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嬌喝,本來亂哄哄的院子裡立馬靜了下來。
林花枝趁空擡頭看去,在她正前方五步,立着一個穿青色甲背,下罩繡花撒裙的丫頭,樣子有些陌生,應該不是在內府侍候的人。
那丫頭不過十四五歲的光景,圓圓的小臉上有個小酒窩,樣子到是可愛。聽了她這番話,有幾個年輕後生笑呵呵的道:“這位姑娘難到是來應徵我們的嗎?姑娘幾歲了?許婆家了沒有?”
小丫頭橫眉一挑,罵道:“不開眼的東西,你們以爲這是哪?陳家那是你們隨便胡言亂語的地方。來人,把這幾個登徒子給我哄出去。”
話才一落地,立馬從院外擁進十幾個壯漢,那些漢子人高馬大,露出半邊膀子,一眼看去,着實嚇人。剛剛那幾個出言輕挑的後生被從人羣中拎了出來,那小丫頭得意的一揚頭:“丟出去。”幾個大漢吼將一聲,架着那幾個後生就從角門出去,不一會就聽到幾聲慘叫遠遠傳來。
這下,站在院裡應徵的人誰還敢出氣。順着牆角坐在椅子上的人也悄悄站了起來,可是那小丫頭眼睛一轉,指着那幾個剛站起來的人笑道:“你們幾個也請吧。陳家不要沒定性的下人。”
就這麼一會功夫,三十多人就失去了應徵資格。而餘下的人,更是大氣不敢出。
小丫頭見院裡的人都安靜下來,才滿意的拍拍手:“都站好了,管家一會就出來了。”
一聽馬上就要見到管家,林花枝難掩心裡的激動。
一盞茶左右的功夫,終於從角門那又走出幾人,當先那人一襲青色長袍,腰間是深色束布,一塊玉如意用紅色繡線打成絡子掛在腰間。小丫頭上前,恭敬的道:“見過陳管家。”
林花枝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眼前這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就是管事?
不對,不對,陳府的管家應該是已過古稀的陳同,這人……這個自稱是陳府管事的男人是誰?林花枝皺起了眉頭,狐疑的打量着。
陳管家面相和氣,滿意的看着站在院裡的人,笑呵呵的道:“大家只要老老實實,都有機會進到陳府。現在的陳府不同往日,只要誠懇勤勞,主子們都不會虧待下人。咱們也不走原來那三關試,這裡有五間屋子,每間屋子裡都有一名管事,一會點了名,大家按順序進到指定的屋子,回答幾個問題就可。你們……可聽明白了?”
林花枝眼睛一直盯着那陳管家,心裡起疑,陳同去哪了?這人又是誰?以前她可不曾見過此人。
正想着,感覺到一道目光向她看來,擡頭,她便看見站在陳管家身後的陳年。陳年見林花枝,臉上神色變了變,卻不敢再仔細看,眼睛落在一邊。
見陳年與管家神情比較親密,林花枝突然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此次她是抱定了一定要進到陳府的決心,她自認以她此時的身份應該能順利進入到陳府。可是這半路殺出來的陳管家和陳年會不會成爲她進入陳府的絆腳石?
四下看了看,此時,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原來陳素月還在陳府當家時,這招下人極其嚴格,初試二試三試,一道道下來,不是頂好的人,陳素月一向看不上。而如今,只過一道面審就能定奪去和留,林花枝不由擔心起來。
看來,在陳素月死後,陳府變的很多。
輕嘆一聲,林花枝再次擡頭看去,只見陳年正與陳管家低聲說着什麼,她皺起眉頭,該不會陳年見她在這,有意想把她刷下來吧。
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以林花枝對陳年的瞭解,這人就是一個小人,而且是個有手段能隱忍的小人,否則當初陳素月也不會把一些見不得人的生意交給陳年去打理。
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林花枝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不過,她還算幸運,叫號時分到2號房,拿着號牌,林花枝長長蘇了一口氣,陳年在4號房,看來是遇不到了。
進到屋裡,只有簡單的一桌一椅,桌後坐着一位婦人,只是光線太暗,林花枝一時沒有認出那婦人是誰。
“叫什麼?”冷冰冰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林花枝一頓,倒想起這婦人是誰。廚房管事白姑。
白姑是六年前進的陳府,是陳素月花大價錢從京城一品軒請來的大廚,一身廚藝着實了得。爲人正直,不多話,憑自身實力,不到二年就做到了管事位置,平日裡,陳素月也着實尊敬她。
林花枝沒敢大意,原還想着用錢賄鉻,打通關係,可如今是白姑來面審,林花枝也只能硬着頭皮憑真本事過關了。
“回管事的話,小女姓林名花枝,住城西芒街。”
不知道爲什麼,林花枝說了這麼一句話後,白姑卻沒再問。屋子裡安靜極了,林花枝靜立在那,心裡是七上八下,剛剛那話可是有什麼地方不對?
左等右等,還不見白姑說話,林花枝忍不住擡起頭,卻嚇了一跳。
白姑緊緊盯着她,眼睛似刀。反正不很友善。
看到如此情形,林花枝心裡不免暗暗叫苦,該不會以前有什麼過節吧?
就在這時,白姑說話了。
“拿着這塊牌子,出去吧。”說完,她丟了一塊牌子過來。
林花枝手忙腳亂的接過,定眼看去,牌子上用墨勾了一個圈。
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她過了?
林花枝眼睛一下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