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煜丁憂的日子過得挺清閒,爲了怕義親王胤翔打擾到“好不容易”才穩重下來的劉煜,皇帝索性將自己唯一信得過的兄弟極其親信都派到邊疆巡防去了。如今在京城也就只有個北靜王會時不時地約他一番,不過在吃了兩趟悶虧後,水溶也不來觸黴頭了。
劉煜自己待了幾天,也越發覺得清閒到無聊,索性裝扮一番,上街閒逛。路上瞅見賈璉,他身旁還跟了個濃眉大眼的高個漢子。賈璉同劉煜見了禮,又指着那漢子說:“這是我內表弟,皇商薛家如今的家主,薛蟠,表字文龍。”
薛蟠臉上笑意橫出:“既然都是親戚,往常裡喝酒聽戲怎麼不見林兄弟?自家兄弟,要在一起好好熱鬧親近纔是呢。”他喜劉煜面容姣好,目若點漆,又聽賈璉說是親戚,心裡便把他歸到了賈珍賈蓉那一流,便連賈璉說他是狀元爺都沒聽的進去,只想着有這般風流長相的男子,想來滋味定是不差的。
薛蟠的下流意思太過明顯了些,好在劉煜知道這就是一個渾人,也不真心跟他計較,只衝賈璉露出個“無奈”的笑意來,倒叫賈璉十二分的不好意思,同薛蟠說:“既然鋪子盤下了,薛兄弟你且回去,叫姨媽寬心纔是。”
薛蟠心裡不捨得離了劉煜,便道:“二表哥幫了我這一大忙,怎麼着也得請二表哥吃上一頓,林兄弟也來吧,哥哥做東。”
劉煜覺得好笑,這薛家兄妹兩個攀親的架勢倒是一模一樣,一口一個林兄弟的,不知道的,還真以爲林家同薛家有什麼關係呢。一瞅賈璉。他輕聲說道:“我今兒個就不去了,回頭二表哥有空,我們再說話。”
雖然因爲擔心天道的懲處而不敢做出太過出格的事情,但劉煜依舊時時顧念着終結賈寶玉的氣運。以便順利的獲取已經有了靈性的通靈寶玉。不知道是不是源於被格式化。如今賈寶玉的氣運和榮國公府的氣運緊密相連,而四王八公休慼與共。賈府還未到盛極必衰的地步,現如今,劉煜覺得自己能做的也就只有“分而化之”這一途了。
這賈璉雖然小處拎不清,甚至眼白帶黃足跡晃飄。是酒色過度之相,但他在京城裡住了這麼久,聽到的賈璉在大處還是朝善的,也沒見他打殺了誰家,便是這位璉二爺的所謂風流史,叫他家裡的奴才們當笑話到處嚼舌頭,劉煜聽着。也是人家姑娘家自己也不莊重,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人家姑娘自己不自愛,賈璉也算不上什麼強娶!讓這樣的人物來分擔榮國公府的氣運。總比將其留給那隨便擅入姑娘閨房的賈寶玉揮霍強多了……
賈璉聽說劉煜要叫他說話,連忙應了,劉煜又小聲道:“能否順路請二嫂子也過門一趟?妹妹整日裡無聊,說想嫂子侄女了。我知道嫂子在家裡是走不開的,實在是……”
賈璉是個聰明人,聽到劉煜這口氣便知道有事,心裡一慌,也沒工夫應付薛蟠,回府後先去薛姨媽王夫人那兒略應了景,便自回屋同王熙鳳商議。
與此同時,劉煜也叫來了林黛玉:“我請了璉二表哥同二嫂子還有小侄女來府上玩,妹妹招待二嫂子罷……現在我們家裡頭是孝中,擺不得戲,我會請兩個女說書先生過來,講兩個本子給二嫂子聽吧。”
林黛玉何等聰明的人,明白他話裡有話,因而那兩個女先生請過來時,她自己先聽了一聽,看了那本子,着實嚇了一跳。是說一個做姑姑的,把親侄女攬過來當兒媳婦,家裡頭沒錢了,叫侄女典當嫁妝,算計別人,回頭東窗事發,一溜煙地把事推給侄女,叫兒子把她休了,另娶了一個的故事。
林黛玉本身就玲瓏剔透,又有着重生的經歷,看了這本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王熙鳳無論是前世今生,都對她不賴,而王夫人……自己之前總歸是識人不明!想起劉煜同她說話時停頓的模樣,心裡頭一慌,哥哥固然是爲自己好,不叫自己知道這些人世陰暗,然而她又豈是不知事的人?
前世在那賈家住了這麼些年,裡頭有多少風霜刀劍,其實林黛玉也是知道的。原先提點王熙鳳的事情,她也做得,哥哥不叫她插手,她雖然感激,也是疑心自己無用的。雖然重生了一回,但敏感的心思卻依舊麼誒有多大變化,因而晚間,也就摸了幾把眼淚。
今兒個是高姬娉侍夜,她向來會察言觀色,軟語勸了林黛玉兩句,才問明白了緣由。便道:“姑娘怎麼能這麼想?大爺想提點自己家表嫂,可這本來就不是親戚家該插嘴的事兒啊,姑娘要是外人,也就罷了,可姑娘是那邊二奶奶的小姑子。這事吧,外人勸着,她反而能靜下心來想一想是不是這個理,自己人勸,可就要想着是不是來挑撥的了,不是適得其反麼?”
林黛玉仔細思量了一番,這才羞愧道:“是我疏忽了。只是我確實幫不了哥哥的忙……”
高姬娉笑道:“姑娘纔多大呢,就是我們大爺,也不過丁點大,家裡主子也少,有什麼忙要幫?姑娘且好好睡一覺,把身子養得好些,以後閒得無聊了,奴才們看賬本子的時候您指點兩句也就罷了。大爺常說,要一個女兒家忙前忙後的管家裡的事情,那還要那些領了銀子的管事幹什麼?!”
這話同林黛玉在賈家聽到的可是另一番道理了。前世在榮國公府,因爲王夫人同王熙鳳理家,多少人眼高手低看輕了邢夫人同李紈?莫說寶釵等,就是探春,也曾說過,便是事事經了自己手由自己決斷,纔敢放心之類的話。怎麼高姬娉卻是另一個說法?
高姬娉輕輕嘆了口氣,姑娘瞧着還小,只是再過幾年,也就該談婚論嫁了,因而也就逾矩地說了句:“我是不大懂賈家的規矩的。聽紫鵑提起過,那賈家哪怕是兩個丫鬟吵架,也是要告到璉二奶奶那邊去請她決斷的,這麼下來。她一天得有多少事做?會得罪多少人?像咱們家裡頭。若是有小丫頭吵架,那就屋裡的大丫頭管着。大丫頭管不了,有嬤嬤,再不濟,管事婆子、管家爺們是吃白飯的?下人間的這點子事。原就不該拿來煩主子的耳朵,便是自己有了矛盾,管事的拿不下來,也得自己推敲個三五主意,說給主子聽。主子們可不是諸葛亮,沒得爲了奴才們的事情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林黛玉吃了一驚。她想了半晌,忽然就笑了:“也是。可不就是這樣麼。”
高姬娉同別的丫鬟略有不同,她本是難民出身,又受接受過劉煜的精英教育,可謂是世事、學問皆佳!她早知道劉煜的心意。是以被調派到林黛玉身邊後,不但沒有不滿,反而盡心教導林黛玉,讓林黛玉儘快的像劉煜期望的那個方向轉變!
劉煜邀賈璉夫婦並大姐兒過府的事兒很是讓賈母生疑了一陣子。她是老成精的人了,自然明白劉煜心裡有疏遠賈府的意思,理由也是現成的——林黛玉沒了外祖母的倚靠,這家產可不就是劉煜的麼!但是劉煜到底是天子門生、今科狀元,又和北靜王頗有往來,以勢壓人必然不可行,賈母也就打算徐徐圖之。可是劉煜居然要賈璉去他府上?一時間,連賈母也不太明白他想要做什麼。只得召來賈璉王熙鳳,細細囑咐了一番。
次日賈璉夫婦二人帶着大姐兒,一衆奶媽婆子的到了林府。劉煜待客也周到,瞧了大姐兒,還親自抱了抱,見這丫頭玉雪可愛,眉目清秀,忍不住喜愛道:“這孩子面相有些薄,出過花兒沒有?”
“還沒有呢。”王熙鳳之前也聽賈璉說過林家大爺自學成才,醫術連御醫也讚歎不已,此時見他抱大姐兒,忙道,“可是有什麼不妥麼?”
“也沒什麼,這孩子瞧着,補得有些過了,氣血倒是不虛,可是對於小孩兒來講並不是好事。”劉煜斂目笑道,“何苦是藥三分毒,以後萬不能用老參給她做藥了!”
王熙鳳忙記了,同平兒一起千恩萬謝了。劉煜又見了一眼平兒:“上次就聽到妹妹們說平兒,果然與二嫂子交好,妹妹在後面等着呢,二嫂子同平姑娘且去吧,待回來時,我給侄女兒號個脈。”
王熙鳳兒聽到這裡,如何敢把老太太教的“林妹妹喪母,若沒個閨閣長輩教導,怕是在五不娶之內”這樣的話說出口,因同賈璉使個眼色,往林黛玉住的內院裡去了。
劉煜請王熙鳳夫婦來,本來也就爲了提點王熙鳳一人,他拖着賈璉說說話,喝喝茶,到王熙鳳聽完了說書也就該功成身退了,然剛剛見了大姐兒,他卻忽然悟了。若是昨日,他還只是些許挑撥的心思要隔閡賈家女眷間的關係,分剝榮國公府的整體氣運,今兒個看賈璉王熙鳳這兩個“精明人”可就有些同情了。
屏退了左右,又見賈璉也照做,劉煜才小聲說道:“我昨兒看二表哥就覺得氣色不對,今兒見到了表嫂同侄女兒,可算是明白了。”
“如何?”
“大姐兒看着像是多病的身子,雖說是滋補過度,也有些緣故的。”劉煜壓低聲音,“只怕還在母親肚腹中,就被人算計了!”
賈璉心裡一涼,雙目露出精光來:“林表弟這是說的什麼話?”
“我看二表嫂的臉色,雖是紅潤有餘,到底眼底有些青灰,又見了侄女兒那模樣,實在是有些相似,二表哥若信得過我,我給你把個脈?”
賈璉將信將疑地把手腕伸給他。
“看來是這樣了。”
“是怎麼樣?”
“表哥近日可感覺夜長易醒,口渴頻繁,夢裡盜汗,房事……”劉煜看着尷尬地微紅了臉的賈璉,輕笑道:“……房事多有不盡興之處,時常意猶未盡?”
賈璉尷尬之後。心裡又慌了,劉煜說的,可不全對上了麼!
“有人給二表哥下了壯陽藥物了!”
富貴人家的紈絝子弟用點藥物助興本不是什麼稀奇事,是以賈璉也略略放下心來。卻聽得劉煜繼續道:“這藥雖不是多歹毒的。但看二表哥這脈相,也是積了好幾年的毒了。若是不及時斷毒,怕是沒幾年就要淘幹身子了,就我現在說,二表哥如今這副身子。於子嗣方面也是有礙的。”
賈璉平日裡牀榻之上多的是風光,如今聽說劉煜在質疑他的“能力”,忍不住就瞪起了眼睛,可是劉煜說的又是事實,多用虎狼藥的後果,他也是清楚的,何況子嗣一事本就是大事。是以他也問道:“果真是如表弟所言?”
“如若不然,大姐兒一個女孩兒家,何以血氣如此之盛?”劉煜嘆了口氣,“這下藥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何況是一下這麼些年,二表嫂外裡看着身子好,估計內裡也是有些不足的,看來也是遭了難,更苦了侄女兒這麼小一人……二表哥回去,還是好好想一想吧。”
賈璉心裡信了四五分,他和王熙鳳青年夫妻,這房事也斷沒有少過,王熙鳳嫁過來時,也有人說過是多子多孫的身子,怎麼就這麼些年才得了個大姐兒,還是身子骨如此之弱的?是誰想要他斷子絕孫?
“我給二表哥開個方子,二表哥若不信,可以請信得過的大夫瞧上一瞧,”劉煜起身執筆,“還有嫂子同侄女兒那裡,估計一會兒,得容表哥恕我逾矩,怕是也得給二表嫂號上一脈。”
賈璉忙道:“有勞林表弟了。”心裡仍是想着是誰要害他。
劉煜寫了方子,輕聲嘆了口氣。賈璉正是敏感的時候,問道:“表弟這是何故?”
劉煜只搖頭,被賈璉逼急了才道:“二表哥可還記得繕國公?”
繕國公是同榮國公一起封的,結果嫡妻生的兒子沒了,雖然底下仍有幾個庶子,太上皇仍以無子爲由駁了爵位。雖說是因爲繕國公縱奴爲惡引來太上皇的不滿,但無嫡子仍是個硬傷。榮國公府的長房嫡長是賈璉,若是賈璉無子……
賈璉看着劉煜擔憂的眼神,忽然冷笑道:“我就算無子,不是有個銜玉而生的好弟弟麼,老太太同二太太給寶玉算的命,是個多子多福的啊。”是啊,若是他賈璉無子,榮國公府卻不像繕國公府那樣得罪了上皇,求個恩典,把爵位讓給生了嫡長孫的寶玉,呵呵,可不是順理成章麼!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再難根除了。
不說賈璉,就是王熙鳳聽完了那一起子說書的,心裡也是忐忑不安,不清楚劉煜是要作何,及至賈璉那邊遣了旺兒要接她,劉煜來給大姐兒同她都號了一回脈,平兒忽然惴惴不安地進了馬車,趁着賈璉不注意,偷偷道:“奶奶,林大爺說,我們放利子放得太明目張膽了,若是上頭怪罪下來……還問今天的書好聽麼。”
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王熙鳳心裡簡直是要焦躁了,一回了屋子就打發平兒把那些借據全給燒了,心裡雖然是心疼那幾百兩利子錢,不過叫旺兒又拿了她一頂紅寶石項圈去當了。她想到劉煜也是跟賈璉說了那麼久的話,就越發地急切起來。這幾年,因着她管着家,奉承老太太二太太,賈璉在她這兒也討不到好處去,夫妻兩個早有間隙,若是這檔子事叫他知道了,便是王家人拼了臉面來保她,也不定保得下!
王熙鳳幾乎是等着賈璉的發作來解脫了,賈璉卻關起門來,狠狠地罵了二房一頓,直罵得王熙鳳回不過神來。罵完了,發現媳婦沒跟以前一樣吵着嚷着給二太太辯駁,賈璉心裡也有些滿意:“你雖然是那頭的侄女,可別忘了,你是我大房的媳婦!那邊害大姐兒病成這樣,害我到現在還沒有兒子,你再上趕着作着去給二房當杆子使,看我不發作!”
王熙鳳叫他一罵,回過了神來:“喲,你這是……”
“我這是怎麼了?你說說爺這是怎麼了?往常不是說着什麼你們王家門縫掃一掃就夠我們賈家吃一輩子麼?既有這麼些錢,我也懶得給人二房當長隨使了!你今後也記着,凡事多想想,別總是爲他人作嫁衣裳……”
賈璉雖信了劉煜四五分,到底不敢全信。叫自己的奶兄偷偷地尋幾個醫術不錯的大夫進來瞧了瞧,竟同劉煜所說的分毫不差。但是回了賈母,說是王熙鳳抱恙,請了太醫院的王太醫來瞧時。卻說不出個三五來。這王太醫平日裡醫術也是叫老太太二太太提在嘴裡誇的。賈璉王熙鳳這番不信也得信了。
隔了日子,親到劉煜府上道謝。劉煜倒也沒什麼在意的:“我也不瞞二表哥,說到底,就是看侄女兒才那麼大,實在不忍心。”若是光賈璉王熙鳳兩個。他倒也不定有閒心管這等陰私之事。
倒是賈璉投桃報李地告訴他一件事:“我們前幾天來的時候,老太太說,‘喪婦長女不娶,無教誡也’,不若把林妹妹接到我們府上,老太太親自教導。”
教導什麼?老太太是會教她琴棋書畫還是做人道理?不若先教教自己家那個鳳凰蛋吧。劉煜笑道:“喪婦長女?我不是在麼,妹妹算不得長女。更何況。她纔多大?嫁娶之事還太早了些。”
賈璉道:“我不過同表弟提個醒。老太太的心思,誒,你也應當看得出來。”
“我倒覺得,二表哥身上不是有個同知官職麼!你如今只在親友間遊走。豈不知官場之上人際交往並不比這些瑣事繁雜多少。如今你住在叔父家裡替他操持家務,他是五品,你也是五品,倒叫表哥的上司怎麼看呢。更何況,”劉煜緩聲道,“府上也是有長輩的,若是哪個叔叔伯伯的去了,你叔父倒不用替同輩守孝,你若因孝卸了職,過幾年可就沒有這位子啦!”
賈璉聽了,醍醐灌頂。賈政的五品官是賈代善臨終前向上皇求來的,千金不換,賈璉的卻是使錢捐的虛職,早先也是有些事務做的,因他不求上進,仗着自己國公府子孫的名頭不去當差,漸漸也就無人記得他也是個同知了,每每說起他只說他操持家務是一把好手,男子漢大丈夫,這可不算什麼誇獎。東府敬老爺的身子因着煉丹辟穀什麼的,確實已經不行了。再或者說……心裡一陣哆嗦,趕緊同劉煜道了謝,回家同王熙鳳商量去了。
賈政不通俗務,他府上又不是沒有別的女眷,正如劉煜所說,都是五品官,他難道要像賈政一樣二十多年都不往上進一進?真這麼沒見識下去,恐怕連二十年的官都當不了!
王熙鳳此刻也疑上了王夫人,又聽賈璉說要上進,如何不歡喜?夫婦二人同去賈赦並邢夫人那兒說項,倒叫賈赦夫婦頗爲驚訝。
正逢邢夫人偶感風寒,王熙鳳回了賈母同王夫人,要回去侍疾。王夫人正生氣這個月的利子還沒到,嫌棄王熙鳳辦事不力,不等賈母開口便道:“大太太那兒,不是說沒什麼大礙麼。”
王熙鳳討好笑道:“雖是無什麼大礙,但到底是我婆婆呀。婆婆病了,做媳婦的自然是要侍奉的。只求太太心疼我,讓我也守守孝道。”
這話說得賈母同王夫人俱是不喜,然而王熙鳳也管不了多少,叫平兒裕兒等收拾好了東西,搬去了賈赦同邢夫人那小園子裡去了。
因賈母同賈政住了榮國公府的正房榮禧堂,賈赦居旁院,他本來也是有個花園子的,剛劃了地,賈政賈珍一開口,就給算到了大觀園裡頭,好在賈璉夫婦二人原本也就住在榮禧堂那兒的一個三間大房的小院裡,並不覺得賈赦的院子小,倒叫賈赦心裡略略寬慰了些。
邢夫人等不知他們二人如何會變,偷偷打發了平兒去問。平兒如何敢答?但又有賈赦出鬍子瞪眼地要罰她,她只得說:“二爺同二奶奶的心思,我一個做奴才的如何知道?不過倒是隱約聽二爺說過,二奶奶理家吃力不討好,若是再過幾年沒個兒子傍身,寶二爺娶了媳婦,哪裡還有二奶奶的飯吃。咱們大房是襲爵的,嫡孫可比底下人一兩句誇讚重要。”