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昨天晚上,皇上留宿在了朝鳳殿。”夏妍小心翼翼地和春燕一起伺候着林蘇起身,把昨天晚上的事情交代了清清楚楚。林蘇聞言也不過是挑了挑眉,神色間帶着一絲疲憊,還有漠然。
她看着銅鏡之中自己的倒影,笑了一下。“早就猜到了。昨天晚上的酒宴皇后娘娘費勁了心機又怎麼可能無所作爲呢。”停頓了一下,她拿起畫眉的青黛輕輕的描繪着自己的眉毛,等到眉毛畫好了,這才道:“再說了,她是皇后,皇上留宿在她宮中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對着自己的倒影笑了一下,林蘇起身道:“早膳準備的如何了?”
“已經好了,大皇子、三皇子,還有大公主正等着給您請安,然後陪着一起用膳呢。”春燕笑着幫着林蘇最後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伸手讓她扶着,“奴婢陪着主子過去,讓夏妍去廚房傳膳好了。”
林蘇就對夏妍點了下頭,“我胃裡有些不舒服讓秋晏上些容易克化的粥。”
夏妍點了下頭,然後才道:“是否等到主子用了早膳,去御醫院請了封御醫過來診脈?”
林蘇停了一下,然後才點頭:“去吧。”過去了這麼久,她也想要找封旌說說話了。自從太后薨了之後,她倒是與封旌見了幾次面,可是每次都有外人在場,顧不上說些什麼。
用完了早膳,林蘇照常處理宮裡的一些繁瑣的事情,等到所有的事情都結束之後,夏妍才進來說封旌已經等在了偏廳裡面。
林蘇就打發了所有的人,等到他們都離去才讓夏妍去請了封旌進來。
一段時間不見,封旌看起來似乎消瘦了不少,林蘇讓他起身之後才注意到他的神色並不少很好看。因此也不急着讓封旌爲自己診脈,反而開口道:“雖然說醫者不自醫,可是御醫院裡面還是有着不少醫術高明的御醫的,你若是身子不適還是早些吃了藥調養着的好。”
“多謝娘娘關心。”封旌聲音低沉的開口:“臣身體並無礙。”他擡頭看了林蘇一眼,打開藥箱拿出了腕枕示意林蘇把手腕放上去,然後搭上手指給林蘇診脈。
林蘇就這麼看着封旌有些憔悴的臉,微微皺起了眉頭。
“真的沒事嗎?你看起來實在是有些……不好。”
封旌臉上露出了一些笑容,他收起了手指,收起了東西,這才道:“臣並沒有什麼大礙,這樣不過是爲了找個藉口能夠告老還鄉罷了。”
林蘇一愣,這纔想到,之前封旌曾經跟她說過,想要離開皇宮了。
她低頭,低聲說:“若是你離開了,我想在後宮這漫長的日子裡面,我會想你的。”
封旌動作停頓了一下,然後才擡頭看向林蘇,“臣也會想念娘娘您這位朋友的。”
朋友?!
林蘇錯愕的愣了一下,然後才苦笑。這不是她一直想要的關係嗎?封旌的愛隱藏的太深,而她早已經沒有資格迴應任何人的感情了。
手指微微的合攏,林蘇沉默了許久才又低聲開口:“你今後有什麼打算,若是有什麼需要我這個‘朋友’幫忙的,就儘管開口。”
“說起來需要幫忙,臣還真的有一件事情要拜託皇貴妃娘娘。”封旌認真的看着林蘇,“請你保護好自己,在這後宮裡面好好的活下去。”他停頓了一下,“不要讓我後悔做下了放手離開這個決定。”
他重新打開藥箱,遲疑了很久才從裡面拿出了一個小小青花瓷瓶,然後遞給了林蘇。
林蘇不明所以的接過了那個瓶子,看着那上面雨過天晴色的花紋然後擡頭用詢問的目光看向了封旌。
封旌略微遲疑了一下,才笑着道:“我希望你永遠都不會用上這個藥……它……它能讓人陷入假死的狀態超過十二個時辰,具體時間因人的體質不同而有所不同。給你這個是以防萬一有一天你必須要離開皇宮的時候,讓你假死脫身用的。”
林蘇拿着瓷瓶的手猛然一收縮,然後立刻明白了封旌的意思。她甚至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迴應對方,最能夠用複雜的眼神看着封旌。“我……謝謝你,封旌。我實在是無以爲報,你對我的好……”
“我們是朋友,不是嗎?”封旌打斷了林蘇的話,“娘娘之所以身子不適不過是因爲心緒不寧加之休息不好,臣爲娘娘開個安神的方子吃上兩劑,也就好了。”他說着就開了方子,把墨跡吹乾了才交給了一直沉默的站在一旁的春燕手中,“臣御醫院中還有事情,就先行告退了。”
林蘇叫了守在外面的春雀進來送走了封旌,然後才把手中的瓷瓶交給春燕。
“好好收着它。”她低聲交代,春燕應了一聲收起來,扶着林蘇回內殿休息,這才低聲道:“奴婢真的不明白,爲何封御醫會送娘娘這樣的東西。這藥……聽着就讓人覺得不吉利……”
“他不過是爲了我好。”林蘇嘆息了一聲,斜靠在軟榻上眯着眼睛,“你好好收起來就是,就如同封御醫所說,這樣的東西,若是能夠不用纔是最好。可是關鍵時刻,這東西還是能夠保命的。”
之後的日子裡面,林蘇再也沒有見過封旌。不過是又過了數日,她就聽聞了封旌告病還鄉的消息。司鉞最終還是放了人,林蘇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心中說不上來的一陣空蕩蕩的感覺,獨自一個人關在了房間裡面許久,出來的時候眼睛都是紅紅的。
連着好幾天她都有些心情低落,司鉞見狀甚至特意說起了要去京外的行宮裡面避暑的事情。林蘇見他這樣心情就好了不少,開始打起精神安排去行宮的大小事情。
然而,還沒有等到大隊的人馬離京,皇后就突然暈倒了在了她的宮中。等到御醫給她診脈之後,發現她竟然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了。
這個消息讓後宮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林蘇甚至失手打碎了手中的金絲纏枝花的茶杯,失態的站了起來驚呼,“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