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飛陽在今生的《隋唐演義》裡面稍微做了改動,在單雄信臨死時的場面上加了幾句話。
卻是:走遍天下游遍州,人心好比水長流。只見桃園三結義,哪個相交到白頭?
這句話在戲文裡面是肯定是不會有的,但在書裡面,在評書說文裡面是必須要有的。
單通此人,正和如今的李飛陽極爲相似。
單雄信是九路十三省綠林總瓢把子,而李飛陽如今更是整個大漢國三分之二的綠林總瓢把子,剩下的三分之一省份之所以沒有統率,卻是因爲山高路遠,人窮地偏,成不了氣候,少有地下組織的緣故。但是李飛陽的威名,已經在整個地下世界的上層人物中口口相傳,影響巨大。
也就因爲如此,李飛陽對單雄信之死,心有慼慼。
所謂觀古知今,自古人心難測,這《鎖五龍》雖說是書中之事,但也能與現實對應。現實之中這種恩將仇報的事情也不是沒有!
李飛陽前世最喜看得就是《鎖五龍》,而且最喜歡方榮祥老先生的唱段。不是方榮祥比他老師裘盛榮先生唱得好,而是方榮祥的爲人很爲李飛陽所佩服。
當初文鬥之時,裘盛榮被打入黑五類,慘遭迫害。
當此危難之際方纔顯出真情,許多和裘盛榮老先生平常時候稱朋道友之人,在看到老先生落難後,不說是拉一把,反而立刻與他劃分界限,不再往來。更有甚者,反誣一口,揭發“黑幕”,加入了批鬥裘盛榮老先生的隊伍之中。
門下弟子皆儘自保四散離開,就只有方榮祥這個弟子伺候在他身邊,不離不棄,絕不言苦。
到得裘盛榮臨終之前,將身上僅有的一隻手錶送給了自己這位“唯一”的徒弟,將自己的艱難保存的一身“行頭”也給了方榮祥,這已經是託衣鉢之意。因此,裘氏一門若論正宗,只有方榮祥一脈!其餘不足爲論!
也只有方榮祥演繹單雄信才能入的李飛陽之眼,因爲此人對得起單雄信這個人物表現出來的一個“義”字!
《鎖五龍》這個戲中也充分表現出瓦崗寨一幫子弟兄的嘴臉,單雄信問道:“滿營將官俱亦在,不見叔寶棟樑材!怎麼不見二哥?”
程咬金回答道:“二哥押運糧草去了!”
於是單雄信哭頭悲唱,“等候二哥回營寨,把某屍首好葬埋。我今飲他三斗酒,快叫那唐童就把刀開!”
單雄信豈是愚笨之人?
聽到程咬金說秦瓊押運糧草未歸,心中當真是一片冰涼!
這是什麼時候?眼看自己被俘唐營,性命只在朝夕,他秦叔寶竟然還前去押糧!難道他不知道他這一走,就是與己永別?他肯定是知道的!但他還是遠離唐營,來一個眼不見爲淨,也免得落一個不仁不義的罵名!
單雄信心喪若死,眼看自己最敬重的秦二哥也變得膽小怕事,不顧兄弟情誼,心下大慟,當真是生無可戀,只求速死!
看罷單雄信哭頭,黃世昌嘆道:“也不知這小子怎麼懂這麼多?年紀輕輕,竟然如同遍閱世事一般,看世事人心竟然這般透徹,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
他說的“這小子”自然指的是李飛陽。
雲雨年笑問道:“這部戲怎麼樣?”
黃世昌道:“還算是不錯!之前看他寫的《七品芝麻官》《卷席筒》和《打金枝》三部戲,雖然故事情節精彩,但終究是鬧劇,深度不夠,看完後哈哈一笑,也就罷了。但是這部戲卻是之前三部戲有點不同,放大了情緒,使得戲中人物更爲豐滿,這已經可以作爲經典曲目了!”
雲雨年道:“你這老小子一向不夸人,能從你嘴裡聽到一個‘好’字,這飛陽小子也應該感到自豪了!”
雲雨年與黃世昌兩人都是不世出奇才,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雲雨年本人還有不俗的功夫在身。兩人在李飛陽這個年齡的時候,在京城已經名聲鵲起,寫詩作畫,冠絕京城。成就並不下於如今的李飛陽,甚至還猶有過之。
最起碼李飛陽如今也只會畫一點三腳貓的素描漫畫,跟這兩人相比,基本上可以說是琴棋書畫一竅不通,也就一身武藝比這兩位強上那麼一點而已。
人比人氣死人,李飛陽如今看來是絕世天才,風光無限。但是那得看跟誰比!
跟這兩位相比,縱然李飛陽有前世一個世界的文化加持,如今這個年齡段還是有點不夠看!人家在幾十年前就已經譽滿中華了!
就像雲雨年所說的那樣,能得到黃世昌的一個“好”字,李飛陽足可以感到自豪了!
說笑幾句,黃世昌發現有點不對勁,旁邊的周雲長一言不發,似乎還沉浸在戲文之中。
雲雨年拍了拍周雲長的肩膀,“老周,醒醒!你這是怎麼了?”
周雲長回過神來,揉臉道:“想起來一些事情,有點恍惚!”
雲雨年笑道:“過去的事情,還想他幹嘛?”
周雲長搖頭道:“事情雖然已經過了七八年,但在我心裡,就如昨天一般!”
他長吁一口氣道:“當初人前人後喊首長,喊領導的人,在我被老頭子踢下之後,對我下手反而最狠!嘿嘿,果然人心難測!單雄信臨死之前這幾句話說的倒是痛快!”
黃世昌見周雲長提及往事,苦笑道:“都過去了,還提它幹什麼?那個時候人人自危,做出些自保的事情,也是情理之中,縱然再怪他們,又能如何?最多就是反過頭來殺了他們出口氣而已!”
周雲長問雲雨年道:“雲老哥,我知道你有一個手下在當初大運動之際,向老頭子暗中提供你的舉動,想在軍部將你取而代之,不知道最後你是怎麼處置他的?”
雲雨年臉色陰沉下來,“你說的是雲扶風吧?此人你又不是不認得!他是我府裡的下人,當初我起義造反之際,他曾對我發誓,說此生盡歸我所用,不敢有半點不良之心,若是違了誓言,便被炸彈所襲粉身碎骨!”
雲雨年嘿嘿笑道:“後來他想聯合太祖,將我拉下馬,取而代之,嘿嘿,哪有那麼容易!我雲某人雖然江山不要,但是性命卻是要留下的!他既然違了誓言,我便給他一個報應,成全了他當初所發誓言!”
周雲長問道:“你將他炸死了?”
雲雨年笑道:“不錯!我將他綁在廣場之內,特意用三枚最新生產的威力最大的炸彈,不然怎麼能夠真正做到粉身碎骨?他倒是應了當初,死的瞑目!”雲雨年雖然一臉笑意,但是眼神卻是冰冷駭人。
黃世昌驚道:“老雲,我怎麼不知道此事?你不是說他是病死的麼?”
雲雨年恨道:“他知道你我的關係,便以你全家性命威脅於我,逼我自殺保全你,害得我裝死脫身,差點沒命!若是不將他粉身碎骨,怎麼能解我心頭之恨!”
黃世昌道:“還有這回事?”
周雲長道:“當初你全家老小都在京都定居,全家生死都在太祖一念之間。他要你們死,我在西北縱然有心相救,也是鞭長莫及。好在我及時殺掉雲扶風,太祖知道我安然無恙,便不敢輕易動你們。嘿嘿,當年在戰場上生死與共,打下了偌大的江山,等到做江山的時候,卻是比在戰場上打仗更是讓人心傷!”
黃世昌雖然知道此事已經過去了,但是想到當初自己一家大小都是危如懸卵,幾欲滅門,也是一陣心驚肉。自己全家身死事小,若是連累雲雨年自殺,自己還有何面目苟活人世?不由得連聲道:“該殺!確實該殺!”
一場《鎖五龍》勾起三人幾多思緒,想起一些陳年往事,難以釋懷。待到離開劇場時候,三人都還有點心緒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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