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幕式演出從晚上七點半開始,整整兩個半小時的節目,一直持續到晚上十點過後才最終結束。葉梓他們回到賓館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了零點。
這場演出很棒很出色。
整場演出下來,將近二十個節目中除了極個別的節目有些濫竽充數的嫌疑,其它演員的表演都非常精彩。這裡面,給葉梓留下了深刻印象的節目有三個。
第一個節目是三個小演員表演的雜技。
來自粵省士兵雜技團的三個小演員,爲觀衆們表演的是《鑽筒》。舞臺中間放了一張大圓桌,一個直徑只有三十幾公分的圓筒放在上面。三個小演員最大的八歲,最小的才三歲多一點,他們要在音樂背景襯托下,從這隻圓筒當中鑽進鑽出。
如果僅僅如此也就罷了。小孩子的身體夠軟,雖然圓筒的直徑很小,有些沒有經過訓練的小朋友努努力也能鑽得過去。但是這個節目的難點有幾個。一是要掐着點兒鑽進鑽出,這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了。葉梓在側幕仔細的觀看這個節目,基本上每個小演員鑽筒的時間都不會超過十秒。編導將小演員的動作跟音樂的節拍合在一起,而且爲他們設計了很多幽默滑稽的動作,讓整個演出不是單純的那種技巧表演。
還有一個難點,是在圓筒上進行的雜技表演,有一位小演員甚至在豎立的圓筒上面玩起了體操上著名的托馬斯全旋。這樣的技巧難度,沒有經過嚴格訓練的小朋友,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學會的。
這個節目既有難度,又有技巧,同時還風趣幽默,音樂的配合也相當出色,博得了在場觀衆熱烈掌聲的支持。
這是士兵雜技團的保留節目之一。三年前,這個節目曾在第一屆維羅納國際少兒雜技比賽當中榮獲金獎。
第二個給葉梓留下深刻印象的節目,是雲省當地的一位民歌手演唱的《彌渡山歌》。
彌渡地區位於雲省高原西部,自古就是“六詔咽喉”。也是聞名華夏的“花燈之鄉”和“民歌之鄉”,《彌渡山歌》就是一首花燈名曲。葉梓他們在香江三地歌手大賽上曾經演唱的那首《小河淌水》,便是出自彌渡,這首優美的民歌在國際樂壇被譽爲“東方小夜曲”。具有很高的國際聲譽。《繡荷包》、《山對山來崖對崖》這些名曲同樣也都是出自彌渡地區。
說到民歌,那就順便吐槽一句。
民歌是華夏民族的瑰寶,但是說實話,華夏的民歌教育越到後面就越走進了一條死衚衕。用西洋美聲的方法來練習華夏的民歌演唱,還美其名曰“洋爲中用”。真想吐他們一臉唾沫!這樣的教育方法搞得很多民歌手學的都是洋不洋中不中,不知道唱的是些什麼玩意兒。
這,能行嗎?
有人會說民歌也要與時俱進,要學會科學的發聲方法,不要像以前那樣土得掉渣,只知道憑着嗓子喊叫。
再吐他們一臉唾沫!
什麼是民歌?民歌是一個民族的風情之歌,使用的是當地的方言,發聲方法也是口口相傳的最適合演唱這種歌曲的方法,請問怎麼就“土”了?怎麼就不科學了?難道世界上只有西洋美聲纔是唯一正確的發聲方法嗎?見他們的大頭鬼去吧!如果這就叫“土”,那不“土”了還叫民歌嗎?用美聲唱法來唱應該是很“土”的民歌。出來的又是什麼?
這就是華夏民歌教育的現狀。
當然,更不用說民歌教育千人一面這種同質化現象,那就更加普遍更加嚴重了。以前的民歌手一開嗓子,不用看介紹就能聽出是誰在演唱。同樣一首《繡荷包》,黃瓊芝的演唱跟李古意大姐完全就是兩個味道,但是相同的是她們的演唱同樣出色同樣好聽,一聽就能分辨出來。現在呢,找幾個聲音和演唱特點完全不同的民歌手出來看看,能找到嗎?能找到幾個?
華夏的民歌教育以後是不是能夠再次從這條死衚衕裡走出來?
誰也不敢保證。
不說這些,只說這位民歌手一開嗓子。並不是那種常見的清亮高昂的嗓音,反而是那種柔媚的特點。一首《彌渡山歌》讓她演唱得嬌柔無限,魅力十足,一聽之後就再也忘記不了這樣的聲音和這樣的演唱。
對了。這位民歌手同樣也是現場演唱——真唱。
別人葉梓管不了,但是他知道自己是被這樣的演唱深深地陶醉了。
這位民歌手的演唱,陶醉了葉梓,也同樣陶醉了現場觀衆,熱烈的掌聲鼓勵就是觀衆們給予的最好回報。
第三個給葉梓留下深刻印象的節目,節目本身的質量只能說還不錯。但是這位演員對待節目對待演出的態度,給葉梓好好的上了一課。
節目是一首詩朗誦。朗誦者,正是雲省最著名的音樂家、作曲家納蘭清輝教授。聽上去這樣的安排似乎有點不靠譜?
沒錯。納蘭教授是臨時救場,這纔會參加開幕式演出的。
這個節目的表演者,組委會原本邀請的是一位著名的電影表演藝術家,但是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這位大腕答應之後,臨到演出居然放了組委會的鴿子。組委會最後確定消息的時候,已經是演出當天的下午了,距離晚上的直播只剩四五個小時。
組委會顧不上生氣,趕緊聯繫符合要求的春城演員,可是一圈電話打下來,沒有人願意接這樣的活兒。放在平時的演出,也許有人就接手了,過來混一下賺點外快,誰都樂意。但是開幕式演出是現場直播,詩朗誦又不是什麼容易出彩的節目,節目組提出的要求又非常高,所以大家都是能推就推,一圈電話打下來,救場演員一個都沒找到。
其實這樣也好解決,放到平時的演出這個節目就放棄掉好了。但問題是這首詩是由雲省著名詩人一默先生特意爲本屆國際旅遊節所寫,經過了省領導的一致首肯。
換句話說,這個節目一定要上。
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納蘭清輝先生臨危受命,毫不猶豫的答應登臺表演。僅僅這一點,就足夠讓葉梓發自內心的佩服。
救場演出從來都是風險很大的。
如果換一個演員節目也換,風險就在新節目上面,這樣的風險還稍小一點。如果換演員節目不換,那救場演員身上的壓力就會很大。觀衆們可不知道你是來救場的,他們只會根據自己看到聽到的情況,對節目作出判斷評價。如果今晚這個節目演出失利,損失的不僅僅是組委會的聲譽,納蘭教授的聲譽同樣會受損。
不接受,納蘭教授毫無損失,他完全有不接受的理由。他是音樂家,本身就不是一個演員,不接受誰也不能怪罪於他。
但是納蘭教授偏偏就接受了下來,毫無怨言毫無要求的接受了下來。這樣的行爲,極有古人“急人所急、慷慨任俠”的風範。
葉梓對此真的是佩服不已。
後來,葉梓成爲歌壇、樂壇最出名最容易請到的救場歌手、樂手、演奏家,其源頭就在這一次納蘭教授的救場演出上面。
這樣的行爲也爲將來的葉梓,帶來圈裡最好的人緣和最深厚的人脈關係。
這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