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柏和丁勉在江湖上素有“仙鶴手”和“託塔手”的名號,掌上功夫自是大大的有名,全力出手之下,場中頓時狂飆四卷,令人窒息。
在衆人的喝彩聲中,東方不敗僅是簡單一個揮掌便將陸柏和丁勉打出去了數丈,撞在一棵樹上,瞬間便沒了氣息。
如此劇變帶來的沉重壓力讓一衆正道人士全部變色,在東方不敗冷冷的帶着殺氣的眼神下噤若寒蟬,不由自主的隨着東方不敗步子的接近而後退。
在東方不敗不屑的冷哼中,有些個膽大的上前出劍動刀,卻是都被東方不敗用纖細的銀針給輕易的擋住了,繼而更是被打飛出去。
就在衆人以爲東方不敗會將他們趕盡殺絕之時,卻見東方不敗腳步一頓,眼尖的更是察覺東方不敗的咽喉部位動了動,似有什麼上涌後又被強行壓了下去。
東方不敗冷冷的掃視現場一眼,迴轉身,伸手一手一個將地上的曲洋和劉正風拎起來,運起輕功幾個起落便不見了蹤影!正道羣雄愣在原處,縱然有人心有所疑,卻也是無人敢再去追趕了!
東方不敗行了不久見無人追上來之時,將曲洋和劉正風放到地上,緊接着一絲血漬掛上了她的嘴角!抹了抹脣,東方不敗看着手中的鮮血,眯了眯眼。
“教主?”曲洋擔憂的看着她。
“無事。”東方不敗冷冷的答道,心中卻是冷若冰窟,竟然走火入魔了!先前她運內力之時五臟六腑彷彿被燒紅了的刀絞般疼痛,這該是葵花真氣在反噬了!
《葵花寶典》雖然是由太監創造出來的,卻是一部至陽至純的功法,畢竟這葵花可是陽性最重的植物。以其命名的功法,其特性可見一斑!據說,前朝那位創出這種神功的太監,其本意並不是藉此晉級武道巔峰,而是希望能借助葵花真氣的純陽至剛特性無中生有,再次長出男人的特徵!
後世的繼承者並不知道《葵花寶典》是修補殘缺的功法,只將其視爲武道經典,可是因爲葵花寶典的陽剛之氣太過旺盛,連前朝的“九陽神功”也比不上,歷代修煉者在功力一日千里的時候。其自身也會五內如焚,受到極大傷害。
最終,有“聰明人”效法前輩,自宮練功,纔算是免除了《葵花寶典》的負面影響。不過。也正是因爲《葵花寶典》的種種弊端,才使得日月神教先人在得到它後也將其束之高閣。除了真正的武癡之外。幾乎沒有人會去修煉。
東方不敗在日月神教底層廝混時,因爲顧忌自己隱藏的性別而不敢跟太多的人接觸,於是就給自己披上了一件“武癡”的外皮,而這件外皮不但矇蔽了那些對她不熟悉的人,就連和她交情一直不錯的童百熊和最初非常器重她的任我行也被矇蔽了。
這也就是爲什麼東方不敗長時間“閉關”不理事,童百熊只是不滿卻不質疑的主要原因。同時也是任我行忌憚她後,爲什麼要賜給她《葵花寶典》的根本原因。
東方不敗雖然在《葵花寶典》的序言中看到過“欲練神功,揮刀自宮”的標註,但她想着自己畢竟是女兒身。沒有所謂的先天陽氣,葵花寶典對自己的反噬應該要大大的遜色於男性修煉者。
基於這樣的考量,再加上怕自己不能壓服下神教內的反對聲音,以及《葵花寶典》本身對武者的吸引力,東方不敗最終還是毅然決然的修煉起了這門之前還沒有女性修煉者的蓋世神功!
事實也如東方不敗所想,《葵花寶典》對女性修煉者的反噬的確要小很多,以她的實力完全壓制得住。只是,最近一段時間,東方不敗的心境因爲劉煜的緣故而根基不穩,最終才導致了她在全力出手時被葵花真氣反噬。
“見了他人不可言明此事。”東方不敗擦乾淨嘴角的鮮血,看向兩人。
曲洋和劉正風點頭,他們均是武道大行家,此刻自然明白,東方不敗這是真氣反噬了,雖然不知道身爲天下第一高手的東方不敗怎麼會無緣無故的被自家的真氣反噬,但他們卻都明白這件事的重要性。這要是傳了出去,不但那些想要除魔衛道的正道人士會洶涌而來,就連神教中那些二心之人也會乘機作亂!
看着劉正風,東方不敗道,“不知劉前輩今後有何打算?”
劉正風躊躇不知該如何回答,曲洋嘆口氣,道,“教主,不知能否讓正風在神教之中……”
“不要!”劉正風忙阻止,立時讓曲洋摸了把冷汗,劉正風當着教主的面敢拒絕?!
東方不敗不是那種過於計較的人,只是勾起脣看着曲洋道,“看來曲長老的一番好意卻是他人無意領受。”
曲洋苦笑一聲,道,“教主恕罪是屬下莽撞了,既然正風不屑於進我神教,曲某也不強求,待傷好之後,你自行離去吧。”
東方不敗卻是看得明白,此刻的劉正風臉上青綠一片,扯住曲洋的袖子便道,“曲大哥你怎麼那麼着急?你當我是什麼人,教主對我有恩,能收留我,我自然不會推遲,可,”頓了頓之後喉間有些沙啞的道,“我劉正風所圖不多,不想再去理會江湖之事,只道有個人老來陪伴便可,你難道還不明白我的心意嗎?!”
曲洋怔忡,看着劉正風有些可疑水跡的眼睛,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
東方不敗微笑道,“曲洋聽令!”
曲洋一顫,忙俯身跪下,“屬下曲洋聽命!”
“自今日起免去曲洋護法長老之位,你自去做自己想做之事吧!”
曲洋擡頭看着東方不敗,叩首道,“曲洋遵命!”
劉正風摸了摸眼睛也跟着跪了下來,道,“劉正風謝教主成全!”
劉煜輕盈的落在東方不敗的牀邊,俯身看着東方不敗。以往俊美冷酷的臉上帶着柔軟的溫情,手輕輕的撫着東方不敗白皙的臉……
東方不敗彷彿有感應一般睜開了眼睛,看到劉煜時先是一愣,後又冷着臉坐起身,“劉煜!”竟然這個時候纔出現在他的面前,想他這段時間找了他那麼久!一時心中氣憤難當,全然沒想到此刻自己僅穿着中衣是不是有些不妥!
劉煜勾脣一笑,“東方……”只是這一聲未落,三枚銀針已然指在了他的咽喉,劉煜挑眉看着東方不敗。
東方不敗冰冷的聲音道。“本座該如何處置你呢?!”扣着銀針的左手往前送了送,緊貼着劉煜的咽喉。
劉煜聳肩,紫色的眼睛看着東方不敗,看着她眼中那種激烈的翻涌的情緒,恨不得伸手將人攬進懷裡。這麼想着便這麼做了。
見劉煜不避不閃竟然對着自己靠過來,東方不敗手一顫快速的收回。這才避免了銀針刺進他的咽喉的兇險。瞪視着劉煜道,“你不要命了?!”
“東方……”劉煜只是低喃一聲,有力的手臂攬住了東方不敗,緊緊的將人抱進懷裡,彷彿想將人融入自己血肉之中一般,緩緩的深沉的聲音道。“我好想你……”
東方不敗已然僵住了身子,怔怔的任人抱着她越來越緊,而噴灑在耳邊的聲音讓她的身子一軟,放鬆了緊繃的神經。想我,這個傢伙竟然說想我?!這才與他相識多久,怎麼可以這麼輕易的說出這樣一句話?!有了楊蓮亭的前車之鑑,這讓她如何相信?!更何況劉煜還那般算計了她……她已經想放下了,不再爲誰改變自己,不再相信那些不可信的情感!
懷中之人的反應出乎劉煜的意料,照東方不敗的性格早該將他推開了,如此溫順的任他抱着似乎有些不合常理……劉煜忐忑的鬆開人,看向他的東方,心不禁揪了起來,此刻東方不敗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冰冷,像是封閉了所有的情感,面無表情的空白!
慌了神,劉煜輕輕的晃着東方不敗的身子,低喃着,一直重複說着:“別這樣,東方,我一直在,相信我……”
東方不敗推開他的手,墨色的眼睛對視着他紫色的眼睛,“你究竟有什麼目的?爲何要如此算計與我?”
劉煜鬆口氣,只要東方不敗能有氣,那什麼都不是問題了,他想看到的便是真實的不假掩飾的東方不敗,想哭便哭、想笑便笑、想怒便怒,一切隨性的東方不敗!擡手往後捋了捋額前的頭髮,劉煜微笑着看着東方不敗,“我的目的很簡單,便是你,東方,我要定你了!”
東方不敗冷哼一聲,“癡人說夢!”
“怎麼能這麼說,想我劉煜要相貌有相貌,要身份有身份,幾乎沒有任何短處……”挑眉,劉煜玩笑般的道,還伸手調戲般的摸了摸東方不敗順長的黑髮。
如此說話引得東方不敗微微勾起了嘴角,只是微小到沒有被劉煜發現。“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楊蓮亭是怎麼回事?爲何那日的我消失了記憶,你可曾修習了前朝的移魂大-法?!”一連串的問題扔過去,東方不敗轉身拿起一件外套穿上,似乎已經不打算再睡了。
劉煜優雅的站起身,手撫着下巴看着東方不敗慢慢的將衣服穿上,半晌待東方穿戴好了之後,伸手拉着她的手腕,道,“帶你去一個地方,到了我便解釋給你聽。”
東方不敗看了看扣着自己手腕的修長有力的大掌,沒有拒絕。劉煜微笑,拉着人出了房間。
此時正值月圓之時,銀色的月光灑滿院落,劉煜拉着東方到了院子中的小亭之下,擡頭看了看小亭子,快速的伸手攬住了東方不敗的腰,飛身上了小亭頂上,在東方未反應過來之前將人放開,指着當空的皓月道,“如此美景,東方,我只想與你同賞。”
東方不敗站立在青瓦之上,擡首看去。月明星稀皓月凝空,在這寂靜的深夜之中,彷彿能聽的到吳剛伐木玉兔採藥之聲,蟲鳴之聲隱隱而來,一種從未有過的寧靜讓東方不敗微微吁了口氣。
劉煜坐在小亭頂高處,看着站在側樑青瓦之上的東方,隨着噓噓清風微微起伏的玄色衣衫,白皙秀美的容顏,翩然若仙,比之他第一次在溫泉之中見時更是美了十分。脫掉了負累的東方不敗,像拭去了煙塵的美鑽,璀璨耀眼,攝人心魄!
東方不敗轉身看他,劉煜回以一笑。拍了拍身側的位置,“來。坐。”
東方不敗也不矯情。走過去坐了,剛坐下,一個盛着鮮紅酒液的透明杯子便遞到了她的面前,擡眼看去。
劉煜勾脣,“你喝過的,可是記起來了?”
東方不敗接過酒杯。熟悉的醇美味道,是了,在那個記憶之中,這個傢伙化成那時她牽心的蓮弟的樣子……
劉煜突然擡起她的頭。注視着她的眼睛道,“東方,記住那個人是我,不是什麼蓮弟,在我的面前,我不許你在想起其他人!”
東方不敗躲開劉煜的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若是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劉煜,你也休想本座饒了你!”
“那是自然。”劉煜一笑,擡首看着月空,“東方覺得楊蓮亭之與你來講算什麼人?”
東方不敗皺皺眉,“這不需你來問,你只需好好回答本座的問題便是。”
劉煜抽抽嘴角,美人,你真霸道!好吧,這有何難!“那不是移魂大-法,不過也是一種和移魂大-法性質類似的精神神通。”
東方不敗皺眉,雖然有些不是很明白,卻也還可以接受。
“至於爲何要算計你,”劉煜轉身看着他,“東方你也許不相信,但我仍要說一句話,我愛的人一輩子只能想着我一個,我不能允許我愛的人在心裡還裝着另外一個人,楊蓮亭必須消失,從你的心裡徹徹底底的消失!”
東方不敗緩緩的喝着葡萄酒,潤澤的脣上沾染着紅色的酒液,讓劉煜正經的神色之上不禁多了些隱隱的火熱……美人,你這是想撩撥我嗎?
良久,劉煜以爲東方不敗再一沉默抗議的時候,她清冷的聲音響了起來:“你究竟是什麼人?”
見此話與自己所說的話沒有半分關係,劉煜微微有些好笑,美人,你這是要逃避麼?既然我劉煜認定了你,你便逃不掉了!“江湖散人。”隨意的說了,劉煜躺身看着墨藍的月空。
東方不敗的臉卻是有些暗淡,說要她,可是連實話都不會對她說麼?飲盡了杯中的酒,東方不敗看了一眼躺着的劉煜道,“我回去了。”話音一落,人便從小亭之上跳了下去,畢竟已經走火入魔了,落地的東方不敗有些不自然。
劉煜微微皺眉,顯然也察覺到了異狀。他從小亭之上翻身下來,跟在東方不敗的身後,正要隨着進房間詳細問一問之時,門砰地一聲關上,差點碰到他的鼻子,劉煜摸摸鼻尖,有些無語。
“你去別處吧。”東方的話隔着門傳了出來。
劉煜苦笑一聲,暫時放棄了窮根究底的念頭,反正在他的感應中,東方不敗只是有些內傷在身,但遠不到危機性命的地步,也不必太過在意,當下自找地方歇息去了。
東方不敗身邊的暗衛首領王崇古吩咐人準備了馬車,在膳廳之中等待着東方不敗用完飯食之後,上前道,“教主,已經準備好回黑木崖的行裝了,您看什麼時候啓程合適?”
東方不敗拿起白巾擦了擦嘴角,道,“向左使呢?”
“稟教主,向左使已於五更天趕到分壇匯合,只是,至今未能聯繫到楊總管,您看是不是再派人找找?”畢竟之前楊蓮亭是教主身前的紅人,王崇古自然不敢不去過問。
“不必了,今日起沒有楊總管這人了。”無關緊要的一提,東方不敗站起身,道,“吩咐向問天馬上啓程,就你與向左使跟着本座便可,另外再多準備一匹馬。”
啓程之時,東方不敗站在院子門口,翻身上馬,身側的兩人也都上了馬,只是東方看着一個路口的方向並沒有驅馬前行,王崇古看了眼一旁沒有人騎的馬,是有什麼人要與他們一起的麼?
不知爲何,東方不敗直覺劉煜必定會來,今日起牀之後本以爲會見到那個傢伙,誰知道竟然沒有一人發現他的蹤影,本想請他用膳的想法也只得作罷。能算計她東方不敗的人果然不簡單呢。
未久,一個白色的身影真的出現在了拐角處,優雅的踱着步子,不緊不慢的向着三人在的方向走來,短短的頭髮僅能遮住耳朵,怪異的紫色眼瞳,王崇古皺眉,這是番外人士麼?中原人士尊崇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若不是必要都不會留這麼短的頭髮!更何況那雙在陽光之下看起來有些詭異的紫色眼睛。
劉煜走到東方不敗的身前,仰首看着高高坐在馬上的人,低笑道,“東方這是在等我麼?”聲音小的唯獨兩人能聽的到。
東方不敗垂首俯視了他一眼,“你若不想跟着便罷了。”
劉煜笑,伸手拉過剩餘那匹馬的馬繮,利落的翻身上去,“那怎麼行?對了,我們這是回黑木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