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圈內挺特立獨行的一位導演,卓航拍的電影一直爭議挺大。
他拍風塵女子,男主角多用小市民,那些男女往往也亦正亦邪,可偏生,每個人都挺讓人心疼。
推崇他的人特別推崇他,這其中包括許多圈內專業的影評人。
可同時,也有許多觀衆對他電影裡那些小人物持反對意見,因爲,再多的苦難也不是一個人墮落頹廢的理由。
他電影裡的那些小人物,許多都不堪承受命運重負,在苦難的命運裡幾經浮沉,最終,沉了下去,成了令人厭惡的舞女、小偷、吸毒者、殺人兇手。
縱然可憐,卻也可恨。
卓航作品不多,也有些被禁,可他我行我素,仿若從不在意旁人眼光一般,活得肆意瀟灑。
他這瀟灑,因爲接下來這一部影片宣告終結。
張東明飾演男主角,拍攝的《你是另一個我》是禁片。
尤其,作爲影視圈第一部正面探討肯定同性戀題材的影片,《你是另一個我》經由網絡流傳之後,卓航的生活和他的性取向一度成爲網友茶餘飯後的談資笑料。
前世,她其實一直推崇敬仰卓航,卓航的許多電影也看過,那些苦痛無奈,感同身受。
當然也就比一般人更瞭解他一些。
卓航已婚,有一個五歲多上幼兒園的女兒,夫妻恩愛。
他並非同性戀,只可惜《你是另一個我》尺度稍大,裡面的情感苦痛糾結,影片廣爲流傳之後,他被許多網友揣測爲雙性戀,又或者,像影片中的男主人公一樣,爲了掩飾同性戀取向,結婚生子。
卓航的家庭因此遭受重大變故,離婚之後,不堪重負的老婆帶着孩子遠嫁海外,而卓航,跳樓身亡。
他從二十六樓直墜地面,身首異處。
這件事當時在影視圈還挺轟動,可因爲某些不知名的原因,許多家新聞媒體並不曾第一時間關注報道。
卓航連同他的電影,後來慢慢地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也許,還有他的團隊。
程思琪胡思亂想着,腦海裡突然閃過“易寧”兩個字,狠狠地愣了一下。
上一世的江遠起初也是傳媒大學表演專業教授,在學院裡和今生一樣受歡迎,只因爲她當時注意力不在此,倒是忘了他何時辭職。
她有印象的是,《你是另一個我》的編劇一共三位:卓航、易寧、沈小小。
只是,上一世江遠編劇的身份一直未曾曝光。
那麼,他人呢?
在卓航跳樓之後,在他們的團隊土崩瓦解之後,他人呢?
程思琪的印象裡,當年卓航的班底,影視圈聲名鵲起好些人,半年之內基本上全體隱匿,在《你是另一個我》之後,再無作品。
餅哥也有壓力,這部影片之後據說是患了抑鬱症,影視城祖傳的老店都關了門,帶着老婆孩子不知所蹤。
程思琪有點睡不着了,在牀上翻來覆去好一會。
餅哥、江教授、卓航,這些人原本上一世和她毫無牽扯,可今生,她借秦裕之手捧紅了餅哥,和江教授、卓航也有了更多的接觸。
要置之不理嗎?
還是想法設法去阻止?
程思琪翻來覆去地想,也不知道過去了幾個小時,餅哥憨厚笑着的一張臉,江遠俊朗秀逸的面容,還有卓航脣角帶笑的臉龐,三個人的笑在她腦海中反覆輪換,她才暈乎乎地睡了過去。
睡得太晚,起來後迷糊糊洗漱完,程思琪坐教室裡還覺得精神恍惚。
一連過去兩節課,褲兜裡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將她嚇了一大跳。
發信人:江教授。
“你不會忘了給你媽打電話吧?家裡好像沒人。”屏幕上一句話躍出來,程思琪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早上根本沒有打電話回家。
“您在我家門口?”程思琪苦着臉,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沒打電話?”江遠拉開車門坐進去,落了車窗,靠在駕駛座給自個點了一根菸,低頭吸了口。
“對不起。”程思琪回覆地很快,“昨晚睡太晚,早上起來挺糊塗的,給忘了。我現在問問她在哪。”
“方便嗎?”江遠擡手腕看了表,“現在是上課時間。”
“我發短信問問她,您稍等一下。”程思琪回覆道。
“好。”江遠言簡意賅地回覆了一個字,一隻手握着方向盤,暫時將手機放邊上。
“怎麼,家裡沒人?”副駕駛的卓航打着呵欠問了一句,疑惑道,“你昨晚發短信說了要回來沒?”
“說了。”江遠掐滅菸頭笑了笑,“她睡糊塗了估計,給忘了。”
“嗨。”卓航靠着座位動了動,“你應該昨天下午打電話說的。睡一覺起來就這樣,洗漱完忙着上課,打仗一樣。誰還記得你短信說了什麼事。”
“也是。”江遠也打哈欠,“就沒想到她也有犯迷糊的時候。”
“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正常。”卓航說了句,擡手朝向他,開口道,“給我也來一根,他媽的太困了。”
江遠掏出煙盒給他扔過去,靠着椅背又打一哈欠。
程思琪給程瑜發短信:“媽,你在哪呢?”
等了一分鐘,程瑜沒回,看了眼講臺上唾沫橫飛的老教授,她拿着手機貓腰下去打電話。
包裡的手機突然響起來,將程瑜嚇了一大跳。
拿出手機,看了眼對面坐着的顧市長,略微想了想,她接通電話“喂”了一聲。
“媽你在哪呢?”程思琪聲音很低,可包廂裡十足安靜,她也聽得很清楚,笑笑道,“我在外面呢,怎麼了?”
“你方便回去嗎?江教授去接嘟嘟了。”程思琪聲音小小又道。
“到家最少也得一個小時了。”程瑜略微想了想,無奈道,“我沒在家附近,回去最快也得一小時,他能等嗎?”
“那算了。”程思琪也無奈,“你先忙吧。”
“嗯。”程瑜應了聲,掛了電話。
她將手機裝回包裡去,對面的顧市長看着她,試探發問道:“是思琪嗎?”
“嗯。”程瑜抿抿脣,應了聲,笑道,“她拍電視借了別人一隻貓,這幾天在家裡養着呢。人家過去取貓的。”
“拍電視了。”顧市長笑了笑,“這孩子長得真漂亮,比你年輕時還強些。”
程瑜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顧市長略微想了想,道:“我已經知道思琪是我的孩子了。小瑜,無論你承認不承認,這是事實。思琪是我們的孩子,我……”
“都過去了。”程瑜一隻手握上桌面的茶杯,沒看他,聲音低低道,“思琪三歲的時候,我帶她回家去看我爸媽。鄰居告訴我,他們已經去世兩年了。”
顧市長握着茶杯的手指僵了僵,目光深深地看着她,沒說話。
“顧祈哥。”程瑜說話的聲音裡陡然帶上些顫音,“我沒能當一個好女兒,卻一直希望自己是一個好媽媽。無論是思琪還是思源,都是我的孩子,你這樣的身份,我們不可能的。我不希望他們兩個被許多人注視着,揣測議論,思琪受不了,思源跟着也委屈。”
“小瑜。”顧市長又喚一聲,情緒涌動,“我可以不要這個身份。”
“可你永遠都有這個身份。”程瑜笑了笑,“就算不是以後的顧市長,也是曾經的顧市長。只要你在,就永遠有着這樣一個身份的。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的。”
顧市長看着她,便再也說不出話來。
兩個人默默地坐了一小會,程瑜便提了包往出走。
顧市長看着她的背影,就在她握上門把手的時候,脫口而出道:“小魚兒。”
程瑜便愣在原地,肩膀顫了一下,沒回頭,眼眶裡水光涌動。
“這麼些年,後悔嗎?”顧市長看着她的背影,沒起身,坐椅子上,聲音輕輕地問了一句。
“不後悔。”程瑜聲音裡帶着笑,“思琪是個好孩子,思源也是。”
這話說完,她便拉開門走了出去。
她愛過一個男人,這男人給了她這世界上最乖巧的女兒,她爲了這個女兒,嫁給不愛的男人,卻也有了這世界上最懂事的兒子。
兒女成雙,有什麼後悔的呢。
她唯一遺憾的,只是,子欲養而親不在,唯一愧對的,只是她善良的雙親。
可是爸媽,無論在哪裡,最終還是會原諒不孝的女兒。
程瑜一直往出走,沒回頭,走過長長的寂靜的走廊,淚水流了滿臉,她一出門,外面便是六月明媚的天光。
白亮刺眼的天光流瀉,像她這些年一直停留的青城。
她回去的太晚,程思琪只得給江遠發短信道歉,覺得愧疚,一條短信裡反覆說了兩三遍對不起。
江遠將短信看了兩遍,無奈地笑了笑,回覆:“沒事。忘了就忘了。也不是什麼大事。今天可能沒時間了,我改天過來接它。”
短信發完,他便驅動車子,握着方向盤,拐個彎離開。
卓航坐副駕駛上有些迷瞪,打着呵欠道:“這大清早耽誤的,沒去工作室也沒睡覺,困死了。”
“你靠着睡會。”江遠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說了句。
程思琪看着短信,趴課桌上嘆了一口氣,邊上的楚瀅便湊過來,撞撞她的胳膊道:“怎麼了你?”
“悲催了。”程思琪苦着臉看看她,“說好接嘟嘟的。我忘了給我媽打電話,江教授白跑了一趟。”
“忘了就忘了,你也不是故意的。”楚瀅安慰她,“他昨晚那會發短信,你也不可能給你媽打電話啊。”
“就覺得挺過意不去的。”程思琪無奈說了句,突然又想起昨晚讓她失眠的那件事,神色愣了一下。
江教授辭職開了工作室,他們的團隊,接下來要拍攝的,不會是《你是另一個我》吧?
想着時間,她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略微想了想,她又將江遠最後一條短信翻出來,看了半天,想問問,卻糾結得不知道自己應當問什麼。
半天,回覆道:“嗯。看您方便。”
她回覆了一句廢話,江遠拿起手機看了看,重新放回去。
程思琪依舊糾結。
電影的前期準備不是一兩天的事情,從故事取材,劇本創作,到各方面協調準備,都浪費人力物力,也花時間。
江教授才華橫溢,卓航也是,某種程度來說,他們都是驕傲且自我的人。
一旦開始準備了,應該不會半途夭折。
到底要怎麼辦呢?
程思琪胡思亂想着,一團亂麻,眼下的關係說近不近,說遠不遠,人家一個團隊的工作,怎麼可能讓她這樣一個後輩指手畫腳。
她這一糾結,就是好幾天。
時間過得飛快,一轉眼就到了星期四。
下午上完課,楚瀅和烏童去看電影,她收拾東西準備回家,宋望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程思琪揹着包出門,笑着接起來“喂”了一聲。
“我到你們宿舍樓下了。”宋望道。
“我出門了。”程思琪笑了笑,“再幾分鐘吧,就下來,先掛了。”
宋望聽着她的聲音,只覺得通體舒暢,收了手機往後靠了靠,目光落在宿舍門口,專心等她。
程思琪穿着西瓜紅的短袖,配着牛仔短褲,休閒鞋,一出現,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她修長筆直兩條腿上。
她竟然在學校裡這麼穿?!
宋望抑鬱地揉了揉眉心,程思琪拉了車門,上車。
趙青從後視鏡裡瞅見自個大哥的臉色,默默地發動車子,拐彎,出校門,後座的程思琪已經靠在了宋望身上,抱着他的胳膊仰頭道:“好想你。”
她討好撒嬌,宋望自然十分受用,一隻手摸着她的腿,將一張俊臉湊過去,笑了笑,道:“說了不算。”
程思琪在他臉頰上“啵”了一下。
宋望脣角的笑意更深了些,眉眼愉悅,攬着她開口道:“先不回家。帶你去參加一個晚宴。”
“晚宴?”程思琪窩在他懷裡,挑挑眉。
“嗯。孟二的訂婚宴。”宋望略微想了想,“就孟家,京華孟總,孟歌。”
“哦。”程思琪原本放鬆的身子緊張了一下,兩條胳膊摟着他的腰,聲音柔柔道,“知道他。”
話音落地,才猛地反應過來宋望說的訂婚宴,詫異道:“訂婚宴?他和誰訂婚?”
“鄧玉靜。”宋望略微想了想,道,“你可能沒聽過。她是鄧南疆的女兒,鄧南疆知道嗎?西南那邊的,挺有名。”
“哦。”程思琪笑了笑,“你忘了我就是西南的。自然知道他。”
威震一方的鄧南疆,在前世,她就知道。
雲姐就是他的諸多情婦之一,接手了青城酒吧之後,憑着這樣一個身份,雲姐可以在青城橫着走。
孟歌竟然要娶了他的女兒,說起來還挺讓人意外的。
畢竟,前世的孟歌也定過婚的,印象中是中央宋委員的孫女,宋娉婷纔對。
眼下,真的有許多事情完全不一樣了。
“聽說鄧老也來了。”前面的趙青沒回頭,若有所思地開口道,“看樣子孟家真是要變天了。”
“咱們跟着瞧熱鬧就好。”宋望淡淡地說了句,沒再吭聲。
參加晚宴,程思琪自然不可能穿短袖短褲去,趙青開着車,三個人先到了寰宇旗下的華鼎國際。
雲中省青陽市,俗稱青城,是華夏聞名的金玉之城,富貴之都。
宋家是青城名門,祖輩做玉石生意,宋望的父親宋清暉天賦異稟,少時善賭石,二十出頭,青城賭王的名聲就傳揚開來。
唯一遺憾的,宋家至宋清暉,已經是三代單傳。
再後來,宋清暉和楚香蘭共赴黃泉,宋望年事已高的爺爺緊隨離世,宋家,便留下宋望一人而已。
楚家老爺子派人接他進京,一起帶去的,自然還有宋家萬貫家財。
寰宇集團一開始主營珠寶玉器,不到一年,開設連鎖典當行,再後來,涉足服裝、房地產、餐飲多個行業,以楚家爲後盾,很快在京城站穩腳跟。
宋望二十一歲接手寰宇,一晃五年,寰宇集團辦公大廈成了京城商業地標一樣的存在。
旗下華鼎國際是全國連鎖購物娛樂商廈,程思琪初到京城也去過一兩次,卻從來不曾注意,這背後的集團總裁,就是宋望。
此刻,三個人上了觀光電梯,大白天,整棟大廈燈光璀璨,人卻少,很安靜。
出了電梯,大理石地面光可鑑人,程思琪低頭看着自己腳上一雙休閒鞋,再看看邊上挺拔高挑,西裝筆挺兩個男人,忍不住撲哧笑了一聲。
“笑什麼?”宋望垂眸睨她一眼。
“沒什麼。”程思琪抿脣,樂了,“就覺得你們挺有精英範,我看着挺格格不入的。”
宋望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眼:“挺好的。你披個麻袋都好看。”
“貧吧你。”程思琪朝着他跟前蹦了蹦,挽着他胳膊,不一會,三個人到了選禮服的地方。
“宋總好,趙特助好。”導購小姐早早等着,目光落到程思琪身上,忙道,“夫人好。”
“叫我思琪。”程思琪笑着擺擺手,鬆開了宋望手臂。
“多話。”宋望伸手在她腦門上拍了一下,“叫你夫人還委屈你了!”
“這不覺得太客套了嘛。”程思琪無語地看他一眼,取下包,直接塞到宋望懷裡去,跟着導購小姐去看禮服。
宋望拿着包,任勞任怨,跟着她,也算寸步不離。
程思琪拿了一件白色的小禮服裙給他看,宋望蹙眉:“太短了。”
“這個是短款,顯腿長。”導購員笑着解釋了一句。
“顯不顯腿都那麼長。”宋望淡淡道。
導購小姐愣了一下,拿了程思琪手上的小短裙,笑着拿出一件寶藍色單肩長裙,朝着程思琪開口道:“這件藍色也襯你,顯白,尤其前面這個交叉繫帶的設計很漂亮,穿上超性感的。”
“性感不要。”宋望擰眉看着她,“領子也太低了。”
導購員又愣了,低頭嘴角抽動着笑了笑,挑出一件黑色的,在程思琪身前比劃了一下,道:“這件也好看,面料順滑絲柔,觸感舒服,也顯身材,腰部開了口,很別緻。”
“我覺得……”程思琪話未出口,又被宋望直接打斷。
宋望看着導購小姐手裡的裙子,好看的眉擰成了毛毛蟲:“都沒有領子高一些的嗎?不露這裡就露那裡?!”
還能不能愉快地參加晚宴了?!
“有你這樣的啊!”程思琪有些抑鬱地白了她一眼,直接拿了導購小姐臂彎裡一條露背裙,“裙子嘛。你見過連手臂脖子也不露的裙子,那還過什麼夏天啊!”
他當然知道裙子都那樣,他就不爽!
宋望擰着眉,沒說話,只目光一直緊緊盯着進了試衣間的程思琪,簡直恨不得吃了她,嗷嗚一口,吃到肚子裡,省的別人再看見。
趙青幾次想笑,憋得很辛苦,坐在沙發上隨便拿了一本雜誌看。
導購小姐是第一次見到現實生活中的宋望,只覺得這大老闆簡直太難說話了,挑剔指數絕對五顆星。
程思琪換好衣服出了來,穿了試衣間備着的高跟鞋,溫柔婉轉地立在那裡,朝着宋望笑了笑,挑着眼尾拋了個媚眼。
宋望看着她,眼睛直了,一時間忘了思考和說話。
程思琪漂亮,全世界都看得見,他一向引以爲傲,可這也似乎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嫵媚誘人的程思琪。
當然,她不穿衣服的時候除外。
她試穿的這件長裙是湖綠色,確切地來說,介於湖綠色和湖藍色之間的一種顏色。裙子上有些瑩瑩亮亮的光,好像某種太陽光映進了細密糾纏的水草裡一般,很動人很纏綿。
裙子很長,長及腳踝,卻柔順,像水一樣的拍打翻卷在她小腿上,婆娑婀娜,嫋嫋婷婷。
再往上,收腰設計,順滑的弧度勾勒出她圓翹的臀,看着很……
宋望沒有再繼續看,目光上移,一片毫無瑕疵,讓人噴血的美背映入眼簾,就好像一塊上好的白玉,蝴蝶骨和脊椎線是它渾然天成的脈絡。
啊!簡直不能再誘惑。
程思琪朝着他走過來,他的目光便落在她身前高聳的弧度上,裙子面料輕薄滑順,看着程思琪越走越近,他手心發癢,控制不住就想拉過她蹂躪一通。
瘋了!
宋望看着她,一時間不會說話,只好看的眸子眯了眯,火花四濺,侵略性十足,簡直想分分鐘辦了她。
“怎麼樣?”程思琪踩着高跟鞋到了他跟前,一隻手摳着他西裝鈕釦,眨眨眼笑了一下,“是不是很漂亮,就它吧,很給你長臉的。”
宋望一隻手扣着她的腰,她光裸的肌膚滑嫩如凝脂,觸手生溫。
宋望無比糾結。
他其實想將程思琪帶給所有人看,她是他的驕傲。他又討厭帶着程思琪給任何一個人看,她是他的珍寶,得藏着掖着慢慢欣賞。
真特麼糾結死了!
宋望不說話,程思琪便朝着邊上目瞪口呆的導購小姐開口道:“就它了。記你們宋總賬上,再配雙鞋子吧,銀白色就好。”
“好,您稍等。”導購小姐說着話離開,程思琪便挽着宋望的手臂坐到了沙發上,低頭握着他的手指玩。
宋望一手心的汗……
“按理說這裡面不熱的。”程思琪看着他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工整好看的眉,湊過去,在他耳邊呵氣如蘭,“你不會是衝動了吧。”
“沒有。”宋望語調僵硬,看她一眼。
程思琪便忍不住笑起來,伸手捻了捻他纖長濃密的睫毛,語調低柔道:“你這彆扭勁總跟個孩子似的,真可愛。”
說他可愛?
宋望將她手指拉下來,握在手心裡,捏了捏,等導購小姐拿了鞋子來,程思琪穿好,又拉着她一路下樓,去做頭髮。
兩個小時後,三個人到了孟宅。
孟家大宅是中式仿古風格,門扇錯落,進門之後便是一水兒精雕細琢的紅木傢俱,目之所及擺放着許多描金繪彩的瓷器,看上去,大氣沉斂,底蘊富貴。
寬敞闊大的廳堂裡,兩邊高柱鼎立,復古吊頂從屋頂垂落,燈光璀璨,整個空間都顯得金碧輝煌。
孟歌手臂還沒好,穿着薄款西裝,左手拿酒杯,面無表情。
他邊上,小靜穿着短款的紅色禮服裙,容色嬌豔,看上去,就好像個無憂無慮的孩子一般。
此刻,小靜抿着脣仰頭看他一眼,正要說話,目光落到門口,神色愣了愣,張口結舌道:“好漂亮。”
小靜原本就漂亮,卻是個美人控,欣賞帥哥美女是一貫愛好。
孟歌認識她有些時間,自然瞭解她這一點,下意識側身看過去,大廳入口處,宋望攬着程思琪走了進來。
宋望是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和平素一樣,綺麗好看的眉眼略散漫,眼尾微微挑着,又很風流,他在這種場合總顯得清雅溫潤,孟歌看着他,輕嗤一聲,一口氣憋着,挺悶。
他從來沒見過,有哪個人,表裡不一到了這種程度。
宋望十多次來京,私底下兩人時有摩擦,論其手段來,他其實應當和自己不相上下,可偏生,長了一副好相貌,招搖撞騙。
孟歌看他兩眼,目光便落到了他邊上的程思琪身上。
上次在皇庭一號見過一面,這姑娘漂亮自己自然是心中有數,可當時她蜷在宋望懷裡,哪裡有此刻這般,光彩照人。
宋望已經是男人裡首屈一指的好相貌,她站在他身側,溫柔婉轉,卻只會讓人覺得相得益彰。
兩個人一起從大廳入口處進來,整個金碧輝煌的大廳,似乎都越發亮起來。
孟歌看着兩人慢慢走來,捏着酒杯抿了一口,他邊上的小靜連忙揪了他衣服去攔着,提醒道:“不是說了就做個樣子嘛。你傷口還沒好,不能喝酒的。”
“你覺得可能嗎?”孟歌垂眸看她一眼,正要再說話,邊上不遠處的鄧南疆到了兩人身邊,伸手摸摸小靜的頭髮,笑笑道:“還第一次見到這丫頭這麼關心人,這可還沒結婚呢。”
“爸爸。”小靜被打趣,紅着臉喚他一聲,鄧南疆便摸着她的頭,擡眼看向孟歌,意味深長。
護佑、審視、警告,所有的情緒,似乎都掩藏在那樣不動聲色的眸光之下。
孟歌看着小靜笑了笑:“不喝。一時給忘了。”
“我換白開水給你。”小靜看着他的酒杯靈機一動,道,“你這裡面是白的吧。反正顏色就這樣,我換白開水給你。”
她被鄧南疆保護的極好,心地單純,爲人處世都不用玩心眼,說話隨心所欲,孟歌自然早已經領教。
看着她,孟歌點點頭,將酒杯遞了過去。
鄧南疆已經擡眼看向了宋望,若有所思道:“走過來那個,宋望?”
“您見過?”孟歌沒回頭,心裡卻難免有一絲詫異,畢竟,鄧南疆久居西南,應該甚少來京。
“和宋清暉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鄧南疆笑了笑,看向了宋望邊上的程思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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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遲了會。有點卡,咳咳。
話說,八千更可能還持續一週左右。阿錦還得一週時間,完了恢復到正常萬更,親們見諒,麼麼噠。
最近的更新時間就是下午兩點之前,今天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