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氏怎麼也不會想到,等到她再完全地清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在真正的冷宮裡了。
不是冷華殿,而是在真正的冷宮。
身上已然被人給包上了一件兒骯髒的衣裳,雖然不乾淨,可是至少,總算不再是赤身裸體了。
梅氏做出來的醜事,不到一天,便傳遍了整個上京。
當然,畢竟曾爲尊貴的皇后,所以,明面兒上,是不會有人真正地拿出來當談資的。
大部分,也不過就是在自己家中隨意地說幾句罷了。
梅文成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
安王和公主李樂兒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真真是恨不能直接就將梅氏給掐死算了。
有了這樣的一位生母,安王的這後半生,幾乎就是與皇位無緣了。
宮裡出了這樣的醜聞,自然是不可能再允許梅氏好端端的活着。
皇上知道這一消息之後,倒並沒有因爲此事有損於皇室顏面而大發雷霆,只是到底還是出於男人的自尊,有些無法忍受這樣的事實。
“把嶽傾叫來。”
“是,皇上。”
李傾月大概也能猜到皇上這會兒找她會有什麼事,十分恭敬地站在了殿內。
“梅氏之事,交由你來處置,做出這樣有失臉面之事,還有再活着的必要嗎?”
“是,皇上。屬下知道怎麼做了。”
如何處置,李傾月的心中早就有了打算,只是一直以來都不願意將護國公府給牽連進來,這一次,她不能再猶豫了。
很顯然,當年的事情,婉婕妤也一樣參與其中。
只是她到底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還真是不太好說。
李傾月思量再三,還是決定將婉婕妤拉進來,如此的話,依着梅家人的精明,定然會將所有的矛頭都對準了劉家和靖王。
如此,朝堂纔會有所動靜,至少,自己的辛苦,沒有白白地便宜了那個靖王和淑妃。
自己不是聖人,再說了,淑妃當初既然敢算計了人家梅氏,不惜自傷身體以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可見也不是什麼好人,自己又何必去幫人家遮掩呢?
嶽大總管行事,自然是雷厲風行,沒有幾天,這梅氏的事情便有了一個說法。
梅氏失足落入荷塘,溺斃而亡,聽聞被撈上來的時候,人還是衣不蔽體的。
另外,原本服侍梅氏的冷秋,也被發現死於了塘內,撈上來的時候,屍體已經被水泡得浮腫不堪,根本就難以辨認了。
梅文成消停了幾日之後,還是再度上朝了。
對於旁人的那些明嘲暗諷,指指點點,就像是什麼也不曾聽到一般,若無其事地奏事聽命。
散朝後,幾位重臣被叫去了勤政殿。
李傾月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了梅文成和宋華生都在,還有樑鈺的父親,樑公也在。
“給皇上請安。”
“免了,先說說,案子查地如何了?”
“回皇上,梅氏先前突然發狂,後被屬下查實,是被人下了合歡散,也就是一種催情的藥物。屬下命人四處查探,在一名宮女的身上發現了這個。”
李傾月將物證呈上,何公公將趙院使也叫了過來。
最終證實,此物的確是爲催情藥的一種。
“是在何人的身上發現的?”
李傾月垂眸,她知道,皇上或許厭惡梅氏,可是再厭惡,也不會願意讓這個女人給自己戴綠帽子,而算計這個女人給自己戴綠帽子的人,那就更爲可惡了。
“回皇上,是在婉婕妤宮中的一名宮婢身上發現的,只是屬下查到之時,那名宮婢已經自盡了。”
“哼!”皇上大怒,大掌一拍,整個勤政殿內,都是安靜地近乎詭異。
宋華生暗暗蹙眉,怎麼又有這個宋婉?
似乎是但凡有事兒的地方,都會有這個宋婉的影子。
一旁的何公公也小心道,“回皇上,奴才也讓人去查探過,梅氏自遷出鳳舞宮後,除了淑妃娘娘去探望過,就是這位婉婕妤了。後來去了冷華殿,也是這位婉婕妤去過兩次。”
事情似乎是很明顯。
可是對於梅文成這樣的聰明人來說,事情太明顯了,那就顯得刻意了。
也就是說,梅文成更願意相信的,是自己的判斷,而不是真正擺出來的這些事實。
而這些,也就正是李傾月想要的!
只要梅文成稍微多一點兒心思,就會懷疑到了婉婕妤是被人陷害的。
沒有哪個女人會笨到了這種地步,明目張膽地去陷害別人!
更何況,那梅氏的身後還有整個梅家,婉婕妤還不至於如此地蠢笨。
果然,梅文成沉痛道,“啓稟皇上,無論如何,都是梅氏行爲不端,傷了皇室的顏面,如今梅氏已逝,也已經被責令運出了宮外。微臣只求皇上能念在我梅家一門忠心的份兒上,準微臣爲其收屍。”
李傾月不語,梅文成現在的樣子,似乎是隻求梅氏能夠死後安息。可是實際上,無非也是爲了他們梅家的顏面,爲了安王的將來。
身爲罪妃,是根本沒有資格葬入皇陵的。
而且之前梅氏又犯下了那樣的大錯,沒有直接被皇上下令扔入亂葬崗,已經是給了他們梅家不小的顏面了。
“隨你們吧。”皇上不悅地擺了擺手,無論如何,對
了擺手,無論如何,對於那樣的一個女人,皇上都不可能會覺得有什麼可值得同情的。
如果皇后只是安於待在了冷宮,那麼,皇上或許反倒會心生愧疚,可是廢后做出了那樣的事,那等於是在告訴天下所有的人,當初皇上是如何地瞎了眼,立了這麼一個女人爲後!
這不僅僅是皇室的恥辱,更是他這個皇上心中的痛!
皇上這會兒是有火沒處發,一聽說事情與婉婕妤身邊兒的人有關,臉色更是陰沉了幾分,眼睛則是看向了宋華生。
“宋愛卿,聽說前段時間,你的那個侄女還曾進宮來給她請安了?”
這個她,指的自然就是婉婕妤了。
“回皇上,聽說是婉婕妤身體微恙,華青許是擔心她,所以,纔會讓宋嬌進宮陪她說了說話。”
“嗯,宋華青如今方是中年,後宅之事總不能一直就這麼懸着,宋子桓和宋嬌兩人也都不小了,總得有人來幫他們打理着一些瑣事吧?”
“是,皇上,微臣明白。”
皇上點點頭,李傾月又回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無非就是說,婉婕妤自己一直在叫着屈,說是與她無關。
她之所以會去見梅氏,不過是念在了這麼多年的情分上,並無害她之意。
“行了,此事暫且做罷。梅氏不過一介廢妃,不過,這後宮總得有個人主事才成。”
梅文成一聽,這心裡頭當真不是個滋味兒。
梅氏的確是一介廢妃,皇上總不可能就因爲她而將整個後宮攪的雞犬不寧的,可是這後宮主事?皇上這意思,是要再立後?
“德妃性子溫婉,而且多年來,與後宮各處一直和睦相處,不曾有任何的積怨之事。就由她暫代後宮主事之權吧。”
“是,皇上。”應聲的,是何公公和李傾月。
這是皇上的後宮之事,幾位外臣,自然是說不上話的。
皇上這麼一吩咐,梅文成反倒是樂了!
之前梅氏被廢,這後宮的主事之權,可是在淑妃的手上的。
現在這權力以淑妃身體不適爲由收了回來,反倒是推到了德妃的手上,這還真是妙!
至少,梅文成心裡頭還是覺得有幾分的解氣的。
陷害了梅氏,你劉淑妃自己的日子也不好過,看來皇上也並非是糊塗之人,劉淑妃,劉家,這一回,咱們的樑子是結大了!
至於那位德妃?
梅文成的心裡頭早就有了主意,這德妃是京城齊氏的女兒,入宮多年,卻是膝下無子,只有一女,名喚李菁,四公主。
聽聞四公主生得乖巧,性子比二公主要更爲穩重一些,比五公主李敏也更精明一些。
李傾月則是默默地站到了一旁,開始琢磨着,皇上這是預備要擡舉京城齊氏?
這齊氏雖說也有着幾十年的底蘊了,可是說到底,是不如湘州齊氏的。
想到了之前皇上將梅煥志派去了湘州,只怕,皇上的真正目的,不是爲了什麼鐵礦之類的,反倒是想着借梅煥志的手,對付齊家吧?
這分佈各地的世家不少,其中齊氏名聲最盛!
一來是數百年的傳承,而且齊氏一門,曾極度風光過,也曾落魄過,可是齊氏的子嗣,卻是一直都頗爲爭氣。
特別是歷代的齊家家主,都堪稱是有着將相之材!
這樣的人,若是不肯入朝,那麼,便不好管束。
齊家的老太爺子致仕多年,齊家現在的家主倒是爲官,且爲當地有名的大儒,可問題是,齊玄墨這個人,他一直不願入朝效力,性子放蕩不羈,這樣的人,可是不太容易掌控的。
皇上這是早就預見到了齊家的主權將會全部落入齊玄墨的手中,所以,纔會如此地不放心了?
無論如何,這一次,她是成功地讓梅、劉兩家的矛盾升級,她就不信,嘉陽帝還能如以往那般地輕閒。
這兩大重臣一旦開戰,呵呵,那才叫真正的有好戲看了。
至於皇上想要扶持京城齊氏,十有八九是已經有了要替代梅家的打算了。
“主子,湘州那邊兒傳來消息,齊公子已經準備動手了。”
李傾月勾脣一笑,說不出的嫵媚攝魄,“很好!我可是等了許久了,倒要看看,這個梅煥志,這一次怎麼死?”
湘州不是梅家的地盤兒,在那裡,梅家這兩個字,根本就不好使!
地方世家,最大的好處,便是除了皇上,在當地,他們就是王,就是老大。
這個梅煥志,年輕氣盛,只怕是根本不可能會意識到這一點的。
即便是意識到了這一點,也不會覺得自己在湘州是被人瞧不上的。
上京的一切,看似風平浪靜,可是實際上,卻是風起雲涌。
而湘州那裡的混亂,偏巧在這個時候發生,根本就無人顧及梅煥志的事。
就在梅氏被廢之後,梅煥志在湘州,就陷入了泥潭一般,無論他怎麼折騰,自己都是一身的髒。
先是被曝出他與齊家三公子來往過密。
隔了幾日,便發現了二人赤身裸體地滾在了一起,而且看樣子,兩人都曾爲攻,亦曾爲受,場面當真是淫靡不堪。
緊接着,又有幾名長得還算是貌美的年輕公子,憤而怒責,指梅煥志畜牲不如,強搶良男爲寵。
這湘州刺史不查不要緊,這一查,還真就出了
還真就出了大事兒!
原來,其中兩名男子,竟然就是之前住在離邊關極近的村鎮上的,後來被梅煥志發現生得貌美,直接就給擄到了軍營裡頭爲寵。
這下子,可真就等於是捅了馬蜂窩了。
消息直接就被湘放刺史一封秘折呈到了皇上的龍案上。
李傾月正悠然自得地在自己的長生殿裡頭品茶呢,這上等的雪芽,口感就是不一樣,嘖嘖,德妃倒也是個懂事兒的,還知道特意派人過來討好討好她。
德妃主理後宮,說是有了大權,可是實際上,她手上一無鳳印,二來,這後宮裡沒有皇上,能有什麼大事兒呀?
左不過就是一些個用度分配。
可是這些,大部分也都是歸於內侍省管的,說白了,都是李傾月的人在管。
所以說,這實際上,掌管着後宮大權的,反倒是李傾月了。
德妃派人過來示好,自然也是想着能在宮裡頭順順當當的,至少,也得圖個平安呀。
想到了那位四公主,李傾月還真有些好奇,到底是怎麼教導出來的,能將李菁教地就跟仙人似的!
既然是想着德妃,不由自主地,便又想到了那個齊婉葉。
想着當初齊婉星的婚事,這位齊婉葉,可是沒少想法子來搓磨人家。
現在想想,當初不過就是爲了掩人耳目罷了。
事實上,只怕她早就靠向了安王,這麼做,不過是故意給外人看的。
這是想要表明他們齊家的中立嗎?
現在弄成了這樣,也不知道,那位齊婉葉小姐,會不會覺得自己心儀安王,是一件多麼噁心的事情?
“主子,出大事兒了。”阿布急匆匆地進來,一看主子正如此悠閒地坐在榻上品茶,抽抽嘴角,“湘州的梅煥志出事兒了。如今皇上在御書房,雷霆震怒,聽說要下令將他急調回京呢。”
李傾月不以爲意地笑了笑,“調就調吧,讓梅家不痛快的事兒,本座聽着心情都還不錯。”
“只怕這樣的事情,並不足以令梅煥志被削官,更不要說是傷了他的性命了。”
“不急,既然湘州刺史將這個捅開了,那咱們就慢慢地,一步步的來,有人開了頭兒,這後頭的戲,纔好接着唱下去,不是嗎?”
阿布微愣,沒聽明白主子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紅葉,將之前咱們收到的消息給我拿過來。”
“是,主子。”
李傾月翻看又仔細地看了看,很隨意地問了一句,“那幾人現在何處?”
“回主子,已經被咱們的人秘密押回京城了。”
“很好,阿布,你辦事向來穩妥,就由你帶人出京去接應他們,免得路上再被人給算計了。”
“是,主子。”
阿布嘴上應着,可是眼睛卻看向了紅葉,壓根兒就不明白他是要去接應誰呀?
紅葉則是站在了一旁,低頭偷笑了起來,眼睛還不時地瞟阿布兩眼。
“阿五呢?”
“回主子,屬下在呢。”
阿五一聽到了主子叫他,立馬就屁巔兒地從殿外進來了。
“走吧,跟本座一起去跟皇上回稟要事,要記得,表情可一定要嚴肅、凝重才成。”
“是,主子。”
兩人走後,紅葉則是拿了一封信交到阿布的手上,“上面都寫清楚了。你自己看吧。”
李傾月帶着阿五一路十分急切地直奔御書房,似乎是對於御書房這裡的怒火,毫不知情。
“啓稟皇上,嶽總管在外求見,說是有要事稟報。”
皇上的眉眼微緊,面色不悅,“叫他進來吧。”
梅文成的身子彎着,小心地瞄了一眼皇上的臉色,心裡頭對梅煥志是罵個沒完沒了了。
早就提醒過他無數次了,怎麼這個侄子的膽子反倒是越發地大了起來?
如今在湘州出了這等的醜事也就罷了,竟然還被人給挖出了他以前的一些事蹟?
“給皇上請安,皇上萬萬歲。”
“行了,你有什麼要緊事?”皇上的語氣略有些急,一聽就知道是沒有什麼太大的耐心了。
“回皇上,屬下剛剛收到了邊關送來的急報,其中還有一封,是有人輾轉幾手,纔到了司禮監的人手上的。”
皇上看她的臉色凝重,心中對於她所說的邊關之事,倒也先有了幾分的看重,待到何公公將東西呈上來,皇上的臉色那簡直就是變了幾變!
“放肆!放肆!”皇上勃然大怒,竟然一把就將龍案上的幾本奏摺給揮掃於地,砰地一聲,大掌拍在了龍案上,皇上已是憤而起身。
“皇上息怒,此事屬下並不確定是否屬實,所以,已經下令命他們將人證帶回。屬下擔心途中會生變故,已命阿布出城接應了。”
“好,你做的好。梅愛卿,你好好看看,這就是你們梅家的好男兒!”
梅文成被嚇得一愣一愣的,這會兒得了話兒,纔敢小心地拿起地上的那些紙片看着,越往後看,這面色越是灰白難看。
撲通一聲,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皇上明查,這,這不會是真的。志兒斷然不敢做出這等事的。”
李傾月冷冷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梅文成,雙手抱拳道,“皇上,依屬下看,梅小將軍也不敢心生歹念,此事,只怕是有人存心嫁禍。還請皇上明查。”
上明查。”
明查?
怎麼查?
這上頭細數的一樁樁,一件件,仔細一看,年月日、姓名、何等身分等等,具細無遺。
梅煥志你這個人也是,你偏好男寵也就罷了,無非就是斷袖之癖,皇上也不會因爲這個就將你給革職查辦了,畢竟也算不得是什麼影響朝政之事。
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將敵方的人給擄來,直接做了男寵呀?
想想去年邊關曾發生過騷亂,還有,今年年初,梅文憲所鎮守的城鎮,還發生了一小股的兵變,雖說都不曾真的讓蒼溟傷筋動骨,可是哪一位帝王會允許這樣一個公私不分的將領的存在?
眼下成了這樣,交由何人來查?
交給大理寺?
那劉常不得尋到這麼個機會,將梅家往死裡整?
可是如此重案,總不能交由一個小小的京兆尹來審理此案吧?
皇上深吸了一口氣,“這個梅煥志,枉費朕還對他寄予厚望,實在是太讓朕失望了!來人,馬上傳旨,命湘州刺史將梅煥志秘密押送回京,沿途不得驚動任何人。”
“是,皇上。”
何公公應了,立馬就出去安排了。
梅文成稍鬆了一口氣,秘密押送,那就還有轉還的餘地。
“此事,梅卿之前可曾知情?”
梅文成這會兒就是傻了也不能說知道呀!
“回皇上,微臣有罪,微臣管教不嚴,竟然致使梅煥志這個不肖子犯下如此大錯,一切都是微臣的錯,微臣願意接受皇上的任何懲罰。”
說着,還重重地在地上磕了個頭!
這場面,還真是聲淚俱下呀。
李傾月小聲地清了清喉嚨,“啓稟皇上,依屬下之見,此事當需謹慎。畢竟,這樣的大事,一來,是不是有可能會是敵軍故意爲我們佈下的陷阱?想那梅小將軍英名在外,被人算計,也是極有可能的。”
梅文成聽了,眼睛一亮。
“二來嘛,皇上,就算是我們蒼溟內部,也不見得就會人人都喜歡梅小將軍。這人生在世,誰還沒有幾個仇家,或者是冤家呢?”
皇上雖然並不完全認同她這話,可是聽她這麼一說,心裡頭多少是好受了一些。
他是王者!
沒有一個爲君者,會願意被人說成了是一個有眼無珠的昏君的。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
“皇上,屬下之所以急着來見皇上,並不是認定了這件事情屬實,屬下是擔心有人會藉此機會,興風作浪。”
李傾月這態度,無疑,那是博得了皇上和梅文成雙方的好感。
估計若是劉義和劉常在此,真能給氣死了。
“那依你之見呢?”
“啓稟皇上,如今梅將軍震守邊關,先不說這一回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那梅小將軍也是罪不至死。而且,古往今來,有多少的英雄豪傑,不也都是有着要命的缺陷的嗎?”
皇上抿了抿脣,微微擰眉,這話說的,倒也有幾分的道理。
這天下哪裡就有十全十美之人了?
若只是因爲對一個梅煥志的處置不當,從而激發了梅文憲的怒氣,只怕是得不償失。
當然,此時皇上想的更多的,便是該找什麼人來將梅文憲手上的兵權接過來纔是真的。
只是,護國大將,幾十萬大軍在手,想要撤換他,談何容易?
一個不小心,那就真可能會引起了兵變。
當然,身爲君王,皇上並不擔心梅文憲真的會反了他,執掌兵權的,又不是隻有他一個。
只是,若是事情能更爲平穩的解決,自然是最好的。
“嗯,此事,嶽傾去辦吧。記住,在事情不曾明朗之前,不要傷了梅煥志。”
“是,屬下明白。”
皇上知道嶽傾一直以來的行事手法,這是擔心她會出手太狠,直接就廢了梅煥志。
李傾月跟了他這麼久,心裡頭自然也明白皇上的顧慮。
出了御書房,李傾月則是十分同情地看了梅文成一眼,“梅相,不是我李傾月看不起你,實在是你們梅家的人也太狗眼看人低了。本座好心好意地給你送消息過去,哼,不想竟是直接就被趕了出來。”
梅文成一愣,十分不解地看向了她。
“你不必擺出這副樣子給本座看,哼,如果不是看在我們之前還有所交情的話,本座纔不會上趕着來示好。”
李傾月衣袖一甩,酷酷地離開了。
梅文成心底一驚,合着今日之事,這嶽大總管早就收到了消息?
急匆匆地回了府,一下馬車,立馬就問道,“今日可曾有人登門?”
門房的人嘻嘻笑着,“回老爺,三老爺那邊兒派人過來商量婚事來着。”
“還有呢?”
門房一愣,“沒了。”
“真沒了?再仔細想想!”梅文成的心底一緊,瞧這架勢,十有八九是他的下人,將嶽傾給得罪了。
那小廝仔細地想了想,才又恍然道:“回老爺,倒是之前有一個小孩子過來着,也不過就是八九歲的光景,說是要給您送什麼天大的消息,可是奴才瞧着那小子就是一個乞丐,分明就是來訛銀子的。”
不等他說完,梅文成劈頭就是一巴掌下去了。
“老爺,老爺您息怒,小的該死,您息怒
死,您息怒呀。”
小廝也顧不得臉面了,直接就在大門口,哭嚎着給老爺跪下了。
“你?你這個混蛋,你險些誤了老爺的大事!管家,這等狗眼看人低的東西,不要也罷。”
“是,老爺。”
管家不屑地瞥了一眼那小廝,仗着是給梅家看門兒,這平時可是沒少撈油水兒,現在倒黴了,活該!
梅文成一進到了大廳,就覺得自己氣兒不順,哪兒哪兒都有些不舒坦。
“去將兩位公子請過來。”
“是,老爺。”
這還用叫嗎?
一聽說老爺一回來就先在門房發了通火,梅煥昭和梅煥良,趕忙就過來了。
“父親,可是出了什麼事?”
梅煥良的面色微凜,“可是姑姑的事情,皇上不允?”
梅文成搖搖頭,“皇上倒是允了我們爲你姑姑收屍了,只是志兒?”
“他又出什麼事了?”
梅煥良的眉頭微擰,似乎是早就料到了這個堂兄會出事,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否嚴重。
“良兒,現在爲父當真是後悔不曾聽從你的勸告呀!現在好了,你堂哥在湘州胡來,被人給捅破,如今都有人告到了湘州刺史那裡。今天早上,皇上看到了湘州發來的密摺,龍顏震怒呀!”
梅煥良的眉心微微攢起,“可是他有龍陽之好,被人拆穿了?”
“何止呀!”梅文成一臉怒其不爭的樣子,“還有幾人說是從邊關逃了出來,在湘州謀生,一聽說梅煥志的事情被揭開,直接就將人給告了,說是他在邊關,強搶美男,無惡不作呀!”
梅煥昭的心裡頭也是一哆嗦,這個梅煥志,早就知道他有這等嗜好,不過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就被人給拆穿了?
“父親,此事委實蹊蹺一些。這麼多年都不曾被人發現,怎麼會突然?”
梅文成的眸色一暗,表情陰冷,“自然是有人密謀多時的。我今日看過了那湘州刺史送上的密摺,那幾名男子,都是於年前的時候就逃到了湘州的,可見,此人心機之深,絕對不會是這次志兒回京之後招惹的麻煩。”
梅煥良聽明白了,“父親是說,這次的事情,並非是嶽傾的報復?”
“當然不是!今日嶽傾也同時收到了邊關的密報,還曾差人到府上給我們送消息,可惜了,都是我們的門房狗眼看人低,瞧不起一個小乞丐,生生地將我們的消息給推了出去。”
梅煥良這才明白父親剛纔爲何發怒了。
若是早一步得到消息,縱然不能改變什麼,至少,他們也可以稍做佈置。再則,說不定,嶽傾會賣他們梅家一個面子,緩一緩再將這個消息報上去的。
“這個該死的奴才,就該着亂棍打死算了!”梅煥昭最是沉不住氣,兇巴巴道。
“二哥別急。現在只想着那麼個奴才也解決不了問題。我們還是先想想,這次的事情,到底該如何幫堂哥化解吧。”
“只怕是難了!”梅文成的身子靠在了椅背上,伸手撫向了自己的額頭,他真是不明白,幾個侄子怎麼就接二連三的出事呢?
這就沒一個讓他省心的?
“父親,無論如何,我們都要保住堂哥的。”梅煥良倒還算是冷靜。
“你放心,此事,皇上已經交給嶽傾來辦了。只要不交給大理寺,那麼,就表示皇上不願意將事情弄到明面兒上來。另外,嶽傾之前既然有意透露消息給我們,可見他多少還是向着我們的。”
話說到這兒,梅文成的臉色又有了幾分的沮喪,“只是,邊關那邊兒的消息可是極其不妙。將敵方的人給擄來做男寵,還好吃好喝地供着,志兒的腦子是不是讓門給擠了?”
梅煥良也吃了一驚,真沒想到,他的這個堂兄,做事竟然這般地不靠譜。
“父親,那依您之見?”
“唉,爲父現在也不知道當如何是好了?這種事情,就算是讓你們三叔知道了,也是無奈。”
梅煥良的眼神一閃,無論如何,這一次的事情,都不能牽連到二叔。
若是二叔的兵權一旦出了問題,那梅家可就真的等於是倒了一半兒了!
“父親,嶽總管那裡?”
“此事,只怕還要與她周旋一二。說好話自然是免不了的。只是爲父?”
話未說完,梅煥良心中明瞭。
上次因爲梅煥志的事情,父親就已經親自去了一趟長生殿,這一次,若是再出面,他這堂堂的太傅,未免也太失身分了。
“父親,不如就讓兒子去吧。兒子的年紀與那嶽大總管相當,相來,有些話,許是能說到一處的。”
梅文成一愣,想到自己的這三個兒子,也就只有二兒子行事魯莽了些,腦子笨了些,長子和這三子,那可都是他的得力臂膀。
點點頭,有些事,若是做得太過了,反倒是讓那嶽傾認不清楚自己的身分了。
“記得要再去找安王坐一坐,眼下,不適宜再有任何打擊靖王的動作。哪怕是我們什麼都不做,只怕皇上都會想着要降了他的爵位,這一點,一定要與他說清楚了。”
“是,父親,兒子記下了。”
長生殿主殿,李傾月神態傲慢地打量了一眼站在中間的梅煥良,不屑的眼神裡,還透出了一絲的犀利。
對於梅家的每一個人,她自然是都有了詳細
都有了詳細的資料。
這個梅煥良,縱然不會是下一任的梅家家主,可是也絕對會是將來梅家的智囊之一。
“三公子來本座的長生殿,有何要事呀?”
李傾月此時將自己的不羈和狂妄,那是演繹得淋漓盡致。
“今日前來,實在是爲了今日家奴無禮,得罪了嶽總管。嶽總管對我梅家的大恩,在下與家父,都是不敢忘記。原本家父是要親來的,無奈一回府,就病倒了。”
“梅大人如今纔多大年紀,這屢屢得病,可不是什麼好事!”
“是,在下已爲父親請了名醫,目前正在調理。”
“三公子是個孝子,本座看出來了。行了,本座也不與你繞彎子了,且說說你的來意吧。”
梅煥良的眸光微深,他自詡自己閱人無數,對於每一種性情的人,都大概是知道如何應對的。
可是眼前的這一位,他卻根本就看不透!
說他狂妄,可是他每每行事,都是有着其狂妄的資本,且一直是粗中有細的。
說他行事穩妥,可是每一次,似乎都會有不盡如人意之事發生。
梅煥良越是看不透此人,對他的興趣,也就越大,當然了,對他的提防之心,也就越重了。
“回嶽總管,事關我梅家堂兄之事,還要請嶽總管多多周旋了。”
李傾月的眸光瞬間轉冷,頭也迅速一別,“哼!我當是因爲何事?那個梅煥志?你們梅家憑什麼以爲,本座不再追究當初之事,就表示了一定原諒了此人?”
“公公息怒,一切都是我堂兄的不對,還請您高擡貴手,您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兒,只要您稍稍地擡一擡小手指,我堂兄的一條命,也算是保住了。”
這話說的真是有幾分的諂媚。
李傾月輕笑了兩聲,一雙濃黑且長的眉毛,此刻看上去,竟然都是染了幾分凌厲的笑意。
“梅煥良,你是個聰明人。你應該知道,梅煥志落到本座的手裡,本座不落井下石,就已經是很難了。還指望着本座網開一面?”
雖然沒有直接的拒絕,可是這態度,已然是太過明顯了。
“嶽總管您大人有大量,就暫且饒過我堂兄這一回吧。”
梅煥良說着,身子往左側移了一步,使得身後的那個小箱子,能更明顯。
與此同時,他動作輕緩優雅地將箱子打開,裡面各類珠寶的光茫,交相輝映,當真是絢爛奪目,奪人眼球。
“就算您不看在家父的面子上,也當看在了這些寶貝的面子上,您說呢?”
梅煥良此人本就生得俊美,再加上多年浸淫於詩書兵法之中,所以,這一身的貴氣之中,還透着濃濃的書卷氣,偶爾,還會伴有那麼一絲絲凌厲的將軍風範。
李傾月被他剛剛的動作看得一癡,再看他微微笑着的臉上,那是說不出的溫和輕柔,當真是有一種春暖花開之感。
李傾月的心裡小小的鄙夷了自己一把,都這會兒了,還看什麼美男呢?
還是想想,這一回,如何讓那個梅煥志翻不了身才是正事兒!
“如此,那本座就看在你三公子的面子上,費費心思吧。”
終於聽到了對方鬆口,梅煥良立馬加深了笑意,“多謝總管大人了。若是能保得我堂兄不離軍營,我梅家,定當厚報。”
對於一個大家族來說,金銀財寶不算什麼,真正有本事的人脈,纔是最要緊的。
這位梅煥良,顯然是深深地明白這一點。
看來,自己將來想要扳倒梅家,這個梅煥良倒是一個很大的麻煩。
次日,李傾月還不曾離開長生殿,整個兒上京就轟動了!
原來,名聞京城的那家小倌館兒,竟然是梅文憲的嫡子,梅煥志的產業!
梅文成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一口氣兒沒上來,直接就氣暈了過去。
------題外話------
妞兒們,你們是想他死,還是想他活?給個準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