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這個留着玩,有事常聯繫。”趙延雲從身後妖嬈的秘書手上拿過一臺小巧的手機塞進外甥女手中。好麼,又一根無形的狗鏈子。
“舅舅,慢走,告老還鄉的時候我去接您。”
“你嫁人,我就回的,彆着急。”
“一言爲定哦,您可別食言。您最好帶個妗妗回來,姥姥會高興的。”
這對甥舅的對話倒是別緻。小舅回頭看向若素,沒有一點小兒女的扭捏習氣,大方而自然。
“你旁邊的小夥子借我用兩年?”
“您告老還鄉了就借您,三年都成。”
小氣丫頭,看着若素抱着林峻的胳膊一點不忌諱他這個當舅舅的,看來喝喜酒的日子亦不遠矣,長笑離去。
“有很多年沒看到他這麼開心笑過了。”虎子隊長感慨的說。
“他原來笑過嗎?”美麗的秘書沒好氣的回問。
呃……
虎子隊長的話被身後的歡呼聲蓋過,原來拍賣已經結束,分贓的時候到了。
若素只答應拿前面文林玉贏走的八塊石頭拍賣的錢,玉老它們拿來賭色並拍賣的玉石並不大,成色也不一,八塊料子中有一小塊高綠的冰種佔了大頭,看着盧老爹提上來的又兩個箱子,若素頭都是大的。
“見者有份”。自己拿了一個箱子直接和美刀放一起,另一個丟給林峻分成四份,鷂子,胖子,秀才,林峻,每人二百五十千。
衆人叫囂着一邊分錢一邊說數字不吉利。若素笑笑那就拿出來一部分當旅遊基金好了,正好給我省錢。衆深以爲然。若素要把美元給鷂子一部分,被強烈拒絕。我只提供了一張漁網而已。
“今天的事到此爲止,大家看到的聽到的就爛到肚子裡,那不是我們可以討論的人和事。見者有份不分親疏,不在場的不參與。學長的錢要想好來路,玉老可以對外宣傳有大人物來買玉,儘可以讓人去猜。鷂子和你爹知會一聲口風一定要一致。”
盧老爹還在安排拍賣的後續問題,雖然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家裡突然全副武裝來了那麼多人,莫名奇妙的少了三個人,外面說不定多少人看到了的,總的有個說法。
“有問題嗎?”一衆老少齊搖頭說沒有。胖子抱着兩大包錢,呆呆問:“接下來我們幹什麼?”“和你有關係麼?你該哪去哪去。我們,什麼時候同意你我們的。”
若素指揮着衆人提箱的提箱,拿包的拿包,找車的找車。真是麻煩啊,什麼時候有刷卡的pose機普及就好了,誰還那這麼多的現金到處晃啊。
“存錢,存錢,我們去招商很行。”除了林峻默契的咧咧嘴之外,其餘的人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讓若素無限的想念226的戰友們。
晚上是盧老爹請的飯,地道的雲南菜,滿滿一大桌菜,光看這就飽了,是若素最不喜歡的吃法。我的雲南小吃,我的牛街莊烤牛肉,我的炒核桃花……
好在還有最愛的過橋米線。大家吃的酒酣耳熱之際,上來的主食確是若素的大愛,褐色的小土鍋,濃白的雞湯仍舊翻滾着,配上特有的草芽青菜,新鮮的蘑菇,薄薄的肉片等十幾種小菜和一小碗的紅穀米線。
衆女女還在服務員的指導下手忙腳亂之際,若素已在享用她的美食,只選擇自己喜歡的菜少量放入,然後把薄薄的肉片像火鍋一樣涮着吃,吃完後再把剩下的菜和米線放入。
“真真的不得了,比我這個當地人還會吃。”蘇學姐伸手在若素小臉上捏了一下,入手滑膩,讓人愛不釋手。
“看這張小臉嫩的,用的什麼化妝品?老實交代。”若素笑着躲入林峻懷裡,“不告訴你,你得請我們吃大餐,才把獨家秘笈相授,是吧,葉子?”
“那是自然。”葉子有樣學樣的吃着自己的米線,頻頻點頭表示贊同。“想要我們的獨家秘笈,總是要付出點代價的,你說呢胖子?”胖子頭也不擡的點點,把伸向汽鍋雞的筷子拐彎伸向一盤青菜。
下午的教訓歷歷在目,爲了能和小師姑以“我們”相稱,胖子可是發了鴻誓大願年底要瘦10斤的,就他這無肉不歡的性子,每逢佳節只胖三斤都對不起殺的那頭豬,真真是不讓人過年的。
唉,今朝有肉今朝樂,明日愁來明日愁吧,乘着若素低頭胖子忍不住把筷子伸向旁邊的蜜汁火腿。
……
盧老爹的院子燈火通明。若素提起旁邊的土陶瓷提樑壺爲自己倒了一杯釅釅的普洱,乘着滾燙,輕輕吹氣,小口啜着便覺滿口香甜,回味無窮,‘香於九畹芳蘭氣’,古人誠不欺我也。
“來一口?”對着皺眉不語的葉子舉杯,葉子聳肩搖頭,大熱天的還是算了吧,雖然說昆明沒有a城那麼火熱,但也是夏天啊。
要麼滾燙要麼冰涼,若素只喝這兩種溫度的**,不管是水,茶還是其他的飲品,她說受不了那種溫吞的感覺,喝了渾身不得勁。
就像現在的自己,一定錯過了什麼?胖子的突然出現,盧老爹過分的熱情,秀氣學長隱秘的開心,一切都透着詭秘。就知道瞞不過她,若素搖搖頭說:“不去挑一塊石頭添箱做嫁妝。”
“要嫁也是你先嫁,你怎麼不去?”剛纔盧老爹就是以這樣的藉口讓大家都去挑石頭,一人一塊,只要搬得動,多大都成。這可不是幾百幾千的數字,沒準就是以萬計的,這可不是林俊的同學交情就可以的。
“我下午發了筆小財,順便幫盧家的彩雲軒解決了點麻煩。”若素簡單的和葉子說了下午事情的前半部分。
“我讓木頭跟着鷂子給我倆挑兩塊,他力氣大些。”抿嘴笑着望向石場裡跟在鷂子旁邊高大的身影。
“你真是膽子大,輸了怎麼辦?”
“古語云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他們賭的是石頭,我賭的可是玉,有人願意千里迢迢的給我送錢花,我怎麼捨得拒絕。”
姥姥曾經說,她還沒見過比自己鐲子更好成色的翠,即使成色相同,論巧奪天工,也是不及趙家所存之萬一,若素摸着腕上的玉鐲笑得無比自信。
剛纔小舅告訴她玉要貼身收好再不要拿出顯擺,若素問爲什麼,小舅神秘的笑丟下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突破十級的時候你就會知道,你要是不行,就留着傳給你姑娘’。兩世爲人,難道還有她不知道的事?
“你懂不懂那個?”葉子指指滿院子的石頭。若素故作高深的邊搖頭邊說,“七竅已通六竅。”葉子詫異的擡頭,突然又反應過來,感情是一竅不通啊。
“我要是會那麼一點半點,也不至於讓他那麼囂張。”現在滿場子最紅火的就是胖子了,身後跟的都是美眉,講場口,論沙皮,什麼松花,蟒帶,講的頭頭是道。沒準,他還真是個行家,要不文二也不會千方百計的要誑他來賭石了,可憐的小十八被擠得沒有市場。
“走,咱看切石頭去,刺激些。這滿地的石頭沒意思。”
“不要,我要自己去選一塊,怪難得的。”嗬,真是難得呀,葉總管也會不冷靜。看到若素的不信服,葉子伸着纖細的右手食指,一臉自信的豪言:“我可有着點金手之稱哦,我點的石頭它就天生就是玉。”
……
大理,我們來了。吳師傅13座的依維柯里擠滿了人,嚎叫聲,歡呼聲,抱怨聲伴隨着鳥的尖叫混響成一片。
“吳師傅,辛苦了。”林峻和一大早就來接他們的吳師傅打着招呼,輕輕把一條雲煙放在駕駛臺。“您今天的任務可是頗重,不比拖石頭輕,足足六千金,還得加上後面那麼大的個胖子。”
若素總是時不時敲打胖子,讓他記住自己的減肥使命。胖子望望坐在副駕駛上的兩人咧嘴笑着不敢反駁,鬱悶的看了一眼和他一樣苦命的鷂子。
嘰嘰喳喳的五個女女在最後一排,你撞了我的腰,我壓了你的衣服,擠成一團也不願意到前面來坐。胖,我有那麼胖嗎?至於留兩個位置給我。
鷂子也瞪一眼胖子,好容易陪美女出遊,受你連累,連個邊都挨不上,你看人家十八好歹坐的近,偶爾還能說上句話。
蘇老爹早在兩天前就拖着石頭回去了,若素一行在地道昆明人的帶領下掃蕩了昆明好吃好玩的大街小巷。
第一天林俊買了五斤玫瑰花給若素,人們於是知道人家這裡的花是論斤買的。十八咋舌那要是求婚不得買999斤。鷂子糾正不是999斤,是999公斤。
若素忙把手中的大捧的花丟給林俊抱着,我說怎麼有點重呢。於是剩下的時間裡,買稱斤的東西大夥都默默地把斤和公斤兌換,比誰算的又快又準,樂此不疲的無聊着。
鷂子非要把那把被稱讚的刀送給若素。“這刀子有點大,可不適合我。”若素不理會眼前出現的淡黃字跡,手指在鋒利的刀峰摩挲,看的林峻心驚膽顫。
“不過真是好東西。哪得的?”於是景星花鳥市場亦消磨了幾人一個下午的時光。若素在那家老店的雜貨堆裡翻出了兩把差不多大的狗腿刀,幾把開刃或沒開刃的小刀沒花幾個錢就收入囊中,倒是老闆手中的那個清代玳瑁透雕的鼻菸壺花了若素一千米。
分開的衆女們也各有收穫,葉子淘到一對金剛鸚鵡,分別由胖子和十八提着,韓濤捧着一缸金魚,據說是衆女釣的。看得若素直皺眉頭。金魚也就罷了,估計活不了幾天。
“你準備怎麼帶回去?”若素指指那兩隻碩大的鳥。“這是買給店裡的,至於怎麼帶,那是boss考慮的事情。”葉子拍拍手一臉的不關我事。
“會說話嗎?說個聽聽。”兩隻鸚鵡一個望東,一個看西。
葉子搖搖頭說:“剛纔逗半天也沒說,估計不會,要不也不會這麼便宜了。”“老闆說會的……”胖子在一邊插言。
“那就捏死燉湯好了,看看有沒有鴿子湯好喝。”若素沒好氣的說。
“別呀,怪好看的。”蘇學姐小心摸摸東邊那隻鸚鵡漂亮的藍紫色翅膀。若素沉着臉不爲所動。
望東鳥:格老子的。老闆說了,今天說話就紅燒。
看西鳥:龜兒子的。新老闆的老闆說不說話就燉湯。
……
你一句,我一句的講個不停。
滿嘴的髒話,十足的川音,衆人絕倒。
“你老鄉,普通話由你教。”若素一臉嫌棄,轉過頭對着鳥繼續威脅,“再說髒話,一隻紅燒,一隻熬湯。”秀氣的小手握着新買的狗腿彎刀比劃着,望東和看西急忙從架子中間移到遠離暴力boss的一邊,遠一點是一點,聊甚於無啊。
所以已經很爆滿的車上又多了兩隻巨鳥。
最後一排衆女子嬉笑聲和鸚鵡的尖叫聲充滿整個車廂,礙於若素手上一把大刀,一把小刀,鸚鵡們還沒敢開口罵人。坐在最前面的若素輕輕靠着林俊,用手裡的沒開刃的小刀有一下沒一下的打磨着手上那把頭重腳輕的彎刀。
“五嫂,講講,你給講講,這刀到底有何講究。”昨天,若素只告訴大家廓爾喀彎刀這個名字,並送了鷂子兩把小刀外不肯多說,一句查書去,就將衆人打發掉。
“葉子說說看?”若素晃晃手中的小刀對着後座說。“廓爾喀人是蒙古人的後裔。18世紀廓爾喀人的部落統一了尼泊爾。殖民時代英軍花了兩年時間纔打敗只有一萬軍隊的尼泊爾。在英國征服印度和一戰,二戰的英團中到處都有廓爾喀人僱傭軍的身影。”葉子侃侃而談。
“每一位廓爾喀戰士腰間都挎着這種彎刀,他們認爲‘與其懦弱地活着,不如就此死去’。”若素接過話頭。
“這種刀完全由手工製造,據說4個工人一天才能完成一把,每把刀會在皮套裡附兩把小刀,開刃的用來削東西,未開刃的用來磨刀。男孩子從小就用這種刀剝皮,割草,開路,防身,成年後刀就像他們延伸的手臂一樣無比嫺熟。刀出見血,不死不休。廓爾喀人的成年禮就是一刀砍下水牛的頭,才能稱爲男子漢。”
若素輕輕摸着不太好看的刀背,正是由於它們笨拙的外表斑駁的痕跡和現在賣的尼泊爾國刀的工藝品相去甚遠,纔會被店主扔在角落裡吧,可惜了的,店主說以前還有皮套來着,搬家不知丟哪裡去了。
葉子接着講他的悲壯史。“廓爾喀彎刀的揚名之戰在非洲。英軍的廓爾喀兵團以七百對一萬數劣勢人數,憑藉廓爾喀彎刀對抗非洲部落的長矛、毒箭,殊死肉博,力敵不降,兵團最後只剩下個位數的勇士存活,而十數個部落的非洲戰士也傷亡殆盡,從此之後,廓爾喀彎刀的威名揚名於世。”
氣氛有些壓抑,不知是感慨於廓爾喀人的勇武還是爲悲慘的非洲土著默哀。若素第一次看到這段歷史的時候想到的是擁有滿蒙血統的清王朝爲何沒有繼承這種蒙古血性。
林俊接過刀學着若素的樣子慢慢磨着。“世界上兵器的揚名多是因爲它的先進,而廓爾喀彎刀的成名卻是在冷兵器沒落,火氣興起中逆勢強襲。”
“那你手上的刀到底值多少錢?”霞在後座揚着脖子問。“有錢人會爲刀配上漂亮的刀把,譬如金銀、象牙,鑲嵌上珠寶,鑽石。”
若素望着林俊手上灰暗發黃的刀把上佈滿縱橫交叉的波紋,緩緩說:“18世紀,象牙刀柄,宮廷御製。”短短十二個字道盡刀的價值。
“不比你撞到的那塊石頭便宜。”若素就這林峻的手喝了一口水又補充一句。
“哪裡是撞到的麼,明明是我挑的。”胖子不服氣的爭辯。“你選了5塊,就那一塊豆種見得了人。”鷂子比劃着巴掌大一塊的料子嘲笑着胖子,大家都笑了起來,嚴肅的氣氛被沖淡。
說起來這幫人的運氣還真不咋地,不算鷂子,11塊石頭,白茬茬的石頭佔了一半,無色的豆種佔了剩下的一半,最值錢的就是胖子挑的分配給霞的那塊。霞用它在盧叔店裡換了五塊豆種飄花的笑面佛,一人分了一塊,包括胖子。
鷂子幫林俊選的兩塊切出小孩拳頭大略有些癟的一塊玉,很淡的綠色,通體均勻。玉老說這是芙蓉種,水頭不錯就是顏色淡了點,再大點就好了,雕個鐲子比較值錢。
現在玉石氾濫,玉商們喜歡豔麗的顏色看不上恬淡的芙蓉,殊不知在過上幾年高檔玉石奇缺,連無色的玉都流行的很,不要說這種微微泛着粉色通體細膩的芙蓉了。
若素愛不釋手,和林峻研究着造型要雕個什麼把件放書桌上。葉子的人家肯本就沒切,圓頭圓腦的一塊,大概十多公斤。“放一樓風水池邊上正好,累了還可以坐一下。”
咱家缺凳子麼?怕切出石頭就明說,浪費郵費,那可是石頭。沒辦法,葉總管扭起來可是九牛拉不回頭的。
若素在彩玉軒給宿舍和店裡人挑禮物,買下一串飄花的玉鐲,這些東西現在就幾百塊,十年之後可不是這個價嘍。
給十八挑了個漂亮的滿綠觀音,“男戴觀音女戴佛,戴上了,觀音姐姐保佑小十八找個漂亮媳婦。”林俊把東西給十八的時候若素笑眯眯的調侃。
------題外話------
一系列的審覈中,看得林頭都是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