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李飛陽的作品,認可者多,否定者少。
對一個十五歲孩子的作品,哪怕再苛刻的人,也難以指責,更何況寫的確實不錯。
但是,不認可的人也有,王石有就是其中一個。
七月初,高考的前幾天,王石有在《人民日報》上面發表了一篇文章,文章的名字叫做《二月的雜草》,專門談論了《紅高粱》這部小說。
文章中指出:文學作品,自古以來,都是源於生活而高於生活。所謂文以載道,寫文章的目的,就是表達出自己本人對某些事物的一些看法和主張。
然則,如今鋪天蓋地宣傳的一部小孩子書寫的幼稚的類似武林傳奇故事的小說,一部血腥與暴力交織的暴力文章,竟被一部分業內人士追捧,這委實讓人難以理解,甚至難以忍受。
一部文學作品,竟然大肆宣揚暴力和血腥,這種現象,自古少有。
以一部鄉土戰爭爲幌子的文學作品,內容卻是以宣揚暴力爲主,以血腥的場面吸引人們的眼球,這種低俗的文字遊戲,竟然有那麼多人來追捧,實是罕見。
我們的四化建設中,精神文明的建設尤爲重要。
我們的精神文明中,怎能容許這種精神方面的雜草四下蔓延?
這種文學作品,是對人類美好情操的摧毀!
是對道德底線的拉低!
是對整個社會風氣的敗壞!
我們成年人已經有了成熟的世界觀,看了此部文章後,對我等的影響,不算大,最多隻是有點噁心而已,然則,如果這部書被孩子們看到後,書中宣揚的暴力和殺氣,不可避免的就會對他們的思想產生了極爲負面的影響。
孩子們是祖國的未來,我們怎麼能讓他們接觸到這種黑暗的文字?怎能讓這種不健康的文章毒害孩子們的心靈?
這種精神領域的污染,猶如二月份剛剛露頭的雜草,對於這些雜草,應當毫不猶豫的揮舞鋤頭將其剷除,使其肆意蔓延的危險,滅亡於萌芽之內!
一個寫武俠低俗小說的孩子,就因爲不寫武俠而開始往正統文學方面靠攏,有些人就開始對他包裝吹捧,似乎一個低俗的人,如今開始變得正常起來,就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似的!
難道一個罪犯,在勞教之後,開始認識錯誤,改邪歸正,就能成爲英雄?
。。。。。。
王石有的這篇文章,一經發出,文壇沸騰!
這種點名道姓的文學炮轟,也就在大運動時期,或者在西方新思想初來漢國的民國時期纔有,如今已經好多年沒有這種文學罵戰的事情發生了。
只是,當初的文學罵戰,是兩個勢均力敵之人,隔空以文字的形式互相批評,互相指責,但是像王石有這樣,作爲一個文學界的老前輩,對一個文學小年青,對一個還在上高中的小孩子痛下殺手的行爲,還是極爲少見的。
李飛陽看到這篇文章的時候,正在漢劇團裡面指點劇團演練中的一些錯誤和不太到位的地方。
最近漢劇團的《七品芝麻官》演出後,反響熱烈,大受好評,在市內劇場演出後,被製片廠臺某領導看重,認爲是非常適合拍攝電影的一部地方戲劇,找到了漢劇團團長邵紫龍,說明了此事。
邵紫龍當時對製片領導說道:“這部戲,不是傳統戲劇,而是剛剛寫出的,要想拍電影,怎麼也得找原創作者說一下才行。”
然後就找到了正在被記者圍追堵截的李飛陽,這樣一來,李飛陽竟然還平編排了傳統戲劇的事情,又被得知消息的記者爆了出去。爲李飛陽的傳奇,有添上了一筆錦色。
因爲此時的李飛陽紅得發紫,已經是知名作家,風頭正勁,於是就按照大作家的待遇,電影製片廠,花了一千五百塊錢的“高價”,買下了《七品芝麻官》的改編權,同時按照知名編劇的標準費用,聘請了李飛陽作爲戲劇的指導,希望李飛陽有時間,就來劇場觀看演員們的排練,指出其中的不足,也好找拍攝電影的時候,減少一點拍攝時間。
剛剛散場,正喝水的時間,大舅張昭夫一臉陰沉的拿出一份報紙,遞給李飛陽:“飛陽,你有麻煩了!”
李飛陽楞道:“有什麼麻煩的事情?”
張昭夫摔了摔手中的報紙,恨恨道:“現在有人開始攻擊你了!說你寫的文章,是精神建設的毒瘤,應該予以打擊和譴責!”
張昭夫極爲惱怒:“這人太無恥狠毒了!你這部《紅高粱》我已經看完了,哪有他說的這麼不堪?他這是戴高帽子來壓人,典型的小人行徑!”
李飛陽好奇道:“老舅,你怎麼生這麼大的氣?這報紙上面到底寫的什麼?讓我來看看?”
張昭夫將手中的報紙遞給李飛陽:“你好好看看,他奶奶的,王石有作爲一個文學界的老前輩,打壓一個剛出道的孩子,真是一點臉面都不要了!欺人太甚!”
李飛陽接過報紙,看到這麼一個叫做《二月的雜草》的名字,就是一笑,知道這是有人把《紅高粱》這部小說,比作了精神上的雜草,恨不得揮舞鋤頭,鋤之而後快。
往下看去,果然不出所料,只是言辭過於激烈,戴帽子的手法,也是斧鑿之氣太過於明顯,算不得上檔次的文章。
看完之後,李飛陽放下報紙,哈哈大笑,對張昭夫道:“老舅,你不要生氣,寫文章哪有沒人罵的?一個作家要想從這個龐大的羣落之中脫穎而出,自然要做好被踩在下面之人攻擊的準備!”
李飛陽笑道:“自從我發出這部《紅高粱》之後,我就已經做好了被攻擊的準備,現在只是第一道菜而已,可惜這道菜水平太高,後面的跟風之作恐怕就不太多了。”
張昭夫氣道:“怎麼?你還嫌攻擊你的人少了?”
李飛陽道:“不是嫌少,而是想看看這時候會有多少人看我不爽,我心裡好有個譜。”
張昭夫問道:“剛纔你說王石有之後,這次批評你的人不會有很多,你是怎麼知道的?”
李飛陽道:“王石有這個人我知道,是一個老一輩的作家,思路有點跟不上時勢,他對新進文學青年有點看不起,我在《武林傳奇》雜誌社裡面有一個老哥哥叫黃徵農,就曾因爲他態度傲慢,和他爭吵過。只是這次,他竟然還是用大運動時期的批判形式來批評我的小說,只怕是有點危險。”
“危險?什麼危險?他批評你,危險的只會是你,他怎麼會有危險?”
李飛陽笑道:“所以,我說此人有點看不清時勢,如今撥亂反正,政府方面非常擔心政治上面的反彈,對於大運動時期的任何言論,都有點風聲鶴唳的警覺,王石有這麼出頭炮轟我,還是以大運動時期的手段來對付我,這是自己找死的行爲。不用我來反擊,自有人會找他談話!我估計,此人在文壇上的作家生命,要到頭了。”
張昭夫有點不信:“一篇批判文而已,用得着這麼上綱上線麼?”
李飛陽好笑道:“老舅,是他先對我上綱上線的啊!你怎麼同情起他來了?”
張昭夫嘿嘿笑道:“我這不是對大運動有點敏感麼?倒不是同情他。”
李飛陽攤手道:“你看,連你對這些東西都這樣敏感,更何況國家部門了!不做死就不會死,王石有老先生雖然死不了,但是隨意在報刊上發言的自由,應該是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