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白尾在林花枝身後,聽了官差的回話,不由一驚:“長公主?長公主找你有什麼事?”這後面一句是問林花枝。
林花枝倒比春白要鎮定的多,雖然心裡也不明白,可是還是禮謙道:“官爺先進院喝口水吧。”
可那官差一拱手:“姑娘客氣了,不敢打擾姑娘清修,送了信便回去。”說完話,雙手把信遞上。
林花枝沒法,只得將信接過,從荷包裡翻了幾塊碎銀塞到官差手裡。
等官差去了,林花枝拿着信卻如同拿着燙手山竽,半晌不出聲。
春白也有些不安,隔了半天才道:“要不先看看信再說。”
林花枝苦笑,這叫怎麼一回事?長公主的信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可是任林花枝想破了腦子,也想不到一個由頭,無奈之下,她也只能輕嘆一聲,將信拆開。
春白站在一旁,久久不見林花枝開口,也不見她臉上神色是喜是悲,春白心裡越發不安起來,不由急忙問:“長公主都說了什麼?”
好一會,才見林花枝擡起頭,神色有些古怪的道:“長公主邀我十日後去參加茶會。”
啊?
春白瞪大了眼睛,彷彿是聽到什麼詭異之事,驚得她只顧愣愣看着林花枝。
林花枝苦笑,再次確定:“是,你沒聽錯,長公主讓我十日後一早去參加茶會。”
春白閉上嘴,有一眼沒一眼的打量着林花枝,也不知道想什麼。
而林花枝皺着眉頭,一副愁眉不展之色。
不知過了多久,春白道:“十日後,便是張榜之日,長公主言下之意再明白不過了。”
春白能想到這些,林花枝何嘗不是這般認爲。十日後,林雨陽是龍是蛇便知,是龍,有長公主這般主動示好,指不定林雨陽能借機一步登天龍嘯九霄,可要是林雨陽名落孫山呢?到時候,長公主這茶會便如同那荊棘之路,步步驚心呀。
春白看着林花枝,問:“你是怎麼想的?”
林花枝一時之間,也沒個主意,去與不去,是個問題。可是……
長長嘆了一聲,林花枝無奈的道:“能不去嗎?長公主親筆書信,你也知道我沒立場拒了。”
春白也是一嘆:“你家林雨陽肩上擔子不輕呀。”的確,十日後林花枝將以什麼身份去參加長公主的茶會,就看這接下來的三天,林雨陽能不能挺住。
唉,這時林花枝突然不知那日在詩會上林雨陽大出風頭是好還是不好。
春白見林花枝心緒不高,縱是有心寬慰,可是也不知道能說什麼。好半天后,春白才呵呵乾笑兩聲,道:“我看是好事,指不定是宮裡哪位公主暗中傾慕林雨陽,特意借長公主茶會,先見見你這位未來大姑,爲以後謀個福份。”
林花枝瞪了春白一眼,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還駙馬呢,開玩笑嗎?
將長公主的信收好,林花枝胡亂塞到袖裡,道:“現在說什麼都早了,再說我也沒指着靠林雨陽那混小子富貴榮華。”
春白忙點點頭:“是、是、是,我知道你是有大志向的女子,你其實不知道,我心裡是羨慕你的。”
林花枝瞅着春白:“你說說,你都羨慕我什麼?”
春白一怔,剛剛那話她也不過是隨口一說,爲得是不讓林花枝煩心,可哪知卻被林花枝反問一句,春白立馬語窮。
過了好一會,春白呸了林花枝一口,狠狠道:“我羨慕你七竊玲瓏心,事事都明白,事事都通透,不過你那玲瓏心都是黑的。”
林花枝忍不住樂了,得,她當春白在誇獎她。
……
不多時,兩人見錦侯從屋裡出來,林花枝忙上前道:“錦侯姑娘,我娘沒事吧?”
錦侯微微一笑:“沒事,林大娘只是有些胃寒,加上這久吃的有些油重,心裡又掛着雨陽兄弟,因此纔沒精神。我開些利腸滋潤的草藥,再加兩味安神的藥草,你讓林大娘連服三天,就可好轉。”
聽得林氏沒大事,林花枝才長蘇一口氣,招呼着錦侯休息,她去廚房裡同奶孃說了一聲,馬上準備開飯。
奶孃剛刷了鍋,倒上一些菜籽油,在煎蛋餅。林花枝翻出乾淨碗筷,淨了手,幫奶孃打下手。
抽空,奶孃低聲問了她一句:“花枝,我聽得你娘說,張家給你備了大院子,讓你搬過去,是不?”
林花枝剛把一個蛋餅撈起裝在盤裡,聽了奶孃這話,不由一怔:“我娘還說了什麼?”
奶孃瞅她那神色,便知道這事錯不了,微微一嘆,道:“你娘倒是沒說什麼,可是我見她這幾日都沒睡好,恐怕是怕你應了。”
林花枝知道林氏的擔心,林氏怕她要是應了張家,便是同意嫁進張家,林氏是喜歡張子卿,可是現在瞅着日子好了,若是把林花枝許給張子卿,林氏又覺對不起林花枝。
奶孃見林花枝不出聲,道:“花枝,我知道你心裡放不下大少爺,可是,你以後日子還長,可要想仔細了。”
林花枝點點頭,擡頭衝奶孃一笑,低聲道:“奶孃,你放心,我心裡都明白。再說,我也沒答應要搬去張家別院,你抽空給我娘透點風聲,讓她別擔心。”
奶孃應了,忙着將鍋裡的蛋餅撈起,和林花枝將飯菜搬了出去,叫林氏開飯。
林花枝還沒坐下,就聽錦侯問:“大少爺呢?”
春白隨口應道:“在林雨陽屋裡睡覺呢。”
“那……我去叫大少爺起來用飯。”錦侯站起身,不由分說就往後院走。
春白沒想到錦侯會這般,不由一怔,下意識扭頭看着林花枝。
而林花枝也注意到,除了春白,林氏同奶孃都擡眼看着她。
許是知道面前三人都在想些什麼,林花枝微微一笑,坐下身,張羅道:“都吃飯吧,冷了就不好吃了。”說完,給林氏和奶孃碗裡分別夾了一個蛋餅。擡頭見春白怔怔看着她,林花枝一笑,又夾了一個蛋餅放在春白飯頭,“不用眼巴巴的看着我,少不了你的。”
春白有些不好意思的呵呵笑了兩聲,然後端起碗,大口大口吃着。
沒一會,便聽有腳步聲從後院傳來,緊接着,便見張子卿同錦侯一前一後走了過來。
張子卿似還沒睡醒,揉着眼睛,一屁.股坐到林花枝身旁,緊緊挨着她。
“花枝,我要吃肉。”
張子卿撒嬌的衝林花枝開口,可不等林花枝有所行動,錦侯已經幫張子卿布好了菜。
林花枝臉上神色未動,只是說了一句:“快吃吧。”不理張子卿,自擡着碗吃起來。
這一頓飯,林花枝吃得挺飽的,不過,她也注意到錦侯基本什麼也沒吃,全因忙着照顧張子卿了。林花枝期間什麼也沒說,只是趁收碗時,讓奶孃又去廚房多下了一碗蛋花湯給錦侯配飯。
春白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了過來,小聲道:“我說,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林花枝奇怪的瞅了春白一眼。
春白似乎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猶豫了半天,才喃喃道:“我說,你到底對大少爺是個什麼態度?”
林花枝沒答話。
其實剛剛在吃飯的時候,她有在想,也許錦侯配張子卿纔是最好的,錦侯是那樣關心張子卿,以張子卿爲重,再加上錦侯細心又會醫術,這樣的人陪在張子卿的身邊,一定會把張子卿照顧的很好很好。
只是……
久久不見她出聲,春白側過頭來看她:“喂,你到底想些什麼?很難回答嗎?”
林花枝反問了一句:“如果是錦侯,你猜她會怎麼回答?”
春白一愣,似乎並沒有明白林花枝的意思,只是下意識的應道:“要是錦侯,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點頭。”
是呀,瞎子都看得出來,錦侯是多麼喜歡張子卿。
“呀,是我問你,怎麼成你問我了?”終於反應過來的春白不滿的嘀咕了一句,可是再看林花枝的臉色,她似乎也知道了什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林花枝纔開口道:“錦侯真的很好,你應該多看顧她一些。”
春白沉默了半天,才道:“我也想幫錦侯,可是大少爺的心不在她身上,我有什麼辦法。”
林花枝笑了起來:“所以,我才說讓你在一旁多關心下錦侯。張子卿那人到底是個心善的人,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你明白我說的是什麼意思。”
“怎麼,你是打算成全錦侯了?”春白突然皺起眉頭,不確定的問。
林花枝沒點頭也沒有搖頭,嘴角一揚,勾起一笑:“錦侯挺好的,我很喜歡她。”
春白還是沒明白,林花枝這沒頭沒腦的一句喜歡是什麼意思?可是一張口,春白似覺有東西哽在嗓子眼,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
用過飯後,沒多久,林花枝便叫張子卿先回張府。
張子卿有些不高興,拉着林花枝的手左搖右晃,一副不想走的樣子:“花枝,我不想回去,你今天都沒同我玩。我不回去。”
林花枝甩開他的手,板着臉道:“早上才說要乖要聽話,怎麼一轉眼就開始耍賴了?你要是這般,我以後可不願同你玩。”
見她生氣,張子卿更加不高興了:“我沒說我不聽話,我只是……我只是……”
也不等張子卿把話說完,林花枝打斷他道:“早前你是答應我了,不能說話不做數。再者,我今天下午還有事要忙,沒時間陪你,你乖乖回家,陪老太爺說說話,要是閒了,同錦侯玩。”
見林花枝態度堅決,張子卿也知道今天留不下來,低着頭想了一會,然後哼了一聲,嘟着嘴理都不理林花枝就大步往院門外走。
春白神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林花枝瞪了一眼過去,春白不出聲了。
轉頭,林花枝對錦侯輕聲道:“錦侯姑娘,大少爺就麻煩你照顧了。”
她想,錦侯應該能明白她的意思。
只是,這心裡怎麼會……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