着眼,微微仰頭,沒說話,眉眼嫺熟。
她許完,宋望攬着她看燈,終於是忍不住,垂眸探詢道:“許的什麼?”
“嘿嘿,不告訴你。”程思琪彎着眼睛,聲音俏皮。
“嘿!”宋望伸手掐她腰,“說不說說不說,小東西欠收拾,交換怎麼樣,你先說我後說。”
“可是我不想知道你許了什麼願吶。”程思琪眼睛彎着越深的弧度,看着他,聲音悶悶道。
宋望看着她,無語。
“好啦好啦,說出來就不靈了。”程思琪抱着他的腰,哄小孩一樣地說着話,跟着他腳步往前挪動。
“好吧。”聽到她說不靈了,宋望登時妥協。
程思琪將腦袋從他腋下鑽進去,到了他身前,主動重新回到他懷裡,宋望自然地用手臂圈着她的脖子,往前走。
程思琪看着五光十色的夜,想着她剛纔的那個願望。
其實不應該說是願望,她對着天空,只說了兩個字:“謝謝。”
她不知道應該感謝誰,可她已經是如此的幸福和滿足,感謝上蒼吧,感謝上蒼給了她新生,感謝上蒼給了她這樣一個宋望。
他已經在身邊,還怎麼可能有什麼願望呢?
她別無所求。
程思琪忍不住笑起來,宋望和邊上一個賣花的老婆婆視線相接,老婆婆眉眼慈祥地笑了笑,快走了兩步開口道:“小夥子長得真俊,給女朋友買束花吧。”
“是老婆。”宋望住了步子,語調溫柔含笑,“她是我老婆。”
“那就更得買花了,這一生花好月圓甜甜蜜蜜。”
“得,就您這句話,全買了。”宋望爽快地說了一句,一隻手還摟着程思琪,直接掏錢。
老婆婆將花遞給他,眉眼慈愛道:“這是自家後院種的白山茶哦,最是純潔無暇,我們家姑娘說花語是真愛,老婆子祝你們倆恩愛到老。”
“謝謝您。”宋望將錢遞過去,轉個身,將手裡軟布裹着花枝的一束花塞進程思琪懷裡去,順帶着在她額頭親了親。
馥郁的花香撲鼻,每朵花都有碗口大,怒放到極致,燈光下潔白如雪。
“真美。”宋望看着花,都情不自禁地說了一句,再看着程思琪,又忍不住笑起來,“鮮花配美人。”
“嘿嘿,晚上回去找個花瓶插起來。”程思琪道。
“要買花瓶嗎?”宋望問了句,不等程思琪答話,就擡眼四下看了看,朝着不遠處一個賣手工藝品的路邊攤走過去。
他微微俯身,垂眸看着各式陶瓷玻璃瓶子,身後--
廣場舞臺上,男主持人拿着話筒朗笑着開口道:“還有哪位美女帥哥要唱歌給大家聽嗎?踊躍些,別辜負這麼好的夜色哦!”
“你覺得這個怎麼……”
宋望拿着一個敞口玻璃瓶朝着程思琪問了一句,程思琪倏然回神,將手裡大捧的白山茶直接塞進他懷裡,大聲道:“我唱歌給你聽吧,一會再買瓶子。”
她說着話,已經快步朝廣場正中央的舞臺走過去。
宋望一隻手抱着花,一隻手將瓶子連忙放下,朝着她的方向追了過去。
視線裡--
程思琪在倒數第二節臺階那裡直接跳上舞臺。
譁……
舞臺下倏然響起一陣尖叫口哨聲,年輕人看見美女原本就激動,尤其程思琪帶着面具,看不清相貌增添了幾分神秘感。
可她個子高挑身材好,露在外面一雙眼睛比天上的星子還要璀璨動人。
“美女!”
“要伴唱嗎!”
“噢噢噢!”
臺下的觀衆沸騰不已,尖叫聲一重賽過一重,主持人擡手做了好幾個“安靜”的手勢之後,一衆人才慢慢平靜下來。
男主持人看着程思琪,也頗有好感,將手中另一個話筒遞給她,笑着說:“狐狸姑娘想唱什麼歌?戴着面具似乎不太方便。”
“摘掉!”
“摘掉!”
現場氣氛倏然火爆起來,程思琪卻拿着話筒低笑一聲,輕聲道:“沒關係,戴着面具影響不大,唱一首《最浪漫的事》獻給我老公。”
她說着話,擡眼朝人羣最外圍看了過去,一衆人視線跟隨而去,便看見戴着暗金色國王面具的宋望。
他穿着一身筆挺的黑色手工西裝,高挑頎長,貴氣雅緻,懷裡抱着碩大一捧潔白的山茶花,正眼眸含笑地和程思琪遙遙對視。
“好帥啊!”
“她老公好帥!”
“個子好高!”
“眼睛真漂亮!”
“真想摘了那哥們的面具!”
人羣倏然間沸騰起來,被一衆人注視的宋望卻氣定神閒,只笑着,高挑挺拔立在那裡,沒有任何表示。
舞臺上--
程思琪柔和輕緩的嗓音慢慢響起來。
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
聽聽音樂聊聊夢想
你希望我越來越溫柔
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
你說想送我個浪漫的夢想
謝謝我帶你找到天堂
哪怕一輩子才能完成
只要我講你就記住不忘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一路上收藏着點點滴滴的歡笑
留到以後坐着輪椅慢慢搖
她一開口,柔和清甜的氣息便倏然籠罩了整個舞臺,慢慢地,感染着邊上每個人,人們暫時忘記了去探究兩人的長相,安靜了下來。
她戴着面具,話筒便伸到下巴的位置,那聲音從面具下緩緩傳出,的確受了點影響,可卻絲毫不影響她帶給每個人的直觀感覺。
她的歌聲有神奇的撫慰人心的力量,溫柔輕緩,河水一樣緩緩而過,洗滌一切,這世界上便再也沒有痛苦和悲傷。
只餘寧靜安詳。
所有人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宋望眼眸含笑地看着她,甚至,散步到廣場的江遠和卓航都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當然,他們兩人早已經在第一時間洞悉了程思琪和宋望的身份。
只是詫異,他們倆出來,玩得如此明目張膽,暢快酣暢,更詫異,此刻那視線交織的兩個人,彼此間那種纏綿悱惻的深深愛意。
這樣浮躁的世界裡,當真有這樣登對的一對璧人。
他們相愛至深,每每出現,全世界都淪爲背景陪襯,虛無得可憐。
“真特麼感動!”卓航看着依舊在唱歌的程思琪,頭也沒回,重重地喟嘆道,“怎麼感覺起來就這麼相愛。”
“是挺相愛的。”江遠聲音低低。
卓航還想再說,耳邊突然有人疑惑道:“怎麼感覺是程思琪呢?”
那女生話音落地,突然一把揪住了邊上夥伴的胳膊,激動到語無倫次:“是琪琪吧,天吶,我覺得一定是琪琪吧,我上次去過她專輯發佈會,就是這個感覺,她唱《三百六十五天的想念》就是這個感覺!”
“個子身材都好像,頭髮長度也差不多吧!”
“天吶,宋總嗎?那個是宋總嗎,她老公是宋總裁,嗷!”
“活生生的宋總啊!”
議論的聲音一句高過一句,基本上所有人都反應了過來,興奮地猜測着,有人遠遠尖叫道:“思琪,思琪!”
正唱歌的程思琪愣了一下,還來不及反應,不知什麼時候擠到跟前的宋望已經飛快地拽了她手腕,一把揮開人羣,跑起來。
他們這一跑,原本還不敢突兀確信的人羣登時沸騰了,哪裡還看什麼節目,一個兩個拔腿追着他們。
畢竟,宋望和程思琪都是青城人,簡直可以說青城人的驕傲。
甚至,雲中省的驕傲。
雲中省所有人都以他們倆爲榮,一來是因爲成就地位,二來是因爲他們羨煞旁人的動人愛情。
有的粉絲見過程思琪,可基本上沒人見過活生生的宋望呀,他好些年沒有回青城了。
原本圍聚在舞臺下的都是年輕男女,一個兩個跑起來虎虎生風,最前面的宋望和程思琪自然不敢懈怠,跑起來速度簡直像閃電。
宋望一隻手牽着程思琪,懷裡還抱着花,潔白嬌嫩的花瓣被風吹起,貼着他的臉往後飛,一路上都留下清雅香氣。
兩個人出來沒有帶保鏢,這幾年畢竟不在青城,被那麼多人追上想起來就無比麻煩,宋望越跑越快,也不看路,拉着程思琪橫衝直撞,一直往僻靜窄小的街道巷子裡鑽,大約半個小時後,身後的喧囂聲漸漸遠去。
程思琪體力不及他,簡直跑得雙腿要斷掉,一隻手扶着牆壁,氣喘吁吁。
“累死哥了。”宋望也扶着牆,一低頭,才發現懷裡的山茶花瓣不知什麼時候都給飛完了,有些遺憾,到底還是無可奈何,左右看了兩眼,扔在牆邊。
“怎麼辦,這會能回酒店嗎,會不會被堵?”程思琪憂心忡忡地說了一句。
上一次專輯發佈會,一衆人就住在青陽大酒店,許多粉絲都知道,追不上兩人,難保就不會前去專程圍堵。
“不急,時間還早。”
宋望舉手看了看錶,直接說了句,一擡眸朝着深深的巷子看過去,略微想了想,笑着朝她道:“走吧,帶你去一個地方。”
“哪裡?”程思琪詫異地擡眸問了一句。
“我家。”宋望笑了笑,似乎有些懷念,低頭道,“喜歡盪鞦韆嗎,我們家院子裡有好些個鞦韆,我媽媽當年可喜歡。”
“宋宅?”程思琪看着他,遲疑道,“你帶着鑰匙嗎?”
“唔,沒有。”宋望略微想了想,“帶着倒是帶着,可惜在行李箱裡,原本沒準備一定回去的,就突然發現這裡距離我家挺近。”
“嗯,”程思琪四下看了看,“是挺近。”
“你說什麼?”宋望突然看着她,問了一句。
“沒什麼。”程思琪反應過來說漏嘴,連忙道,“沒帶鑰匙那我們怎麼進去?”
“嘿,可以翻牆。”宋望原本沒聽清她說什麼話,此刻自然沒多想,牽着她的手,一臉期待地笑笑道,“走吧。”
他原本並不喜歡回去宋家,可眼下,已經知道了父母並非怨偶,心裡早已經釋懷,反而很有興趣帶着程思琪看看他從小生活的地方。
雖然在夜裡,可是月光足夠亮,尤其,宋宅雖然很久沒住人,可基本上一年也會有人專程打掃幾次衛生,應該不至於灰土厚重。
他離開時年紀小,家裡的貴重物品基本上都是老爺子代爲處理,可實際上,留下的應該也不少。
宋望胡亂地想了想,走了幾步,才發現程思琪動作相當慢。
“腿疼。”程思琪有些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剛纔跑得太快了,感覺兩條腿都不是我自己的了。”
“那怎麼辦?”宋望蹙眉看她一眼,笑眯眯道,“叫老公,老公揹你。”
“你不累嗎?”程思琪一向佩服他體力,聲音小小地問了一句。
“要把全世界背身上,怎麼可能不累,”宋望勾着脣角看她,話鋒一轉道,“所以纔要叫老公啊,叫一聲老公就不累了,快點!”
“老公。”程思琪撲哧笑着說了一句,宋望在她身前躬下身去,她攀着他肩膀爬上去,將臉頰抵在他頸窩。
面具礙事,她便摘掉了自己的面具,連帶着,也順手摘了宋望的面具。
兩個面具勾在手指上,她一直手摟着宋望的脖子,兩條腿緊緊地纏着他的腰,穩穩地趴在他背上。
“嘖,夾死我了,你放鬆點。”宋望邊走邊道,“別夾那麼緊。”
他這話落在耳邊,怎麼聽怎麼怪異,程思琪正鬱悶,宋望已經繼續道:“哥哥這腰都要被你夾斷了!”
程思琪連忙鬆了點力道,宋望滿意地託着她屁股,繼續往前走。
一邊走,嘖嘖讚歎道:“又圓又翹。”
程思琪伏在他肩頭,隨着他走路的步子輕輕晃着,宋望託着她的兩隻手便漸漸地不安分起來。
“別亂摸啊你!”程思琪忍不住嘀咕道。
“有感覺?”宋望抿脣笑了笑,側頭重重地吻上她脣角。
程思琪被突然襲擊,吻完了呼吸都有些不穩,繼續悶聲嘀咕道:“我在你屁股上摸來摸去,你覺得有感覺沒?”
“嘿。”宋望笑一聲,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走,“求之不得,快來。”
“不理你了啊。”程思琪將下巴抵在他肩頭,頓時羞窘起來,身子胡亂地扭了兩下,抗議道。
“別亂動!”宋望咬牙切齒道,“哥哥這會激動得很,再動辦了你。”
禽獸!
程思琪默默腹謗一聲,趴在他背上,再也不敢亂動了。
她老實,宋望便沒有再逗她。
不一會,兩個人到了宋家老宅,月光皎潔,紅漆的兩扇厚重大門看上去有了些年代,幾節臺階下,左右兩邊碩大的石獅子威風凜凜。
宋家祖宅是典型的中式古典風格,外面看上去就像古代貴族的高門大戶,可程思琪卻知道,裡面的設計融合裡一些園林建築風格,甚至還有歐式小洋房,據說是宋望的母親喜歡,所以當年宋清暉專門請了工匠設計建造。
宋望似乎是靜默了一小會,纔將程思琪放了下來。
“你確定翻牆進去?”程思琪走幾步觀察了一下大門外的圍牆,這纔想起來他們家的圍牆並不好翻,一來是牆壁上都有頂,裡外呈八字,下雨天會形成雨簾,二來那些頂都是琉璃瓦,忒光滑,並不好攀上去。
宋望顯然也這會纔想起來,仰着頭觀察了一會,道:“好些年沒回來,總有破敗的地方,找找缺口。”
他說着話,拉着程思琪順着一側圍牆走,走幾步又發現,往後一截牆壁沒有琉璃瓦在內外做成的頂。
沒有嗎?
宋望略微想了想,發現他以前還真是沒怎麼關注這個,索性直接忽略,放開了程思琪的手,往後退了一段距離,三兩步蹬牆上去,都不用伸腿,手臂撐着一躍,整個人就穩穩到了牆上。
程思琪沒有他那行動力,看着他,鬱悶道:“我不行的。”
“試試?”宋望建議道。
“像你這樣肯定不行!”程思琪看着他,爲難道。
“找根藤條吧。”宋望擡眼往四下看了看,“粗點的樹枝也可以,我直接將你拉上來,沒什麼難度。”
“呃。”程思琪看了他一眼,無奈點頭。
宋家老宅在巷子深處,到了門口,卻是豁然開朗,門前的空地非常大,栽花種樹,鬱鬱蔥蔥。
程思琪按着他指示,好不容易弄了條挺粗的樹枝遞上去,宋望握着樹枝,小心翼翼將她拉了一下,一隻手扣着她肩頭,將她提了上去。
捉小貓似的。
提上去又拿樹枝將她放下去,讓程思琪讓開幾步,他一隻手扣着牆,穩穩落地。
有些年頭沒人,宋宅裡自然很寂靜。
花草茂盛,空氣裡都飄蕩着草木花朵馥郁的香氣,微微嗆人。
楚香蘭喜歡花,青城四季如春,原本就有“花都”、“春城”等等許多美譽,眼下時間久了,當年種下的許多花都繁盛異常,枝條和花朵伸出了砌成的花園,招搖生姿,好像夜美人。
宋望走得很慢,一直擡眸細細打量着,看着程思琪,略微想了想,笑着過去扯了幾根細嫩的花藤,給程思琪編了個花環,戴在頭上。
眼前眉眼如畫的女孩,美麗的好像月下仙。
他看着,悸動不已,突然一把將程思琪抱起來轉圈,程思琪猝不及防,尖叫着笑了幾聲, 笑聲飄蕩在寂靜的夜裡,銀鈴一樣。
“哈哈,放我下來。”程思琪被他轉的氣喘吁吁,連聲求饒道,“放我下來放我下來,被你轉暈了。”
宋望將她放下來,月光下一隻手捧着她微涼的臉頰,程思琪一條手臂勾着他脖頸仰頭看他,不等他低頭下來,她突然直接跳上去,兩條長腿緊緊地纏着他的腰,低頭摸着他清俊如畫一張臉,狠狠地吻了上去。
兩個人的呼吸都突然粗重起來,輕喘着親吻,讓空氣裡都染上繾綣情意。
“宋望。”程思琪親吻的間隙聲音含糊地喚他。
“嗯。”宋望悶聲應着。
“老公。”
“嗯。”
“老公老公老公……”程思琪急促地喘息着,兩條腿纏得他越緊,接連不斷地喚着他,粉潤的脣也不曾離開,和他脣齒交纏。
她一遍一遍地叫着,宋望已經說不出話來,抱着她親吻,一邊往屋子裡面走,雙手滑進她毛衣裡面,沉默着,整個人帶着蓄勢待發的力量。
兩個人穿過一道石拱橋,橋下沒有水,卻也是密密麻麻長滿了蔥鬱的花草,在夜風下搖晃起來,蘆葦蕩一樣。
程思琪擡眼看見,心神盪漾 ,整個人似乎都要在這樣的香氣裡飄起來,她暈乎乎趴在他肩頭,繼續被他抱着往裡走,突然聲音小小道:“宋望。”
“嗯?”
“鞦韆。”程思琪看着不遠處,呢喃道。
“哦?”宋望擡眸看過去,這才發現,兩個人已經過了石橋,正立在花香馥郁的院子之中,薔薇和闊葉綠植順着牆壁肆意攀爬,邊上的花園裡更是不知道種了什麼花,香氣燻人。
“這個是夜來香嗎?”程思琪從他懷裡跳下去,到了邊上。
“應該吧。”宋望淡淡笑着,從口袋裡捏出一張手帕來,擦拭了邊上一個晃悠悠的鞦韆,朝她道,“過來坐。”
程思琪看着他,笑眯眯坐了上去,還沒準備好,宋望突然將她推老高。
“啊!”程思琪尖叫了一聲,忍不住埋怨道,“你嚇死我了。”
“感覺怎麼樣?”宋望道。
“要飛起來了。”程思琪上氣不接下氣,又笑又叫,“心臟從嗓子眼跳出來了,慢點,你慢點宋望。”
“不是老公嗎?”
“老公你慢點。”程思琪連忙投降,“害怕,真不行了。”
宋望一把拽住她,欺身逼近,戲謔道:“什麼不行了,這還沒幹嘛呢。”
“你!”她又說話,宋望一隻手扶着她的手,一條腿擠上鞦韆,圈着她的臉開始吻,這動作高難度,程思琪似乎要掉下去,只能緊緊揪着他的胸膛,將所有的力道交付給他。
宋望的吻如疾風驟雨一樣落到她臉上脖頸上,程思琪暈乎乎地迴應着他,神魂顛倒。
宋望眯着眼看她,正要下一步動作,程思琪臉蛋上突然晃了一道光。
不是月光。
“誰?”宋望登時警覺起來,停了動作扭頭看過去。
不遠處房間的窗戶拍了一下,好像是風聲,可應該不是,剛纔那一道光宋望看得分明,蹙着眉,他擡腿從鞦韆上下去,將程思琪也扶下去。
“誰在屋裡?!”宋望牽着程思琪的手腕往裡走,拔高聲音問了一句。
裡面沒聲音,四下安靜的只有風吹草木的響動,映着一點月光,程思琪突然緊張起來,嘀咕道:“害怕,我們回去吧。”
“自己家有什麼好怕的。”宋望蹙眉看了她一眼,摟緊她,安撫道,“別怕”,說着話,依舊是往裡走。
程思琪跟着他,隱約覺得不安,正想再說話,宋望已經直接推開門,吱呀一聲響在夜裡尤其清晰,月光傾瀉而入,門邊伏着的三個男人便齊齊直起身來。
“啊!”程思琪嚇得尖叫一聲,宋望將她大力摟緊在懷裡,目光審視地盯着三個中年男人。
“你們是什麼人?”他個子高,沐浴月光而站,一張臉英氣冷峻。
“你們又是什麼人?!”邊上一個男人飛快問道。
“主人。”宋望淡淡道。
“哈,哈哈哈!”三個男人對視一眼,齊齊笑起來,促狹的目光從兩人身上滑過,戲謔道,“野鴛鴦吧。”
“可不是,找錯偷情地方了,這家裡死過人,不吉利!”一個男人笑着說了一句,三個人更是一起大笑起來。
宋望目光審視着他們,不動聲色地擡眸掃了一圈,這才發現房間裡空無一物,就剩下視線最遠處一排櫃子,很厚重,似乎被移動過。
“賊?”宋望看着幾人,語調微揚,聲音卻篤定。
“年輕人少管閒事。”一個男人飛快地說了一句,另一個緊跟着大笑道,“可不是。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們幹你們的,我們弄我們的,兩不相……”
他最後一個“幹”字還未出口,宋望已經大跨步上去,直接飛起一腳,將他踹倒在角落裡,冷聲道:“找死!”
“咳咳,咳!”男人猝不及防跌倒在地,捂着心口劇烈地咳嗽起來。
剩下兩個警惕地對看一眼,一個咬牙切齒道:“你他媽找死!”
話音落地,兩個人直接奔上來,左右一起揮着拳朝他而去,宋望身子側開一個,直接擡腳踢向另一個。
他身高腿長,體力一貫好,橫劈一腳基本上沒幾個人受得住,解決掉眼前這三個男人原本不費吹灰之力。
另一個男人“啊”一聲趴倒在地,捂着自己一邊臉哀嚎起來。
他展露實力,剩下這個男人自然緊張,弓着身子看他,直接凌空躍起撲上去,宋望後退一步,擡腿踹在他襠下,男人“啊”一聲大喊重重落地,捂着襠部鬼哭狼嚎起來。
“媽的,這麼狠!”先前第一個倒地的男人咒罵一聲,黑暗裡朝着第二個使了眼色,第二個登時會意,突然竄起來去挾制目瞪口呆的程思琪。
宋望飛快轉身,剛握着程思琪手腕護在邊上,一腳將男人踹出去,他身後,第一個男人突然在牆角拿了他們帶來的長棍,握緊在手心裡。
“沒事……”宋望垂眸和程思琪說話,程思琪鬆了一口氣,再擡眼,視線裡一根長棍直直地拍下來。
她瞳仁一瞬間緊縮,一聲“小心”尚未說出,“砰”的一聲悶響盪開在房間裡,宋望眼睛晃了晃,抱着她,“砰”一聲直直撲向地面。
他一隻手攬着她的腰,一隻手護着她後腦勺,暈乎乎看着她的眼睛,聲音低低道:“琪琪”,整張臉壓向她頸窩。
“宋望!”程思琪突然失聲,待回神,一聲尖叫劃破靜寂的夜。
握着棍子的男人“砰”一聲扔了棍子,看着黏稠的鮮血從他烏黑的發間流出來,淌到脖頸裡,登時嚇呆了,喃喃道,“殺人了死人了。”
“快走快走!”原本正躺在地上哼唧的兩個男人掙扎着起身,架着他,一個飛快地撿了棍子,跑出門去。
房間歸於寂靜,門扇被晚風啪的一聲閉合,又吹開,吱呀晃盪。
月光隨着門扇晃來晃去,清輝流轉。
“宋望?”程思琪整個人被他壓在身下,傻了一般,一隻手顫抖地摸上他後腦,聲音輕輕地喚了一聲。
指尖觸到一片黏稠,她手指好像僵硬在那裡,再不敢動。
豆大的淚珠從她眼角滾落而出,砸在地面,甚至發出“啪啪”的響聲,她目光渙散地看着屋頂,耳邊一陣寂靜,又似乎有狂風呼嘯,雨聲大作,地動山搖。
是地震了嗎?
爲什麼她感覺天旋地轉,成片的黑暗撲面而來,好像要將他們兩人埋在這裡。
宋望一隻手緊緊捂着她後腦勺,另外一隻手還緊緊地摟着他的腰,她被他壓在身下,蜷在他懷裡,毫髮無損。
可她還是四肢僵硬,無法出聲,無法動彈,整個人好像被點了穴一般。
空氣裡死一般的靜。
“宋望。”程思琪聲音小小地喚了他一聲,顫抖着哆嗦着,身上的人全無反應,那麼重,也像整個世界壓在她身上,安靜到無聲無息。
“宋望。”程思琪又喚他。
“宋望!”程思琪側身從他身下移開,跪倒在他邊上,抱着他的頭,聲音顫抖地大喊一聲。
他脖子上都是血,那些血溫熱黏稠,被她摸了一手心。
“沒事的,你沒事的。”程思琪抱着他的頭,傻了一般的將他臉頰埋在她懷裡,聲音顫抖道,“沒事的,起來呀,和我說話,和我說話。”
沒有人回答她,月光傾瀉而入映着她慘白到毫無血色一張臉,溫柔地愛撫她。
程思琪一雙眼睛呆滯渙散,好像沒有焦距。
她褲兜裡,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似乎聽不見,也忘了接,手機響了三遍,自動掛斷,沒幾秒,又突然響起來,劃破她耳膜。
程思琪機械地掏出電話按了接聽鍵。
“思琪?”電話那頭傳來江遠的聲音,他是看着時間晚了些,擔心這兩人被追着也不知道跑到了哪裡去,專程打電話來問。
“宋望。”程思琪喚了他一聲,聲音艱澀低啞,神志恍惚。
“怎麼了?”江遠聽出她聲音不對,愣了一下,飛快道,“出什麼事了?宋總呢,你們在哪?”
“宋家,”程思琪一字一頓,“宋家老宅,我們在這,好多血怎麼辦?”
她聲音突然崩潰,對着手機,顫抖道:“好多血,脖子上都是血,手心都是血,他流了好多血。”
江遠聽着她說話,心跳漏了一拍,聲音裡出現了少見的急促:“別緊張,思琪你別緊張,我們馬上過來。”
他話音落地,直接掛了電話。
程思琪沒掛,手機順着她手心滑出去,砸在地面上,砰一聲悶響。
她抱着宋望,就那樣傻乎乎地坐着,忘了思考忘了動,以一個看上去有些扭曲高難度地半跪着的姿勢坐着。
江遠和卓航最先趕到,一路拿着手機手電筒找進來,先看到她慘白一張臉。
她懷裡抱着宋望,只能看見一個後腦勺。
血跡不知道從哪裡涌出來,他脖頸紅了一片,程思琪的毛衣都被染紅,整個人呆滯地抱着他,好像雕塑。
卓航倒吸了一口氣,江遠就勢半跪下去,攬着宋望的肩膀往出擡。
“別動他!”程思琪突然尖叫起來,將宋望緊緊地抱進懷裡,大顆大顆的淚珠從她眼眸裡涌出來,“別動他,不要,不要,他是我的。”
“得放平他。”江遠說話的音調都有些不穩,看着她慢慢道,“你別緊張,沒事的,他不會有事,你認得我是誰麼?”
“江教授?”程思琪傻乎乎看他一眼。
“對,交給我。”江遠看着她,伸手捏着她頸窩,安撫了兩下,聲音低低道,“別怕,還有我們。”
“教授,”程思琪喃喃地喚了一聲,大顆的淚水順着臉頰往下滑,水光涌動一雙眼眸裡盡是波光,看着他,喃喃道,“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教授……”
------題外話------
唔,來晚了。
抱歉⊙﹏⊙b汗,阿錦昨天到了家,但是悲催的發燒、低血壓遇上腸胃炎,昨晚碼字實在晚了些。
高壓只有六十幾,除了掛點滴親們有木有什麼好方子,給阿錦建議下,手殘汗,實在抽不出時間去掛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