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新的謎題
的士停在安靜的綠化帶公路邊上,鞦韆雪邊下車跟司機囑咐:“麻煩司機先生幫我送下這位小姐回市裡,謝謝!”
夏沫從傷感中回過神,趕緊推開車門:“我不回去!”她追上鞦韆雪:“餵我沒說要回去!”要是那位司機真把她丟到街上讓人吐口水怎麼辦?沒了鞦韆雪在那裡,指不定那兇狠的司機會做出更可惡的事出來。
“那夏小姐是想在我家裡過夜嗎?這兒可沒有別的人家哦。”鞦韆雪頭也不回的往斜坡上走。
夏沫站在綠化帶邊的人行道上,有些呆愣的張望着一片暗色的周圍,公路上的車輛很少,十多分鐘一輛,一兩秒便疾馳而過,長長的綠化帶蜿蜒前伸,盡頭沒入到無盡的黑暗中,坡上再往後是一片黑漆漆的樹林,樹林那邊也不知道有什麼,一點聲音和光線也透不過來。
整片顯得荒無人煙的地方,就只矗立着這麼一座被緊緊包裹在暗綠色藤蔓中的房子,晃白的月光將它勾勒得陰氣森森,夏沫站在原地打了個寒顫,這房子看着怎麼這麼滲人!
眼見鞦韆雪的身影已經快被夜色吞沒,夏沫趕緊追上她離去的路,“哎你等等我!”
鞦韆雪停在爬花房的門口,待夏沫跟了上去,她背對着她輕聲問:“你確定要跟我一起進去嗎?”
冷風將她的聲音吹散,彷彿飄蕩在四周的空氣裡,空靈又詭異,夏沫覺得鞦韆雪在故意嚇她,她板起臉嬌哼一聲:“那不然怎樣?我怎麼知道你住這麼偏僻,連個酒店都找不到!”
鞦韆雪打開門,邊回她:“但是等上半個鍾還是有車可以攔的,或者,你可以打電話讓你的辰哥哥來接啊!”
聽她說起邵辰,夏沫心裡隱隱抽痛,像被戳中傷疤:“我纔不要他接!”她今晚一點也不想見到邵辰,實際她是認爲邵辰壓根就不會理會她這樣的要求,指不定他這會兒又在哪個女人家裡玩得痛快。
“那麼,隨便你咯。”
鞦韆雪摸到開關,啪的一下,房子便燈火通明。
籠罩在暖黃色燈光裡的房子完全褪去了剛纔站在外面看時的陰森恐怖,不大的客廳裡,乾淨整潔的傢俱被擺放得十分溫馨,紙巾桶都是絨絨的奶牛造型,鞦韆雪從奶牛屁股里拉出一截紙巾將昨天已經打掃過的沙發和茶几重新又擦試了下,給夏沫倒了杯水放上茶几。
夏沫坐進沙發裡環視起這個和進來前感覺完全不一樣的房子,嘴裡嘀咕道:“就是也太小了點,兩人都顯擠,窗戶都擠沒了,空氣質量也不好。”看看這看看那的,一副若是房子大點她可以考慮以後常來玩的表情,最後她看了眼杯子裡無顏色的飲料。
“有奶昔嗎?”
女生一不開心就想吃東西,尤其是甜的東西,就算是面對情敵,胃口照樣不減。
鞦韆雪又轉身給她熱了杯巧克力奶昔,嫌棄的將它放進茶几,夏沫見狀突然來了聊天的興致:“你不喜歡喝這個嗎?”
女人變臉就是快,半個多小時前還對鞦韆雪趾高氣揚差點惡語相向,突然間就像好朋友似的跑到人家家裡賴着不走,還挑三撿四,語氣隨意的好像人家閨蜜一樣。
不過這對於腦回路本就不正常的鞦韆雪,並沒有什麼值得驚訝的,社會適應度超高的精神變態往往能最快的習慣任何人的交際模式,她抿了口熱開水鼓腮道:“太膩了不喜歡。”
夏沫盯着她的萌包子臉瞧了好一會,撇撇嘴:“不喜歡吃甜的還長這麼胖!”
鞦韆雪一愣,她很胖嗎?
喝完一杯奶昔,肚子裡被熱流填充得暖暖的,夏沫感覺心情好了一小半,於是瞪着鞦韆雪問:“鞦韆雪,你和辰哥哥什麼時候認識的?”
不得不承認,鞦韆雪實在是可愛得男女老少通殺,夏沫覺得她如果再跟鞦韆雪相處久一點,沒準過幾天她就忘記鞦韆雪是她情敵這回事兒了,還是要多提醒提醒自己,不然連她自己都要快要被鞦韆雪迷惑了,更別說邵辰這個食色的男人。
而且多套取點信息,知己知彼嘛,她也可以感染下鞦韆雪身上那獨特的氣質,或許可以搞明白她到底是哪點吸引了邵辰,也學以致用嘛。
鞦韆雪從一個櫃子拿出一把超大號的剪刀,咔嚓試了幾下很是鋒利,提起它往夏沫這邊走,回答的聲音顯得漫不經心。
“不記得了哦。”什麼時候認識了不重要的人這種事,她沒有太多精力去記呢。
夏沫望了望左右兩邊將窗戶擠得不透風的藤蔓,沒事做的站起身就去拿鞦韆雪手裡的大剪刀,“來給我剪,看你的樣子都拿不動它。”
鞦韆雪緊緊抓住不鬆手:“不僅只是除掉它們,還要修剪得漂亮吶。”夏沫現在明顯是需要事情來發泄心中莫名的怨氣,讓給她剪的話,結果肯定慘不忍睹。
“我會剪!給我嘛!”夏沫搶着用力往懷裡拉,一副誓要搶到手的認真樣子。
“沫沫!”突然客廳的大門被推開,閃電一般竄進一個火紅的身影,將夏沫一把拉了開來。
速度快得讓人看不清,鞦韆只看到一片火紅在眼前閃得飛快,然後鉗制着手中大剪子的力道突然一鬆,她被慣性擊得猛往後退坐到地上,叉開的剪子在她白嫩的手背上劃下一道長長的痕跡,很快便顯出一條刺目的紅。
另一個本來在後面邁得平速的黑色身影迅速衝上來,男人扶起她,看着她手背上不深但非常刺眼的傷口皺眉:“急救箱在哪?”
“我房間的書桌櫃裡有。”
夏沫傻眼的愣在那裡,小聲的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邵辰從夏沫安全的事實裡回神,見時一卿微沉的臉色,連忙拉住鞦韆雪的手背細看。
“沒事吧?天哪怎麼這麼多血?”邵辰眼睛大睜,媽呀!將鞦韆雪弄出這麼大一條傷口,她不會把仇記在沫沫身上吧!
鞦韆雪皺眉將手從他手中抽回去,輕搖頭:“沒事。”去疤痕這樣的藥,她備得多。
見她皺眉,邵辰心裡一咯噔,連忙解釋:“這個事不怪沫沫,是我沒看清把她拉開才讓你摔倒被劃到的……”
時一卿提着藥箱過來打斷他:“你帶沫沫回去!”
邵辰擡眼看他,不是很放心,時一卿淡淡道:“這裡有我。”
夏沫愣愣的被邵辰帶走,剛剛的畫面在她腦子裡定格住,就當着她的面,邵辰緊張的抓着鞦韆雪的手,擔憂的神色清清楚楚的映進她的眼裡……
走出門外,夏沫突然甩開邵辰摟住她的手:“你走開!我不要回去!我今晚就住這裡了。”
邵辰知道夏沫是在跟她賭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但現在在這裡他沒辦法跟夏沫解釋,只得抓住她的手:“我們先回去,回去我解釋給你聽……”
“纔不稀罕你的解釋!我憑什麼跟你走!你憑什麼管我?我愛去哪去哪!你走開!放開我!”夏沫眼淚嘩嘩啦的流,一邊吼一邊舉起右手就往邵辰身上砸,腳也用上的往他身上一頓猛踢。
邵辰怔住,夏沫經常對他耍小姐脾氣,也經常會哭哭啼啼,但一直都比較順從他,從來沒有對他的話反抗得這麼激烈過,也從來沒有哭得這麼……傷心。
不是平時的小姐脾氣,不是憤怒,不是嫉妒,不是賭氣,是傷心。
邵辰一時間無措了,有什麼超出了控制一般的心慌起來,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做什麼好。
兩人僵持着,忽然從門裡照出的光線被一傾長的身影擋住,時一卿走出來站在門口,他淡漠冷峻的雙眼掃了眼夏沫,朝邵辰涼涼道:“這麼久都沒找到重點,你可以回爐重造了。”
在夏沫怯怯不明的眼神中,時一卿淡淡留下一句便轉身進了屋。
“先跟他回去,別總自以爲是把那些捕風捉影的消息當成事實。”
事實證明,時一卿發話的效果比邵辰要好得多,夏沫聽完沒吭半句,沉默着轉身往綠化帶坡下走。
自夏沫懂事起,時一卿就是他們這羣太子公主裡的頭,能力優秀得讓他們一羣人望塵莫及,很早就能跟長輩一堂商議家族大事,早早的就跟他們這羣還追逐着玩遊戲的小破孩劃開了界線。
不過時一卿雖然氣質孤冷清高了點,卻不會逮着他們一些把柄或錯事就大哥哥一般訓斥,他們眼裡再大的事,到時一卿這兒卻會被漠視得夠徹底,久而久之,被漠視習慣了,突然他站出來管上一句,絕逼被當聖旨一般奉行。
兩人離去,鞦韆雪纔看戲似的出聲:“誤會有點深的感覺吶,戀愛中的女生情商都會變這樣嗎?”
加上前世,鞦韆雪活這麼久也沒有跟愛情擦過邊邊,前世她連得到正常人待遇的願望都難達到,她忙着學習各種各樣的技藝彌補自身的缺陷,好挽回自己該有的親情和友情,着實沒有時間和條件去品嚐愛情這種東西。
不過在這個年代生活了這麼多年,耳濡目染之下,鞦韆雪對愛情這種東西,自認爲還是很懂的。
時一卿側頭看她,涼涼的出聲:“你戀不戀愛情商都是這麼低。”
據他看的那堆書裡,變態都是情商低的生物,這一點鞦韆雪可是非常符合,而且變態這種生物對情感這種東西的敏感度超低,不會像正常人一樣被人毒舌一句就立馬來了脾氣。
比如現在,時一卿的毒舌鞦韆雪壓根沒理會,可能都沒聽出他這話裡到底是褒是貶,手被上好藥,她便拿起掉在地上的大剪刀咔嚓咔嚓修剪起了將窗戶擠滿的藤蔓。
沒剪幾下剪刀就被一隻手奪過,修長的手握着剪刀,並不熟練的動作卻將藤蔓修剪得不失顏色。
鞦韆雪乾脆在一旁靜靜看着,目光從男人骨節分明的雙手緩緩移到他冷峻的側臉上,暖黃的燈光從頂上斜斜射過來,將他冷硬的輪廓線條暈得柔和了許多。
鞦韆雪好像從來沒隔這麼近瞧過他一樣,伸長了脖子站在一旁細細打量他的眉眼,灼灼的目光直勾勾的打在上面,沒一會兒,她驚奇的看到男人好看的側臉從耳根開始,緩緩向周圍暈染上了一層薄紅。
“爲什麼臉突然紅了呢?”她喃喃的像在跟自己說話,臉又往前湊了湊,溫熱的氣息自她小巧的紅脣中吹出,有部分噴灑在男人的脖頸,瞬間那一層薄紅加深了個色調。
鞦韆雪眨眨眼看向男人的神情,男人此時眼睛直視着手中剪刀下的枝葉,認真得不能再認真,專注得不能再專注,可鞦韆雪再一看被修剪出來的亂七八糟的枝葉……
似乎臉紅的男人也突然發覺了這個情況,手上的動作突然停下,然後轉身,臉上一片正經的道:“光線太暗了不好修,明天再剪吧。”
鞦韆雪歪頭在後面看着他:“是這樣嗎?”
時一卿明智的不再接話,進廚房洗完手,語調淡淡的囑咐:“記得左手別碰水,別太用力,癢的時候不要撓……”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羅嗦了呢?”鞦韆雪一句話讓他卡殼。
默了默,時一卿整整衣襟,又恢復到了最初的清冷淡漠:“我走了,早點休息。”
剛跨出步子,他就聽見鞦韆雪略帶疑問的話。
“今晚不睡在這裡嗎?”
明明知道這是個變態,從她嘴裡說出這種話不需要浪費一絲的勇氣,張口即來,可時一卿腦子仍然因爲這句話開始控制不住的幻想出如果這樣之後的畫面了。
回過神,理智跳出來嚴肅的告誡他,他還沒有足夠了解眼前這隻變態的屬性,現在與她在一起的每一刻都不能因爲情感控制不住而出什麼差錯,不然很可能會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一些東西消散掉。
他不是心理學家,不可能一眼從她表面的情緒發現她心底的慾念,他需要一些時間來研究怎麼跟這隻變態相處,他必須要滿足對她有足夠了解的條件,才能相伴與她。
嗯哼!不然很可能他今晚睡這兒了,晚上她下了地下室,發現她的藝術品被破壞了後,跑出來拿那把剪子來笑着跟他說:“時先生把我陶俑弄壞了,用自己來賠怎麼樣?”
以他現在對一隻變態的瞭解,他不敢確定這種情況發生的機率是多少,更加找不到合適的應對之法,總之,若是想要和她在一起,他必須理智的給自己找到最合適的方式。
“我還有事沒處理完,今天需要回去,早點休息。”發現鞦韆雪變態的屬性後,時一卿的話再不像以前那麼精簡得摳門了,那隻變態的腦回路不正常得很,他要是省略掉幾個字,或許就會被她曲解意思。
所以現在才發現某隻變態真面目的男人想起就有些鬱悶,以前肯定不知道曲解過多少回他的話。
走之前,時一卿看着鞦韆雪問了句:“夏沫她……”
“放心吶,夏小姐並沒有做什麼不可原諒的事情呢。”
……
秋家別墅。
應張勝銘的要求,張雨萱搬回了後面那棟別墅跟她爸媽去住了,總算是讓夏盼雲覺得家裡清靜了不少,上午陽光正好,夏盼雲正要拿灑水壺出去澆澆花,客廳裡電話就響了。
“喂?請問是哪位?”溫不經心的接起電話,夏盼雲撥弄起她左手上鍾潤成前段送的一隻翡翠玉鐲,心情美好。
電話竟是遠在京城的付晚打過來的,這讓夏盼雲詫異了好一會兒。
直到付晚又開始問她那件打聽了十多年的事情,她這次不再跟付晚拖了,直接把實況告訴了她:“哎!前段日子才得知,書青那可憐的孩子竟然早就走了!難怪這麼久沒她的消息……”
“什麼?”那頭付晚的聲音充滿了震驚與若隱若現的痛苦。
一陣良久的沉默,付晚壓抑着情緒問夏盼雲:“我能知道,你們家裡還有身上帶血痣的孩子嗎?你兒媳見秋……她是不是很早以前來過你們家?”
“血痣啊!我們家雪兒耳垂上就有一顆啊!見秋那孩子我不是跟您說過嘛,是前個月才同我那離家出走十多年的兒子一起回來的,您說的那時候她和書墨還不認識呢,怎麼會來我們家。”
夏盼雲覺得她現在完全沒必要再去找藉口拖住付晚,直接跟她實話實說道,省得以後每次都要想各種藉口來圓謊。
她跟付晚的相識,是十多年前付晚尋着一個人尋到了她家裡,按付晚口頭描述的那個孩子,就是她養的秋書青無疑,當時付晚也沒多說別的,只想見見這孩子。
當時夏盼雲壓根不認識付晚,也完全不知曉她什麼身份背景,心裡還道T市貴族圈的富太太們她可沒見過這一位,還以爲人家是看上了秋書青想要結親事,於是隨便找了個藉口敷衍她說書青要半年纔回來,一直也沒把付晚拜託的事情放心上。
直到後來秋書青被他們關起來從家裡逃走後,付晚再次找來,她才又記起來。
那時她半真半假說她這女兒叛逆期到了,一點不順心就搞離家出走,這不幾個月了還沒她消息,付晚聽後也沒說什麼,只道如果秋書青有消息了,就幫個忙通知下她。
但好巧不巧的,總是付晚一來,秋書青就不在。
之後偶然一次知道了付晚的家世背景,夏盼雲才終於主動記起了這回事,只覺得京城泉溪山莊中一個貴族夫人隔個一年就到她秋家來一次簡直是她莫大的榮幸,所以當付晚每次再打聽秋書青的消息時,她就一直以當年離家出走的藉口拖着付晚,生怕她一聽到秋書青徹底失蹤了的消息就以後再也不來了。
而現在她不用擔心這些了,她家見秋和雪兒跟那位時先生關係那麼好,她只知道付晚住泉溪山莊,卻也瞭解得不多,相比而言,時一卿這位年輕博學的物理學家,中科院的佼佼者,國家物理科技領域第一家族時家的長子,分量可比付晚要重得多了。
畢竟這天下以後還是年輕人的,攀上時一卿這麼顆大樹,她就沒必要再惦念着付晚那頭了,反正來往十多年,付晚跟她聊的話十句有六句不離打聽秋書青。
就算是再有好處的事,若那個牽線的人非是秋書青不可的話,就真沒得什麼好說的了,人都死了那麼多年了。
付晚掛掉電話,看着她身邊在一旁等結果的林景生,忍不住的抹淚:“她說那孩子很早就……就走了。”
林景生扶着付晚坐到椅子上,輕聲安慰她:“或許你一直就弄錯對象了,當年你見到的那個孩子可能不是秋書青也說不定,你不是說那個長得像娃娃一樣的孩子也有一顆血痣,那她媽媽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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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章訂閱前三名:櫻清翼,幻憬,舊夢城空
小劇場投票時間截止至12月10日晚24:00,沒投票的妞們趕緊到小劇場徵集章節中溜溜(作品相關卷最後一章《小劇場活動第一波》),選出自己最喜歡的參選作品哦,作品是匿名參選,妞們可以盡情吐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