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勁雄拿着兩份文件志得意滿地回到覃家, 對着坐在大廳的覃玉香也懶於演戲,無視了覃玉香,直接坐到覃玉香的對面。
覃玉香看到一改往日窩囊模樣的覃勁雄也有些詫異, 看着笑得春風得意的覃勁雄, 覃玉香下意識就不喜。
想到她安插在覃氏的眼線, 報告最近覃勁雄和他身邊的助理舉止過於親密, 覃玉香就氣不打一處來, 說的話也就沒有留情。
“我們家的狗狗回家啦,明明都閹割了,還每天都在外面浪。”
覃勁雄捏緊手中的茶杯, 眼睛微閉,盯視着覃玉香, 一言不發。
覃玉香被覃勁雄幽冷的眼神, 盯得遍體通寒, 那種像看死人般的幽深視線,實在讓人心顫。
事實上覃勁雄的確在回味今天體會到的快感, 覃勁雄還將覃玉香的面容代入到,今天殺死的那個助理掙扎痛苦的景象。想象着平常總是一臉高高在上的覃玉香,在他的手中苦苦哀求,光是想象就痛快。
覃玉香看着笑得越來越來陰深的覃勁雄,就有些毛骨悚然, 也不像平常那樣繼續諷刺覃勁雄, 轉過頭儘量不去看就坐在對面的覃勁雄。但即使這樣, 覃玉香還是能夠感受到覃勁雄那意味深長的視線依然在追着她, 猶如惡鬼。
覃玉香第一次對覃勁雄升起了懼怕的心態。
在晚飯的時候, 覃勁雄反常的坐在了主位,這就是平常覃老爺子坐的地方。
雖然覃老爺子還有覃玉香和覃夫人也對覃勁雄這個行爲不滿, 但是在看到覃勁雄回以的幽冷眼神,三人也不再說些什麼,就各自落座,一頓飯吃得比過往任何時候都要安靜。
在用餐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有人按響了門鈴,僕人將門打開,就有一羣穿着醫生袍的人闖了進來,並徑自走到覃玉香和覃父覃母三人旁邊。
其中一人使了一個眼神,另外的幾個就靠近覃玉香三人,想要用手中的繩子將他們綁起來。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覃玉香和覃父覃母也沒有搞明白情況,但是下意識就掙扎起來。
可惜覃玉香只是一個養在深閨的女子並沒有什麼力氣,而覃父覃母都上了年紀,已經到了不能磕磕碰碰的時期,所以反抗起來也收效甚微。三人的掙扎不過是蚍蜉撼樹,毫無作用。
覃玉香看無法掙脫,不禁也着急起來,平常在陌生人前維持的儀態也通通丟棄。對那個站在一旁什麼都不幹看似主事的人尖叫到:
“你們是什麼人,爲什麼要把我們綁起來,你的行爲已經構成了犯罪,再不把我放了,就有你的好果子吃。”
那個看似主事的人,眼神空洞,語氣冰冷地回到:
“我們是京郊精神病院的醫生,接到了覃先生的電話,知道覃夫人和覃老爺還有覃老婦人都有嚴重的精神疾病,需要我們將你們幾個病人帶回去看病。”
覃玉香看着坐在主位依然在鎮定吃飯的覃勁雄,難怪那些人只綁他們,原來這些都是覃勁雄設下的圈套。
從沒受過這樣粗魯對待的覃玉香,對於這個無視他們的覃勁雄,已經怒紅了眼,對覃勁雄尖聲逼問:
“你這隻養不熟的白眼狼,薄情寡義的負心漢,我覃家對你好吃好住的供着,還讓你坐上覃氏總裁的位置,你就這樣回報我們的?”
覃勁雄依然無視覃玉香,專心吃着他面前的菜,彷彿覃玉香說的那個不是他一樣。
覃玉香看到連回應她都不屑的覃勁雄,心氣更盛了。
“你憑什麼將我們抓進精神病院,我們精神正常得很。你這是非法□□,快把我們放了,不然你一直想要拿到手的覃氏股份,我寧願燒了也不給你。”
覃勁雄聽到這話才放下筷子,用餐巾擦擦嘴,擡起頭看了一會兒覃玉香,笑得神色莫名。
一言不發地去書房將今天拿到手的兩份文件,展示給覃玉香和覃父覃母三人看。
除了三份判定他們有嚴重的精神分裂的僞造文件,還有將他們名下的股份轉讓給覃勁雄的轉讓書,覃玉香看着這三份以假亂真的僞造文件也懵了。
她當然知道這些文件都是覃勁雄僞造出來的,此刻覃玉香才知道這場鬧劇是覃勁雄蓄謀已久的陷阱,之前在她面前的低聲下氣都不過是演戲,恐怕覃勁雄早在心中將她撕碎成千百塊碎片了吧。
看起覃勁雄今天的反常,覃玉香現在才明白。
“怎麼懵了?有精神病的人都不會說自己有精神病的,有這三份文件你們要怎麼證明自己是正常的。”
已經被綁起來的覃老爺子也看到了這幾分僞造文件,身體被氣得渾身哆嗦。
“你這隻鳩佔鵲巢的白眼狼,你不得好死,你以爲你這些小把戲別人不會懷疑嗎?覃氏的那些股東和我都是多年的老朋友,怎麼會讓你這隻白眼狼亂來。”
覃勁雄眼睛也不擡,對於覃老爺子的指責,並沒有生氣,嗤笑一聲:
“白眼狼嗎?倒是過獎了,你們一家過去都只把我看作覃家的一條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狗,今天能變成狼倒是稱讚了。至於覃氏的事您老就放心吧,雖然我現在只有小部分的股份,但覃氏總裁的位置是您授權的,只要您不出現,我就握有覃氏最高的實權。”
“懷疑嘛,那個皇帝繼位不也是有異議的。我也沒有想過消除他們的懷疑,他們想要把你們找出來,就找吧。但是找到的時候,關在精神病院那麼長時間的你們會不會就真的好不了呢?我們就來做個試驗好了。”
覃老爺子聽完覃勁雄這個話,看着一旁不爲所動的京郊精神病院的人,就知道這些人都已經被收買了,相必毫無防備的他們今天的劫難是不能免去了。
想到覃家打拼多年的覃氏,就要葬送在自己手上,還因爲自己引狼入室,把覃氏拱手送給和覃家毫不相關的人,覃老爺子在心口一直積壓的怒氣噴涌而出。
眼前一黑,扶着桌邊慢慢蹲下,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覃父已經暈倒在地了。
覃玉香看着被氣暈的父親,就有些着急了。
“覃勁雄你這個小人,如果今天我爸有什麼事,你以後也別想有什麼好日子。”
覃勁雄對於現在只能尖聲吆喝的覃玉香並不放在眼內,依然繼續他只吃了一半的晚飯。
看着依舊淡定,不把她放在眼內的覃勁雄,覃玉香也氣憤難當。
覃玉香掙脫開圍住她的人,向前衝,將擺滿飯菜的飯桌撞到。覃勁雄雖然事前避開了,但也被菜汁濺了一身。
覃勁雄皺起眉頭,用餐巾擦拭着被濺了飯菜汁的地方,終於語氣中有些怒氣了:
“看你這做派那像教養良好的覃夫人啊,不是瘋了是什麼?”
說完轉過頭,對着那個主事的人說:“既然人也抓住了,還不把他們拉走。”
那個主事的人揮了揮手,京郊精神病院的人就將覃玉香、覃老婦人連同暈倒的覃老爺子,一併拖走。
覃玉香身體被捆綁住,不能動彈,腳步趔趄,只能任由精神病院的人粗魯地拉走,現在覃玉香才真正產生了恐懼的心理。
京郊精神病院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雖然她沒有去過,但關於這間精神病院的傳聞還是聽過的。說得好聽這是一間專門治療精神病的醫院,但上京的人更愛叫它瘋人院,住在裡面的人都是患有嚴重精神病的人,許多都已經不能治癒是被其他醫院精神病科放棄的病人,所以被送進去的都沒有再出來過,除了變成骸骨的時候。
也有傳聞過有人被誤以爲是瘋子抓了進去,被親人找到時已經變成了一個真正的瘋子了。京郊精神病院在外人眼中就是這樣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覃玉香想想自己也要進去和那些瘋子相伴,她就恐懼得不得了,剛纔和覃勁雄嗆聲的精氣神都沒有了。
就連旁邊的一直沒有說過話的覃老婦人,臉色也變得灰白,她從小就在高門大戶裡教養長大,到了適婚年齡就嫁給了門當戶對的覃老爺子,那裡受過像今天這樣的待遇。
雖然現在的覃玉香已經驚恐萬分,但是從小嬌養長大養成的強大自尊心,依然讓她無法說出一句示弱、哀求的軟語。
但即便她說了、示弱了、哀求了,也只會讓心理已經變態的覃勁雄更加興奮吧。
驚恐、憤怒交加下,說的話也口無遮攔,每一句吐出口的都是不堪入耳的咒罵:
“覃勁雄你這個賤人、死太監,不,你連人都不是,就是一隻貪心的閹狗。一條攀付覃家爲覃家舔鞋子的閹狗,我咀咒你不得好死……我告訴你們,覃勁雄就是一隻不能人道的狗……”
覃玉香尖細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被放大,在迴響。
早在京郊精神病院的人來時,鬧出的響動,就已經將覃家所有的僕人都引來了。所以此刻覃玉香說的話,他們都聽得一字不漏。
在京郊精神病院的人把覃玉香三人帶走後,覃家僕人細碎的議論聲變得明顯。
覃勁雄也捕捉到那些議論的隻言片語,一張臉氣得脹紫,一腳將身邊的椅子踢翻,掃視着圍觀的覃家一衆僕人。
“瘋子的話你們也信啊!都不用幹活了,一個個在這裡偷懶。”
那些僕人聽到覃勁雄的話後,都停下了議論,整個大廳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悄然退出了大廳,但覃勁雄堵得了一時,卻堵不了一世。
那些僕人退下後,又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議論。
有人關注覃玉香三人精神病的真假,也有人關注覃玉香最後唾罵覃勁雄的話的真實性。
關於覃玉香三人精神病真假的事,有的人認爲是真的。理由是那晚覃勁雄被送院後,覃玉香一會兒大笑一會兒大哭的模樣的確像個瘋子。還有剛纔那放聲咒罵如潑婦的樣子,和平常雖然脾氣不好但也重視儀態的覃玉香大相徑庭。
而認爲是假的也有他們的道理,雖然覃玉香可能精神真有問題,但覃老爺和覃老婦人呢?難道精神病還能傳染,都湊作堆來病發了?看他們最近也並沒有什麼異常。沒準是覃勁雄想的將覃家據爲己有的惡毒法子。
兩方也堅持自見互不相讓。
但關於覃玉香最後說的話,大家的態度就有些曖昧了。
因爲覃勁雄那晚被送入醫院的事,早在覃家就不是秘密了。而且自從那晚以後,覃玉香就沒有和覃勁雄同房過了,所以他們更偏向覃玉香的說法,即使是認爲覃玉香精神有問題的人也沒有一言否定,因爲那晚的事實容不得他們不多想。
但是這件事太過難令人相信,所以還是持保留意見。尤其是現在沒有了覃玉香三人的覃家,穩穩地握在了覃勁雄的手中,身爲僕人他們都不敢把話說的太過。
保不齊他們之中就有偏向覃勁雄的人,說不準這個人就會將他們的話告訴覃勁雄,所以即使有什麼想法也不敢直言出來。
今天覃家的一場鬧劇,也隨着夜色降臨落下了帷幕。
但這樣寧靜的夜晚卻隱藏着一場另整個上京風雲變幻的暴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