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哥用腳一踢地上的李媽媽,厭惡道:“死了沒有?沒死起來給爺前頭帶路!”
李媽媽躺在地上,如死屍一般的僵挺,一動不動。
布哥氣急,道:“你個老婆子,敢戲耍本少爺!”說完,他用腳底用力的踩住李媽媽的手掌,踩定之後,腳跟左左右右的用力。
“哎呀!”李媽媽立刻詐屍一樣的坐直起來,抽出被踩住的手,抱在懷裡,幽怨的看着布哥,破口大罵道:“你還是人不是?這麼用力的踩老孃,真想費了老孃的手!”
布哥不跟她廢話,直接上去兩個耳光,喝道:“讓你不要臉!讓你開暗娼!我打死你!”
李媽媽被布哥抽的滿臉是血,不知是真暈還是假暈,一頭栽地,沒了聲息。
武志遠扭過頭去,不去看她,對布哥說道:“金光在哪?”
布哥擦乾淨了手,前面帶路,說道:“跟我來,我認得路!”
兩人左轉轉,右轉轉,在這處大宅院裡走了半柱香的時間,來到一處房間。
布哥一腳踢開房門,朝裡面喊道:“金光,你在哪裡?出來!”
武志遠暗暗奇怪,不知爲何布哥這種態度對待金光。
結果裡面半天沒有動靜兒,兩人只好進屋去找。
屋裡掛着窗簾,一根蠟燭、一盞油燈也沒有點,一片漆黑灰暗。
兩人藉着門口的一點兒光亮,摸着黑往裡屋摸去。
一掀開裡屋的門簾,卻被裡面的情形愣住。
只見屋裡一片凌亂,屋裡有一張大牀,牀前隔着一張小桌上,小桌上擺滿了酒菜,兩把小凳子擺在旁邊。
四周的地上散落着各式的衣物,既有男子的內衣,更有女子的貼身之物,看的兩人滿臉通紅,扭轉回去。
牀前掛着擋簾,擋住裡面的情形,不過依稀看得出被Lang翻騰,盪漾無邊。
“金光!”布哥又是朝着牀上大吼一聲,恨不能立時將金光揪出來。
本來像他們這樣的貴族子弟,把玩女人乃是家常便飯,只當玩意兒而已,從來是逢場作戲,誰也不會當真。
怎不料,自從那天金光一個人在這裡喝花酒,結識一個風塵女子之後,竟像被抽離了魂魄一般,樂不思蜀,天天留宿,將汗王府裡的一切撒手不管,更是在這個女子身上一擲千金。
短短數月之內,金光便將富可敵國的家財虧敗一空,也不知他到底是怎麼花的錢。
布哥與金光情同手足,怎麼能坐視不管,三番五次的上門訓斥他。
哪知金光就想着了魔一樣,誰的話也不聽,誰的面子也不給,鐵了心放在這個女子身上,將一切拋之腦後。
多次來搗亂的布哥自然不受待見,這不是,方纔被四五個護院趕了出去,碰到武志遠才重新打進來。
布哥大吼一聲,牀上立刻停了動作,金光果然從裡面探出一個腦袋,調笑道:“布哥,你怎麼來了?來,桌上有酒,咱們兄弟好久沒有一起喝酒了!咦,這位小哥兒卻是面生的很,天涯何處不相逢,一起來喝一杯,哈哈哈!”
武志遠驚訝,道:“你就是金光,是師父新收的弟子?就你這幅邋遢模樣?真給師父丟臉!”
武志遠恨鐵不成鋼,扭轉臉面,不再看金光。
布哥也見到金光這幅邋遢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一把抓住金光的脖頸兒,將他揪出牀幃。
只見金光赤條條白花花的身子袒露在武志遠與布哥的眼前。
“兄弟,你這是鬧的哪一齣,讓我赤身露體的,哈哈哈!”金光滿臉的嬉皮笑臉,渾然不將自己的醜態放在心上,反而與布哥調笑。
“哎呀!”牀幃裡傳出一聲嬌喝,金光聽了,渾身打了一個激靈,馬上鑽回牀上,拍着牀被裡的美人,細聲細語的安慰道:“沒事兒的,美人兒,是我的兄弟!”
這時從被窩裡鑽出一個美人來,正是未亡人潘秀香。
自從她立志爲亡夫報仇,便主動賣身到此處,學習各種勾引男人的本事,終於讓他得了機會,成功的迷惑住金光,玩弄於鼓掌之中。
真是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一副順從的樣子,直叫潘秀香心裡得意。
只見她半露香肩,酥胸微露,像一隻小貓鑽到金光的懷裡,撒嬌道:“爺,奴家還想再睡會兒,你讓你兄弟趕緊走。”
說話間,美人初醒的神態迷人,看的武志遠與布哥也有些微微的出神。
美人開口,金光立即揮手道:“不是兄弟不留你,美人說話了,你們趕緊走!”
潘秀香又開口道:“爺,上次你答應買給奴家的珠寶,什麼時候給奴家啊?”
金光傻乎乎的說道:“買,買,買!美人要什麼,爺都給買!”
布哥怒不可遏,一把撕下牀幃,指着潘秀香的鼻子罵道:“我兄弟本來志向遠大,都是你這個狐狸精賣騷,勾引他玩物喪志!今天我就殺了你,好讓我兄弟清醒,不在受你這個妖女的迷惑!”
潘秀香嚇得花容失色,使勁兒往金光的懷裡鑽,嘴上不斷的說道:“爺快救我!奴家不想死!”
金光臉色一變,冷峻大喝道:“布哥,我拿你當兄弟,你竟然要殺我心愛的女人!你再不走,我真要翻臉了!”
布哥不可置信的看着金光,顫聲道:“你我生死弟兄,如今你竟然爲了一個女人與我翻臉!好!好!好!我不管你了!從此你我形同陌路!割袍斷義!”
布哥氣的七竅生煙,拂袖揚長而去。
金光的眼裡露出一絲悔意,似是在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爲。
武志遠一直站在旁邊一言不發,他心裡琢磨金光已是被女色迷失了心智,無藥可救,索性直接把信函塞在他的手裡,說道:“這是師父給你的信件,他一直惦記着你,沒想到你竟墮落到這個地步,你自己好自爲之吧。”
說完,武志遠也是轉身而去。
金光的臉上陰雲不定,心裡激烈的掙扎着,想到周雲飛教他練武時候的情形,胸中的悔意更甚!
正當金光天人交戰之際,耳邊傳來一聲柔軟:“爺,奴家餓了,你來喂奴家啊!”
金光剛剛涌起的一絲掙扎立刻消失的無蹤無影,又是換了一副笑臉,道:“美人,爺來啦!”
一轉身,金光就將周雲飛給他的信件隨手扔到了牀底。
出了房間,武志遠與布哥心情沉重,一眼不發。
武志遠問道:“布哥,以後你有什麼打算?”
布哥搖頭道:“如今我以身無分文,所幸還有個蒙古人的身份,所以打算明天就去投官,去做大內侍衛。”
武志遠說道:“我已經完成師父交代的任務,這就返鄉去了,你我相識一場,以後若是有事,可到武家村找我。”
兩人抱拳分別,踏上各自的前途,卻是不提。
話說周雲飛從猿谷回來,並未回到住持寮房休息,而去直接去了弘毅閣。
弘毅閣,“弘毅”二字,取自《論語》,“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爲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遠乎?”
這句話的意思是:“有抱負、地位的人不可以不胸懷廣闊,意志堅定,因爲這些人有重大的使命,路途遙遠。把實現“仁”的理想作爲自己的使命,不也很重要嗎?死了才停息,路途不也很遙遠嗎?”
當初弘毅閣在規劃的時候,這個名字讓周雲飛頭疼了好久,對於文言文,他只是一知半解,哪能取出一個好名字,無奈之下,只有去請教同明大師。
果然大師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大師不過沉思了片刻,立刻想出了這個名字,並正式的定名。
從此弘毅閣便成爲海瀾寺裡供幼童與讀書學子學習唸書的處所。
周雲飛一路觀賞着景色,倒也有些情趣。
當初建寺的時候,只是圖畫上的殿堂,就這樣一座座的展現在眼前,更令他感慨寺院發展的興盛。
不多時,他便來到弘毅閣前。
一擡頭,正好看見一塊長方形的牌匾上書“弘毅閣”三個大字,字體鋼筋有力,雖然只是一塊簡單的木匾,沒有更多的裝飾,然而這塊牌匾卻透着一股浩然正氣,令人不得不心生敬仰。
弘毅閣的分爲三層,也算是不矮的建築。
一層爲幼童啓蒙的居所,裡面有一位夫子正在給數十個小孩子講《論語》。
周雲飛定睛一看,這位夫子竟是熟人,正是悅家大少悅景齊。不過此時的悅景齊正襟危坐,一臉的嚴肅,手裡的戒尺不斷的瞧着桌子,嚇得小孩子們挺直了小腰板,一絲不苟的念着書本上的字句。
見到悅景齊沒有發現自己,周雲飛不去打擾他們,擡腳登上二樓。
木質的梯子踩上去發出吱吱的聲音,不過響聲不大,被樓下朗朗的讀書聲掩蓋下去。
一上二樓,周雲飛正好看到同明師叔與馬文斌聚在一處。
同明大師端着一副字帖,不住的讚歎道:“好字!好字!好字!”
馬文斌則是滿臉的笑意,見到周雲飛驚呼一聲,道:“大師,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