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輪到岸,勝利就在眼前;在風浪中飄搖了幾個小時的旅客,沒有不着急下船的。
下船的人流本來就顯得有些擁擠,曾之遙拉着一直在哭泣,顯得有些不太聽話的萱萱,在有些輕微搖晃的渡輪上,走得有些步履飄搖。
曾之遙還要躲着後面的一雙眼睛,他覺得那雙眼睛看在她的身上,有一種火辣辣的感覺。本來就有些過於敏感的她,實在有些承受不住這個。
而萱萱,又是如此的不聽話……真是把曾之遙快要氣死了。想到這裡,曾之遙下意識地拉緊了萱萱的小手,暗想着,這孩子回家之後還真得好好地管教。
就在曾之遙緊拉萱萱的時候,正在和媽媽鬧脾氣的萱萱也隨之下意識地往外一掙。而就在這個兩人神情都有些恍惚的當口,突然有一道海浪襲來,打得船身一晃……
剛好站在跳板上的萱萱瞬間掙脫了曾之遙的手臂,卻隨着船身的晃動一下子掉進了海里。
“天吶,我的孩子!”曾之遙大聲地叫了出來,聲音裡還帶了些顫抖“快救救我的孩子!她掉進海里了!”喊完之後,顧不得別人是否前來幫助,自己也一下子跳了下去。
海邊長大的兒女,哪有幾個不會水的?曾之遙在瞬間跟着萱萱跳入海內,並在海中迅速從後面抱住了萱萱,然而,她的力量實在是有限。能做的僅僅是抱住萱萱而已。
其實。在如此大的風浪之下,對於再是會水的人也很是危險的。兇猛的潮流,會直接把單薄的人體捲起拋落,任何泳姿都起不到什麼作用。曾之遙之所以能夠抱住萱萱,主要靠的是她那一種作爲母親的本能。
即便這樣,母女二人也被海浪不停地捲起拋落,隨波逐流,就在渡輪與碼頭之間的海浪上起起伏伏,情況危急萬分。
孩子掉下海去,每個人都很着急;可是。真個敢下海救人的,也還不多。現場只有一名船上的救護員,穿好了救生衣,腰上還栓了根繩子。才謹謹慎慎地跳入海中。
無奈風浪太大,救生員幾次靠近,都被海浪打開……
有人拋下了掛在船舷上的救生圈,也有人拋下了救生衣,希望這對母女能夠順利抓到這些東西……
可是,海浪是在太大了,曾之遙母女已經被海浪卷得更加遠了,而拋下的東西被海浪瞬間捲起,偏偏飄向了另外一邊。一對母女,被強勢的海浪捲走。竟然有越衝越遠的架勢。
情勢越來越加危險。
這時,從船艙裡穿出了一道人影,噗通一聲也跳進了海里,並迅速向這對母女游去。圍觀的人羣竟然還沒有看懂是誰有這麼大的勇氣,怎麼不帶救生圈,不穿救生衣,就這麼就敢跳進冬日的海里去救人了?
這是水溫只有六攝氏度左右的冬日,這樣跳進海里,不是找死嗎?船艙內的知識欄裡可是清楚地寫着呢,在這樣的溫度落水。一般就能存活十五到二十分鐘。
我勒個去,這是什麼人?他的水性竟然如此之好?他的游泳速度都快趕上汽船了……這,這還是人嗎?
船上的船員旅客,以及岸邊的救援人員,已經被這個後躍入水中的救援者那精湛的泳技給驚呆了。他不是奧運會的冠軍吧?這種遊法也太驚人了!奧運冠軍也比不上他吧?
跳進水裡參與救援的人。正是陸秋原。
他沒有在第一時間參加救援主要有兩個原因。第一個原因是這樣的事情有點兒太打眼,他陸秋原不願意衝在前臺受人觀摩;第二個原因是他能夠看得出。曾之遙這個女人害羞得有些過了頭,與她接觸有些個別彆扭扭的感覺,他也懶得用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
可是,看到船上和岸上那些個救援人員有點像個擺設,半天下來還沒有把兩個人救援出去,甚至還被海浪越卷越遠……陸秋原,也不願意看着他們真個就這麼被淹死了,於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出手救人了。
上輩子陸秋原就是河邊長大的孩子,游泳自然是會的。不過,上輩子可沒有現在這樣的游泳速度;即便現在表現出的這個速度,還是陸秋原刻意壓制的結果,防止太過驚世駭俗。
陸秋原三下兩下游到了這對母女身邊,還不忘記對着萱萱露出笑容。
驚恐中的萱萱看到游泳過來的陸秋原,儘管臉色已經被冰冷的海水凍得煞白,仍然不忘記喊了一句:“你真的是大力水手!游泳真快……”顯然,萱萱的語音越來越弱了。
當然,有陸秋原在,怎麼也不會讓這對母女真個出現什麼危險。
陸秋原把萱萱拉近了自己的身邊,給她度入了一點點能量,讓小丫頭保持一定的精神頭,但也不敢輸入的太多,否則一定讓人會產生懷疑。
哪裡有剛剛溺水上岸的人,就表現出精神頭旺盛的?
看到萱萱的精神面貌已經穩定,隨後陸秋原轉臉向曾之遙問道:“拉着我的衣服,還能遊得動不?”
曾之遙連忙搖頭,並且斷斷續續地說道:“不,不,不行;那,那,那樣太危險了……”顯然,曾之遙的那點力氣全都交給了前面的那些個海浪,已經疲憊到了某種極致,牙齒之間因爲凍得有些得瑟,互相還在不停地打架,“你你,你,你把萱萱,把萱萱,帶出去就好!”
會游泳的人都知道,在水裡被別人拉住了衣服,那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弄不好,救人的和被救的人全部會因爲束手束腳,被淹死在水裡面。顯然,曾之遙的腦子還是很清醒的,做出了這樣的決斷。
在正常人看來,現在風浪如此之大,營救行動的危險指數極具攀升,能救出一個就已經很不錯了。也不怪曾之遙願意放棄自己的生命,而換得女兒的安全。
然而,陸秋原是誰呀?這樣的情況頂多當是洗個冷水澡,怎麼會難得住他!
還是那句老話,陸秋原只是不想驚世駭俗而已。他只是在儘量做出其他人在正常情況下能夠做出的事情,本質上只是一種表演而已。只要岸邊的列位看客看得平淡,看得不當回事兒,才能實現陸秋原隱藏自己的願望。
不過陸秋原見到曾之遙情願放棄自己的生命,把機會留給女兒,還是多少有些感動。
陸秋原看了看臉色蒼白的曾之遙,輕聲說道:“放心吧,你的生命我也會盡力搶救的,一切交給我了!別忘記了,我是個壯漢,是大力水手,帶動你們兩個不成什麼問題。”
其實,陸秋原的心理還有另外一個聲音:“有我在,你就是想死也要死得成才行!”這是一種陸秋原在強大之後逐漸培養起來的,藐視一切的自信!
曾之遙雖然沒有這樣的自信,看着陸秋原堅毅的臉盤,心靈深處獲得了一絲絲安慰。生命,對於任何人來講都是寶貝無比的,在能夠不放棄的情況下,沒人願意放棄。
這也是第一次曾之遙聽到陸秋原神馬的壯漢,神馬的大力水手之類的說法,沒有羞怯或暴怒。陸秋原甚至心底裡暗暗感覺,有些好笑,但又不好真個笑出來。
因爲需要隱藏自己,陸秋原的救人舉動也顯得比較彆扭,否則直接把一大一小兩個女人拉在手裡,只憑釋放靈力的本事,也能像垂直起降的飛機一般把她們護送上岸去。
現在陸秋原能夠變通了一下,一手抱着萱萱,一手解下自己的褲腰帶並把腰帶含在嘴裡讓曾之遙拉着,只用一隻手划水向岸邊游去。
這算是陸秋原想到的,普通人最有可能行使出的救人方式。
曾之遙拉着陸秋原的褲腰帶,心理逐漸地安定了下來。她能夠感覺到陸秋原划水很穩,帶着她們娘兩個應該沒有任何問題,於是她開始儘自己最大的努力,輔助划水自救。
很快,曾之遙很是無奈地發現,自己划水的那點力量對速度的影響幾乎是微乎其微。
“這個男人真的好有力量!”曾之遙心理暗自發出一種對力量的崇拜。而轉瞬間,曾之遙的內心之處又升起了一種自責,“呸!你怎麼又想到男人的力量上了?!曾之遙,你不可救藥了你!”
曾之遙一邊有手划水一邊向前望去,但最近處能看到的,卻是一條男人的皮帶,自己卻緊緊攥着,片刻不敢撒手。
“這是男人的腰帶……”只要想着這個,曾之遙便感覺幾乎失控的感覺。
曾之遙是個特別善於害羞的女人,即便在這樣冰冷的海水裡,即便在力氣消耗殆盡的情況下,她的臉上竟然真的又浮起了濃濃的一層羞澀,看起來很是詭異。
然而,在她一害羞的瞬間裡,妄自消耗了體力,進而造成疏忽導致握着腰帶的手,竟然一下子鬆開了,恰逢此時一個巨大的海浪襲來,把她直接捲入了怒濤之中。
曾之遙眼前一黑,感覺身體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拉走……止不住心理喊了一聲,“完了!這是上天懲罰我這樣一個胡思亂想的女人!”
可是,在曾之遙在感覺要沉入海底的時候,卻發現一隻大手襲來,直接挽在她的腰上,把他輕鬆地提到了水面……這是一隻好有力量的,男人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