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李穆說，“現在田大哥不也混得挺好的嗎？部隊裡面比地方單純多了，又在後勤處這樣一等一的肥缺上，開個車橫衝直撞的也沒人敢管。”
“好個屁啊！”田鵬發牢騷說，“李老闆，我和你說，部隊裡面的狗屁倒竈的事情一點都不比地方少。我能呆在這個位置上，打點上下，花錢那是和流水一樣啊！平時別人看我撈了不少，其實全都拿去孝敬別人了，自己沒落下多少。萬一出事，那可全都要我自己扛的啊！不說這個，喝酒喝酒，李老闆你還有兩大杯沒喝呢。”這酒不怎麼好喝，所以外銷不暢，只能使勁往軍區裡面推銷，田鵬身爲後勤處的領導之一，也被分了好幾噸的任務，所以田鵬不論去哪裡吃飯，都要帶上幾瓶。
“田大哥，小妹敬你一杯。”艾莉絲生怕田鵬又灌李穆的酒，連忙以攻代守。
“好啊！”田鵬一向覺得自己酒量很大，就算是在軍區那幫酒鬼裡面，也算是頂尖的那一小撮，以一對二肯定沒問題。這個李穆一看就是不能喝的，一杯地瓜燒已經差不多了，那個艾莉絲聽說很能喝，可畢竟是個女人，身材也不是很高大，又能喝到哪裡去？他來這裡，本來就是打了一挑二把這兩人都灌醉的主意。“感情深一口悶，感情淺舔一舔。”他給自己和艾莉絲的酒杯都滿上，“老闆娘隨意啊！”
“隨意？”李穆吃了一驚，這敬酒還能隨意的嗎？
“隨意的意思，就是隨便你喝一杯兩杯還是三杯。”田鵬繼續倒酒，把六個杯子都倒滿了。“兄弟我是個粗人，先乾爲敬！”說着又把一杯酒潑到喉嚨裡面，依然面不改色，可是心中卻在暗暗叫苦，‘早知道今天中午就不喝酒了！搞得現在才喝了四杯就有反應了。’這個仿伏特加的地瓜燒度數其實也不是特別高，也就是45度，還比不上許多白酒。可是因爲容易入口，很容易喝多。現在田鵬已經喝了四大杯，相當於一瓶還要多一點，很多人的酒量都沒這麼多呢。
“我敬你，我敬你！”艾莉絲連忙說，她拿起一杯地瓜燒很快地喝了下去，然後又拿起一杯喝了下去，接着再拿起一杯，同樣喝了下去。來到中國這麼久了，艾莉絲已經適應了中國的酒席文化，不再大驚小怪‘爲什麼你們這麼喜歡讓別人喝酒’之類的問題。
“老闆娘好酒量！”田鵬有些吃驚，可是毫不示弱，也跟着把兩杯地瓜燒潑了進喉嚨裡面，“不過李老闆就弱一些了，只喝一杯就不行了。”
“沒有，哪不行啊！”李穆的酒量其實也不是真的一杯都喝不了，只是剛纔喝得太急了，一下子沒適應過來，按照艾莉絲的話說，就是那些酶來不及分解酒精，所以起了反應。休息了一會兒，又喝了幾口熱茶，這時候已經緩過來了，拿起玻璃杯，輕輕的喝了一口，這酒很明顯是冰過的，比
常溫的更容易喝下去，喝完以後李穆打了一個冷戰，然後一股火熱從胃裡涌上來，把渾身上下都燒得通紅通紅的。
“這酒最刺激是怎麼喝呢，”田鵬說，“就是把它拿到冰天雪地去，凍到零下2、30度。然後一口氣喝下去，老毛子管這叫做烈火冰激凌。我在俄羅斯那邊喝過，真是厲害，他們那酒也不知道是怎麼弄的，不管多冷都不會結冰。一口下去，先是整個人都好像凍起來了一樣，然後就燒起來，這纔是真正的冰火兩重天呢！”說着他已經追上了艾莉絲，喝完了剩下的兩杯酒，又把六個紅酒杯滿上。他心裡估摸着，喝完這麼些，這個艾莉絲應該不行了吧。
“酒精濃度高的話，是不會結冰的。不但伏特加是這樣，其他的酒都一樣。”艾莉絲說。
“哦？是這樣嗎？我還不知道呢。”田鵬說，“那我們這種地瓜燒也可以這麼弄？可惜我們這裡氣候不好啊，最冷也就是零下幾度，十度都少。”
“我們子烏那兒前些年倒是到過零下十五度。”李穆說。因爲熱島效應，省城這兒天氣比較暖和，不過下面山區裡面，冬天是可以到零下十幾度的。子烏有些深山老林，夏天也是陰深深的，白天熱得要死，晚上山風一吹，睡覺還要蓋棉被。其中最高的五指山，山頂差一點點就到雪線，4、5月份還有冰呢。
“可以用冷庫啊。”艾莉絲說，“冷庫一般都有零下2、30度的吧？”
“哪裡有，我們後勤中心的冷庫，常年就是零下十八度，還經常不夠呢。”田鵬說，“年年都說電費超支，天氣熱的時候溫度不夠叫他們打久一點，一會兒說什麼要抽液一會兒說揮發不夠，推三阻四的。”
“李穆，你那個養豬場那兒，不是有一個冷庫的嗎？我看那個冷庫一打冷就是直奔零下30度去的啊。”艾莉絲問，“我還進去過呢，零下30度的時候進去，穿着羽絨服還冷得要死，也不知道那些工人是怎麼在裡面幹活的。”
“真的有零下三十度？”田鵬很氣憤地說，“操，前幾天我看着庫房裡面有些豬肉不行了，讓那幫人把溫度打低一點好保存久一點，他們就說機器不支持打這麼低！最低只能到零下十八度！原來都是在騙我！”
“用途不一樣吧。”李穆對這個還知道一點，當時建冷庫的時候黃益和他解釋過的，“我們那兒的冷庫，是把生豬殺了，萬一要是賣不完，就扔進去凍起來。生豬本來是常溫的，要凍透，所以要用零下30多度40度的冷風來吹。你們那個冷庫應該沒有這個需求，東西進去的時候就是冷凍了的，所以弄到零下18度就可以了。”
“原來是這樣！”田鵬說，“可是我經常覺得零下18度不夠用啊，同樣是冷凍豬肉，別人的冷庫放一年一點事沒有，我們那兒放半年就發黃發白。找人去看，
都說是溫度不夠。要是想弄得溫度低一點，需要賣什麼樣的機器啊？還是重新建冷庫？”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可以叫我們的技術人員去你的冷庫看看。”李穆壓低了聲音對田鵬說，“不過呢，溫度不夠可不一定是機器不行。”他拿起電話說了兩句，“多數呢，是那些冷庫機修的人在搞鬼，他們故意把溫度計調低兩三度，你看着是18度了，其實不過才15、6度。他們這麼做，一來呢可以少乾點活多點休息，二來呢，可以省下不少的電，然後他們就可以偷偷往外面賣電了。”因爲多少庫容用多少電能打多少溫度，都是大致可以算出來的。要是用電太離譜，很容易被發現。所以就有人發明了這麼一個會手段來偷電
說着有個服務員進了門，拿進來一個好像是遙控器一樣的東西，不過上面還帶着一個顯示屏。田鵬一看就知道是什麼了，“這個是溫度計？”他問。
“是啊，不過不是普通的溫度計。”李穆拿起那個東西得意地說，“這個是可以抵禦零下100度地問的低溫溫度記錄儀，還能每隔一段時間記錄一次溫度，並把溫度數據自動上傳。我調到5分鐘記一次，可以記錄一個多星期的溫度。我就把這東西放到冷庫各個角落裡面，每天對照機房的開機記錄監察數據，開機夠不夠時間，用了多少電，溫度下降曲線怎麼樣，最高溫多少，最低溫多少，兩邊一對照，他們就騙不了我了！”
“還有這種辦法啊！”田鵬很高興，“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來，我再敬你一杯！”
“田大哥，我們這三杯還沒喝完呢！”艾莉絲連忙說，“我們先幹了這幾杯。”
“好，沒問題！”田鵬很爽快連幹了三大杯酒，他都有些昏昏忽忽得了，可是艾莉絲卻是面不改色，心裡不禁嘀咕起來，難道真是很能喝的？不過面子上他還是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說：“這個溫度計……低溫溫度記錄儀多少錢啊？在哪裡買？”
“400塊錢一個……嗯，我這裡還有十個多餘的，田大哥不嫌棄的話，先拿去用吧。”李穆說。其實那十個溫度記錄儀不是多餘的，就是紫羅蘭這兒用的。紫羅蘭有兩個小型的冷庫，一個是零下四度放水果蔬菜的，一個是零下18度放魚肉的。李穆整天都怕溫度不夠讓客人吃出什麼好歹來，所以特地放了這麼些溫度記錄儀上去。
“謝謝李老闆。”田鵬接過溫度記錄儀說，“如此喜事，怎麼能不喝兩杯……”
“是啊是啊！”艾莉絲說，“如此喜事，再來兩杯。”說着她就拿着杯子碰了田鵬的杯子一下，“田大哥來乾杯！”說着她自己先喝了下去。
“我操！還真能喝！”田鵬心裡大吃一驚，臉上不動聲色，但已經收起了一次過收拾兩個的想法，決定先集中精力把艾莉絲喝倒爲國爭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